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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秦皇 -【少爺,別太放肆】《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0 PM     標題: 秦皇 -【少爺,別太放肆】《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2-8 01:23 AM 編輯

【書名】:少爺,別太放肆

【作者】:秦皇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看似老實的腹黑少爺最終栽在看似腹黑的老實丫鬟身上的喜感故事。

  好吧,我承認這丫鬟其實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的老實聽話是被逼的。

  有沒有聽見她的奸笑:看,少爺,這麼放肆遭報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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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2 PM

第1章

  驕陽似火,蟬鳴陣陣,正是打劫的好天氣。
  
  一支箭“嗖”的穿過車廂的視窗釘在車廂底上,白色的箭尾囂張的搖晃著宣告它的力量。
  
  千舞無奈的歎了口氣,從那無名穀到現在也就是不到十天的時間,已經遇到過五次劫匪了,也就是說平均每隔一天她就會和強盜土匪打一回照面,不過這還真不能怪那些強盜,這樣華麗到不像話的馬車哪個強盜見了不打劫那才真是對不起他的職業,想到這裡,千舞不由得又在心裡將那奸商鄙視了一回,虧他還是個商人,難道不懂財不外露的道理嗎?
  
  “打劫的?”左榻上假寐的十一二歲的少年忽然睜開眼睛狀似冷靜的說道,然後在千舞還來不及說什麼的時候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人多麼?”右榻上的年輕女子也被驚醒,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從那被箭射破的小洞裡往外看了看,眼睛忽然一亮,“這次的強盜還有些意思。”
  
  千舞聽她這麼一說,也好奇的挑開簾子往外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嚇的她魂魄都要出竅了,那黑色錦衣上精美的祥雲刺繡,那大紅的披風,那黑色的龍形半面面具,不正是江湖上“享負盛名”土匪黑龍幫嗎?
  
  “小姐,你不能出去!”千舞連忙拽住興致勃勃就要出去的女子說道,“這黑龍幫很不好惹,江湖上很多人見了他們都要繞道走的,我們還是……”丟下這些身外之物逃命吧。
  
  “還是什麼還是,”女子不悅的說道,“難道你認為本小姐打不過他們?”
  
  當然打不過,千舞在心中腹誹,你就一個千金小姐,學了點本事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之前那些碰到的那些烏合之眾還能勉強對付,這黑龍幫可不是好惹的。但是這番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若是不快點的話天黑之前就趕不到清源鎮,你今晚就吃不到那裡的名吃白斬雞了。”千舞覺得自己編的這個理由很白癡,但不能否認很管用。
  
  那女子看了看快要西墜的太陽終於說了聲,“好吧。”
  
  千舞微微放下心來,看了看主榻上睡的豬一樣沉得男子歎了口氣,這個姑娘和那個小四的武功都還可以,加上一個累贅逃跑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事情總是不會按照她的預想發展。還沒放回原位的心立刻就被女子的一句話提到了嗓子眼。
  
  那女子說,“那我們快點把他們解決了。”說罷就已經跳了出去。
  
  “小姐!”千舞看著她的背影急得想撞牆。
  
  “少爺!少爺!大少爺!!!!”千舞搖著主榻上睡的香甜的男子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大難臨頭還這麼淡定,他不如直接在睡夢中永遠淡定了得了。
  
  “嗯?”某男十分不情願醒來,長長的睫毛扇子似的顫啊顫,眼睛終於睜開一條縫,“什麼事?”
  
  “大事!”千舞強忍著掐他的衝動說道,“我們又遇到打劫的了!”
  
  “哦,”男子應了一聲道,“柔兒和小四會處理的。”說罷又準備繼續睡。
  
  “這次不是一般的劫匪!”千舞見他準備繼續睡,終於爆發,雙手扳著他的肩膀使勁搖,“黑龍幫!黑龍幫聽過沒?”
  
  “黑龍幫?”男子側頭思索,難為他被搖的青絲四散衣襟歪斜卻還能淡定的保持優雅。
  
  “嗯,嗯!”知道了吧,近幾年來凡是做大生意的沒有不知道黑龍幫的,那可是行商的對頭,富賈的仇敵,江湖上的名號也是很響的。
  
  “倒是經常聽說,” 男子問的天真無暇,“很厲害嗎?”
  
  “廢話!”千舞聽著外面愈來愈近的聲響終於一個沒忍住沖著他吼出聲來,“你到底跑還是不跑!”
  
  她剛說完就看見他瞪著眼睛向她撲過來。
  
  不是吧,她就是沒忍住吼了他一聲,就算要揍她也要分個時間地點吧,在這樣危機的時刻……
  
  好吧,她承認想像中的事情有點離譜,但是真正發生的事情更加恐怖,這,這,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把她撲倒了!
  
  “少,少,少爺?”千舞推了推身上的人,有些緊張,“你,你,想幹嘛?”
  
  男子埋在她頸間的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了動靜,千舞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告訴自己,他是個魔頭,不是人,千萬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伸手用力的想要推開身上的人,誰知他竟然抱著她翻了個身,於是現在變成了她上他下。
  
  “不要亂動。”男子睡眼惺忪的看著她,手卻依然摟著她的腰不放。
  
  “我要忍住,我要忍住……”千舞撐起身子默念了幾遍之後,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領怒吼:“竟敢吃本姑娘的豆腐!男女授受不親你……”
  
  “好吵!”
  
  千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魔頭一把摟住又滾到地上,一支箭從她剛剛腦袋所在的位置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釘在了地板上,千舞才發現一開始魔頭還沒有撲過來的時候她所在的地方也釘著一支箭……
  
  “謝謝……”千舞理虧的小聲道謝準備爬起來,原來這魔頭是為了救她,不由有些心虛,“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手了。”
  
  “不放。”很柔和的語氣,卻說的斬釘截鐵。
  
  “為什麼!”千舞怒。
  
  “你說黑龍幫很厲害,我一放手難保你不會趁機扔下我逃跑。”男子看著她很認真的說道。
  
  千舞只覺得胸口的氣仿佛化成一絲絲一縷縷的糾結成一團,就算再深的呼吸也不能拯救她的小心臟了!
  
  “啊!!!”千舞大喝一聲,拽開他的手挑簾子沖了出去,看見車邊站著一個黑龍幫的人二話沒說沖上去就是一拳,那人沒有絲毫的閃躲就被打倒在地,而一時氣急攻心的她也沒發現周圍詭異的氛圍。
  
  “不要以為不還手本姑娘就會手下留情。”千舞一把提起那個被她打倒在地的人惡狠狠的道,“說!為什麼要打劫!誰派你們來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是白癡嗎!”千舞看著他看傻子般的眼神愈加的生氣,“快說,為什麼要打劫!”
  
  “那個……”旁邊有人遲疑的開口。
  
  “嗯?”千舞扭頭,本以為是黑龍幫的人,卻不想是一個儒雅的公子,硬生生的想要收回兇狠的表情卻讓她的神色更加扭曲。
  
  “他,他,被點了穴道,沒法開口……”那公子看著她的臉色聲音更加微弱。

  點了穴道……
  
  千舞機械的扭頭環顧四周,才發現黑龍幫的人全部都一動不動的或站或躺,柔兒和小四看著她表情有些複雜,不遠處,一個年輕女子帶著一幫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
  
  不甘心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應該……不是很丟人吧……千舞無力的抬頭看著天上的浮雲。
  
  一陣輕笑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馬車的簾子被挑開,接著一個謫仙般的男子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月白的長袍外罩華亮的淡紫紋竹紗衣,頭髮被一隻白玉簪子松松挽著隨意的披在肩上,鬢邊的幾縷髮絲在微風中不安分的輕撫他的面頰,謫仙般的氣質中憑添了幾分魅惑。可不正是那魔頭?此刻他正倚著車廂嗤嗤的笑,本就盛極的容貌更加耀眼的讓人無法逼視。
  
  饒是千舞天天對著那讓她深惡痛絕的臉還是不由愣了神,回過神來暗自唾棄了一把,環顧四周,果然,在座的除了小柔和小四以外全都盯著他愣愣的出神。心裡對他們充滿了同情,又一群人被騙了,這個傢伙看著謫仙般無害,實際上就是一魔頭,她不就是活生生的證人嗎。
  
  “小四,解了他的穴道。”男子指著被剛剛被千舞逼問的人吩咐道。
  
  “哦。”被叫做小四的少年酷酷的走到那人面前解了他的啞穴,千舞看著那魔頭溫和無害的笑臉,心底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呐,現在你可以回答她的問題了。”男子撐著下巴問的一本正經,“為什麼要打劫?誰派你來的?”
  
  果然,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要不是氣急攻心,她怎麼可能去問一個強盜為何打劫這樣的蠢問題,她就知道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挖苦她的機會!
  
  “沒有誰派我們來,只是剛剛劫了一票回來路過,看見公子的馬車華麗非凡,所以就想順手撈一筆。”
  
  千舞吐血,還真的回答啊,而且回答的那麼認真……



第2章 
 
  “最近黑龍幫頻繁作案,公子還是小心為妙。”剛剛還站在不遠處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馬車旁邊,對著男子抱拳道。
  
  軟軟糯糯的聲音卻不見絲毫扭捏,千舞不由扭頭打量,嬌小的身材,巴掌大的小臉上杏眼微眯,嫣紅的唇邊淺淺的梨渦漾開,五官精緻的不見任何瑕疵,白色小襖配上水藍紗裙,一頭青絲柔順的披在身後,只在耳側簡單的盤了一個髮髻,反而稱的她風姿婉約。若是從前,她怎麼可能忽略如此美人。
  
  “謝謝姑娘提醒。”男子柔柔一笑,看似溫吞的一揖卻帶著些閒適的風情。千舞暗歎,若不是這偽仙三人組,她的審美怎會不正常?
  
  “公子看樣子是要去清源鎮。”女子肯定的說道。
  
  “我們不……”千舞急忙說道,她實在不想看著這麼漂亮的女人落入魔掌。一路上這偽仙一露面總有桃花朵朵開,俊美的長相,優雅的氣質,再加上毫不掩飾的富賈身份,根本就是女人眼中的金龜婿。可惜啊,這花要是開在牛糞上尚可水潤燦爛,開在這麼個光燦燦的金龜身上就只有枯死凋謝的份兒。
  
  女子仿佛並沒有聽到她說話,只看著男子繼續道,“小女子水洛霞,也正準備去清源鎮,公子若是不棄可結伴而行。”
  
  千舞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下去,“你就是水洛霞?”
  
  水洛霞扭過頭來淺淺一笑道,“沒想到這位小哥竟然知道小女子,不勝榮幸。”
  
  知道,當然知道!千舞沒好氣的想,雖然為曾謀面,可她卻是她的第一個情敵,此番便可見她們的“緣分”非同一般。
  
  江湖傳聞,水家二小姐水洛霞聰慧無人能及,八歲時就跟著水家老爺巡邏商鋪,十歲時一把算盤打得帳房總管羞愧離去,十二歲時獨自擒了覬覦水家大小姐的採花賊,十五歲以一身卓絕的輕功獨步武林,同年被爆出僅次於清國第一布莊碧海軒的落霞莊是她十二歲開始閒暇玩樂的手筆,至少商界和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她的大名。
  
  “水二小姐謙虛了,”一直站在旁邊的儒雅男子開口,“整個商界恐怕沒有人不知道水二小姐的大名。”
  
  千舞扭頭看向那男子,剛剛還沒注意,現在看來竟也俊美儒雅,風流倜儻,不過總覺得有些眼熟。
  
  “誰啊?”小四走過來看了看水洛霞扭頭對著千舞疑惑道。
  
  噗!不會吧,他不也是富賈家的少爺嗎?竟然不知道水洛霞,千舞心中驚訝,但是在余光瞥見水洛霞一瞬間不自然的臉色時卻不由心情大好,微笑的解釋道, “臨清第一美人,商界百年不遇的奇葩,江湖人稱淩波仙子。”
  
  “嗯?”小四甚是懷疑的認真打量了一番,沒再說話,酷酷的跳上車去。看著水洛霞故作鎮定的臉色千舞覺得小四太可愛了。
  
  “小弟年幼不懂禮數,水姑娘莫怪。”偽仙團了團手真誠的道歉。
  
  “公子客氣了。”水洛霞笑道。
  
  “不論如何還要多謝水姑娘出手相幫。”葉柔緩緩的踱到馬車前對著水洛霞說道。
  
  “算不上幫忙,”水洛霞道,“這些土匪劫了你們也是要劫我的,少不得要出手。”
  
  葉柔想了想,釋然一笑道,“說的也是,那你順便把他們送交官府吧,反正你把他們打倒了也是要送的,我們也就只是個插曲而已。正好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說罷俐落的跳上馬車對著車夫道,“別磨蹭了,再晚了吃不到白斬雞了!”
  
  “後會有期。”偽仙也不多話,起身準備進車廂。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水洛霞開口,不等男子回答接著解釋道,“公子似乎也是去參加虞城商業聯會的,所以我想我們可以結伴而行。”說完指著旁邊的儒雅男子介紹道,“這位是鏡城碧霄山莊的碧管家。”
  
  “碧阮見過公子。”儒雅男子上前見禮。
  
  “碧管家有禮,在下薑銀……”男子回道。
  
  “你是碧疆的管家!”千舞忽然打斷薑銀的話激動的跳出來,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栽倒在碧阮面前,怪不得這麼眼熟。
  
  眾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碧阮回過神之後得體的微笑,“正是,公子還有很多事物要處理,因此派我先行。”
  
  “哈哈……”千舞乾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對不起,對不起,有點太激動了。”
  
  “不得無理,還不退下!”薑銀輕呵一聲,對著兩人道,“在下管教無方,讓二位見笑了。”
  
  千舞撇撇嘴退到一邊。
  
  “碧公子在商界年輕一輩中也算得上第一人了,聽到他的大名會激動也是情理之中。”水洛霞笑著圓場,“前兩天遇到碧管家時候我也興奮了好長時間,同行一路果然受益匪淺,管家尚且如此,不知碧公子會是怎樣的人物。”
  
  “哼!”千舞不屑的小聲嘟囔:“什麼人物?欺師滅祖卑鄙之極的人物!”
  
  “姜銀……”水洛霞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
  
  “姜公子在鏡城富賈排行並沒有進前五位,所以這次的商業聯會裡沒有他的名字。”碧阮解釋道,“不過短短兩年就能躋身鏡城富賈排行第十位,若是家底雄厚些或者早出現兩年,鏡城五豪恐怕就不是現在的五豪了。”
  
  “碧管家說笑了。”薑銀笑道,還要再說什麼時,車簾子忽的被挑開,葉柔笑眯眯的掃了一眼車外的人,眾人頓覺一陣冷風掃過,透著森森的寒意。
  
  葉柔縮回馬車裡之後幾人匆匆結束了談話,馬車繼續上路。
  
  無聊的看看三個榻上睡得香甜的人,千舞乾脆向後一仰就在車廂裡躺下了。
  
  “為什麼會在意碧疆。”
  
  剛躺下不久主塌上傳來囈語般的聲音,千舞一驚坐起來,卻發現姜銀依然閉著眼睛似乎睡的香甜。
  
  “不是我說,那個碧疆來歷太奇怪,沒有任何的家世背景,仿佛憑空冒出來的。說什麼碧莊主的侄子,就算是真的,碧莊主還那麼年輕,好好的為什麼會將碧霄山莊交給他來打理?”千舞歎了一口氣複又躺下緩緩的說道,“什麼商界第一人,如果不是耍了什麼手段,加上碧霄山莊雄厚的家底,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成就。少爺你也是個初出茅廬的,我勸你以後碰上他還是離得遠點為妙,不然吃了虧別怪我沒告訴你。”
  
  “知道的還不少嘛。”姜銀依然沒有睜眼,嘴角彎著似有似無的弧度。
  那是當然了,就這些情報也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甚至連他的長相都沒瞧見,而他的背景她拼著火刺鳥的大名也沒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有一次還差點丟了她的小命。
  
  現在想起來千舞不由自嘲的笑,只因為那個人討厭,她就沒有理由的討厭,為了讓那個人釋懷,她就可以拼著性命去抓碧疆的小辮子,真是傻透了。
  
  “所以,你很討厭他?”薑銀雲淡風輕的問道。
  
  千舞爬起來定定的看著他微閉的眼睛,為什麼覺得他很乎碧疆?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嗯?”薑銀等不到回答,似是有些不耐的睜開眼睛。
  
  千舞正認真的研究他的眼睛,沒有料到他會突然睜眼,雖然知道此人的本性,但是不得不承認那雙深邃的眸子真的很吸人,猝不及防的撞進去,撞的她頭暈眼花。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看見他嘴邊勾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千舞暗罵自己沒出息,沒好氣的說道,“討厭,相當的討厭!”
  
  不知是不是千舞的錯覺,為什麼左右塌上的兩隻在那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淺淺的梨渦在他的嘴邊漾開,看起來千舞般溫暖,實際上卻如寒冬般刺骨。
  
  “車夫趕了一天的車也累了,你去換一下吧。”
  
  “……”
  
  夕陽嵌在即將到來的暮色裡,殘血般豔麗,不一會兒就被到來的暮色徹底的吞沒,周圍有些安靜,只有馬蹄聲和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氣氛有些淒涼,千舞心底沒來由也生出一絲悽楚來,為什麼連一死都擺脫不了那人帶給她的厄運,她又不是商人,碧疆綠疆的關她什麼事?他怎樣卑鄙無恥都輪不到她來討厭啊,為什麼要因為這個遭這份罪啊!
  
  馬車和行人漸漸多起來,清源鎮已經近在眼前,可能是因為虞城商業聯會的關係,即使已經入夜,來往的車輛並不少。
  
  千舞有點著急,已經這個時候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客棧。
  
  “迅雷!”
  
  千舞趕車的手一頓,眉毛抽啊抽,嘴角抽啊抽,然後裝作沒聽見繼續驅車往前走。
  
  “迅雷,停車。”車廂裡的人不依不饒的叫著,“我要吃豆腐。”
  
  “啊?!”這一句終於成功的讓千舞渾身都抽搐起來,低頭看了看裹得緊緊的胸部,顫聲道,“少爺,小的現在~是~男人~”
  
  “男人?”車簾子挑開,某人看著畏畏縮縮的千舞嘲諷的笑,“牛馬還分男人女人嗎?”
  
  千舞渾身一僵,想到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咬著牙無語問蒼天……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3 PM

第3章  

  鼻尖充斥著淡淡的香氣,千舞不舍的蹭了蹭頰邊的光滑柔軟,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然後……
  
  “啊——”尖銳的女聲驚起一樹的飛鳥。
  
  “幹嘛這麼吵?”女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千舞驚恐的表情後懶懶一笑道,
  “怎麼,被本姑娘異于常人的美貌驚呆了?”
  
  “誰管你美不美啊!”千舞吼道,一眼看見床頭自己的衣服,急忙拿過來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啊,為什麼一覺醒來自己會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個同樣光溜溜的女人懷裡,還有剛剛頰邊光滑柔軟的觸感……千舞摸了摸自己的臉,由看了看那女子的胸口很想橫刀自刎。
  
  “哦?能這樣無視我美貌的人你是第一個。”女子坐起來悠閒的穿著衣服笑道,“可我就覺得你這樣的很可愛。”說著慢慢向千舞傾身過來。只著了白色的裡衣,長長地頭髮隨著從耳邊垂下來,隨意的姿態裡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千舞此刻才發現她確實是個美人,五官精緻的無可挑剔,尤其是那雙吊梢桃花眼,清澈中透著些壞意卻奇異的讓人沉淪,原來她覺得尋若依就是個美人了,但是跟她一比就黯淡多了。可惜,這種美人恩她無福消受。
  
  毫不猶豫的推出一掌,女子堪堪側身躲過,順勢靠在床頭不見絲毫狼狽,看著她輕笑道,“沒想到還是個會抓人的野貓,夠味兒!”
  
  “是夠味兒!”千舞氣得熱血沸騰,張牙舞爪的撲過去,“等一會兒老娘抓了你燉湯肯定夠味兒!”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女子勉強躲過她的一擊跳到屋子中間的桌上悠閒的笑,“但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你若是再這麼激動,而且動用內力的話剛剛壓制的寒毒馬上就復發了。”
  
  千舞的掌就這麼停在離她的臉兩寸遠的距離,她的寒毒被壓制了?是她救了她?
  
  “早乖乖的不就好了?”女子見她停下來,笑的開懷,“只要你盡心盡力的伺候好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把你的寒毒徹底拔了。”
  
  “你能拔了我的寒毒?”千舞聽見最後一句話抬眼望向她。
  
  “那就要看你怎麼表現了……”女子輕輕撫著她的面頰,緩緩的傾身靠過來……
  
  “你想幹什麼?”千舞拍開她的手沒好氣的說道。
  
  “你說呢?”女子也不惱,繞著胸前的頭髮魅惑的笑,“這麼有趣的美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看我還是等著寒毒發作吧……”千舞決定無視她。
  
  “柔姐,怎麼了?”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不許進來!”女子跳下桌子才認真的穿戴起來,千舞也趁機整理自己的衣服。
  
  “小四,發生了什麼事?”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清越中帶著絲醉人的醇厚。
  
  “哥,柔姐好像又欺負人了,我們要不要進去?”
  
  千舞很想把他當做是在關心她,可是那語氣實在是太興奮了點兒。
  
  “柔兒,人家剛剛醒,不要欺負人。收拾好了就出來吧,想必姑娘也餓了。”男子溫和的說道。
  
  千舞頓時對男子的好感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份好感在看到他的人之後更是如洪水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稜角分明的臉,一雙吊梢桃花眼,隨意披散的青絲,再加上那一襲月白的長袍,他端坐在那裡,就舉手投足間那種謙謙君子的風度足以讓人折服。
  
  “柔兒調皮,嚇到姑娘還請見諒。”他開口,與被叫做柔兒七八分相像的臉不帶絲毫女氣,千舞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美醜可以完全有氣質決定。明明幾乎一樣的臉,一個像是惡魔,一個卻是謫仙。
  
  “這是用穀裡的藥材熬制的湯藥,姑娘先趁熱喝了,”謫仙拿起旁邊桌上的藥碗遞給她道,“雖然不能徹底拔除你體內的寒毒,但是也足以壓制了。”
  
  “是你救了我?”千舞激動的問道,她還是比較能接受謫仙救了她的事實,那魔女絕對沒安好心。
  
  “也不全是,是柔兒將你提……”謫仙頓了一下,“……帶回來的。據說是從崖底撿……碰到的。”
  
  您不用替她掩飾了!千舞憤憤的想,果然是有什麼目的才把她帶回來的,那她也可以不理報恩什麼的直接了斷她了。
  
  “哇!哇哇!”魔女忽然從門口沖進來,看著滿桌的飯菜驚訝的叫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為什麼你會主動做飯。”
  
  “柔姐,怎麼了?”一個少年隨後跟進來,因為有了前兩個人,所以這次千舞看見那張帥氣的人神共憤的臉的時候沒有太驚訝。
  
  “小四,我覺得有陰謀。”被叫做柔兒的女子摸著下巴沉思道,“你還是去抓只山雞回來吃吧。”
  
  “柔兒你說什麼呢?”謫仙的笑容如春風般掃過屋內的每一個角落,“你不喜歡做,小四還小,我總不能讓你們餓著吧。”
  
  “哥,這全是你做的?”小四直勾勾的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問道。
  
  “嗯,”謫仙溫和的笑道,“過來吃吧。”
  
  小四吞了吞口水,不舍的將目光移開道,“我今天還是想吃烤山雞。”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我也喜歡烤山雞。”柔兒聳聳肩膀,跟了出去。
  
  謫仙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睛一點點的暗淡下去。千舞看的心都顫了,惡魔果然是惡魔,面對這樣的人都能狠心拒絕。
  
  “好餓,我可以吃嗎?”千舞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上問道。
  
  “當然可以。”謫仙溫和的笑,卻掩飾不住眼裡的那份寞落,“你傷剛剛好,需要好好補補。”
  
  千舞微微一笑算作回答,不客氣的吃起來。
  
  “菜還合胃口吧?”謫仙問道。
  
  千舞吃的舌頭都要吞進去了,太好吃了!“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哦?不知姑娘廚藝如何?”
  
  “不是我自誇,我的廚藝也是很不錯的,”千舞說道,“不過比公子的可能還差一點。”
  
  “嗯,嗯……”謫仙眯著眼睛笑的開心,千舞忽然覺得脊背發涼,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她拍回腦海深處,只要和謫仙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怕的。
  
  飯後,柔兒和小四都回來了,每個人身上都挎著一個包袱,似乎要離開的樣子。
  
  “趕快收拾包袱走啦。”魔女對著謫仙道,“明知逃不掉還磨蹭啥?”
  
  “不知姑娘今後有何打算?”謫仙看向千舞。
  
  謫仙就是謫仙,自己危在旦夕還顧及著別人的死活,千舞在心裡將那魔女狠狠鄙視了一回。
  
  “暫時還沒有打算,公子不必為我擔心。”千舞說道。
  
  “這幾天我制了些藥丸,可以暫時壓住姑娘體內的寒毒。”謫仙又說道。
  
  “千舞謹記公子的大恩,來世做牛做馬定當報答。”千舞感激道,明知她活不久了還救她,真是個好人啊……
  
  “不必來世,就現在吧。”
  
  “公子不必掛心,我……啊?”千舞驚訝的看向那個依然笑的如謫仙一般的男子。
  
  “你應該知道你活不久吧?如果沒有我的丹藥,你活不過五天。”
  
  “這個……”也不用說的這麼直接吧,快死的人也是會傷心的啊。
  
  “而且你最近也沒有什麼打算,也就是說也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對吧?”
  
  “……”原來剛剛問她最近有沒有打算並不是在關心她麼?
  
  “做牛做馬?”謫仙摸著下巴眼睛笑的彎彎的,“這個主意很不錯,正好掩耳缺個伴兒。”
  
  “我沒意見。”少年酷酷的聲音裡飽含興奮,“先起個名字比較好。就叫驚雷怎麼樣?”
  
  “踏雷比較好聽。”魔女認真的思考道。
  
  “迅雷,收拾一下,走吧。”謫仙站起來,悠悠的往外走去。
  
  “為什麼叫迅雷?”魔女問道。
  
  問得好,千舞巴巴的看向他,她也很想知道。
  
  “掩耳好歹跟了我們快一年了,突然冒出個伴兒萬一以為自己失寵了鬧脾氣就不好了,”偽謫仙依然笑的溫和,“所以我們還是表明心跡比較好。”
  
  “什麼心跡?”少年疑惑。
  
  “‘迅雷’不及‘掩耳’。”
  
  “……”
  
  “……”
  
  這個心跡表明的還真夠含蓄。
  
  “你剛剛說你廚藝不錯,是吧?”偽謫仙眼睛彎彎的看著她。
  
  千舞忽然就反應過來那時莫名的不祥預感,原來正是來自眼前這個大偽仙,“所以,剛剛的什麼失望和落寞都是演戲咯!”
  
  “啊,原來不是算計我們。”小四頗為遺憾的說道,那桌子豐盛的飯沒吃著。
  
  柔兒也高興起來,不管廚藝如何,不用天天吃燒烤就好。
  
  她一個快死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怎能屈從與他的淫威之下。正要拒絕,卻見偽謫仙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道,“這裡有十二顆藥丸,一顆能讓你多活一個月,而且,你的寒毒未必不能根除。”
  
  這個……誘惑力有點大,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計算自己的死期,但是有一個活的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還是有點動心。
  
  “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反正他們救她一命她也沒什麼機會報答,做牛做馬還了這個人情也不錯。
  
  “好可惜,”謫仙惋惜的歎道,“本來還想試一試‘言聽計從’的藥效。”
  
  千舞渾身一寒,看來不論如何,自己這個跟班是做定了。認命的收拾著偽仙的包袱,心裡萬分後悔,什麼謫仙!她怎麼就色迷心竅忘了他們是姐弟,能生出惡魔的父母定然不是神仙,不是神仙的父母生出來的定然都是惡魔,即使他披了一層神仙的外皮。這種深深的悔恨在看見掩耳的時候釀成了悲憤,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她……實在是無力反抗啊。
  
  本來以為掩耳是一個小廝,但是眼前這仨不正常的姐弟能把她叫做迅雷,那掩耳也可能是個丫鬟,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它竟然真的是一匹馬!!!!
  
  還真的是“做牛做馬”啊?千舞無力的抬頭望天,然後安慰自己,還好,他們沒有真的讓她和掩耳一塊兒去拉車。



第4章

  “你還愣著幹什麼?”薑銀疑惑道。
  
  千舞拽著自己的衣襟萬分糾結,是屈從於這個偽仙苟且偷生呢,還是誓死捍衛自己的貞潔,然後被偽仙灌了藥再被強行奪取貞操最後落得一個癡傻的下場。那偽仙一直想用她來試藥來著。
  
  言聽計從,顧名思義,服下之後唯主人之命是從,不會有半點違抗。
  
  “你在想什麼?”薑銀看著她的表情好笑道,“讓你買塊兒豆腐花那麼難嗎?”
  
  買……豆腐……,千舞機械的扭頭,柔兒壞壞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來,“迅雷你真是的,太不純潔啦……”
  
  千舞看看拐角處那不顯眼的豆腐攤,再看看偽仙揶揄的笑臉,考慮著要不要就這樣從馬車上一頭栽下暈死過去算了。
  
  清源客棧門口慢慢的停下一輛馬車,一樓的食客都忍不住看過去。因為虞城商業聯會的關係,清國三洲九城排的上名號的富商要從虞城正門進入全部要經過這裡,因此這些天清源鎮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人們也大大的開了眼界,雖說商人一般不會過於招搖,但是細細觀察的話他們的吃穿用度無一不體昭顯著他們的尊貴,也許並不亞于王侯將相。
  
  但是這輛馬車,即使是富甲一方的商豪們也忍不住看過去。拉車的馬通體銀白,高舉步法,體型結實而優美,一看便知不是俗物,紫檀木制的雕花車廂,蠶紗的車簾隨著車廂的搖晃輕飄起一角,隱約可以看見裡面雪白的貂皮地毯。
  
  眾人手上的動作不由的都慢下來,悄悄的注意著馬車的動靜,想看看車主到底是何方神聖。
  
  趕車的小廝俐落的跳下馬車往探頭往車廂裡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往櫃檯走過來。
  
  這個小廝,怎麼說呢,說他是小廝吧似乎也沒什麼不妥,但是總覺得在一般的小廝的身上找不到他的那份隨意,懶散之中的帶著絲漫不經心。如果換身裝扮,倒是有點江湖遊俠的味道。
  
  “掌櫃的,來三間上房。”那小廝笑眯眯的對著掌櫃的說道。
  
  “這位客官,真是對不住了。”掌櫃的賠笑道,“客房已經沒有了,您看……”
  
  “啊?”小廝一驚,苦惱的皺起眉頭。總算是有了些小廝的樣子。“掌櫃的,您看您還能再想想辦法嗎?三間不行兩間也行。”
  
  掌櫃的有些為難,這個不是兩間三間的問題,是有沒有的問題啊。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小廝知道無法,嘟著嘴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扭頭看著門口的馬車眉頭糾結成一團,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半天磨磨蹭蹭幹什麼?”車簾子被掀開,一個少年英姿颯爽的跳出來。待走進門來,眾人不由暗歎,好一個絕色少年!!柔和的吊稍桃花眼,直挺的鼻樑,微抿的薄唇,一頭黑髮用一截白玉的發冠高高的束在頭頂,月白的袍子合身的套在身上,外罩一層華亮黑色紗衣,整個人顯得纖細卻不瘦弱。
  
  “沒有客房了……”千舞嘟著嘴呐呐道。
  
  “怎麼會沒有客房?”小四皺眉。
  
  怎麼會有客房?!千舞很想吼他,這裡是進入虞城的必經之路,這幾天商人們全都聚集在這裡,就說進了城趕緊先找地方住,偏偏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偽仙還磨磨蹭蹭的要吃豆腐,吃了豆腐就算了,還磨磨蹭蹭的在鎮上逛了一圈,覺得困了才開始找地方住,就該讓他睡柴房!
  
  “姜少爺?”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
  
  千舞抬頭,正迎上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水洛霞疑惑的目光,“姜公子沒有提前定客棧嗎?”
  
  小四抬頭看著她眉頭微蹙,半晌看向千舞疑惑道,“她誰啊?”
  
  水洛霞僵硬的表情一閃即逝,“小女子水洛霞。”
  
  小四眉頭越蹙越緊,又是半晌,抬腳往外走去,“去另一家看看吧。”
  
  千舞看著他明顯沒想起來的表情憋笑憋的內傷,強忍著道了別跟著小四向外走去。
  
  “少爺請留步。”儒雅的語氣正是碧阮,“這個時候我想任何客棧都沒有房間了,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家少主預定了兩間上房可以讓一間給姜公子。反正他過兩天才會來。”
  
  “多謝碧管家美意。”千舞有些高興,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吧。
  
  “一間房子又不夠,難道你要讓我和柔姐睡一間房嗎?”小四不滿的出聲。
  
  “小屁孩兒害啥羞,那是你姐姐。”千舞低頭在他耳邊解釋,“能有房間就很不錯了,難道你想露宿街頭嗎?”
  
  “這……”小四有些糾結。
  
  小四這娃,雖然心眼不好,但是還是蠻講道理的,千舞頭疼的是如何能說服車上的那兩個,不管怎麼樣,將就一宿,明天就能到虞城。
  
  本就不是很嘈雜的大廳裡忽然安靜下來,千舞扭頭,發現那魔女不知何時已經下車,婷婷嫋嫋向這邊走來。雖然帶著面紗,但是光那份身姿也頗引人側目。
  
  “勞煩碧管家帶路,”魔女盈盈一拜,對著碧阮說道。
  
  已經聽見了?千舞想了想練武之人耳力過人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奇怪的是她為什麼會這麼好說話?
  
  “我累了,就先睡了。”葉柔扭頭對著千舞道,“你們再慢慢找吧。”
  
  果然沒有這麼好說話,千舞懊惱的想。
  
  “切!”小四撇撇嘴小小的表達著他的不滿,但是卻乖乖的扭頭準備離開。
  
  千舞其實一直在想,這仨姐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明明各具性格,而且都是不吃虧的人物,似乎從來不懂得互相疼惜,卻能和諧的相處。就像現在,小四明明已經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不會向姐姐撒嬌。不過,遇上這樣的姐姐,撒嬌也是不管用的吧?
  
  “你去哪裡?”葉柔對著扭身走開的小四說道。
  
  “啊?”小四真的是有點困了,眼皮微微的耷拉著。
  
  “你難道要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睡覺?”葉柔眉頭微蹙。
  
  小四反應過來,立刻堅定的拒絕,“不要!我才不要和女人睡一間屋子。”
  
  “小屁孩懂什麼女人不女人的,乖乖跟我來。”葉柔伸手拽住他道,“我一個人會很無聊。”
  
  “姜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共用一間。”水洛霞開口,“兩位公子共用一間便可。”
  
  “姜姑娘?”葉柔疑惑的看向水洛霞,“你是在叫我嗎?”
  
  “有什麼不對嗎?”水洛霞被看的有些莫名,那被喚作小四的少年和姜公子有五六分相像,這女子雖然蒙著面紗看不見臉,但是聽語氣確實是他姐姐,叫姜姑娘應該沒錯吧?
  
  “不好意思,我姓葉。”葉柔說道。
  
  “我也姓葉,”小四接著糾正她剛剛的錯誤,“不是姜少爺。”
  
  “那……姜公子……”水洛霞有些暈,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表哥。”
  
  “表弟。”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原來是表親。”水洛霞笑道,“說實話,還真沒見過這麼相像的表親。”
  
  見過了就有鬼了,千舞腹誹,根本就是嫡親,這倆說什麼要化名微服私遊,堅持不用本姓,也就是話本看多了,不過是富商公子少爺罷了,還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呢。不過,不是她敏感,聽說他們是表親之後這水洛霞的語氣就有些變了呢。
  
  “那葉姑娘請吧。”水洛霞說著,眼睛往馬車的方向看過去,“時候不早了,我想姜公子也該休息了。”
  
  “不必了,我跟柔姐睡。”剛剛還堅定拒絕的小四忽然就走到葉柔前面對碧阮道,“帶路吧。”
  
  “果然是我的乖弟弟,知道心疼姐姐。”葉柔捏捏他的臉笑道。
  
  “不,我只是覺得讓你和外人在一起會有麻煩。”小四酷酷的說道,“上次跟一個老婆婆共住的時候不是被下了藥差點被賣了嗎?”
  
  “你怎麼說話呢,上次我是聽說要被賣去青樓,覺得好玩就想去看一下,要不然她怎麼能抓住我?”
  
  “所以啊,你就知道自己玩,也不留個話,害我好找。”
  
  “……”
  
  “……”
  
  直到上了車,千舞想著水二小姐那掛不住的臉色還是忍不住想笑,那兩個傢伙真的是氣死人不償命。
  
  “柔兒和小四呢?”囈語一般的聲音立刻將千舞的好心情拍到了九霄雲外,這個傢伙要怎麼安頓才好啊?
  
  “我不要住這樣的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普通客房之後,睡眼朦朧的某人看了一眼就扭頭往外走,“我要睡軟軟的,香香的,大大的床。”
  
  “少爺,你是小孩子嗎!有房子睡就不錯了,將就一晚怎麼了!”千舞覺得自己快要爆掉了,轉遍全鎮的客棧,好不容易找到這一間房子。
  
  “嗯?”薑銀扭頭看著她,緩緩的說道,“還是用‘言聽計從’比較好一點吧?”
  
  “我這就帶您去找香香的,軟軟的,大大的床……”
  
  “爺累了,限你一個時辰之內找到。”薑銀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靠在軟榻上吩咐道。
  
  要不還是吃了什麼“言聽計從”一了百了算了,千舞看著愈加深沉的夜忍不住這樣想。忽然看見了前面一幢燈火通明的閣樓,咬了咬牙把馬車趕了過去。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4 PM

第5章  

  掀開車簾的時候,薑銀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千舞道,“倒是看不出你挺會享受的嘛。”
  
  “這裡的床絕對夠大,夠軟,夠香。”千舞訕訕的說道。
  
  “嗯……”薑銀眯著眼睛想了想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說的也是,不過一定不能讓小四和柔兒他們知道。”
  
  可想而知,薑銀那副尊容一進門就在本就嘈雜的春風樓裡引起了一陣騷動。
  
  “這位爺,我們這裡的姑娘可是清源鎮最好的,可不比虞城百花閣的差哦,您看看您點哪個?”風韻猶存的老鴇滿面春風的迎上來。
  
  薑銀只是似笑非笑的睨著千舞,悠悠的背著手不說話。
  
  “把,把你們這裡最好的姑娘叫過來。”千舞硬著頭皮道,“快點,我家公子要休息。”很急切的語氣。
  
  老鴇和聚在跟前的姑娘們掩嘴竊笑,雖然來這裡的人都稱不上什麼好人,但是那樣一身風度還是讓人不由相信這是一個謙謙君子,卻不想比任何人都要猴急,連風雅都不需要,直接進入正題。
  
  本來笑著的薑銀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微微笑道,“爺先去休息了,叫上幾個姑娘,好好招待一下我家迅雷。”
  
  “啊?”千舞一驚,急忙拽住他的袖子道,“小的怎麼能扔下少爺一個人花天酒地呢,請務必讓小的跟隨少爺左右。”說完扭頭對著老鴇用更加急切的語氣道,“你們這裡最好的房,不,最好的姑娘在哪個房間,還不快點帶路!”順便把一大錠銀子放在老鴇手裡,“夠了吧?”
  
  “夠了,夠了,今晚幹什麼都夠了!”老鴇眉開眼笑的將銀子揣在懷裡朝著樓上吆喝,“清夢——,快……”
  
  “春媽媽,清夢姑娘今晚我包了!”一個聲音打斷了老鴇的吆喝。
  
  “哎呦呦,章二公子,您這不是為難媽媽我嗎?”春媽媽陪著笑臉道,“清夢姑娘今晚已經有客人了。”
  
  “這些夠了嗎?”章二公子掏出一錠金子放在老鴇手裡道,“今天的爺的兄弟可是大有來頭。你可給我伺候好了!”
  
  “這……”老鴇看看手裡的金子,又看看薑銀,萬分為難。
  
  千舞本來想再重新叫一個姑娘的,反正他只是來睡覺,是哪個姑娘無所謂,只要有張又軟又香又大的床就可以。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薑銀笑眯眯的將一錠更大的金子放在了老鴇手上。
  
  “你!”章二公子幹瞪著眼生氣,卻不太敢胡來,這十幾年清國並不像以前那樣看輕商人,三洲九城排的上名號的商人每年在虞城的商業聯會皇上都會御駕親臨的。所以即使他爹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在這幾天富賈積聚的日子裡他也不得不忍著。
  
  “你夠種!”不能亂來,但是忍氣吞聲也不是他的風格,章二公子又掏出一錠金子放在老鴇手上。
  
  薑銀還是什麼話不說,笑眯眯的又掏出一塊。
  
  章二公子不甘示弱……
  
  千舞無奈的看著兩個人,這根本就是小孩子賭氣嘛,話說回來,真是夠敗家的。
  
  老鴇已經換成兩隻手拘著了,看著手上越來越多的金子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好了,清夢姑娘讓給你了。”就在老鴇兩手快要兜不住的時候,薑銀忽然笑眯眯的說道。
  
  章二公子雖然心疼,但是總算沒抹了面子去,對著薑銀露出鄙夷一笑,怎麼樣,沒錢了吧?
  
  “好了,媽媽,帶我去房間吧。”薑銀沒有並沒有看他,只是一手拉過千舞的胸襟,一手將老鴇的雙手一抬,那一捧金子咕嚕嚕一錠不剩的全都滾進了千舞懷裡。
  
  “這……”媽媽眼見著捧的手都酸了的金子一個不剩,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有什麼不妥嗎?”薑銀見她不帶路,恍然大悟一般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笑道,“哦!差點忘了,剛剛只付了清夢姑娘的銀子,這些銀子再叫一個姑娘來吧。”說完對著一臉僵笑的章二公子道,“剛剛在下已經將今晚所有的花銷都付了,公子不必客氣,相逢即是有緣,就當在下給公子的見面禮。”
  
  噗!她家少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把人家的金子全都拿走了。千舞同情的看著五顏六色變幻著臉色的章二公子,揣著沉甸甸的金子喜滋滋的跟著她家少爺往樓上走去,這一路的開銷都賺回來了。
  
  “章二公子,您看……”老鴇看著手中的銀子那個不甘心啊,可是那人說的句句在理,她再不甘心也惹不起,但是眼前這個不可能像她這般吃啞巴虧吧?
  
  “站住!”章紋終於忍不住了,他已經夠忍耐的了,只是這個人欺人太甚!
  
  “章兄?發生了什麼事?”一個清冽的聲音傳來,千舞一頓,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也許只是聲音相像吧,千舞這樣想著,卻沒有勇氣回頭去看門口進來的人。
  
  “冷兄,大哥,你們來了。”章紋怒氣未消。
  
  “怎麼了?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那爆脾氣,讓冷兄見笑了。”章大公子章勳說道。
  
  也許,只是姓氏相同吧,千舞不由自主的拽住薑銀的袖子,渾身卻忍不住發涼。
  
  “怎麼了?”薑銀低頭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什麼,”千舞抬頭笑的勉強,“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去休息吧。”
  
  “媽媽還不帶路!”姜銀沖著依然在樓下徘徊的老鴇說道,“本公子累了。”
  
  “這就來,這就來。”老鴇急忙往樓上跑,心裡暗自數著一,二,三!
  
  “站住!”章紋喝道,“不要以為本少爺是軟柿子可以任你隨意捏。”
  
  “家弟確實有些無禮,”章勳已經大概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對著薑銀誠懇的抱拳,“但是公子也有些過分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來這裡都圖個高興,怎能因為一個清夢姑娘壞了情誼。”清冽的聲音說道,“今晚冷某做東,這樁事情就算了。”
  
  “這位公子客氣了,還是在下做東比較好。”薑銀輕笑,又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仍在老鴇手上道,“眾位隨意,在下旅途勞頓,就先去休息了。”
  
  “既然公子疲乏,我等也不便打擾,在下冷修傑,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這聲音一落,大廳裡頓時熱鬧起來,二樓不少包廂的簾子也被撩開。章紋慢慢的勾起嘴角。冷修傑不在的時候他確實不能亂來,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清國商界四大泰斗:南碧北冷東水西雲。臨洲水家和湖州雲家都是商業世家,成為泰斗並不稀奇,碧霄山莊雖不是世家,但行商也有四十多年,同時又是武林泰斗,江湖上黑白兩道都要賣些面子,所以生意坐起來要容易的多,能成為商界泰斗多少也可以理解,而冷家十年前還只是輝洲一個不大不小的富商,短短幾年就將冷雲堡發展到這種程度的冷修傑才是商界傳奇一般的人物。
  
  再加上今年冷雲堡又和清國權大勢大的定國侯尋家聯姻,水雲兩家畢竟是本本分分起家,唯一能與之抗衡的碧霄山莊莊主又沒有理由的消失,讓一個乳臭味幹的小子接管龐大的家業,冷雲堡在商界的地位已經無法撼動。
  
  “不要得罪他……”千舞抓著薑銀的衣襟聲音發顫,如果想在商界混下去,這個人是得罪不得的。
  
  她的雙腳如失去知覺一般不聽使喚,即使不回頭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現在的樣子,狹長的鳳眼微微的眯著,緋色的薄唇勾著溫潤的弧度,表面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心裡卻早就散發著濃濃的冷意了。
  
  “原來是冷公子,後會有期。”薑銀只是略一抱拳便扭頭對著老鴇笑道,“媽媽,快點帶路。”
  
  他的聲音輕的不可思議,一些平時掩藏的很好的情緒不經意的表露,本來想要狐假虎威的老鴇被那迫人的壓力駭住,再也不敢推辭,直奔三樓。
  
  這樣無禮的表現根本不是往常的薑銀,向來從容不迫的他即使耍人也絕對讓對方無話可說,可是此時的千舞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發現薑銀的反常,拽著他的袖子勉力抬腳。
  
  “連名字都不敢報,莫不是聽了冷公子的大名嚇得想要逃跑?”章紋在身後嘲諷的笑。
  
  “這位公子,我們可是想報名字都無門,你怎麼這麼不識抬舉呢?”一個痞痞的男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最近像冷公子這般謙遜有禮的年輕人很少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樓梯口對著薑銀道,“你做的太過火了,乖乖道個歉,以冷公子的胸襟必定不會和你計較。”
  
  “兩位是……”冷修傑疑惑的看著樓梯口的兩個人,慢慢的走上樓來。
  
  “家父湖州楊禾,冷公子,幸會幸會。”那個痞痞的年輕人正了聲音說道。
  
  “老夫澤城聞康,冷公子,久仰大名。”中年男子說道。
  
  此刻的千舞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全都不清楚,只有身後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的敲在她的心坎上,將那一直努力掩藏的傷口一點一點的撕開,徹骨的疼痛。
  
  他在她身邊停住,忽然有些驚訝的開口,“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多謝公子關心,小的只是有些勞累,沒有大礙。”千舞低著頭捏緊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你……”冷修傑似乎被驚了一下,忽然向千舞伸過手來。
  
  千舞想要躲過,卻像被施了法一般動彈不得,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疼痛到了極致是恐懼,此刻那些恐懼在她的體內橫衝直撞,原來死過一次的她依然擺脫不了過去的悲涼絕望。
  
  手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往前一帶,千舞不由的抬腳跨上一個階梯,正躲過冷修傑的伸過來的手。為什麼他的手怎麼冷!千舞一驚抬起頭來,才看見薑銀的臉上血色正在漸漸消褪。原來剛剛冷修傑是在說他!
  
  “少爺!”千舞一急,顧不得其他,拉著薑銀往樓上走去。
  
  “也太沒出息了點吧,一聽冷公子的名字,主僕倆的臉色都白了。”章紋看著他們略顯狼狽的身影,想著他們剛剛的臉色,抑鬱的心情已經一掃而空。
  
  冷修傑怔怔的望著小廝的背影,臉上是讓人難懂的複雜。



第6章  

  千舞對醫術不是很懂,但是這冰涼皮膚下紊亂的脈博卻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原來他並不懂醫術,只是恰好中了和她一樣的寒毒,那些藥丸想來也是他分給她的
  吧?不過那些藥丸真的很管用,她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毒發了。
  
  可是,是不是太巧了點,千舞不由的皺起眉頭,要知道她身上重的可不是一般的寒毒,能一摸一樣幾乎不可能,就好像他把她的寒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一般。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且不說他這樣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傢伙,一般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誰會將致死的寒毒引到自己身上。
  
  薑銀微微睜開眼睛坐起來,將床上所有的被子都攏過來,然後對著千舞道,“不要打擾爺休息。”
  
  千舞同情的看著被點了睡穴一無所覺的姑娘,無奈的歎氣,想著明天要不要給她抓副風寒藥。
  
  “公子,在下可以進來嗎?”清越的聲音像一記驚雷,千舞剛剛掏出來的瓷瓶摔落在地,藥丸滾的到處都是。
  
  床上的人仿若睡著了般沒有動靜,千舞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兩種寒毒相撞,相滲,相絞,無法想像的痛苦,千舞忽然覺得好笑,“生前”就憑著著那樣一絲卑微的幻想,自欺欺人的以為他的心裡留有她的位置,就可以將一切都忍耐下來。而現在,幻想破滅,從夢中醒來,面對現實的時候卻變得無比懦弱,連個人都保護不了哦,她火刺鳥怎麼能如此無能。
  
  “不好意思,冷公子,我家少爺旅途勞頓,已經歇下了。”千舞開門,不再以卑微的姿態,老天賜予她的新生怎能用來繼續“前生”?
  
  “舞兒……”冷修傑的語氣中透著驚喜,“果然是你……”
  
  “什麼舞兒?”千舞疑惑的看他,“小的不太明白,雖然有些失禮,但是我家少爺確實已經歇下,明日定當上門向冷公子賠罪。”說著就要關門。
  
  “舞兒!”冷修傑急忙伸手準備抓她的手,他知道千舞體寒,手常年冰涼,那是一般人不會有的寒氣,是不是千舞一握便知。
  
  千舞一驚,沒料到一向彬彬有禮的他竟然會不顧禮數破門而入,眼看就要被抓住卻忽然間跌進一個懷裡,冰冷,可是莫名的安心。
  
  “你不知道爺和詩緣姑娘都累壞了嗎?讓你伺候著,怎麼跑到門口來吵!”醇厚的聲音微微透著不悅。
  
  “對,對,對不起!”千舞急忙站直身體狀似害怕道,“冷公子突然來訪,小的,小的……”
  
  “原來是冷公子!”薑銀好似剛剛看見對面的冷修傑,微微笑道,“這個時候來訪,難道是清夢姑娘不和公子口味?要不把詩緣讓給公子?這詩緣雖然相貌不及清夢,不過這剛剛……咳……很銷魂呐……”說著低頭對著千舞道,“是吧?”
  
  那表情逼真的,再加上胡亂披著的裡衣和大片□的胸膛,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連千舞也要相信這個人剛剛跟詩緣銷魂的那啥了。
  
  “很銷魂,小的全都看見了,真的很銷魂哪~~~~”無比猥褻的說出口,千舞很想哭,原來她竟是這樣猥瑣的女人嗎?
  
  “是在下唐突了。”冷修傑臉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公子好生休息,冷某告辭。”
  
  冷修傑一離開,薑銀就直直的倒下來,千舞擦著他嘴邊滲出的血絲,罵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你要是再這麼丟人,爺就不要你了。”薑銀靠在她肩上輕聲說道,冰冷的氣息噴在她脖頸間,可是卻讓她覺得溫暖。
  
  反正她命不久矣,這多出的日子還是撿來的,總該做些有意義的事,千舞自嘲的笑笑,將已經昏迷的薑銀扶起,不知道這次引入寒毒之後她的這一生是不是就算真正結束了。
  
  十年前,她沈家滿門被滅,她本來也身中玄冰掌難逃一死,可是恆叔將一身功力全部傳授與她,雖然不能逼出寒毒,總算能壓制住,活個四五十歲也是沒問題的。雖然滿園的橫屍根本沒有讓她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但是她不能丟下因她而功力全無的恆叔,想著等為恆叔送了終,再一起去見爹娘也不錯。
  
  恆叔死的時候她卻愛上了冷修傑,她捨不得離他而去。後來,冷修傑中了天寒影,來不及找解藥,她瞞著他將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以為反正都是寒毒,再冷也冷不到哪裡去了。可是毒發的時間越來越短,發作時的寒意也越來越透骨,江湖神醫說即使她靠深厚的內功壓制,再配上藥物也活不過二十歲。
  
  寒氣源源不斷從手上傳過來,在丹田處聚集,千舞的思緒開始有些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舞姐姐,我給你送藥來了。”冷雲堡後崖的石洞裡,鶯啼般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她頭也不回的冷冷道,“我勸你最好能滾多遠滾多遠,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
  
  “喲,舞姐姐,你怎麼還是學不乖啊,”女子掩嘴嬌笑,“你忘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嗎?”
  
  “尋若依,你兩天不開染坊你活不下去是不是?”她不爽的扭頭,盯著她將拳頭捏的嘎嘎響,“怎麼,要我給你點顏色?”
  
  她怎麼可能忘了自己之所以會在這裡面壁思過全拜眼前這兩面三刀的女人所賜。
  
  “啊!”尋若依看著摔在地上的碗,狀似驚慌道,“舞姐姐,你看你把我嚇的,藥都撒了這可怎麼辦?”
  
  “你!”她看著地上的藥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掐住她的脖子,“尋若依,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不要得意,除非我死了,否則絕對不會讓冷修傑娶你進門!”
  
  “好大的口氣,我冷雲堡何時成了你當家?若本少爺說我一定要娶她呢?”清越的男聲從外面傳來,待走進洞看見裡面的情景時臉色大變,“沈千舞!你幹什麼!”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掌風已然直襲她的胸口,喉頭立刻湧上一股腥甜,緊接著,丹田處的寒氣洶湧而出,竄向她的四肢百骸。沒一會兒,她整個人就像是寒冬臘月從冰窟窿中爬出來一般,骨頭都要凍裂的疼痛。本來還要兩天才發作的寒毒被那一掌激了出來,而壓制寒毒的藥已經被尋若依倒掉,這次,老天爺真的要接她走了吧?
  
  “依兒,你怎麼樣?還好吧?”男人緊張的抱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女人細細的查看。
  
  “傑哥!”尋若依柔弱的靠在冷修傑懷裡,淚流滿面還不忘替她求情,“舞姐姐……咳,不是故意的……”
  
  她看著那個在毫不猶豫給了自己一掌之後對別的女人噓寒問暖的男人,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她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不管他還愛不愛她,這短暫的人生充滿痛苦,至少,她想幸福的離開。
  
  每天數著日子等死期,就剩兩年,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她這樣想,可是她忘了,老天爺向來不太待見她,不等寒毒來,那個她稱之為夫君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奪了她的性命。
  
  每次寒毒發作時痛不欲生,可是想到眼前這個人就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不管多痛苦,她都想活下去,哪怕一天也好,讓她還可以看見他的笑臉。
  
  “舞兒,你又調皮。”在她拿著筆準備在他臉上惡作劇的時候,他依然閉著眼,卻準確的抓住她的手,一瞬間,她的心隨著他嘴角的梨渦淺淺的蕩漾起來。
  
  “你呀,真是讓人不省心。”她在後山抓鳥的時候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他接住她,責備的話語卻滿含寵溺。
  
  “舞兒,我最喜歡抱著你了。”
  
  “舞兒,我完了,你一天不纏著我,我就渾身不自在。”
  
  “舞兒,……”
  
  “……”
  
  這世上最鋒利的他的溫柔,輕而易舉的鑽進她的心,明明小心的不讓這世上任何人和事牽絆住自己,可是,還是忍不住任性了一次。
  
  這樣也好,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沿著嘴角蜿蜒而下。胸口似乎在疼,五臟六腑冷到幾乎被凍結,可是她卻沒有多大感覺,因為有一個地方似乎比這裡更疼,那是被這個男人親手斬斷的眷戀,撕心裂肺,鮮血淋漓……
  
  “沈千舞,我警告你!不要以為你真的是冷雲堡的少奶奶,你要是……”男人終於轉過身來。
  
  視線模糊之前,她看見了他眼中的驚恐,這是她第二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第一次是在洞房花燭夜,他剛揭開她的蓋頭,她寒毒發作,凍的全身顫抖,他眼中曾經露出過這樣的驚恐,他將渾身冰冷的她抱進懷裡,就在她以為他對她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時候,若依的丫鬟來報,尋小姐寒症突發。他立刻起身,隨口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顧她以後急匆匆的離開……
  
  沈千舞,不要自欺欺人了,這個你愛慘了的人從來不曾在乎過你,他娶你也只是迫不得已。
  
  沈千舞,別傻了,偶爾的錯覺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眼前著那張曾經讓她無比眷戀的臉漸漸變的模糊,她忽然笑起來,看吧,即使她要死了,那個人也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而已。
  
  是誰說過,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她以為她短暫的生命裡輸贏根本不重要,可是她沒想到,她就這樣慘烈的輸掉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不會愛你,絕對不會……”她一步步的挪向崖邊,沒有猶豫的跳下去,即使死她也不要葬在他家的墓地裡。有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似乎聽見一聲絕望的呼喊:“不!舞兒!!!……”
  “如果有來生,我要做一隻自由的雄鷹,無牽無掛,瀟灑翱翔……”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5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0:50 AM 編輯

第7章  

  “紅葉宴的拜帖?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清脆的女聲興奮的道,“我還想著怎麼弄一張呢?”
  
  “那是冷修傑給我的,我只能帶一個小廝去。”薑銀的聲音。
  
  “我才不要當你的小廝。”女子不悅道。
  
  “我的小廝本來就不是你。”薑銀的聲音微微透著些無奈。
  
  “我帶著你去。”女子霸道的說。
  
  “都說了這是冷修傑給我的。”薑銀解釋。
  
  “娘說長幼有序,你要聽我的。”女子道。
  
  “娘說,大的要讓小的。”薑銀道。
  
  “娘還說男人要讓著女人呢!”女子道。
  
  “娘還說女人要聽男人的。”薑銀
  
  “娘說……”
  
  他們的娘好矛盾啊,千舞被吵的睡不著,慢慢的睜開眼睛,正看見小四緩緩的往懷裡放什麼東西。
  
  “小四,你臉色不太好,哪裡不舒服啊?”葉柔滿臉關懷的慢慢走過來,伸手想要摸他的額頭。
  
  “沒什麼,你想多了。”小四敏捷的躲過,靠在牆邊一本正經的說道,只是手裡的那張燙金請帖晃得囂張了些。
  
  葉柔一擊沒有得逞,改變戰術,勸說道,“十二歲以下是不能參加紅葉宴的,你拿了也沒有用。”
  
  “我十五歲了。”小四看都沒看她,低頭將請帖放進懷裡,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人看著火大。
  
  “十一歲的小屁孩還真是貪心不足。”葉柔終於耐心告罄,直接撲過去,“加一歲不就正好,一下子加了四歲,你想造反啊!”
  
  “沒有,你想多了。”小四嘴裡酷酷的說著,腳下卻也不閑著,往門口逃去。
  
  千舞看著屋裡一追一逃的兩個人,耳邊的尖叫吵鬧聲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溫暖。發現薑銀在不遠處看著她,微微一笑道,“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謝謝你救我一命。”
  
  薑銀慢慢的走過來,一如既往笑得春風和煦,“醒了就好,今天還沒有吃飯。”
  
  “……”
  
  她果然對他還是喜歡不起來。
  
  “我和鳥兒去。”某人優哉遊哉的開口。
  
  一追一跑的兩個人頓住,“鳥兒?是誰?”
  
  千舞看著眼前的指尖,第一反應是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難道他們有一個小廝叫鳥兒,閻王爺沒收她,借屍還魂到他身上了?名字是怪了點,但是以這仨姐弟的性格,也是極有可能的。
  
  “啊!不見了!”小四摸著胸口驚訝的叫道。
  
  “你沒事吧?”葉柔慢慢的走過來,將手伸向薑銀的額頭,“這明明是迅雷。”
  
  “我想了想,她本來就夠遜的了,再叫迅雷這個名字會更遜,所以想讓她飛一下會比較好。”姜銀左跨一步躲過她的手,身體再順勢向後一仰躲過小四的爪子,將不知何時到手的請帖放進懷裡,輕輕拍了拍笑道,“娘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想去就自己想辦法。不要告訴我,你連張請帖也弄不到手。”
  
  “當然能弄到,也不看本姑娘是誰。”對某人來說,激將是最好的招。
  
  “我不要叫鳥兒!”千舞終於忍不住抗議。雖然這個名字和她的夢想掛那麼鉤,但是不得不說,感覺上真的是差遠了……
  
  “那你想叫什麼。”薑銀緩聲問道,終於有了絲對待病人的感覺。
  
  “靈鷹”雖然栽在這個人手上她自由的夢想算是已經破滅,但是在名字至少可以靠近一點。
  
  “哼!”小四冷笑一聲道,“蒼蠅還差不多。”
  
  千舞真的很想抽他。
  
  “那麼笨,還靈鷹。”葉柔也嘲笑道。
  
  “不要欺負鳥兒,”薑銀不贊成的掃了小四和葉柔一眼道,“她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聽著語氣,她能想叫什麼叫什麼嗎?千舞無語問蒼天,她到底栽在什麼樣的人手上了啊!
  
  “姜公子,好巧。”水洛霞出現的時候千舞,不,鳥兒正把剝好的蝦放在她家少爺的碗裡。雖然一早就有認知,但是在經過一番掙扎之後還是敗下陣來,現在只能默默的接受並習慣這個名字。
  
  鳥兒剝蝦的時候順便瞟見了葉柔看見水洛霞時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怪不得出門之前專門易了容,看來是早有準備。
  
  “水姑娘,幸會。”姜銀優雅的起身相迎。
  
  “葉少爺,葉姑娘。”水洛霞順勢走進包廂自然的打招呼。
  
  “誰啊?”小四徹底的貫徹著不記人名的習慣,不出意料的看見水洛霞僵硬的臉色。不知道她的大名?算了,無知稚子而已;再見面不認得她?算了,腦瓜不好而已;第三次見面還不認得就叫人有點無法忍受了,除非他是傻子,否則就是故意的。
  
  小四當然不是傻子,所以水洛霞很明確的認定這個孩子是故意的,至於為什麼,她看了看親昵的往姜公子碗裡夾菜的某女,心下明瞭。
  
  姜銀看著葉柔夾過來的豆腐不由皺眉,娘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是盜,尤其是這個傢伙的殷勤,一定要小心為妙,雖然是親姐弟,但是下手可是一點都不留情的。
  
  而水洛霞顯然會錯了意,掩嘴嬌笑,“葉姐姐,姜公子怕是吃不慣豆腐。看來你還不太瞭解啊!”
  
  “你不愛吃啊!”葉柔有點驚慌的看著薑銀碗裡的豆腐,怯怯的問道,“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夾。”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姜銀還不太清楚葉柔想幹什麼,但是已經確定她是在打水洛霞的主意,也就配合起來。
  
  “水姑娘也還沒有吃飯吧,”鳥兒機靈的站起來拿了把椅子放在小四旁邊道,“如果不嫌棄的話坐下嘗嘗吧,這些據說都是虞城的特色。”
  
  小四看了看鳥兒,又看了看葉柔,發現他姐沒反應,也就無所謂的往千舞這邊挪了挪,默默的吃起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水洛霞大大方方的坐下笑道,“說實話,第一次來虞城,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還真是有些不安。”
  
  “水二姑娘多慮了,”薑銀笑道,“姑娘如此美麗聰慧,想來想要結交的人一定不會少。”
  
  “姜公子真會說笑,”水洛霞嬌羞一笑, “女子行商之人本就少,這次商業聯會來的更是屈指可數,而且你也知道,商人之間說話極是費神,呆在虞城的這段時間難免寂寞。”
  
  “唉……”葉柔悠悠一歎,深情的道,“同是天涯寂寞人啊,我在虞城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此次跟隨銀兒前來虞城,雖熱鬧的緊,但是跟誰也說不上話,那種感覺,我想水妹妹是懂得。”
  
  鳥兒一根青菜沒夾住掉在盤子裡,雖然不明顯,但她還是看見小四輕輕哆嗦了一下。
  
  水洛霞認真的點頭深表理解,扭頭對著薑銀問道,“姜大哥來虞城幹什麼?”
  
  “我們是出來培養感情的。”葉柔話一出口,小四一口米飯噴出來,瞪著葉柔劇烈的咳嗽,鳥兒強忍著笑意慌亂的幫他擦嘴。
  
  “上個月娘親帶我到姑媽家小住,我……”葉柔萬分嬌羞的看了薑銀一眼,輕咬下唇道,“我對銀兒一見鍾情,可是銀兒……”說道這裡的時候葉柔又幽怨的看了薑銀一眼,繼續道,“只把我當姐姐。後來娘親告訴我,我們兩個本就指腹為婚的,這次她就是和姑姑來商量婚事的。得知銀兒的心思後,姑媽就讓他帶我出來走走,培養培養感情,以免婚後不幸。若是銀兒依然對我無意,我自然,自然……”後面的話,葉柔用那痛苦的表情表達的很清楚。
  
  指腹為婚,虧她能編出來,鳥兒想著這倆雙胞胎在娘胎裡的時候就商量著以後結婚的情景不禁覺得好笑。
  
  “難不成指腹為婚還能取消?”水洛霞皺著眉頭說道,看著薑銀的眼睛裡卻水意盈盈。
  
  “家父家母一向開明,”薑銀笑道,“而且向來疼我,我的終身幸福當然不會拘泥於指腹為婚。”
  
  嘴上這樣說著,可是看著葉柔的語氣裡分明含著些情意,仿佛通過這些天的相處真的培養起感情來一樣。
  
  接下來葉柔和水洛霞閒話家常,薑銀仿佛覺得她一路上悶壞了一般縱容著她東拉西扯,也不嫌她話多,不過也接到不少水洛霞暗送的含蓄秋波。
  
  半個時辰後,幾人在同福客棧門口分手,葉柔興奮的從懷裡掏出紅葉宴的燙金請帖笑的開懷。
  
  “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小四看著水洛霞的背影搖頭感歎,那小樣兒十分欠扁。
  
  “你沒有資格說人家!”葉柔敲他。
  
  “啊!”小四驚叫一聲。
  
  “怎麼了?”鳥兒急道,不會是葉柔下手重了吧?
  
  “我想起來她是誰了!”小四說道,“清源鎮的客棧女。”
  
  “……”
  “……”

  “……”
  
  以上為鳥兒等三人的心聲。
  
  商業聯會是惠嘉帝五年前舉行召開的富賈集會,雖然十幾年前清國就鼓勵行商,但是百年來重農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商業也沒有什麼大的發展。五年前惠嘉帝向各地知府傳達公文,邀請各地排名前五的富賈來虞城參加商業聯會,一是瞭解各地商業情況,二是制定調整一些不合理的稅款及政策。
  
  商人也能夠面聖,於是除了仕途一法,想要出人頭地,商途也成了選擇,於是這些年從商的人也漸漸多起來,而原來各地每年輕而易舉就能決定的上京人選也開始變得難以抉擇,於是每年商業聯會之前各地知府都要根據商賈們的納稅情況來排名,時間久了,各地都有了富賈排行榜,商人們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商業聯會要開三天,前兩天各地富賈同戶部官員商討正事,最後一天則是擺宴慶功,此間商賈們都在孤雲書院留宿。商業聯會之後兩天便是虞城一年一度的紅葉宴。
  
  紅葉宴是每年夏末秋皇家在紅葉山舉辦的盛宴,每當這個時候所有在虞城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公子相公都會收到拜帖,而且每人還有邀請一人的許可權,其隆重程度和江湖上的武林大會也差不了多少。從五年前惠嘉帝召開商業聯會之後富商豪賈們也能收到拜帖。這就是為什麼葉柔會把主意打到水洛霞身上的緣故。
  
  自從鳥兒醒來之後,除了那天葉柔蓄謀出去騙水洛霞的請帖,這三天,幾人都乖乖的呆在客棧裡沒有出去,薑銀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帳本,每天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鳥兒掃了一眼,鬼畫符一樣,什麼都看不懂。
  
  葉柔悠閒的靠在榻上,旁邊的桌上摞著厚厚的幾堆紙,她一邊嗑瓜子,一邊一張一張的翻看,然後隨手一扔,不一會兒就散落一地。鳥兒上前收拾的時候瞄見那內容的時候一驚,抬頭看向薑銀,他們這樣不避諱她,是因為相信她呢,還是自信她無法逃開。
  
  小四從一堆帳本中抬起頭來,剛伸了個懶腰就聽薑銀道,“算完了?把這裡的幾本也拿去看一下。”
  
  小四俐落的站起來閃身出了門外,“柔姐,我去看一下你的蓮子羹好了沒。”
  
  葉柔看著桌上已經空了的湯碗道,“老娘早八輩子就喝完了,臭小鬼,讓他給跑了。”
  
  “你也累了吧,”薑銀笑道,“難得回一次虞城,出去玩玩兒吧。”
  
  葉柔將手上的資料一扔,興奮的道,“可悶死我了。”



第8章  

  鳥兒站在虞城街道中間仰天長歎,不愧是天子腳下,就是繁華,人就是多啊!眨個眼也能把人跟丟了,伸長脖子望穿秋水也沒有望見三個人的身影,摸了摸身上的銀子,鳥兒嘿嘿一笑,她對著虞城人生地不熟的,走散了,丟了也是正常吧……
  
  摸了摸肚子,也該是去吃飯的時候了,虞城最大的酒樓很醒目,懷裡銀子不必說,還有在清源鎮耍章二公子剩下的金子呢,鳥兒不禁搖頭,那幾個敗家的少爺小姐喲,她不在還指不定怎麼揮霍呢,那影星門也不知道咋想的,讓這麼幾個招搖的人來扮商人。
  
  站在金玉樓前想了想,鳥兒轉身離開,跟據她的瞭解,那仨妖孽一定在這兒。
  
  第一酒樓去不了,就去第二,總不能虧待了身上的銀子。甫一坐下鳥兒張嘴就是清炒豆腐,油燜蝦,點完了菜就笑,真是,下人當久了,都快忘了當大俠的滋味了,唉,她不在,也不知道誰給那妖孽剝蝦吃。
  
  不行不行,鳥兒甩甩頭,她火刺鳥怎能如此沒出息,今天一定要重溫一把做爺的舊夢。
  
  “小二,要一間包廂。”
  
  沒錯,是一句話,但是有兩個音。
  
  “真對不住了,就剩下一個包廂了。”小二賠禮。
  
  鳥兒的好心情立刻被拍到了九霄雲外,還真是冤家路窄!扭頭循著那令人討厭的聲音望過去,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見一對璧人甜甜蜜蜜的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尋若依看見她不由愣了一下,然後驚道,“沈千舞!”很肯定的語氣而且帶著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看來她確實挺恨她的。
  
  鳥兒看了看尋若依,又看了看一臉溫柔的冷修傑,忽然間覺得自己可笑至極,以為那些拼上性命付出的感情,哪怕一點點,能換會一絲回報,然而她“屍骨未寒”他就能如此理直氣壯的帶著別人逍遙,是誰說過,愛的背後不是恨,而是遺忘。她忽然間能夠體會,恨到無力的時候,就只能遺忘……
  
  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小廝的裝扮,又抬手摸了摸臉,長相一樣那沒辦法,那個時候她沒想到會那麼快遇到冷修傑,現在易容也沒有必要了,可是她好歹也曾經是冷雲堡的少奶奶,在人前那氣質也是人模狗樣,尤其在尋若依面前的時候,那真是不怒而威,大家閨秀的氣質演繹的雖不能說是淋漓盡致也十有八九了,為嘛她能把那樣高貴的她和現在這個卑微的小廝聯繫起來呢?(自戀這種事,大家懂的。)
  
  鳥兒不知道的是,不管她變成怎樣的性格,那種骨子裡散發的那種懶散和漫不經心都沒法改變,仿佛她只是一個過客,世上的一切於她都是過眼的煙雲,隨時都可以離開,上次冷修傑沒有肯定是她是因為她過分的失態了。
  
  因為太在乎,才會受傷,如今的她已經脫胎換骨,休想從她身上占到一絲便宜!鳥兒冷冷的想,如果可以的話,她要把他們以前欠她的一併討回來!
  
  “冷公子,幸會。”鳥兒對著冷修傑作揖。
  
  “原來是迅雷,你家公子呢?”冷修傑神色無異,溫和的抱拳。
  
  鳥兒聽見這個讓她頭疼的名字再想想現在這個讓她渾身都疼的名字,嘴角抽了抽,“我家公子稍後就到,讓小的先過來打點。”說著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小二手裡道,“把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上上一桌。”她斷定這倆喜歡在人前裝騷的人絕對不會和她撕破臉皮搶。
  
  “好嘞,客官稍等!”本來就是鳥兒來在前,而且一錠銀子在手,小二沒有任何猶豫的朝廚房奔去。
  
  “舞姐姐!你還活著,太好了!”尋若依已經冷靜下來,激動的上前抓她的手。
  
  “冷夫人不可!”鳥兒將手往後一縮,驚恐的道,“小的不知道冷夫人說什麼,小的一個下人,怕汙了夫人的手。”心中不由冷笑,這女人兩面三刀的本領益發的爐火純青。
  
  “依兒你冷靜點,我知道你的心情,”冷修傑阻止道,“可是她真的不是舞兒。”
  
  “可是……”尋若依看了看他,然後乖乖的閉上了嘴,那神情真的是惹人憐愛,她是沈千舞的時候就學不來。
  
  “既然只剩一間包廂,不如和姜公子一起,在清源鎮多有得罪,之後也沒有機會好好道歉,”冷修傑道,“而且我邀了碧公子一起,雖然不能參加商業聯會,能認識碧公子也是一番收穫,我想姜公子一定不會介意。”
  
  “碧公子?”哪個碧公子,千萬別告訴她是碧疆的那個碧公子啊!
  
  “有什麼為難的嗎?”冷修傑問道,“你伺候你家少爺也應該知道的吧,商界裡人脈也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姜公子既能有那樣的能耐,不會不樂意見碧公子吧?”
  
  不是她家少爺為難,是她為難啊!她在冷修傑面前能夠死不認帳,反正沈千舞已經在他眼前死了,但是在碧疆面前就沒有辦法了,火刺鳥還活著,每每想到碧疆這個人,她就覺得渾身氣血翻湧。
  
  話說剛剛聽說碧疆那廝是大半年前,那天冷修傑氣呼呼的回來在她院子裡大鬧一通,冷修傑十五歲開始慢慢接替家裡的生意,他也是個脾氣暴躁的,一開始生了氣在家裡沒有少鬧,但是隨著在商場混跡的時間越久,也越來越能沉住氣。慢慢開始在家裡人面前也裝的真的冷靜睿智似的,但是在她面前卻還是不加掩飾,不過他並不和她說生意場上的事情,因為她不愛聽,比起商場上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她更喜歡江湖上的快意恩仇。現在想想,這也許就是他們感情的分歧點,他和尋若依聊起來總是那麼起勁。
  
  拿著把劍在院子裡亂舞一通直到累的站不住,就直接倒在地上睡了,她扶他進屋,卻聽見他嘴裡喊著碧疆的名字,如果他的語氣不是那麼咬牙切齒,她一定會誤會什麼。
  
  後來她才知道那段日子碧疆在輝洲,而且很巧妙的吞掉了冷家萬花樓。幾乎一個月,她見冷修傑的時候,只要他在睡覺,嘴裡就一定念著碧疆的名字。她開始有些忐忑,恨也不能這麼個恨法呀,是不是恨的太久,快熬成愛意了?
  
  她承認她擔心他,冷修傑這個人在人前總是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但是只有她知道,他有著近乎變態的自尊心,無論做什麼都必須是最好的,不允許有比自己強的人存在。如果那個人出現了,他一定會如鯁在喉,然後拼著十倍的努力超過他。
  
  她愛上他就是在她十五歲那年,他比武輸給她之後每天都見不到蹤影,她無聊的滿堡亂逛,然後看見他一個人呢在後山玩命似的練武。看著他滿臉的汗水本來應該嘲笑的她卻有點笑不出來,她的內功來自恆叔畢生的功力,是取巧得來,面對那樣拼命的他,第一次,她的心弦被觸動……
  
  他的努力實在令人心疼,於是一向不過問商界事情的她跑去調查碧疆,如果能查到他只是虛有其表的證據,那麼冷修傑就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他已經夠優秀了。
  
  她花了整整半個月的功夫,結果就只知道他是半年前突然間冒出來的碧霄山莊莊主碧疏櫻的侄子,碧疏櫻將龐大的家業全部扔給他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不過光憑這一點也很可疑,她總覺得只要查清楚他的身份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可是那廝實在神秘,走哪都帶個面具,臥室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把著,根本沒有可趁之機。
  
  正面挑釁,暗地裡下套,後來不入流的偷窺,最後連裝瘋賣傻都用上了,還是沒能見到那廝的真面目。
  
  那天她裝成青樓女子強裝風騷並忍辱負重的被摸了幾把反而被灌醉之後終於惱羞成怒,決定豁出去了,老娘一定要看到你那見不得人的嘴臉!
  
  碧霄山莊的後山有一口溫泉,碧疆每隔幾天就去一次,就算面高手重重,她就不相信水底下也有人把著。
  
  於是,她仗著自己的輕功和龜息功不錯,在溫泉裡潛伏了兩天之後,那廝終於來了。
  
  本來想著等他脫下面具就冒出來,看見他的真面目之後就跑,她對自己的輕功還是有些自信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多次從他眼皮底下逃脫。可是想了想這樣的機會一次也難得,如果這次失敗以後他就絕對不會上當了,還是選擇最穩妥的辦法比較好:跑完溫泉擦身的時候,選擇這個時候有兩個原因:一,在泡溫泉的過程中完全沒有異狀,這個時候是最放鬆警惕的時候;二,渾身光著,離岸有一點距離,即使他想跳回水裡也足夠她看清他的真面目,關鍵是這個時候他手上有一條毛巾,可以條件反射遮住該遮住的地方以免她一眼望去不小心看了張針眼。
  
  想好對策她就趁碧疆下水的時候遊遠了一點,以免看見不該看的,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她快等的不耐煩的時候他終於上岸,隱約看見他在擦頭髮,就是現在!
  
  嘩的一聲,她破水而出,興奮地跟他打招呼:“喲!老兄!”你再狡猾也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今天老娘就看見你的真面目了!
  
  緊接著……
  
  “啊——”女人的尖叫聲響徹整個碧霄山莊的上空……
  
  每每思及此處,她就惆悵萬分,碧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平常人在那種情況下不是捂下面麼?為什麼他那麼果斷的捂了臉呢?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6 PM

第9章  

  結果,沒看著他的真面目,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本來以她的輕功逃脫應該不是問題,但是剛剛的畫面太過刺激,以至於她頭腦發熱沒法集中精神運氣,就這樣被聞聲趕來的手下給抓住了。
  
  過了不久,碧疆就衣冠楚楚的出現了,而她因為剛剛受到的刺激還沒有徹底過去,衣服什麼的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直接就看到裡面去了。
  
  估計是她表情有點太那啥,本來正往過走的碧疆腳步一頓,故作自然的背過身去,“說吧,你要怎麼負責?”
  
  她一愣,負責?他不是應該問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擅闖碧霄山莊嗎?不過現在想來,碧霄山莊好歹也是武林泰斗,既然看見了她的真面目,自然什麼都知道了吧,話說她仗著自己活不長,在江湖上也是個肆意妄為的,名聲也不小,想查她輕而易舉。
  
  “負責的話就免了吧!”她訕訕的笑,見周圍的人瞪眼睛,她趕緊解釋道,“我是為你好,你難道沒看出來我一臉的短命相?你看你風華正茂,前途似錦,我怎麼能讓你年紀輕輕的就守寡……” 況且她已經有心上人了,不能隨便在外面負責啊。
  
  碧疆唰一下扭過身來瞪她,她覺得身上冷颼颼的,想了想自己剛剛說錯話了,急忙道,“不是守寡,是續弦……”
  
  碧疆不說話,她也不好再開口,周圍一安靜下來她的腦子就有些不安分起來,眼睛也忍不住又往碧疆身上瞄,話說她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不過男人的那個玩意兒真的長的太驚恐了點……
  
  “扔進牢房,三天不准吃飯。”就在她正想的起勁的時候碧疆忽然冷冷的扔下這句話扭身走了。
  
  “喂,你好歹也是碧霄山莊的人,怎麼著也不能虐待俘虜啊!”她一聽不讓吃飯就急了,話說她為了在這裡潛伏著不被發現,已經忍饑挨餓了很長時間啦。可是碧疆那廝閃的比她的聲音還快,轉眼就不見蹤影,總覺得和平時的他有些不一樣,有點……狼狽?
  
  後來那個黑心的傢伙真的準備餓她三天,好在她火刺鳥也不是徒有虛名,總之在牢房的三天裡和隔壁一個武功高強的古怪老頭混的鐵熟,每天從他異常豐盛的飯菜裡面分一半,然後第四天在老頭的幫助之下在碧疆來找她之前就逃出來了,過程之驚險讓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如果說逃出來的過程讓她覺得心有餘悸的話,逃出來之後的過程更加的讓人肝膽俱裂,她從來沒有那麼逃過,逃跑,打架,再逃跑,再打架,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形形色*色的追兵,囊括了黑白兩道,以前她武林泰斗在她腦子裡只是一個名詞,那次之後她深刻的體會到了它的意義,真是太變態,太惡毒了。
  
  有驚無險的回到冷雲堡的時候她已經餓的氣息奄奄了,之後的幾個月沒敢再出門,碧疆那廝太變態,打架她不怕,但是餓肚子真能要了她的命……
  
  經過那次事件之後她算是真正明白了,碧疆就是一惡魔,惹誰也不能惹他,她絕對不會再見他了,以後見了他就繞道走。冷修傑栽在他手上也不算丟人,這話當然不能跟冷修傑說,她也只能心疼著。
  
  現在想想,呆在家裡的幾個月並不必比在外逃亡的日子要舒坦,被逼和冷修傑成了婚,當然冷修傑也是被逼的,然後尋若依天天給她找事,最後還是丟了自己的小命,雖然想著不再見碧疆,但是總覺得還不如對他負責比較好些,好歹碧霄山莊在江湖和商界都是泰斗,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裡吃香的喝辣的也不錯。
  
  “碧公子,幸會。”這一聲驚雷將她劈的頭昏眼花,思緒也自然斷了,抬頭正對上銀質面具之後的眼神。她只是隨便想想,沒有真的想負責啊,怎麼毫無預兆的就出現了呢?條件反射的想跑,但是想了想萬一能將他糊弄過去以後就舒坦多了。
  
  “你是……”碧疆的聲音透著些遲疑。
  
  “我不是!”總覺得糊弄他有點不靠譜,是不是跑路比較好一些?鳥兒的腳不自覺的抬起,在跑與不跑之間糾結著。
  
  “呵呵……”即使隔著面具也聽的出來他笑的很開懷,“那麼,你是誰?”
  
  “啊!上次調戲你的猥褻女!”一個聲音從樓梯口傳過來,異常的興奮。
  
  該死的,誰調戲他了!鳥兒終於不用糾結了,轉身就跑。
  
  “別跑!”
  
  不跑才怪了,鳥兒一口氣沖上五樓,扭頭卻發現一個俊朗的男子緊跟著跑了上來。
  
  “怎麼樣?沒處可逃了吧?”來人倚著扶梯得意的笑,“這次絕對不會讓你跑掉了。”正是剛剛叫她猥褻女的那個人。
  
  鳥兒也跟著嘿嘿一笑足見一點,直接從窗戶上翻了出來,那人緊跟著翻出來,以為鳥兒要跳到街上逃跑,卻不想鳥兒在空中一扭,腳下一踏四樓的窗稜借力就直直的朝對面的閣樓飛去,那人臉色一變,可是沒有那份功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鳥兒跑掉。
  
  “怎麼樣?追不上了吧?”鳥兒學著那人剛剛的語氣笑道,“爺的輕功可不是蓋的。”
  
  “這一點倒是不可否認,”低沉醇厚的聲音想在耳邊,雖然以前聽過,但是這次聽來總覺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鳥兒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點了穴道,然後直直的跌進了碧疆的懷裡,“但是你應該知道有一句俗語叫做人外有人。”
  
  “唉,碧疆不出手你就不知道他文武雙全。”剛剛追她的男子看著她無法動彈的樣子笑的十分開懷。
  
  “說吧,你打算怎麼負責。”碧疆低頭看著她,眼神很溫柔,語氣很和藹。
  
  “以身相許?”鳥兒看著他想了想有些遲疑的道。
  
  “哈哈,她又調戲你!”剛剛那男子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還不忘沖她眨眼睛,“好魄力,好膽量,其實你不知道他對你日思夜想,已經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了。”
  
  “真的?”鳥兒抬頭看那張精緻的銀質面具,這樣是不是代表她剩下的時間可以在碧霄山莊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做某只惡魔的奴隸?
  
  “嗯,”碧疆眯著眼睛應的十分爽快,語氣更加溫柔,“一想到要把你的眼睛剜下來,血淋淋的總覺得很反胃。”
  
  鳥兒打了個寒戰,放棄了白日夢,跟著這個傢伙也不過是從一隻惡魔手裡逃到另一隻惡魔手裡罷了,並沒有什麼區別。
  
  “說吧,準備怎麼負責,”眼神依然很溫柔,語氣依然很和藹,“自插雙目?橫刀自刎?或者要我親自動手?”
  
  “可不可以不負責?”鳥兒可憐兮兮的望著碧疆,眼神裡滿是哀求。
  
  碧疆微微笑起來,只那一雙瀲灩光華的眼睛就足以顛倒眾生,“你看你,說著說著怎麼跑題了呢?”
  
  鳥兒:“……”
  
  “碧公子,這是……”樓裡已經有不少商人專程出來打招呼,看見眼前的情景不禁疑惑。
  
  “讓眾位見笑了,”碧疆將懷裡的鳥兒遞給旁邊的男子道,“這是我家逃跑的小廝,準備抓回去好好調*教。”
  
  鳥兒不滿的翻白眼,她是逃跑的小廝不錯,但卻不是他家的。
  
  “不必擔心,小疆不會傷害你的。”抱著他的男子看著的不滿的表情好笑的安慰。
  
  不會才怪了!鳥兒都懶得反駁,惡魔的朋友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無論他長的多麼溫柔無害。
  
  “遠世子!”這一聲喊的眾人全都愣住,莫名奇妙的看著從樓裡走出來的少女。
  
  “若依見過遠世子,”尋若依對眾人的目光置若罔聞直直的走到鳥兒面前行禮。
  
  “免禮了,不必客氣。”鳥兒自然的介面。
  
  眾人看著被打橫抱在懷裡的鳥兒有些懷疑,雖然口氣十足,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再加上那一身小廝裝扮,氣度總顯得有些……
  
  “聽見沒,碧疆,你還不快放了本世子,”鳥兒沖著碧疆囂張的叫道,“本世子要有個三長兩短,管你碧霄山莊還是紅霄山莊我父王一聲令下,立刻灰飛煙滅。”
  
  “放肆!”尋若依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她。
  
  “你有毛病啊,一會兒行禮一會兒瞪人!”鳥兒雖然不能動,但仍然氣勢逼人。
  
  “哈哈……”抱著她的男子忽然大笑起來,“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
  
  “對啊,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鳥兒翻了翻白眼道,“惹了本世子,兩個腦袋都不夠你砍的。”
  
  “行了,裝傻也逃不掉。”碧疆輕笑,“帶回去脖子洗乾淨了等著負責吧。”
  
  “哦,”被戳破了,鳥兒鬱悶的住嘴,但是聽到“洗乾淨”三個字又不禁開始浮想聯翩,眼睛忍不住往碧疆身上瞟,看見那副面具不禁心生遺憾,“要是你長一副俊臉,我就是死在你床上也了無遺憾呐……嗯……能像薑銀那個妖孽那樣就行了……”
  
  本來已經轉身的碧疆腳步一頓,又回過身來看著鳥兒咬牙,“你說什麼……”
  
  “哎呀,喜歡男人有什麼好遮掩的!”鳥兒豪氣的說道,“正好咱倆志趣相投,我就回去洗乾淨等你!”然後看著抱她的尹定遠驚恐叫,“哎哎!遠世子您別抖啦,再抖就把我摔了!要不您解了我的穴道,我自己站著也行,就不勞煩您了!”
  
  在周圍的議論聲中,碧疆慢慢慢慢的朝鳥兒走過來,那股氣勢十分懾人,鳥兒看著他害怕的道,“是你說讓我回去洗乾淨等著,可不是我說的呐,你自己說話有歧義,不能怪我啊!”
  
  “我說的是脖子洗乾淨!”碧疆的語氣十分緩慢,由此可以看出他十分的不淡定。
  
  鳥兒在這股壓力之下,說話不由的有些結巴,“脖,脖子都洗了,順,順便把其,其他地方也洗洗唄,反,反正也不差那點水……”
  
  碧疆在她面前沉默著,不過他的胸膛起伏的有點……劇烈。
  
  “怎麼了?你胸口不舒服?”鳥兒焦急的問道,那表情十足十的關切。
  
  “哈哈……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尹定遠忍不住破功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鳥兒驚恐的叫,“遠世子,您抱緊了,抱緊了!我要掉下去了!”
  
  結果尹定遠笑的更厲害,手不禁一松,鳥兒就直直的摔在地上,而他自己仍自顧自的蹲在地上捂著肚子笑。



第10章  

  “遠世子……”冷修傑走上前來。
  
  碧疆一瞬間恢復成往常寵辱不驚的模樣轉身道,“不好意思,讓冷公子久等了。我們也該上樓了。”
  
  冷修傑看了看尹定遠,又看了看碧疆,道,“碧公子請。”
  
  “遠世子,您……”尋若依走到尹定遠面前猶豫道。
  
  “不用管我,你們先走。”尹定遠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喘著氣道,“我隨後就到。”
  
  眾人看著碧疆和冷修傑都走了,既然世子這麼說,他們也就跟著上了樓。
  
  當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酒樓門口的時候,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鳥兒忽然一伸手點了尹定遠的穴道,然後飛速的躍起,一轉眼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尹定遠看著街道的盡頭眼中滿是興味……
  
  被碧疆盯上了,鳥兒自然不能再回薑銀那裡去,急匆匆的買了一大包乾糧往城南逃去,走到一個分叉路口的時候忽然停住,鳥兒茫然著望著前方……她,該逃向哪裡?
  
  以前闖完禍就往冷雲山莊跑,江湖上雖有不少人知道她火刺鳥的老巢在輝州,可是卻無法找到,誰又能想到江湖上肆意妄為的火刺鳥會是冷雲堡“體弱多病”的准少奶奶呢?
  
  回想自己走過的人生,依著自己的性子幫助人或者得罪人,可是現在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幫助過誰,得罪過誰。心底忽然升起一絲恐慌,在這樣不斷的靠近和離開,記住和遺忘之後,她的人生留下了些什麼?幾年之後,是不是那些朋友或者敵人也會忘記江湖上曾經有一個肆意妄為的火刺鳥……
  
  鳥兒抬頭望著天上的浮雲自嘲的笑,沈鳥兒啊沈鳥兒,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不靠近,不深交,不帶任何牽掛的離開,不讓活著的人痛苦……
  
  可是為什麼,胸口會這麼空,這麼疼……
  
  一把匕首銳利的劃空而過,切斷鳥兒的髮髻釘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真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姑娘你沒事吧”鶯啼般的聲音,清脆動人。
  
  烏黑的長髮傾瀉而下,鳥兒緩緩的扭頭,眼睛裡似乎是茫然又似乎藏著巨大的悲傷,可是卻淡漠的看著這個世界,仿佛本不屬於這裡,“你會恨我一輩子嗎?”
  
  尋若依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愣了一下道,“沈千舞,果然是你。”
  
  “你會恨我一輩子嗎?”鳥兒愣愣的看著她鍥而不捨的問。
  
  “你,你死了自然就不會恨你了!”尋若依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惡狠狠的說道。
  
  “是嗎……”鳥兒扭頭望著遠處忽然笑起來,再扭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成了平時的漫不經心的摸樣,“難道你沒聽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嗎?那麼高的懸崖都摔不死我,就憑你能奈我何?”
  
  “我倒是不知道體弱多病的你竟然還懂一點武功,如果你認為就憑你的花拳繡腿能從侯府侍衛手裡逃脫就大錯特錯了!”尋若依冷冷的說著,打了個手勢身後的兩個侍衛就攻了過來。
  
  鳥兒足尖輕點向身後的密林裡退去,她可沒有傻到在大馬路上打架讓碧疆發現了。估計尋若依是怕節外生枝,所以瞞著冷修傑和碧疆他們來找她,想直接殺了她。
  
  侯府侍衛的武功果然不是蓋的,兩人齊攻讓鳥兒有些吃力,好容易一招暗香疏影挑掉一個侍衛的劍,卻因此在胸腹處露出破綻,丹田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
  
  有寒意絲絲的滲出來,手上開始力不從心,剛剛被挑掉劍的侍衛一招長者折枝折了邊上一枝尖利的樹枝刺過來,挑過她的肩頭,鳥兒看著那尖銳而鮮紅的枝頭,忽而想笑,火刺鳥一生只停留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尖銳的荊棘穿胸而過……
  
  輕輕的閉上眼睛,迎接生命終結的刺痛,只是不知道她能否唱出淒美絕倫的歌,薑家那仨偽仙不知道會不會記得曾有一個傻女人因為一句客套話為他們做牛做馬幾個月;碧疆會不會記得曾經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看了他的身體還瘋言瘋語的氣他,冷修傑會不會記得……
  
  一道耀眼的銀光夾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切斷了尋若依的髮髻,劃過侍衛握著樹枝的手,釘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低沉中帶著些稚嫩的嗓音,酷酷的語氣。
  
  尋若依一驚,扭頭只見一個身穿黑色紗衣的少年微微勾著嘴角,朝著釘在樹上的劍走去。
  
  “你是什麼人!”一個侍衛飛身擋在尋若依身前,對著少年冷冷的問道。
  
  “哦,路過。”小四隨口應了一聲,對著不遠處的鳥兒道,“麻煩你給我把劍拿過來。”
  
  鳥兒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一股暖流緩緩的縈繞在心底,並不熱烈卻足夠驅走滿身的寒意,火刺鳥唱完歌才會死去,她也應該好好的唱完一首歌才好。
  
  慢慢的朝劍的方向挪過去,寒意已經侵入骨髓,她的腳步有些不穩。
  
  雙手相握都拔不下一把十一歲少年釘入樹幹的劍,不知道傳出去會不會被江湖上的人笑掉大牙。
  
  終於支持不住倒下去,卻沒有意料中的疼痛。
  
  “你這頭牛,重死了!”小四吃力撫著她,憋的臉通紅,“真是沒出息,死在這裡別說你是我家的僕人。”恨恨的對著鳥兒說著,手上卻非常小心的扶她靠在樹上。
  
  “小屁孩,明明是個很善良的人……”鳥兒吃力的抬起手揉揉他的頭,“我想穿紅色的女裝,火紅火紅的顏色。”
  
  “真囉嗦!”小四嘴上罵道,卻也不躲開她的手,“乖乖在這裡坐好,不然不帶你回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尋若依已經從驚嚇中緩過勁兒來,盯著小四怒道,“我的閒事你最好不要管!”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管你的閒事?”小四慢吞吞的站起來看著尋若依滿臉的不解。
  
  “你!”尋若依氣急反笑,“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可知道我是誰?”
  
  “這位姐姐腦子有毛病嗎?”小四看向她身邊的侍衛,“我都說不知道她是誰了她還問我。”
  
  “給我一起殺了!”尋若依叫道,“要怪就怪你不該惹上我!”
  
  “那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小四勾著嘴角無所謂的笑,拔下劍握在手中。
  
  “小四你退下吧,”鳥兒拽住他的袖子吃力的站起來,已經夠了,她臨死前有人擋在她身前說要帶她回去,不必擔心棄屍荒野,“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管好自己就可以!”小四狀似粗魯的將她按回地上,順便擋住了沖上來侍衛的攻擊,“快死的人了還多管閒事。”
  
  鳥兒極力想要站起來,可是手腳卻不停使喚,眼前也漸漸模糊。
  
  “要怪就要怪你們不該惹上我,敢把我家的人傷成這樣,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意識迷糊之前,她聽見小四的話很想笑,初生牛犢不怕虎其實不是這麼用的……
  
  丹田處有一股暖流緩緩遊走,所到之處寒意稍稍緩解,鳥兒慢慢睜開眼睛,低頭看見丹田處貼著一隻手在給自己輸內力,耳邊醇厚的聲音響起:“叫你亂跑,弄成這個樣子傳出去本少爺的臉面都沒有了。”
  
  下面傳來打鬥的聲音,鳥兒發現自己被薑銀抱著坐在一個很高的枝頭上,葉柔和小四在下麵和一群青衣人打鬥,奇怪的是剛剛尋若依的兩個侍衛也同他們站在一邊。
  
  “少爺,在您眼中難道臉面比小的的命都重要嗎?”鳥兒虛弱的問道。
  
  “那當然!”薑銀毫不猶豫的說道,“所以你最好給我好好的回去,紅葉宴上沒有小廝,少爺的臉要丟光了。”
  
  鳥兒微微笑起來,沉默半晌才輕輕的開口:“傳說中有一種鳥叫做火刺鳥,它通體火紅,如烈焰般耀眼,可是它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因為它從離巢開始便在飛翔,即使靠近誰也會很快離去,直到找到一顆最尖最長的荊棘,將自己的身體紮進去,在垂死的劇痛裡放開歌喉唱它畢生的第一首也是最後一首歌,歌聲淒美絕倫,任何鳥的都無法相比,然後死去。”她以為冷修傑就是她的那顆荊棘,即使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敵人,但是她可以用生命為他唱一首永恆的歌,可是在他眼裡,她卻只是一隻隨意飼養的小鳥而已,就算死去也很快有別的鳥兒代替,最終她什麼也沒有留下……
  
  “就你會講故事嗎?本少爺也會。”薑銀甚為不屑的開口。
  
  “……”鳥兒沉默,惡魔就是惡魔,即使你快死了也照樣會消遣你。
  
  “傳說中有一種鳥叫做火烈鳥,它通體火紅,如烈焰般耀眼……”
  
  如果不是他下面的故事稍微有點變化,鳥兒真的要抗議了。
  
  “其實它並不是一出生就是那樣的顏色,它在古樓蘭出生,從羽翼豐滿起就一直往南飛,不停的飛。”
  
  鳥兒從沒有見過他如此認真的神色,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是在消遣自己還是真的在講故事。
  
  “直到南焰山,毅然投入火中,讓天火將自己的羽毛點燃,承受煉獄般的烈焰焚燒之痛後,火烈鳥得以重生,變得通體火紅,如烈焰般耀眼,獲得了超常的力量……”
  
  一陣尖利的破空之聲傳來,薑銀忽然抱著鳥兒躍起,一隻利劍堪堪從他們的腳下劃過,劍氣竟然將剛剛他們坐的那根樹枝切斷。
  
  “喲,在這種情況下,二位元還真是好雅興。”一個妖媚的聲音傳來。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17 PM

第11章  

  鳥兒臉色一變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色的紗裙裸*露著肩膀的女人站在另一根樹枝上,雖算不上絕色,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妖魅,讓人移不開眼.
  
  “劍妖林雲!”
  
  “喲!想不到妹妹你還記得姐姐。”女子掩嘴嬌笑,聲音蝕魂銷骨,“上次妹妹的招待姐姐可是銘記于心呢?”
  
  “你真不是一般的能惹事。”薑銀立在一根樹枝上看著劍妖林雲勾著嘴角微微笑。
  
  “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鳥兒有些焦急,她上次從碧霄山莊逃出來的時候曾經在路上和她交過手,此女劍術確實高明,不負劍妖一名,關鍵她過招陰狠一點都不光明磊落,這也是江湖人叫她劍“妖”的原因,薑銀一直以來能壓制體內的寒毒證明他和她一樣內功不錯,但是帶著她這個累贅和她正面對決的話怕是凶多吉少。
  
  “你這是讓本少爺逃跑嗎?”薑銀低頭看著她挑眉,“作為本少爺的小廝,你是不是應該多相信主子一些。”
  
  明明和平時一樣懶散的語氣,可是那眼中的鎮定和無畏還是奇異的讓鳥兒安下心來,她總是捉摸不透的這個人應該比想像中的更加強大吧……
  
  “竟然能讓心高氣傲的火刺鳥心甘情願的當下人,”劍妖林雲看著薑銀笑得嬌媚,“不過像公子這般神采非凡的人物,我林雲也甘願伺候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薑銀懶懶的笑,頗為遺憾道,“本公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伺候的。”
  
  林雲迎上他的目光,心下不由一驚,只一瞬間,他的眼神是與剛剛完全不同的銳利,莫名的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這個人不簡單,絕對不能輕敵,暗中將內力運到極致。
  
  “小四,你再拖遝就再也見不到我和鳥兒了,”薑銀忽然低頭沖著樹下悠悠的開口,“回去轉告爹爹,讓他一定要替我報仇。”
  
  對面的林雲一口氣運錯了差點跌下枝頭,難不成剛剛那股懾人的銳氣是錯覺?
  
  鳥兒暴汗,這個人果然只是有點內功能壓制寒毒而已,可是心裡卻莫名的沒有覺得害怕,能有人陪著一起下黃泉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吧,第一次,她產生這樣“罪惡”的想法,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害怕孤獨的人。
  
  “虧你說的出,”葉柔在樹下好笑道,“小四要真這樣說,還不被爹笑死。”
  
  鳥兒又汗一把,兒子死了難道不是氣死或者哭死麼?為什麼他爹是笑死?真是奇異的一家人。
  
  “臭老哥!”小四飛起一腳踢飛攻來的人,氣呼呼的踩著樹幹飛上來對著他就是一劍。
  
  薑銀仿佛知道他的動作,輕輕側身,劍擦著鳥兒的胳膊堪堪掠過。
  
  “少爺,其實你一直在怨恨我帶你去春風樓吧……”鳥兒看著被劍氣劃破的袖口幽怨的說道。
  
  “春風樓?”小四頗感有趣的冷笑,“讓娘知道你去別的青樓……”後面的話真真是韻味悠長啊。
  
  “別的青樓?”難道他娘還有讓他去的青樓?鳥兒正想著,只覺得渾身一陣發寒,抬頭正看見薑銀微眯的眼睛……
  
  不好,說漏嘴了!鳥兒正不知所措間,一陣勁風傳來,小四舉劍一扛,看著林雲勾起嘴角,“偷襲還刺不中,你真的是劍妖?”那人小鬼大的摸樣真的十分欠扁。
  
  內訌終於結束,鳥兒從那迫人的壓力中解脫暗自松了口氣,薑銀抱著她跳下枝頭,正落在葉柔身邊。
  
  “姜公子!”
  
  “舞兒!”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都不約而同的帶著驚恐。
  
  “冷公子,水二小姐?”薑銀聽到聲音轉身,林雲的劍正好貼著他的胸口劃過,看起來驚險萬分,如果不是這一轉,恐怕那劍便要穿胸而過了。
  
  冷修傑和水洛霞同時輕點腳尖向偷襲的林雲飛過去,小四臉黑黑的從樹上跳下來,也攻向她。剛剛她虛晃一招後退,他還以為她要逃跑,卻不想朝著沒有防備的薑銀刺了過來。
  
  本來光招架小四都有些吃力的林雲見兩個武功不俗的人攻上來心知再纏鬥下去恐怕連自己的命都不保,奮力製造出一個間隙迅速的溜掉了。武功最高強的一個人溜掉了,而對方又來了兩個高手,此刻再不逃跑就是傻子,因此青衣人也迅速的撤掉了。
  
  水洛霞和冷修傑幾乎是第一時間奔到薑銀身邊。
  
  “姜公子,你沒事吧?”水洛霞焦急的問道。
  
  冷修傑不像水洛霞那般衝動,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剛剛真是太危險了,姜公子怎麼會在這裡?以後還是小心點為好。”
  
  “托兩位的福,總算平安無事。”薑銀一如既往笑的懶散。
  
  此刻最不自在的恐怕就是薑銀懷裡的鳥兒,水洛霞不經意間瞟向她的眼神真的挺有壓迫感的,冷修傑剛剛趁著打量薑銀似乎將她也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最讓她喘不上氣來的就是那個時候薑銀忽然散發出的怒意,很輕微很輕微,但是她很不幸的察覺到了。在丹田處緩緩縈繞的寒氣忽然間洶湧起來,鳥兒的眼前變的模糊,失去意識之前她還在想,這寒毒也是有些用的,至少能讓她從這種莫名其妙的沉重氣氛之中逃脫。
  
  漫山的紅葉重重疊疊如燃燒的烈焰一般,微風拂過時火浪層層翻湧,隱約可以看見幾條青石小徑蜿蜒其中,在萬里無雲的藍天襯托之下美得令人窒息。鳥兒環顧四周零零落落飄飛的紅葉宛若置身仙境。
  
  “好漂亮啊!”葉柔張開雙臂歡快的抓著飄落的紅葉,眼睛亮的晃人,“鳥兒,快過來!”
  
  她醒來的時候商業聯會已經結束了,吃了兩天藥,才見些起色就被薑銀拉來了紅葉宴,就像他說的,沒有小廝會很失臉面吧,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能看到這樣的景色也不錯。
  
  也許是臥床太久悶壞了,也許是這樣的景色蠱惑人,也許是被葉柔的笑顏感染,鳥兒忍不住快步走過去,葉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轉起圈來,“抬頭看上面!”她開心的笑著。
  
  鳥兒學著她的樣子抬頭看天,火紅的楓葉圈出一小片天空,白雲抽成幾絲散在其中淡的幾乎看不見,旋轉之中仿佛一切煩惱全都煙消雲散,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快樂,不由的笑出聲來。
  
  和姜銀一同走上來的小四在看見樹下手把手旋轉的兩個人時不屑的撇撇嘴,這麼幼稚!待走近時卻不由怔了一下,明明是平時那張頂多算得上清秀的臉,此刻的笑容看起來竟然光彩奪目,即使在他姐姐面前竟然也毫不失色。
  
  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身邊,只見他哥哥正不自覺的微勾著嘴角,眼裡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像是臭老爹偷看娘時的眼神可是又似乎多了些什麼……
  
  不遠處,冷修傑呆呆的看著火紅樹下那個一身小廝裝扮的女子,只覺得嘴裡發苦,認識她的十年間她幾乎一直都在笑,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她真的笑起來的時候這麼好看。
  
  葉柔像是剛出山的野丫頭,拉著鳥兒在青石小徑上瘋瘋癲癲的跑著,笑著。身邊不停的有軟轎掠過,只是走到她們身邊時速度會快一些,不知是不是鳥兒的錯覺,總覺得身邊不遠不近跟著的男子越來越多。
  
  儘管之前的景色已經極盡美麗,但是到了山頂鳥兒還是不由的感歎一回。不知是不是因為山頂上氣溫低的緣故,總覺得這裡的楓葉比下面的還要紅,有一種置身於烈焰之中的壯美,深紫色的檀木小幾錯落有致的置於滿地落紅的楓林之中,每個幾上都擺著用白色的相思草插成各種形狀的小盆栽,自然的融為一體,仿佛這所有的一切本就應該這樣存在。如果不是身邊幾個臭氣熏天的人,鳥兒幾乎要以為自己不在塵世了。
  
  “這幾年的紅葉宴真的是越來越沒意思了,什麼人都能參加。”
  
  鳥兒和葉柔裝作沒聽見,隨便找了個小幾坐下隨意的品嘗著桌上的點心。
  
  “果然是皇家手筆,真的很不錯。”鳥兒也捏了一小塊放進嘴裡,恨不得舌頭都吞下
  去。
  
  “小姐帶著小廝也就罷了,竟然還同桌而食,商賈家都是這樣的規矩嗎?”有人嗤笑道,“真是失體統。應該跟爹爹說說,以後真得有個標準了,就算是商人也分三六九等的,這樣低賤的人請來真是讓皇家大失顏面,一想到要和這樣的人要參加拈花賽我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看她那樣,真是一點教養也沒有!真不知什麼樣的父母能教出這樣的人來。”
  
  “給我閉嘴!”葉柔忽然沉聲喝道,鳥兒一口點心卡在喉嚨裡上不來也下不去。心想這群人也真的夠混的,罵人就罵人吧,還罵人家父母,換誰誰也得生氣。
  
  “你說什麼!”剛剛那女子沒想到葉柔竟然喝斥她,明明對別人都是忍氣吞聲的樣子,不禁覺得面子上十分掛不住,氣道:“一個下賤之人竟然敢對本小姐大呼小叫!你不想活
  了!”
  
  “你再叫小心本姑娘讓你不想活了。”葉柔慢慢的站起身來,一向笑容滿面的臉上佈滿陰霾,說實話,有些嚇人。
  
  “你們在幹什麼?看起來好生熱鬧,”軟軟糯糯的聲音,俏皮的腔調,眾女子急忙轉身,水姐姐,水妹妹,水姑娘的喊著一擁而上。



第12章 
 
  鳥兒看著一瞬間被淹沒的水洛霞暗暗咂舌,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一介商賈之女竟然能讓這些貴族小姐如此親近。
  
  “有個女人好生沒有廉恥,與小廝親密不說,我們說她幾句竟然還回嘴。”有人說道。
  
  “你們幾個休要胡說,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水洛霞輕笑,“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哪有和小廝親密的小姐。”說道這裡,水洛霞狡黠一笑,低聲道,“即使真有,也不會讓你們瞧見呐!”
  
  “哎呀,水二小姐你真是的!”眾女子立刻笑駡,“我看你是在商場裡跟男人們混的太久了,說話怎麼這般沒有遮攔!”
  
  “可是確實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呐!”說話的正是剛剛被葉柔訓斥的女子。
  
  “原來是謝妹妹,”水洛霞笑道,“看你的樣子,定然是受了委屈。不知道哪個傢伙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惹宰相家的三小姐。”
  
  “水姐姐!”謝家三小姐不依的跺腳撒嬌,完完全全一副小女兒嬌態。
  
  “好啦,好啦!”水洛霞接著笑,“你們都是千金小姐,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怎能如你們一般知書達禮好教養,就不要和人家一般計較了。”
  
  鳥兒真的不得不讚歎水洛霞的手腕,這一句似乎是在替葉柔解圍,可也著著實實的將她貶低了一番。
  
  “哎哎,好一個俊俏的公子!”有人看著站在水洛霞身後不遠處的薑銀調侃,“是不是水姐姐的意中人啊!”
  
  薑銀本就是一個惹眼的人,再加上這些久居深閨的女人,對男人更是敏感,幾乎是水洛霞一露面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存在,要不然怎麼會忽然間一個個變的俏皮可愛。
  
  “胡說什麼呢!”水洛霞嬌嗔一聲,扭身走到薑銀身邊道,“這些是我在虞城做生意時認識的好姐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鳥兒看著滿面紅光向薑銀介紹的水洛霞感歎,所以她不喜歡商場,明明看起來一個那麼嬌小天真的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心眼。且不說能將這一干貴族小姐收服,就是此刻,已經不留一點痕跡的讓薑銀見識到了她的本事,做為一個商人最重要的便是有權貴做靠山,姜銀如果是個生意人,此刻絕對不會不動心。順便還把他的“未婚妻”貶低一番之後冷落在外,甚至連照面都沒有打。即使她沒有走過來,那麼近的距離鳥兒就不相信她沒有看見葉柔。
  
  “你看他那副死德性,”葉柔嚼著點心看著薑銀罵,“也不知道換個表情,天天看著煩死了。”
  
  鳥兒盯著那完美的笑臉半晌忽然歎道,“真羨慕你!”
  
  葉柔奇怪的扭頭,“羨慕什麼?”
  
  “我為什麼就看不煩啊!”鳥兒悲哀的說道,“明明知道是個大壞蛋。”
  
  “咦——”葉柔湊近看著她,語氣拖的韻味悠長,“難不成你喜歡他?”
  
  “怎麼可能?!”鳥兒覺得自己說的沒有一絲歪意,他那張臉真的很難看煩,最氣人的就是偶爾笑的時候還會讓她禁不住愣神。可是在葉柔滿是揶揄的眼神下竟然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既然這樣,怎麼能便宜了別人!”葉柔忽然一笑,朝著薑銀的方向大步走去。
  
  鳥兒心底升起一股非常非常不想的預感,急忙跟上去。
  
  “薑銀!”葉柔站在離那群女子不遠的地方叫道。
  
  薑銀抬頭看過來,鳥兒很敏銳的發現,他的目光有些許的不同,不經意間摻雜了些許溫柔,只是那目光為什麼是向著自己的?真是瘋了!鳥兒搖搖頭甩掉自己詭異的想法,都怪葉柔亂說話。
  
  姜銀低頭向水洛霞說了什麼走過來,“什麼事?”
  
  葉柔一笑,探身拍著他的肩膀道,“鳥兒說她喜歡你,所以我決定還是阻止你和其他女人接觸好了,而且,我覺得把你交給她會比較好。”
  
  薑銀一愣,扭頭看向鳥兒。
  
  “沒,我什麼都沒說,”鳥兒被薑銀閃爍不明的眼神看得發毛,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嗯~~~”薑銀拖著長長的尾音低頭靠近,近的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淡淡的溫度突然間讓鳥兒不知所措起來,但是!鳥兒握緊拳頭,堅決不從他的眼神之下逃開,如果在這裡輸了,以她對她家少爺的瞭解,以後的日子中這樣的消遣恐怕會更讓她吃不消。
  
  薑銀的眼神漸漸的從單純的審視變的複雜,本就心煩意亂的她一時間也無法分辨是些什麼情緒,於是更加窘迫起來。
  
  薑銀忽然垂下眼瞼,但是也不離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忍耐。鳥兒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正想松一口氣,他又忽然抬起眼來看著她嗤嗤的笑起來,好像是往常的嘲笑,卻又有些不同,鳥兒又莫名其妙的紅了臉。
  
  “姜大哥!”水洛霞站在不遠處叫道。
  
  “水妹妹。”回答她的是葉柔。
  
  “你是……”水洛霞在看清葉柔的一刹那臉色忽然變的複雜起來,在商界能有那樣的成就,看著那七八分相像的臉自然能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水妹妹怎麼如此健忘!?”葉柔輕笑,語氣中含著微微的嘲弄,“這麼快就忘了你葉姐姐啦!啊!也是,畢竟我不知書達禮,教養不好,水妹妹都不願和我一般見識,又怎會記得住我的名字,葉柔真是自討沒趣了……”
  
  “葉……姐姐……”水洛霞的表情六色變幻,十分好看,她能想到幾種葉柔易容騙她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貪玩,單純的捉弄她;也許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而阻止她接近薑銀,又或者是為了紅葉宴的拜帖……
  
  如果是第一種原因那麼她並不需要擔心,以她的手段自然能哄的她服服帖帖,第二種原因就有些棘手了,倒不是擔心薑銀有妻室或者心儀的人,而是她得罪了他看起來很疼愛的姐姐,而這個姐姐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單純,也許不容易擺平;如果是最後一個原因,她應該怎麼做呢?她既然易容之後假裝姜銀的未婚妻製造一場偶遇,必然是斷定自己會為了讓她出醜而邀請她來參加紅葉宴,那麼證明她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不對,應該不是最後一種原因,如果她就以現在的面目出現,她必然會知道她是姜銀的姐姐,那麼出於友好也會將宴會拜帖給她……但是她不知道,葉柔就是個喜歡惡作劇的娃,即使有簡單的辦法她也要把人捉弄一番才行,那是她的樂趣。
  
  水洛霞心中這百轉千回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所以鳥兒他們看到的是臉色複雜的她轉眼間就露出些受傷的神色,眼中三分委屈,三分惱色,三分埋怨還有一分恰到好處的撒嬌意味,“葉姐姐竟然欺騙洛霞,看著洛霞出醜很好玩嗎?”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葉柔眼中三分委屈,三分惱色,三分尷尬,還有一分恰到好處的歉意,回應的十分完美。
  
  “你還好意思說,”水洛霞不依道,“那天你明明不是這個樣子。”
  
  “我又不是騙你,只不過前些天燙傷了臉,因此塗了些藥材在臉上,故而失了本來面目,不過也幸虧請了神醫,塗藥塗的跟易容一樣。”葉柔解釋道。
  
  鳥兒真的很好奇,她怎麼能夠滿臉滿眼都是真誠說出這樣荒唐的謊話。更令她驚奇的是水洛霞滿臉滿眼都是真誠的接受了這樣的解釋。然後兩個人立刻親如姐妹,然後和那些剛剛還針鋒相對的千金小姐們打成了一片。
  
  小四看著在千金小姐中談笑自如的葉柔,眼中滿是探究,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哇?
  
  “喲,這不是姜公子嘛!”嘲諷味十足的聲音,“別來無恙?”
  
  鳥兒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到底跟了個什麼主啊,沒有片刻安生。
  
  “原來是章二公子,幸會。”姜銀轉身笑的完美。
  
  “是該佩服你臉皮厚呢,還是下賤呢,剛剛夾著尾巴逃跑,現在就能立刻恬著臉再貼上來,”章紋嗤笑道,“別以為參加了紅葉宴就能攀上達官貴人。”說到這裡摸著下巴故作沉
  吟,“看這樣吧,著咱們有緣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收留你,我家正好缺一條看門的狗。”
  
  “在下倒不那麼認為,”薑銀的笑容沒有絲毫裂痕,“這麼會亂吠,會仗人勢的看門狗,請問章二公子是在炫耀嗎?”
  
  “你才是看門狗!”章紋身後的小廝迅速做出反應,沖了過來,卻被小四一把橫笛擋住。因為紅葉宴不准佩劍,所以小四別了把笛子在腰間。
  
  “看不出來,你挺聰明的嘛,比你主子反應快多了……”小四酷酷的勾著嘴角,斜眼看他。雖然身高矮半截,不過那氣勢卻是壓倒性的。
  
  “狗奴才!回來!”章紋沉著臉喝到,那小廝也知自己做錯了事,灰溜溜的走到了他身後。
  
  “呐,你的主子來了,趕緊去打聲招呼吧。”薑銀看著不遠處的冷修傑笑道。
  
  “你!”章紋氣的說不出話來,忽然冷靜下來輕蔑道,“你也就是嘴上功夫,咱們看
  看誰能笑到最後!”然後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鳥兒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冷修傑鄙視道,“還不承認自己是看門狗。”
  
  “說起來,主子被辱,小廝卻在旁邊看戲,”薑銀低頭看著她,語氣有點輕,“看來是少爺我太仁慈了呢?”
  
  “怎麼會呢?”鳥兒正了臉色,一本正經的說道,“小的是相信少爺,那種貨色怎麼能在少爺這裡討到便宜。”
  
  “哦?”薑銀傾身靠近,“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咯!”
  
  鳥兒在這種壓迫之下終究還是掛不住了,訕訕的說道:“那倒不必了……”
  
  薑銀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聽見細聲細氣的吆喝:“皇上,皇后駕到——”
  
  “浩王爺,王妃到——”
  
  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鳥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得救了——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20 PM

第13章 
 
  人人都知道皇家身份尊貴氣勢非凡,如果不是真的身臨其境恐怕無論如何都無法深刻理解其含義。
  
  鳥兒跪在地上,只覺一股迫人的壓力彌漫在空中,偌大的楓林裡上百人卻只能聽見風拂過葉的聲音。
  
  “今天是紅葉宴,大家不必拘束,”皇上開口,聲音意外的和藹可親。
  
  鳥兒隨著眾人一同起身,趁機打量惠嘉帝,因為紅葉宴算不得正式場合,所以惠嘉帝只穿了件絳紫色的便服,意外的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大叔。
  “今年不知會有什麼節目。”浩王爺笑道,“如今人才輩出,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各位就坐了就開始吧。”皇后溫婉的開口。
  
  紅葉宴最大的亮點就是拈花賽和摘葉賽,拈花賽是女子的比賽,三人一組,分別為主將、副將、三將,比試的內容豐富多彩,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甚至武藝數術等。決定對手之後抽籤決定比哪三樣,輸了的退出比賽,就這樣逐級淘汰,對手可以自行選擇,拈花賽贏到最後的那組主將自然就是拈花冠,摘葉賽則是摘葉魁。當然,如果同組副將和三將不服者可以出來挑戰,不過這種情況很少,因為被推為主將的一般都是實力最強的那一個。
  
  眾人落座之後鳥兒才發現地上錯落擺放的檀木小幾都是看似無序實則有序三個一組的擺放著。
  
  “鳥兒,過來。”葉柔指著身旁的座位叫她。
  
  “叫我?”鳥兒指了指自己覺得有些奇怪。
  
  “坐,參加拈花賽,有金子拿。”葉柔說道。
  
  鳥兒余光瞟見周圍投過來的鄙夷目光無奈的撫額,“小姐呀,您就不能有點出息嗎,人家參加拈花賽都是為了展示才華攀龍附鳳的。就算你愛銀子也不要這麼直接嘛……”
  
  “也是哦,”葉柔左手握拳在右掌上輕輕一敲恍然大悟道,“攀龍附鳳會有更多的金子拿!”
  
  “我說……”鳥兒已經徹底無語了。
  
  “別我說你說了,趕緊坐下吧。”葉柔說道,“還缺人著呢。”
  
  鳥兒有些猶豫,如果她坐在這裡性別自然暴露無疑,其實本來她扮小廝並不是想隱瞞性別,只是她家少爺的個人趣味而已,但是現在遇到了冷修傑,他一直認為她是男子,這是他沒有認出她是沈千舞的最大原因,如果他知道了她是女子,恐怕她再怎麼死不認帳也不好說吧。雖然再見面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她耿耿於懷,但是現在的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你在想什麼?”薑銀拿扇柄輕輕敲了敲葉柔的頭道,“想拿金子還找她,你以為是打架啊,把人打趴下就行?”
  
  鳥兒恨恨的瞪他,“少爺你什麼意思!”
  
  “你看,我就說她笨頭笨腦的吧。”姜銀對葉柔說完抬起頭看著她認真的解釋道,
  “就是說你除了打架什麼都不行。”
  
  鳥兒看著那彎成新月的眼睛很想掐他。
  
  摘葉賽先開始,男子已經圍成幾圈開始比賽。
  
  “姜公子,在下妄自菲薄斗膽向公子挑戰。”清冽的聲音彬彬有禮。
  
  “冷公子,”姜銀作揖,“在下並無組隊,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
  
  “眼前不就是現成的三個人嗎?”章紋在身後嘲笑,“恐怕是沒有這本事吧。”
  
  “章兄說的可是他?”冷修傑旁邊另一個豐神俊朗的青年開口,然後沉吟道,“倒還有些自知之明。”
  
  “我接受你的挑戰!”酷酷的語氣帶著少年特有的磁性。
  
  鳥兒和眾人都傻眼的看著小四穩穩的坐在主將的座位上望著冷修傑冷笑。
  
  大家可以自行想像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輕蔑的挑釁權貴的畫面,真的是十分十分的……爽!但是這些人得罪不得。
  
  “哥、鳥兒,坐。”小四理所當然的吩咐著。
  
  鳥兒勉強笑著湊到他耳邊咬牙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快起來!這些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章紋也許不足為懼,但是冷修傑和尋若依的哥哥小侯爺尋藍珂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算薑銀再有能耐也只能對付一個,就憑她和小四這倆隻會打架的魯生恐怕贏不了。
  
  “要是後悔還來得及,”小四無視鳥兒只勾著眼睛望著冷修傑他們,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道,“如果我們不第一輪對決也許你們還可以得個第二第三名,但是在這裡輸了可是就以最後一名被淘汰了。”
  
  鳥兒撫額(這是她遇到這仨姐弟之後常做的動作。),這個小傢伙的壞毛病又犯了,雖然看著那些人明顯被氣到的臉色很爽,但是後果……就不好說了。
  
  “小子好大的口氣!”尋藍珂冷笑,“小爺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說罷一撩袍子在對面的小幾上坐了下來。
  
  鳥兒無奈的看向薑銀,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安穩的坐了下來,鳥兒咬牙,還以為他有辦法化解這個不必要的麻煩,話說他到底還想不想在商界混了。
  
  尋藍珂叫了李公公來抽籤,分別是:舞、樂、武。
  
  李公公宣佈賽題以後尋藍珂對著薑銀笑道,“聽說姜公子才高八斗,我想這樣單調的比試未免無趣,不如我們來些有趣的?”
  
  “請問你聽誰說他才高八斗的?”小四冷冷的插話,眉宇間是被忽視的不滿,明明是他在挑戰,“小侯爺挑戰的是我,還望不要搞錯物件。”
  
  尋藍珂皺了皺眉頭,面色不鬱。章紋嗤笑道,“這位小公子還是不要太抬舉自己,我們玩兒的恐怕你玩不起。”
  
  “想怎麼玩兒只管說就是,小爺我奉陪到底。”小四依然一副鄙夷的神色冷笑。
  
  章紋就不必說,就算是修養較好的尋藍珂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屢次奚落挑釁也有些掛不住了,冷聲道,“那麼我們以‘梅’為題,一人作曲,一人做舞如何?”
  
  “就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多有趣的玩兒法,”小四並不掩飾失望之色,興趣缺缺道,“就聽你們的,小爺我奉陪到底。”
  
  這次連沉穩如冷修傑臉色都暗了幾分。鳥兒很想笑,氣人的能耐恐怕非小四莫屬。
  
  “好!”尋藍珂忽而一躍,在空中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瀟灑的落在眾人面前。對著小四略略抱拳道,“一曲《寒梅傲雪》承讓了!”
  
  尋藍珂話音剛落就聽錚錚幾聲琴音響起,周圍立刻安靜下來,鳥兒才看見章紋面前不知何時已經擺了一把琴,幽幽的琴聲響起,仿佛冬日寒冷寂靜的荒山裡蠢蠢欲動的北風。
  
  鳥兒有些驚訝,章紋竟然操得一手好琴。她並不知道章紋的其他才學確實一般,但這琴藝卻是名動全國,據聞兒時曾得嘯瀾夫人親自指點,再加上確實有些天賦,所以琴技十分了得。
  
  隨著琴音漸急,如北風肆虐。尋藍珂搖著摺扇英姿颯爽的起舞,男子也只有劍舞這樣剛烈的舞種才適合,因著紅葉宴不准佩劍,尋藍珂就以扇代劍,橫、掃、劈、刺,隨著琴音一招一招的使出,優雅中帶著些蕭索,將寒冬裡的蕭條演繹的淋漓盡致。琴音忽而一緩,尋藍珂的動作也慢下來,忽而折腰橫掃仿佛傲梅盛開。
  
  鳥兒忍不住驚歎,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將舞跳的這麼美。
  
  琴音漸輕,尋藍珂挽著漂亮的小劍花仿若梅花點點,迎接著灑滿大地的陽光……
  
  完美的曲子配上完美的舞,這一曲怎麼看都是完美的,薑銀他們恐是沒有勝算,鳥兒想了想準備站起來。
  
  “你會跳舞?”薑銀忽然問道,眼中帶著些驚訝。
  
  “怎麼可能!”鳥兒也很驚訝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知。
  
  “那你要幹什麼?”薑銀疑惑道。
  
  “反正咱也贏不了,不如讓我出去獻醜,”鳥兒解釋道,“這兩個一輸咱就算輸了,你也不用出去比試,他們也就嘴賤嘲笑一下,不必實際出醜。”
  
  “你認為本少爺會輸?”薑銀斜睨著她涼涼的笑。
  
  “少爺,您要勇敢一點面對現實!”鳥兒想,不能總順著他,於是很認真的勸道,“雖然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難以接受,但是……”
  
  薑銀忽然輕笑起來,彎彎的目色流轉竟然沒有絲毫的不悅,這讓鳥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家少爺不會這麼脆弱就氣傻了吧?
  
  “真的是拿鳥兒沒辦法呢……”薑銀看著她輕笑,眼底流光溢彩讓鳥兒不禁晃了神,甚至出現了幻覺,那是淡淡的寵溺之色定是那眼底的光華折射的吧……
  
  “剛剛小公子說我們的比試沒有什麼趣味,不如我們加些彩頭。”清冽的聲音略顯急躁,這是冷修傑生氣的表現,鳥兒疑惑的向對面望過去。
  
  “好主意!”尋藍珂一擊掌道。
  
  “什麼彩頭?”小四依然酷酷的開口,只是語氣裡隱含著些興奮。
  
  “贏的人可以向輸的人提出一個要求,輸方不可拒絕。”冷修傑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緊的盯著鳥兒,眼底隱隱發亮,那是鳥兒再熟悉不過的眼神,每當他對什麼東西勢在必得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他的意圖並沒有多加掩飾。
  
  鳥兒不禁皺起眉頭,扭頭看向薑銀,如果冷修傑要她,他會怎麼做?



第14章 
 
  鳥兒不禁皺起眉頭,扭頭看向薑銀,如果冷修傑要她,他會怎麼做?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讓人很想蹂躪一番。”薑銀風度翩翩的說著猥瑣的話。
  
  鳥兒臉不爭氣的一熱,但是看見他這樣滿不在乎的樣子連自己也不知為何氣惱起來,沒好氣的道,“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少爺會捨不得鳥兒離開。”
  
  薑銀看著鳥兒的樣子忽然怔住。
  
  她都說了些什麼?!鳥兒懊惱的抓頭髮,驚訝於自己超出想像的怒氣,當時只覺得胸口莫名其妙的難過,那樣的話就脫口而出。但是看著薑銀無動於衷的樣子,心底又莫名的升起一絲酸澀,這到底是怎麼了……
  
  “鳥兒……”一隻手忽然溫柔的撫上她的頭,鳥兒抬起頭來。
  
  “我不會把你給別人的……”薑銀微微的笑,眼底是讓人沉淪的溫柔,就在鳥兒心底有些感動的時候,姑且就把那種熱熱漲漲的情緒叫做感動吧,就在鳥兒感動的時候,薑銀的語氣一轉,似嘲似笑般道,“這麼聽話好玩兒的小廝我怎麼捨得給別人。”
  
  鳥兒捏起拳頭,安撫著剛剛突然加快了一下的心跳,然後瞪他。
  
  “果然還是怕了吧!”章紋見小四久久不說話,以為他們不敢答應。
  
  “薑某當然奉陪!”在小四開口之前薑銀緩緩的說道,只是那眼底竟然是難得的冷色。
  
  小四看了看薑銀,然後對著鳥兒問道,“你能打過冷修傑吧?”
  
  鳥兒頓了一下,道,“可以。”
  
  “那就好,否則輸了讓人家讓你幹嘛你就得幹嘛。”
  
  原來他遲遲不開口竟然是因為擔心她麼?可是想起剛剛那個充滿鄙夷的眼神,她真的是感動不起來啊……
  
  “這一曲,是為鳥兒而舞。”薑銀摸摸鳥兒的腦袋輕笑一聲站起來往中間走去。
  
  鳥兒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今天著了魔,總是出現幻覺。
  
  “一曲《寒梅傲雪》承讓了!”和對方一樣的曲名,甚至一樣的臺詞。小四好勝,可是能否戰勝那樣完美的曲和舞,鳥兒有些擔心。
  
  笛聲響起的時候鳥兒覺得像是在做夢,打死她也想不出小四會吹出這樣清新秀麗的曲子,與章紋的相似卻又有些不同,靡靡笛音仿若有什麼踏雪而來,不知道是肆虐的風雪還是清韻的梅香。
  
  就在這樣的清幽中薑銀款款而來,不是男子瀟灑的劍舞卻也不見女子的嫵媚,只是一種神韻,一種腳踏冰霜俾睨一切的神韻。
  
  纏綿悱惻的笛音忽然充滿蕭殺之氣破空而來,風雪肆虐!姜銀卻依然緩緩的抬臂,折腰,仿佛能聽見紅梅在暴風雪中徐徐綻放的聲音,那無懼風霜的傲人風姿竟然如此的驚心動魄。
  
  笛聲愈來愈急,薑銀的動作終於跟著快起來,激烈的旋轉,寬袍廣袖隨風飄飛,仿若億萬紅梅在寒風中更顯姿容,天地之間只剩下它們的光彩。
  
  笛聲漸緩,風停雪霽,薑銀慢慢停下來,嚴冬酷寒已經過去,只余陣陣幽香四溢,喚醒百花迎春來……
  
  薑銀停下來之後笛聲也漸漸消褪,只是鳥兒依然無法把眼睛從他身上移開,
  
  “這一曲,為鳥兒而舞。”這句話忽然想在耳邊,心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猛烈跳起來,抬眼正對上薑銀的眼神,微微淩亂的髮絲後,那雙眼睛清澈而溫暖,鳥兒按著胸口,只覺得心跳激烈的讓她喘不上氣來。
  
  “獻醜了。”醇厚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眾人才回過神來,掌聲響起,甚至不需要裁判勝負已見分曉,無論曲子還是舞全都不是一個層次的。
  
  “嘯瀾夫人指點了又怎樣?”小四酷酷的說了一句,往座位上走來。
  
  豈知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很多人不滿的開口,“不准你侮辱嘯瀾夫人!”
  
  “嘯瀾夫人豈是你這小子可以妄加評論的?”
  
  “你若以為嘯瀾夫人的琴技如章紋就大錯特錯了……”
  
  “……”
  
  “……”
  
  鳥兒驚訝嘯瀾夫人竟有這樣的威信,嘯瀾夫人是清國史上的一個傳奇,直到現在在各國都有威名,聽說她十七歲便做了孤雲書院的院長,十八歲時被封為微瀾先生,她才識淵博,見解獨特,因此孤雲書院是各國學子嚮往的學府。後來她嫁給嘯王爺才被封為嘯瀾夫人,地位不同于一般誥命夫人,而是與男子一般的存在。當年的紅葉宴上只憑一個丫鬟加一屆村婦就贏了煌國的顧倫公主和往年前兩甲,據說那一曲琴音無人能敵。
  
  她一直以為只是人們誇大其談而已,一個女人如同男子一般的威望,真的讓人難以想像,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不好意思,嘯瀾夫人彈琴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面對眾人的指責,小四依然一副酷酷的臉色道,“要怪就怪章二公子學藝不精。”
  
  “章紋的琴技怎麼能代表嘯瀾夫人!”有人道,“他只是被指點了一下而已,又沒有親身教授!”
  
  “現在看來有沒有這回事都不太確定。”
  
  “……”
  
  轉眼間,眾人的指責就全沖著章紋去了……
  
  鳥兒清楚的看見小四勾著嘴角偷偷的得意。
  
  惠嘉帝坐在主位上看著人群中那個拽拽的小身影好笑的搖頭,“兒子砸老娘的場子,不知道老三知道了會怎麼樣。”
  
  浩王爺仿佛想到了什麼,幸災樂禍的笑,“總算遇到剋星了。”
  
  “不過真是虎父無犬子,”皇后眼神慈祥的看著小四他們點頭,“小時候的事情似乎還歷歷在目,轉眼間竟然這麼大了。”
  
  “何止是虎父!”浩王妃寵愛的笑,“瀾兒那嘯瀾夫人的稱號可不是說著玩兒的。是吧,浩哥!”尾音是語氣已含揶揄,“小時候柔兒他們就很喜歡你呢。”
  
  浩王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無奈的苦笑。
  
  “我想,我們還有一場比試。”冷修傑站起來,清冽的聲音在人群中格外清晰。
  
  “我想,你們已經輸了。”小四開口,“剩下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如果是一般的比試我們自然已經沒有接著比下去的必要,”冷修傑開口,並沒有因為已經輸了而不悅,反而有些隱隱的期待,“但既然設了彩頭,我想,我和迅雷之間的比試還是應該繼續。”
  
  小四癟嘴皺眉。
  
  鳥兒有些奇怪,剛剛他還問自己能不能打過冷修傑,證明他是知道這場比試在所難免吧,又為什麼會拒絕冷修傑呢?或者說他為什麼不想讓她和他交手呢?
  
  “好吧。”小四回答,然後嫌棄的看著鳥兒道,“可別輸了丟小爺的臉,雖然你身體剛好,但那不是藉口。”
  
  鳥兒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個小傢伙擔心就擔心吧還總是這麼彆扭!
  
  鳥兒定了定神,拿著小四從李公公那裡借來的劍在冷修傑面前站定,“你不選兵器嗎?”
  
  冷修傑看著她微笑,“即使沒有兵器你也贏不了我。”
  
  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句挑釁,鳥兒卻不由一頓,神情有些恍惚……
  
  冷雲堡後院的桃林裡,在漫天飄飛的花雨中,他滿足的摸摸自己的唇笑的無賴:“即使沒有兵器你也贏不了我。”
  
  剛被偷去一吻的她臉色漲得通紅,惱羞成怒舉劍刺過去,他不動不躲,她卻刺不中。
  
  “從今以後無論如何你都贏不了我了!”他將她擁在懷中笑的得意且深情,“因為你把心輸給我了……”
  
  那個時候的她滿眼滿腦都是他俊美的容顏和清冽的笑聲,只覺得空氣中甜蜜彌漫,連呼吸都是甜的,從未想過自己會輸的如此淒慘,
  
  是誰說過,愛情就是一把雙刃劍,在一起的時候多愛,反目的時候就會多痛。就像現在,她以為她已經習慣於忘卻,可是胸口卻如猛獸撕扯般疼。
  
  同那天一樣,她舉劍刺過去,他一樣不動不躲,金帛撕裂,卻只露出一方白色軟綢,她依然下不了手,只是看著他的笑臉卻覺得渾身冰冷,如同寒毒發作一般。她怎麼能忘記,她的心輸給了他……
  
  怔愣中,冷修傑忽而伸手急探,抓住她的手腕扭至懷裡,俯首在她耳邊輕笑,“舞兒,你還是放不下我。”
  
  鳥兒的瞳孔一縮,忽然間橫劍抹向自己胸前。
  
  “你在幹什麼!”冷修傑一驚,無奈手中沒有任何兵器,情急之中空手一格,長劍受阻一偏,但還是劃過了她的肩膀。
  
  褐色的布衣裂開,晶白如玉的肩膀上一道猙獰的傷疤蜿蜒而下,不知道伸向哪裡。
  
  “喂!”小四驚叫出聲。
  
  “不要過來!”鳥兒開口,扭頭看了看難得都面無表情的仨姐弟,心底生出一絲暖意,有人在擔心她,現在的她,也許有足夠的勇氣親手斬斷這一切!
  
  “這是……”冷修傑驚訝的看著那條醜陋的傷疤,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很眼熟是吧”鳥兒自嘲的笑,“是不是和尋若依身上的很像?”
  
  冷修傑有些驚訝,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懊悔而疼惜的看著她,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放不下,”鳥兒忽而笑的燦爛,“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冷修傑一愣,眼神變的恍惚,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鳥兒舉劍再刺,冷修傑本能的躲開,因為這一次,他能感受到劍尖上的冷意……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35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8-14 02:59 PM 編輯

第15章
  
  還是那片桃林,還是桃花飄飛的季節,他依然懷擁美人,但是不是她。
  
  彼時她還是肆意妄為的沈千舞,於是就張牙舞爪的撲過去了,他為護尋若依而與她相鬥,而那時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後來的發展出乎意料,黑衣人偷襲尋若依,他搶身去救,背後大開大合她卻依然傷不了他,傷他的是替尋若依挨的黑衣人那一掌,她猶記得他跌在地上不可思議的看她,“你……竟然……如此狠毒……”
  
  他不信她,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手筆……
  
  黑衣人想下殺手時她再顧不得其他,發了狠的攻過去,黑衣人吃了她一劍之後佯裝逃跑卻是飛身向尋若依的方向而去,她來不及動作只能擋在她身前,尋若依死了他會難過,會恨她,即使在不願意,她始終要走,不能讓他失去幸福……著著實實的挨下那一刀,眼前模糊時只看見尋若依微勾的嘴角……
  
  再醒來的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寂靜的桃林裡,初春的夜風還很冷,拂過血跡濕透的胸前,只覺得透心的涼。
  
  她幾乎是爬著回去的,冷雲堡亂作一團,少爺中了天寒影,危在旦夕;尋姑娘隻身相護身受重傷,也情況危急,沒有人注意到她。
  
  天寒影的解藥難求,她終究還是捨不得他死,趁守床的人去拿藥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將寒毒引到自己身上。就在她在偏院獨自一人忍受兩種寒毒相撞痛苦的時候,身體還有些虛弱的他守在尋若依床前寸步不離。她猶記得那個時候的痛,冰冷的寒意一股一股的升上來,骨頭都要凍裂的痛,在她以為已經不可能再疼的時候,徹骨的寒意再一次洶湧而來,她冷的渾身發抖,可是卻痛得渾身冒汗,暈過去又痛醒來,掙扎中本就難以癒合的刀傷一次次裂開,鮮血和著冷汗一起滲入傷口,無法想像的痛。
  
  鳥兒低聲輕笑,“我早該明白的,那個時候就應該明白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太傻,即使一切清晰她還是選擇了忽略,不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時懷抱絕望,“你沒有來看過我一次。”她抬頭看他,眼睛隔在一層水霧之後看不清楚,只聽她輕聲呢喃,“你可知道,我一個人多痛嗎……”
  
  “舞兒……”冷修傑看著她眼角流出的淚水不知所措,記憶中她總是在笑,看到尋若依的時候會怒,但是他從沒見過她的眼淚。
  
  “冷修傑,我要感謝你給我的這些痛,”鳥兒輕輕的說道,“讓我可以贏回我的心。”說罷忽然舉劍再刺,淩厲而決絕。
  
  場上歡呼聲響起,冷修傑呆呆的看著橫在項上的劍似乎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恍惚間抬手伸向她,“舞兒,我……”
  
  “看來勝負已分。”一隻有力的臂膀忽然橫插進來尚帶著些勁風,擋住冷修傑的同時一件淡紫的文竹紗袍朝著鳥兒兜頭罩了下來。
  
  鳥兒拉下紗袍,見薑銀只著一身月白長袍擋在她身前,“穿上。”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乖乖的把紗袍不倫不類的穿上,罩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冷修傑的臉色在一瞬間恢復如常,只是語氣冰冷:“姜公子。”
  
  薑銀略略一揖道,“失陪。”說罷拉著鳥兒離開,那只手也許比常人要涼,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是溫暖的溫度。
  
  “你不會以為我沒有認出她是女子吧?”冷修傑忽而開口,聲音很輕卻剛好能傳到薑銀他們耳朵裡。
  
  鳥兒一驚,女子參加摘葉賽是犯規了,輸的自然是她!
  
  “現在才知道害怕了?”薑銀看著她的樣子嘲笑,然後看著冷修傑笑道,“我家小廝的肩膀是生得女人了點,如果你不覺得這樣贏丟臉的話盡可以承認你因為輸給一個女人而贏了。”
  
  “還有,”在冷修傑再度開口前,薑銀看著他的身後悠然道,“就算你因此贏了她,別忘了,我贏了尋藍珂。”就算他可以把鳥兒要去,薑銀還可以把她要回來。
  
  冷修傑身後正要說話的尋若依住了嘴。
  
  一直到薑銀拉著她走到小幾旁鳥兒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薑銀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腦袋溫柔道,“一切都過去了,少爺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少爺……”鳥兒開口,不知為何心中的委屈忽然間釋放出來,語氣中竟還帶著些不易覺察的撒嬌意味。薑銀沒再說話,只是一直抓著她的手到紅葉宴結束……
  
  晚上,鳥兒忽然想起那個薑銀沒有講完的故事。
  
  “少爺,火烈鳥的結局是什麼?”鳥兒撥著桌上的油燈,對著俯首書案的薑銀問道。(不記得火烈鳥開頭的去複習第十章)
  
  “什麼火烈鳥?”薑銀抬頭,臉上一片迷茫。
  
  “就是那個浴火重生,獲得超常力量的火烈鳥啊!”鳥兒看著他的表情忽然沉下臉來,“少爺,那不是你隨口胡謅的吧?”
  
  “怎麼會!”薑銀笑道,“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結局是什麼?”鳥兒不死心的問道。
  
  “現在沒空,有空再講給你。”薑銀悠悠然的說道。
  
  果然……
  
  鳥兒歎息一聲趴在桌上,那個故事果然是杜撰的。
  
  “故事不是杜撰的。”姜銀的聲音傳來。
  
  鳥兒驚訝的抬起頭來,姜銀依然繼續盯著帳本道,“少爺我從不食言,說會講給你就會講給你。”
  
  不騙人就有鬼了,鳥兒癟癟嘴,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
  
  “你那是什麼表情?”薑銀似乎是看完了一段,“很想聽?”
  
  “嗯。”鳥兒點頭,可是看見薑銀眼底忽然浮現的笑意時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親我我就告訴你。”
  
  “你!”鳥兒氣結,他怎麼能把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摸樣明目張膽的調戲她!
  
  “呐!”伴隨著少年特有的聲音,一個包裹直直的砸在鳥兒頭上。
  
  鳥兒痛的眼冒金星,扭頭瞪著從門口大搖大擺進來的小四,“什麼東西?”
  
  “你要的東西。”雖然小四極力掩飾,但鳥兒還是看見了那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鳥兒警惕的打開,嘴角止不住的抽搐,“這是什麼?”
  
  “女裝啊,”小四酷酷的開口,卻掩飾不住眼中捉弄的意味,“不是你要的嗎?火紅火紅的。”
  
  “……”鳥兒有些無力,她那時確實是想要一件火紅的女裝,因為她想作為火刺鳥死去,但是他犯不著弄一件火紅火紅的嫁衣給她吧……
  
  頭上一片陰影,鳥兒抬起頭來卻見薑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想不到鳥兒心已經心急如此,竟然已經悄悄籌畫著強嫁本少爺麼?”
  
  “啊?!”鳥兒長大嘴巴,實在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為什麼他的思維一瞬間就能轉那麼遠?
  
  “我什麼時候要強嫁你了?”鳥兒沒好氣道。
  
  “哦,那你是準備勾引我讓我心甘情願的娶你?”薑銀摸著下巴思考。
  
  “請問少爺您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鳥兒感覺腦上青筋暴跳。
  
  “那你是準備嫁給別人咯?”姜銀根本不理會鳥兒自顧自的推測著,傾身靠近,“原來是準備離開我?”
  
  鳥兒一頓,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隱隱散發出一種壓迫感。
  
  “少爺,你真是越來越離譜了!”鳥兒一把推開他叫道,“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飯。”
  
  “不急,先試試衣服,”薑銀在身後笑,“否則你沒有機會再穿它了,除非你嫁我的時候。”
  
  “少爺,你除了會調戲人之外,還會別的嗎?”鳥兒回頭瞪他。
  
  “會啊!”姜銀依然笑的謙和,卻說的猥瑣,“你要不要今晚就穿上嫁衣試試?”
  
  鳥兒終於還是抵不住,落荒而逃。
  
  最後一道菜出鍋,蒸汽氤氳卻掩飾不住鳥兒眼中的悲傷,半晌終於拿出一個紙包將一些白粉撒在飯菜裡。
  
  初秋的夜比夏天要安靜很多,但還是有不少蟲子固執的吟唱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明知結果不可改變……
  
  鳥兒看著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桌上的飯菜撤了下去。有什麼滴在冰冷的手上燙的發疼。
  
  鳥兒有些驚訝的摸摸自己的臉,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碧疆雖然沒有在紅葉宴上出現,但是他們鬧了那麼大的動靜恐怕已經瞞不住了,冷修傑輸了,但是她不認為他會善罷甘休,即使薑銀他們並不懼怕,但是她不想讓他們冒險,最重要的是,自己命不久矣,她不能再這樣自私的放任自己,那種親近的人在眼前死去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不想給這些善良的人留下傷痛……
  
  至少現在,他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傷害的人。
  
  鳥兒的目光落在床邊的包裹上,想了想,背在身上,走到門口卻又忽然折回來在薑銀面前站定,半晌慢慢俯□去……
  
  “如果可以,我會為你穿上這嫁衣……”一句呢喃伴著一滴淚落在他的額上。
  
  鳥兒靜靜的看著他的睡顏輕笑,“少爺,看來你要食言了呢,我聽不到火烈鳥的結局了……”
  
  說罷忽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鳥兒一踏出房門,剛剛還一無所覺的三人幾乎同時睜開眼睛。
  
  薑銀盯著她消失的方向不說話,眼中閃爍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果然被你料中了。”葉柔歎息,“真是個傻姑娘。明明一個人的時候那麼神勇,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變得小心翼翼。”
  
  “她總是把別人看的比自己重。”姜銀冷哼,聽不出是褒是貶。
  
  “嗯,也是,活的太消極了。”葉柔道,“連一點追求都沒有。”
  
  “她親你了,”小四斜睨著薑銀開口,卻是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語氣中飽含笑意,“還說會為你穿上嫁衣。”
  
  “咳!”薑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赧色,“胡說什麼。”
  
  “哈哈,薑銀,你太天真啦!”葉柔也興味十足的湊到他面前調笑,“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剛剛是害羞了吧,害羞了吧……”
  
  薑銀忽的站起來往外走去,邊走邊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
  
  “這就是你的房間!”小四仿佛覺得他還不夠窘迫,酷酷的語氣裡不掩調笑。
  
  薑銀卻似沒有聽見一般一直消失在門口。
  
  “真是可惜,應該讓爹娘看看這個臭小子現在的樣子,一定大快人心。”葉柔拍著桌子遺憾的笑。
  
  一門之隔,薑銀咬牙暗罵一聲,恨恨盯著遠處道,“你以為逃的掉嗎?這筆賬一定要從你身上討回來!”然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麼,愣愣的撫著額頭發呆。



第16章
  
  周圍都是混沌的暗,只有一點昏黃的燭光搖曳。檀木桌上擺著牌位香爐,男子上完香之後抬頭看著牆上的畫像定定的出神,臉上帶著茫然之色。
  
  那是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女子,冷豔中帶著絲貴氣。
  
  “少主。”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男子臉上的茫然一瞬間褪去,扭頭看著白髮蒼蒼的婦人道,“奶奶。”
  
  “聽說她還活著。”老婦說道。
  
  “嗯。”男子跪在地上對著牌位磕頭,語氣中滿是漠然。
  
  “真是上天相助,”老婦笑道,“相信少主不日就可以拿到想要的東西了。”
  
  “嗯。”男子不緊不慢的站起來,扭頭看她,“她現在的樣子恐怕不好說。”
  
  “放心吧,少主。”老婦的臉上掛著絲笑意,“人都是害怕孤獨的,尤其是女人,一個快死的女人。”
  
  男子一頓,只是沉默。
  
  “她將寒毒引到了自己身上,”老婦看他的表情解釋道,“少主也知道,她本就身中玄冰掌,又加上天寒影,兩種寒毒相撞,神醫秦華診斷她活不過二十歲。這一次身受重創恐怕……”
  
  “是她引走了天寒影……”男子看著老婦表情有些恍惚,“為什麼?”
  
  “少主,老奴知道你心軟,”老婦看著他的樣子歎道,“可是為成大業必須要有所犧牲,她遲遲不肯交出東西,我們不能再等了,本以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會將東西交出,卻不想出了那樣的意外,少主……”
  
  “我知道該怎麼做,奶奶。”男子忽然開口打斷老婦的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老婦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往外走去。
  
  “火刺鳥,你逃不掉的。”小樹林裡一個青衣男子舉著一對判官筆沖著前面奔跑的紅衣女子叫道,“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小生會考慮放你一條小命。”
  
  “你到底要什麼東西啊?”鳥兒有些抓狂,自離開薑銀他們的這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有這樣的人跑來找她要東西。
  
  碧疆那廝真的很變態,竟然放出她身懷武林至寶的假消息,當初從碧霄山莊逃出來就惹得江湖眾人一路追著她要寶貝,連吃飯睡覺的空都沒有,差一點就抱著一堆銀子餓死了。只要輕輕動動嘴皮子就能輕易地除掉她,不得不說,這個人很可怕。
  
  “你不承認沒關係,小生我有的是辦法。”青衣男子笑的有些得意。
  
  “那你就慢慢想你的辦法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鳥兒從懷中抓一把迷魂散扔向青衣男,趁機往往前跑。雖然男子本就有防備,但還是因為要躲迷魂撒稍微滯了一下,等他再追時鳥兒已經跑遠了。
  
  跑遠了並不代表跑掉了,鳥兒看著前麵點著樹枝飛過來的老頭暗叫一聲糟,想了想停下來,咬了咬牙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扔了出去。
  
  其實冷面老叟和青衫書生並不覺得她會這麼輕易的把東西交出來,但是對於秘笈強烈的欲望讓他們不想放過任何一種可能的機會,再加上鳥兒那難以割捨痛苦的表情,最終下定決心賭一把,紛紛向著小包的方向跑過去。
  
  鳥兒邊跑變肉痛的想,好不容易買的餅啊!今晚又要餓肚子了……
  
  就算把餅扔了也只能暫緩一時,跑了半個時辰,鳥兒實在有些吃不消了,然而後面的人還是鍥而不捨的追著,好在終於靠近了那座宅子。
  
  那是一座看上去廢棄很久的大宅子,殘垣斷瓦,越是靠近鳥兒心底就越是不舒服,這裡確實是她很抗拒的地方,然而此刻心底生出的那種抗拒卻有些不同,仿佛裡面有著什麼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逃開。
  
  “不要再回來,不要再回來……”腦中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鳥兒嚇了一跳,然而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多想,直接跳了進去。
  
  越過圍牆,裡面很大,建築格局有些奇特,如果是第一次進來的人一定會迷路,鳥兒輕車熟路的鑽來鑽去,不一會兒就聽不見兩人的聲音了。
  
  推開一個房間躲了進去,房間裡亂七八糟,所有的物件上都蒙著厚厚的灰塵,鳥兒實在是累了,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坐下來小憩。
  
  沖天的火光,震天的哭喊,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親人一個一個在眼前倒下去,爹爹滿身是血的將她交到恆叔手裡,虛弱的說,“舞兒就交給你了,請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然後就是被恆叔抱著于一個身穿黑衣人打鬥,再後來,她就感覺後背一痛,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失去了知覺……
  
  “好孩子,不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報仇,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回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停的在她耳邊念這句話,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心中剝離,說不出什麼感覺。
  
  鳥兒突然驚醒,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皎白的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戶洩進來,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被照的分外清晰,鳥兒甚至能想像它們原來的樣子,應該擺放的地方,哪怕有些已經被火燒的烏黑。
  
  緩緩站起來走到門外,滿月將院子裡的一切照的清晰,滿是青苔石桌石凳,歪斜晃蕩的秋千,焦黑的枯樹……這一切都見證了她戛然而止的美好童年。
  
  回憶裡的慘像並不如剛剛夢中那般清晰,除了沒有活著的欲望之外,心中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仇恨和痛苦,鳥兒只覺得心裡空空的,那種極不舒服的抗拒感又生出來,忽然一刻也不想
  呆在這裡。
  
  鳥兒覺得自己很好笑,明明普天之下,她只剩這一處立足之地,為什麼會想著離開?
  
  “看來玄風訣確實在你身上。”一個陰陰的聲音傳來,鳥兒扭頭看去,只見旁邊的牆頭上坐著一個褐色布衣的老叟,看起來邋邋遢遢的,一臉的晦暗讓人看著就不舒服。
  
  鳥兒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一個不懂五行八卦的人卻能在這院中穿梭,你敢說你不是沈家後人?”布衣老叟說道,“十八年前玄風公子李少恆自創玄風訣後突然退隱江湖,據說這其中與沈家頗有淵源。十年前沈家被滅門,玄風公子隨著那場屠戮至今下落不明……”
  
  “你到底想說什麼?”十年前的事情被提及,鳥兒心裡很不舒服。
  
  “現在看來,你一定是玄風公子救下的沈家遺孤,畢竟曾經威震江湖的玄風公子,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被殺,”冷面老叟接著說道,“而被稱為武林第一的玄風訣也不會那麼輕易失傳,所以它一定在你手裡!”
  
  碧疆還真能編!鳥兒心中鄙視,說的跟真的似的,什麼李少恆李老恆的,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可是……也有可能是真的,畢竟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情,當年只有八歲的她也不可能知道什麼,鳥兒心中有一點點動搖。
  
  “不過沈姑娘還真能沉得住氣,”老叟笑道,“這麼些年在江湖上竟然從來沒有人知道你是沈家後人。”
  
  鳥兒很想說,不是她能沉得住氣,而是她今天才知道原來沈家後人這麼危險,這樣一想,不禁有些後怕,幸虧害怕別人知道自己是冷雲堡少奶奶而將身世隱藏的很好。
  
  “我們來做筆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十年前沈家滿門被滅,以你的年紀來看應該還記得吧?”冷面老叟說道,“玄風訣是武林第一的武功,然而你至今還沒有報仇說明它對你沒有用處,不如你將他交給我,我來替你報仇。”
  
  “報仇?”鳥兒只是一想,只覺得有人在她腦中不斷的說,“不要報仇,不要報仇,不要報仇……”攪得她十分煩躁。
  
  “哈哈……冷面老叟,你還真是會說笑,”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正是青衫書生,“就你那年紀和修為,修習玄風訣,你確定你說的報仇不是等著她的仇人自己老死?”
  
  “青衫書生!”冷面老叟一驚,皺眉道,“你都聽見了?”
  
  “五行八卦小生雖不精但也通一點,耗些時辰還是能破解的。”青衫書生有些得意,“不過前輩的五行八卦雖比小生強,但是冷泉十四式恐怕就及不上小生的妙筆生花了!”說著不待冷面老叟說話就突然舉起一支判官筆點了過去。
  
  冷面老叟一驚急忙應戰,這一戰於他相當不利,在追到火刺鳥之前兩人算是同盟,而追到火刺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解決對方,正如剛剛青衫書生所說,他的冷泉十四式並不及他的妙筆生花,但是因著火刺鳥本身也武功高強,所以便有了微妙的牽制,他在那樣的情況下很有可能除掉青衫書生,而現在不同,火刺鳥的秘密暴露,火刺鳥逃了可以再追,畢竟火刺鳥一直掩飾的很好,還有很多高人並不相信她身上有秘笈,但是秘密暴露了可就棘手了。所以這一戰,青衫書生拼盡全力要殺她滅口。
  
  “啊!”冷面老叟忽然慘叫一聲,胸前被判官筆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跌落在鳥兒面前,幾滴血濺在鳥兒手上,與她來說太過滾燙的溫度讓她一驚,看著冷面老叟一身狼狽鮮血淋漓的樣子,只覺的頭痛欲裂。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要和誰合作了。”青衫書生見鳥兒沒走以為她有將玄風訣交給他的打算,毫不留情的給了冷面老叟致命一擊,然後抬頭問她:“你的仇人是誰?”
  
  “仇人?”鳥兒不知為何心中刺痛,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不會不知道吧……”青衫書生見她表情奇怪,遲疑的問道,“你十年來隱姓埋名,難道還沒有查出你的仇人是誰嗎?”
  
  “不要報仇,不要報仇……”這句話在腦中越來越響,鳥兒只覺頭要炸裂開來,眼前開始變的模糊,她隱約覺得自己叫喊,在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等她冷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川流不息的鬧市之中,周圍的人都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卻沒有人駐足。一直努力忽視的寂寞再無處遁形,在心中橫衝直撞努力尋找著出口,眼睛和鼻子忍不住發酸。
  
  手上忽然傳來滾燙的溫度,只聽一個清冽的聲音道,“回家吧。”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36 PM

第17章 
 
  鳥兒看了看前面的背影,又看向兩人交握的手,那是屬於常人的溫度,於身中寒毒的她來說卻太過滾燙,然而此刻的她卻沒有甩開它的勇氣和力量。
  
  “餓了吧!先拿這個墊墊肚子,我已經命人準備了晚飯。”
  
  鳥兒看看眼前的熱騰騰的包子,才記得肚子很餓,眼眶莫名其妙的發熱,即使眼前這個人曾經差點殺了她。
  
  也許是太累了,她需要一個地方療傷,冷修傑給她安排的一切她都沒有反抗:沐浴,吃飯,睡覺,睡著之前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二,清炒豆腐,油燜蝦……”
  
  “今天本少爺要吃魚!”薑銀忽然開口。
  
  她奇怪的看他,“少爺,你不是不喜歡吃魚嗎?”
  
  “誰說我不喜歡的!”薑銀斜著眼睛看她,“我今天就要吃魚。”
  
  “客官您好品味!”小二熱情的迎上來說道,“我們冰河的魚常年在冰下,肉嫩味鮮呐!”
  
  “好,那就要一個魚!”薑銀說道。
  
  “不過,這魚要您要自備!”小二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麼!魚要自備!她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規矩啊,哪個酒樓點菜還要自備材料啊!她看了看外面紛飛的大雪很靈驗的預感到她接下來的悲慘。
  
  走出酒樓,寒風呼呼的吹,她身上還穿著秋天的衣服,只覺得渾身發冷,終於到了冰河,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冰河,河面上厚厚的一層冰,不少人蹲在上面,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冰河抓魚做菜的。
  
  她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蹲下來,可是看著光溜溜的冰面,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人,發現大家都在冰上開了洞,於是就運足功力,一掌拍下去。然後……整個冰面都裂了……她自己也掉進去了。
  
  徹骨的冰冷襲向她,她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痛苦難當。
  
  “舞兒,舞兒!快醒醒!”
  
  鳥兒痛苦的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直直的照著她的臉上,一瞬間什麼都看不清楚,感覺似乎被人抱在懷裡。
  
  “少爺……”鳥兒下意識的出聲。
  
  抱著她的人似乎頓了一下,然後溫柔的開口,“舞兒,好點了麼?”
  
  鳥兒的意識回籠,卻不知心中那股悵然是為何。然後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昨天是十五,晚上應該是吃藥的時間。
  
  “舞兒,好點了麼?”冷修傑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使勁搓著她的胳膊,可是對於她來說真的是杯水車薪。
  
  鳥兒伸手在床頭的衣服裡摸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冷修傑見狀急忙起身倒水。
  
  喝完藥,鳥兒閉上眼睛慢慢等待寒意褪去,剛剛夢中薑銀那眼睛斜睨的表情還很生動,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忽覺臉上一燙,驚訝的睜開眼睛,不由愣住,眼淚一滴一滴的滴下來,狹長的鳳眼裡寫滿了疼惜和悔恨。
  
  “對不起……”冷修傑緩緩俯□來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語氣微哽,“舞兒,對不起,讓你受這樣的苦……”
  
  鳥兒不知道該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認為他對她不是沒有情意的時候,他那樣狠心對她,當她認清現實準備放下的時候他卻毫不掩飾的表達感情,想要拒絕卻又忍不住貪戀這份溫暖,想想自己僅剩幾個月的生命,她不想不知何時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陌生的地方。至少,這裡有人給她收屍下葬。
  
  “傑哥!”清脆的聲音滿含喜悅,也將鳥兒喊醒,她到底在想什麼!鳥兒揉揉額心,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萬分羞愧,她竟然準備接受這種施捨來的溫暖,真的是太沒出息了。
  
  “依兒,你來幹什麼?”冷修傑坐起來,面上竟浮著些煩躁之色。
  
  “傑哥……”尋若依愣愣的看著冷修傑半晌,喃喃的解釋道,“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說著眼淚已經留下來,看著鳥兒,張了張嘴卻是委屈的道,“對不起,打擾你了,我這就回去……”說罷緊緊的抓著裙子轉身離開。
  
  “依兒!”冷修傑也自覺失態,急忙追了出去。
  
  鳥兒十分佩服尋若依,要是她看見自己未婚夫懷裡抱著個女人不沖上去揍他也至少得問個清楚,而她梨花帶雨,聽話懂事的樣子連她都覺得十分愧疚。
  
  寒意已經差不多褪去,鳥兒起身穿戴,軟弱的時間已經結束,她依然是驕傲的火刺鳥。
  
  這應該是冷修傑在澤城的宅子,雖比不上冷雲堡精緻壯觀也比平常富商要好上許多,鳥兒背著包袱出了小院門,遠遠看見花園裡冷修傑和尋若依的身影。想到剛剛冷修傑對她的態度和對尋若依的語氣,終究抵不住女人的虛榮心,悄悄的靠過去想知道兩人會說什麼。
  
  “舞姐姐沒事吧?”尋若依眼睛紅紅的,依然先關心她。
  
  “沒事。”冷修傑的聲音透著歉意,“依兒,對不起。”
  
  “傑哥,如果,如果你還愛著舞姐姐的話……我,我會去跟爹爹說……”尋若依的語氣中充滿哀傷,“取消,取消我們的婚事……”
  
  “說什麼傻話!”冷修傑斥道,“我的心意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嗎”
  
  “可是……”
  
  “別可是了,”冷修傑輕哄,“舞兒她身受重傷,已經活不久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鳥兒依著大樹自嘲的笑,即使什麼都明白,但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心裡發苦,她也就是一時腦袋發昏才會以為他的眼淚是因為愛她的。
  
  “啊?為什麼會這樣!”尋若依十分驚訝,仿佛不願意相信,“還有沒有辦法!”
  
  裝吧,裝吧,鳥兒心道,咋一聽好像是關心她,實際上是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要死。
  
  冷修傑緩緩的搖搖頭,臉上並看不出悲喜。
  
  “那她有沒有什麼遺願未了?”尋若依又問道。
  
  冷修傑一愣,隨即輕笑一聲,寵溺的道,“你這話說的,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在盼著她死。”
  
  可不就是盼著她死麼?鳥兒想。
  
  “怎麼會,”尋若依的語氣中充滿同情,“人快死的時候不會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嗎總要交代一下吧,比如說什麼武林秘笈啦,金庫鑰匙啦……”
  
  “胡說什麼!”冷修傑忽然打斷她道,“你話本看多了也不能拿一個將死之人開玩笑吧。”
  
  “對不起,傑哥,是我口無遮攔不對!”尋若依自知失言,急忙道歉。
  
  “以後不要胡說了。”冷修傑緩了語氣道,“去看看舞兒吧,你也好久沒見她了。”
  鳥兒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剛剛褪去的寒意又升上來,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是她能聽出來,冷修傑緊張了,說明尋若依說中了。
  
  她一向不愛動腦子,現在卻努力的思考,在紅葉宴確認以後,照冷修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善罷甘休,所以她離開了薑銀,然而這一個月他並沒有找她,卻在她最脆弱最失態的時候出現,如果她真的有秘笈,就憑剛剛他的眼淚,舉世無親的她自然會留給他……
  
  “舞兒!”冷修傑的聲音從小院傳來,顯然已經發現她離開,鳥兒顧不得多想,背著包袱撒腿就跑,慌亂間看見一匹馬,飛身上馬,雙腳狠夾馬腹,那馬長嘶一聲發了狂般的往前奔。
  
  “站住!膽敢搶侯府的馬!”身後有人喊叫。似乎又有人追了上來。
  
  鳥兒此時什麼也聽不見,只一心想著逃離。腦中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著以前在冷雲堡的種種,她以為他只是移情別戀,卻從未想過他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想著想著就越發想笑,為什麼她的人生如此可笑,以為至少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感情,到頭來確實對方的一場騙局!
  
  “舞兒!停下來!”冷修傑的聲音焦急,“你聽我解釋!”
  
  鳥兒覺得想笑,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要解釋什麼?難道解釋說他愛她?
  
  “住手!!——舞兒!”隨著冷修傑絕望的嘶喊,鳥兒只覺有從側面有什麼飛過來,扭頭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迎面而來,情急之中一踩馬鐙,只覺胸口席上一股巨大的壓力,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壓出來的痛苦,才看清來物竟是一塊青色的大石,身體不由自主的隨著大石往後飛,腦中還想,剛剛如果沒有躲過那可就腦漿迸裂,死的也太慘了點。
  
  可是……姜銀,葉柔和小四的身影不斷在腦海中翻滾,她忽然捨不得,她一直在等死,這次卻不如上次那般坦然,胸口莫名漲的難受,至少,應該再見他們一面。
  
  看著那殘葉般飛出去的鳥兒,冷修傑只覺心膽俱裂,想要撲過去卻被一個侍衛拽住:“公子,那可是江湖上稱為鐵石狼的李侍衛的‘落井下石’,即使不死也會被壓成肉醬的!您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放開我!”冷修傑一掌將那侍衛打開,然而本就趕不及的他被這樣一阻,眼看著已經無力回天,難道他要再一次看著她死在面前嗎?!
  
  有人忍不住別過頭去,不忍看到接下來的慘狀。



第18章
  
  冷修傑緊緊的盯著面色蒼白的鳥兒,似乎想要把這景象刻在心上一般。
  
  忽見一道白影黑影先後閃過,鳥兒身後多出一個人來,俊美出塵的容貌,淡紫的華亮紋竹紗衣,眨眼間已經將鳥兒收入懷中,腳下一點,迅速往後飛去,廣袖翻飛,青絲翩舞,緊跟著的黑色紗衣少年英姿颯爽,衣袂飄飄,對著青石一掌拍過去,兩人一連串的動作迅速卻不失優雅,讓人賞心悅目,幾乎忘記這一刻情況危急。
  
  鳥兒正絕望間忽覺腰間一緊,被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緊接著胸前的壓迫感消失,身後的人抱著她飛速後退。然後旁邊忽然閃出一個黑影,只聽青石上傳來一聲悶響,便偏過她身側,往旁邊的大樹飛去。
  
  碗口粗的大樹被攔腰打斷。旁邊的侍衛不由倒吸一口氣。
  
  “倒是小瞧你了,竟然還會胸口碎大石的功夫。”身後人抱著她輕笑著調侃,手臂卻收的很緊,沒來由的讓鳥兒產生一種他在緊張她的錯覺。
  
  “少爺卻是喜歡勒死活人麼?”鳥兒虛弱的道,“比起來小的還是喜歡胸口碎大石。”
  
  “你還真是……”薑銀輕笑一聲,稍稍松了手。
  
  冷修傑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鳥兒,愣了半晌,然後似乎反應過來,急忙邁步,卻覺腳下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公子,您怎麼了?”一旁的侍衛急忙扶住他,才發現他雙眼血紅,手心全是汗水。
  
  站在路邊青石上的鐵石狼見自己的絕招被輕易化解驚道,“你是哪個門派的!報上……”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塊小石當胸而來,速度之快讓他避之不及,然後只覺胸口一滯,喉頭湧上一股腥甜,腳下一個不穩就從石上跌下來。
  
  小四慢慢的收回手,睨著他酷酷的道,“謝謝你提醒我剛剛是你出的手,不過現在閉上嘴巴,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你竟敢,你可知道……”鐵石狼沒有再說下去,小四只是扭頭定定的望向他,平靜無瀾的眼神莫名的讓人毛骨悚然,仿佛他再說下去就會立刻被殺掉。
  
  冷修傑已經冷靜下來,慢慢的向兩人走過來,小四本來擋在兩人身前,但是看見他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扭頭看向薑銀。
  
  薑銀點點頭,小四微微側身讓他過來。冷修傑認認真真的將鳥兒打量了一遍,然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鳥兒本想躲開,但是看著那血紅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待感覺到那比她還冰涼的手微微顫抖時心中五味陳雜。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參見侯爺!”身後眾人忽然俯身下拜。
  
  鳥兒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棕色衣袍的中年人穩穩的坐在馬上。
  
  “聽說有人盜了本侯的雪花驄?賊人何在?”侯爺問道。
  
  鳥兒才看見她剛剛騎的那匹馬通體雪白,體態優美,可不正是傳說中的雪花驄?原來尋若依是騎著這個來看冷修傑的……
  
  “侯爺!”冷修傑扭身向著尋克利作揖,“這只是一場誤……”
  
  “侯爺,屬下已經追到賊人!”鐵石狼不等冷修傑說完,急忙上前指著鳥兒道,“就是她!”
  
  鳥兒愣愣的看著一個轉身就恢復如常的冷修傑,心中湧上莫名的酸澀,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不在人前鬧脾氣,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看不透他了,到底是什麼,讓他們一個轉身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
  
  “帶走吧。”尋克利說道。
  
  “慢著!”冷修傑皺眉,“侯爺,這其中有誤會,她是在下的朋友!”
  
  “原來是傑兒。”尋克利道,“依兒很擔心,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
  
  “可是……”
  
  “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尋克利道,“可是,那麼多人看見她搶了侯府的馬,總不能就這樣放了,過程總是要走一走的。放心吧,即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也會好好的照顧她的。”
  
  “多謝侯爺。”冷修傑急忙抱拳道謝。
  
  “都快成一家人了,幹嘛這麼客氣!”尋克利笑的和藹,“只要你好好對依兒就行,快去吧,依兒等著你呢。”
  
  “那我先回去了,我的朋友就交給您了。”冷修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翻身上馬,狂奔而去,逆光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蒼涼。
  
  尋克利溫和目送冷修傑走遠,再扭過頭來時已是一臉陰霾。
  
  鳥兒看著他眼底的陰沉,歎了口氣對薑銀道,“看來,他會好好的‘照顧’我的。”
  
  “本少爺的人自然是自己照顧的,”薑銀抬頭看著尋克利笑的溫和,語氣裡是與平常不同的溫柔,“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鳥兒沒來由的心中一暖,任由自己放鬆的靠在他懷中,才發現渾身疼的厲害,沒有一絲力氣。
  
  “你就是沈千舞?”尋克利問道。
  
  “你認識我啊!”鳥兒有些奇怪。
  
  “嗯,依兒經常跟我提起。”尋克利道。
  
  “怪不得,”鳥兒扯著嘴苦笑,“這樣的話,你眼裡的殺氣我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跟侯爺怎麼說話……”鐵石狼話還沒說完,忽然捂著頭滾在地上慘叫。
  
  尋克利皺著眉看向小四,小四聳聳肩道,“那只狗太吵了。”
  
  “素聞姜公子目中無人,看來傳言不虛。”尋克利陰著臉對薑銀道。
  
  “侯爺過獎了。”薑銀略一揖,對著這個誇獎很是受用,“侯爺認得在下,倍感榮幸。”
  
  “姜公子紅葉宴一舞驚人,當街痛打宰相公子,王府拒絕筱郡主的事蹟本侯已有所耳聞,”尋克利看著他皮笑肉不笑,“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姜公子未免太狂妄了些?”
  
  鳥兒咂舌,她就離開了一個月,這個人到底幹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
  
  “不是看著主人打的嘛?”小四酷酷的開口,“打狗不看主人有什麼意思?哪個野狗敢隨便亂咬人?”
  
  噗——
  
  鳥兒真的很佩服小四,他其實不用武功,光那一副不可一世的酷樣兒再加上那張嘴就能把人氣到內傷。
  
  “……”尋克利真的是被氣到了,但是一看那個十一歲的小少年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計較,只能狠狠的盯著薑銀,眼中戾氣盡顯。
  
  薑銀只是悠悠然回望著他,滿臉的無辜,儼然一個乖巧的後輩。
  
  “本侯不跟你們鬥嘴,”尋克利絕不承認自己敗下陣來,下巴指了指鳥兒道,“把人留下,本侯就放你一條生路。”
  
  “人是我的,為什麼要給你?”薑銀疑惑道的說道。
  
  “薑銀!”尋克利終於怒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本侯現在就殺了你!”
  
  “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很久了,”薑銀仿佛被訓斥的後輩,略帶委屈道,“但是大清國總還有律例在的。”
  
  “小子別太狂妄,”尋克利冷笑,“這可是本侯的地盤,反正沒人看見,就算殺了你又有何妨!”
  
  “反正沒人看見,反正沒人看見……”薑銀喃喃著轉頭看看荒涼的四周,忽然笑了,“侯爺,您真是聰明過人!”說著空出一隻手放在嘴邊,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四周忽然湧出一堆黑衣人,將尋克利和侯府侍衛團團圍住。薑銀抱著鳥兒飛上一棵大樹。
  
  “小的們!”小四很想酷酷的開口,但道行不夠,沒有掩飾住語氣裡的興奮。
  
  “他是猴子山大王嗎?”鳥兒看著那些黑衣人明顯一頓好笑的道。
  
  “反正沒人看見,大家放鬆放鬆”薑銀的語氣滿是對下屬的關懷,末了囑咐道,“注意些分寸,畢竟是清國的侯爺,突然失蹤會很麻煩。”
  
  會很麻煩……
  
  鳥兒很無語,少爺,這麼放肆會遭報應的……
  
  “小姐呢?”鳥兒沒見著葉柔,扭頭問道。
  
  “在那裡。”薑銀朝著不遠處抬抬下巴。
  
  鳥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葉柔正被一個高大的人圈在懷裡掙扎著,鳥兒一眼就看見那銀質的面具,驚得一口氣沒上來,“碧,碧疆!”
  
  “你就那麼怕碧疆?”薑銀皺眉。
  
  “怎麼可能不怕!”鳥兒驚慌之中也沒注意薑銀的語氣異於往常,自顧自的說道,“那廝絕對不是一般人,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鳥兒見薑銀沒有動靜急忙道,“快點啊,小姐有危險,我不管你多厲害,但是碧疆真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看清楚再叫。”薑銀把她的臉扳向葉柔的方向。
  
  鳥兒一愣,仔細看過去才發現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那人的身材似乎要比碧疆壯些,銀質面具上刻著些簡單的花紋,細細辨認的話,似乎還嵌著些細碎的寶石,比碧疆的要精緻上許多。
  
  鳥兒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是誰啊?”
  
  “未來姐夫。”薑銀的語氣很是愉快。鳥兒見慣了他出塵溫和的偽仙樣子,這樣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邪肆表情不知為何讓她怦然心動。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38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0:55 AM 編輯

第19章 
 
  澤城最近發生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女子被受驚的馬帶著狂奔出城,定國侯親自相救,身負重傷。
  
  這件事情的詭異之處並不在於定國侯的親自相救,畢竟受驚的那匹馬是侯爺很寶貝的雪花驄,就算他不是為了救那女子也要找他的馬是不是?也不在於為何陌生女子會坐在侯爺的雪花驄上,畢竟那是一匹好馬,那女子又是遠世子的江湖朋友,江湖人士除了秘笈和兵器就最愛馬是不是?(喂喂,聽誰說的?)這件事情的詭異之處在於一匹雪花驄竟然讓侯爺和一眾侍衛身負重傷!再怎麼著它也是頭畜生是不是?
  
  可是,可是這件事情確實是真的!有人還看見浩王府的遠世子帶著大夫親自上門替自己的朋友道謝。
  
  雖然大家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侯府的人只說侯爺制服雪花驄的時候被摔下來,緊接著他們也沒有心思再關注這件事了,因為,碧霄山莊的碧疆碧少爺要來澤城巡查商鋪了!
  
  這是澤城女子們翹首以盼的日子,自從去年碧疆現身澤城,多少女子驚鴻一瞥丟了一顆芳心。
  醇厚醉人的聲音,溫柔如水的眼波,風華絕代的身姿,還有那充滿神秘的面具,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那清國第一商的地位。再加上近些年商人可以面聖,碧疆的身份比虞城貴胄也毫不遜色。
  就在澤城的姑娘們翹首以盼的時候,鳥兒無比慶倖的躺在床上養傷。
  
  呃,這句話好像有點奇怪。
  
  她這次傷的不輕,但是因為之前每個月都按時服用薑銀的藥丸,所以這次的傷沒有把寒毒引發出來,也算是萬幸。
  
  這幾天薑銀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麼,葉柔這次壓根就沒見著,想來是被那個面具男給帶走了,鳥兒一個人躺在床上閑的發慌。
  
  中午的時候,小四送了藥過來,在鳥兒喝藥的時候忽然淡淡的開口,“大哥說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跟碧疆談,約了他下午過來。”然後滿意的看著她一口藥噴出來,慌亂道, “談生意不都是在酒樓嗎?怎麼會來這裡?”
  
  “這不就是酒樓嗎?”小四倚著床柱眯著眼睛笑,“雖然後院是客棧,但前面還是叫做酒樓的。”
  
  對啊,前面才是酒樓,不論如何,他們談生意也不可能談到客房裡來吧?想著想著,鳥兒將眼睛移到小四的臉上。
  
  小四臉上盡是得意之色,“看什麼?”
  
  “臉上開了朵花……”鳥兒不由的張大嘴巴,眼神驚奇中帶著點不敢相信,無比堅定的看著他臉上的那朵花……
  
  “這麼低級的把戲,傻瓜才會相信!”小四不屑的嗤笑一聲,很想不理她。但是看見鳥兒一直保持的驚奇的表情終於忍不住有些動搖,遲疑的轉身望向身後的銅鏡。
  
  他一轉身,鳥兒就收回了那副表情,然後自顧自躺下來睡覺,她怎麼能忘了,那天葉柔被那面具男帶走,姜銀成天裡不見人影,這個表面上裝酷,實際上喜歡鬧的小悶騷一個人正閑的發慌呢?
  
  “喂!”小四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鳥兒閉著眼睛似是囈語,“傻瓜才會相信……”
  
  “喂!給我睜開眼睛!”小四恨恨的說道。
  
  鳥兒依然不為所動,她料定他害怕傷著她不敢動手。
  
  過了半晌,小四恨恨的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然後氣呼呼的沖了出去。
  
  從來都是他把別人氣得內傷,他何時被人這樣耍過,耍了完了還不讓他報仇,真是氣死他了!

  鳥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小四氣急敗壞的背影得意的笑,小屁孩兒!她不認真還真把她當傻瓜了!
  
  —— —— —— —— ——分割線—— —— —— —— —— —— 
  
  小屁孩兒,小屁孩兒,他就是個心眼兒跟□兒一樣小的小屁孩兒!鳥兒看著床前站著的人忍不住心中狂罵。
  
  “喲,這不是調戲小疆的妙人嗎?”來人笑得沒心沒肺,“這是怎麼了?”
  
  鳥兒沒看他,只是咬牙切齒的望向小四。
  
  小四勾著嘴角酷酷的笑,“前些天多虧遠世子幫忙才免了尋克利那老頭找麻煩,我想,以你這種有恩必報的性格恐怕會心裡過不去,於是就把他帶來,好讓你親自感謝一下。”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尹定遠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執起她的手愧疚的道,“以前以為你猥瑣,潑辣,真是錯怪你了……”
  
  鳥兒挑眉看著他冷笑,“鬼知道你幫我什麼居心,你還真當我是傻瓜啊!”
  
  “幹嘛一本正經的樣子,”尹定遠歎了口氣,責怪她不解風情,“明明上次的反應很可愛。”
  
  上次她可是看的清楚,這個傢伙絕對和碧疆是一夥兒的,他知道她在這裡就等於碧疆也會知道她在這裡……
  
  等等,鳥兒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對著尹定遠問道,“你說是你幫我們擺平了尋克利?”
  
  “你不知道?”尹定遠挑眉,“人家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侯爺的,要不然你們就慘了!”
  
  “為什麼要幫我?”鳥兒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和薑銀是什麼關係?”她和尹定遠頂多也就是一面之緣,他犯不著為她費那麼大勁,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幫薑銀。一些之前沒有注意的細節忽然浮現出來,她第一次提起碧疆時,薑銀有些在乎的態度,那天說碧疆壞話時,他有些生氣的語氣,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吧……
  
  答案幾乎很明顯,所以她沒有等尹定遠的回答,直接抬頭看向小四,“薑銀和碧疆是什麼關係?”
  
  問尹定遠不靠譜,她不太瞭解他,就算撒謊也看不出來,但是小四就不一樣了,雖然喜歡裝酷,但年紀還小,道行終究淺了些。
  
  小四自然不知道這短短一瞬間鳥兒腦中有這麼多的思量,也沒想到她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來,怔了一下忽然勾起嘴角,“嗯?想不到你……”
  
  小四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房間的門忽然砰的一聲被踢開,然後就是尋藍珂氣勢洶洶的臉:“原來你們躲在這裡!”
  
  “你是什麼人?”小四皺著眉冷聲道。
  
  “小鬼,我勸你別跟我耍花樣兒!我可不是我爹!”尋藍珂叫道。
  
  “我為什麼要和你耍花樣兒,你當我是雜耍賣藝的。”小四冷嗤一聲,很認真的覺得這個人好笑,“我活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哪個人能是自己爹。”
  
  活了這麼多年,他以為他是千年老妖怪嗎?鳥兒無奈的歎氣,這娃這不記人的毛病啥時候能治好呢?
  
  “把這兩個人給我帶走!”經過紅葉宴一賽,尋藍珂深知這小鬼氣人的本事,因此並不打算跟他在嘴上計較。
  
  “不知小侯爺是否可以給在下一個帶走他們的理由?”終於逮到機會說話的尹定遠站起來,踱到床前擋住要上前的侯府侍衛。
  
  “原來是遠世子,怎有閒情來澤州遊玩?”尋藍珂似是才看見他,略略抱拳,態度之中並無多少恭敬之意。
  
  “聽說澤州繁華較之虞城別有一番風味,所以和朋友一起來玩玩,”尹定遠眯著眼睛一臉溫和,只是眼中並無多少溫度,“前些日子還勞累侯爺受了傷,真是過意不去。”
  
  “遠世子多慮了,爹爹乃是被偷馬賊所傷,在下已經找到犯人。”尋藍珂道,“就不打攪世子興致了。”
  
  尹定遠看著走上來的侍衛收了笑臉冷聲道,“小侯爺什麼意思?”
  
  “我還想問世子包庇馬賊是和居心!”尋藍珂也冷了臉道,“且不說我爹騎術精湛,不可能被馬所傷,他身上那些傷痕明顯是人為而成。”
  
  “哈哈……”尹定遠忽然笑起來,“堂堂定國侯竟然被一個小小馬賊所傷,小侯爺你是在說定國侯年歲已高,該退位讓賢了麼?或者是定國侯府如此無能,一個小小的馬賊都能讓侯爺遍體鱗傷,我大清國何時弱到這種地步了?”
  
  “遠世子說的有理,”尋藍珂皮笑肉不笑道,“量一個小小的偷馬賊也無此能耐,所以本侯一定要帶回去查個清楚!要是他國奸細就不好了,給我帶走!”
  
  其實,不對上小四,尋藍珂的嘴也挺厲害的……
  
  小四正要拔劍,卻被尹定遠阻止,鳥兒發現門口忽被一隊官兵團團圍住,一個身著官袍的中年人進來對著尋藍珂拜道,“下官來遲。”
  
  “張大人,你來的正好。”尋藍珂指著鳥兒和小四道,“本侯懷疑這兩人是敵國奸細,拿下去好好審問!”
  
  “看來這澤城被管理的不錯,無論百姓和官吏都只認侯府呢?”尹定遠輕笑。
  
  “這位公子,本府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不要再惹禍上身。”張政中嚴肅的說道,然後對著身後的衙役道,“來人,把這位公子請出去!”
  
  尹定遠晃晃扇柄上世子特有的吊墜,忽而微微一笑,對著面前的兩個衙役道,“我還是自己走吧。”
  
  這個世子也忒慫了點吧?那張政中明顯是裝作沒認出他來吧?那扇柄上的吊墜都快把她晃暈了。看來這年頭世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鳥兒看著他的背影無端的生出一股同情。
  
  可憐她傷還沒好就被扔進了牢裡……



第20章
  
  鳥兒這輩子第二次坐牢,空氣中彌漫的黴臭味讓人感覺呼吸都很困難,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在地上勉強找了塊稍微乾燥一點的地方坐下。她和小四的牢房在最裡面,暗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在這裡呆著,鳥兒很深刻的體會到碧疆其實還是挺厚道的,碧霄山莊的牢房雖然黑,但人家給燈,其他也都挺好的,被褥自不必說,乾乾淨淨的,還有一股子香味,牢飯雖然沒準備給她吃,但是隔壁怪老頭的飯菜她蹭了不少,很香很美味。
  
  而這裡……鳥兒看著滿地亂竄的老鼠心想,不知道有沒有人烤鼠肉吃……
  
  話說她每天吃完藥才能吃飯,今天她還沒吃飯……
  
  小四扶她坐下,看著她的樣子,走到門口沖外面高聲喊道,“喂!拿些飯菜來!”
  
  獄卒們吵鬧的聲音傳過來,但是並沒有人理他。
  
  “喂!那些飯菜來!”小四又叫。
  
  “叫魂啊!”外面有人罵,“你以為這是你家啊!還飯菜!”
  
  “別理他,快點,該你了!”
  “……”
  
  “別喊了,沒用的。”鳥兒心裡有些無奈,這個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小四咬了咬唇走過來,然後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鳥兒因為身上傷的緣故,渾身乏的厲害,很快也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鳥兒被一陣粗魯的叫聲吵醒,朦朧間睜眼只見小四擋在她面前,“你們要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有人罵道,“小鬼一邊呆著去!”
  
  小四要說話,鳥兒急忙阻止,誰知道這小屁孩兒會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來,這裡可沒人跟他動嘴,都是直接用鞭子說話的,他沒權沒勢定然是吃虧的那一個。
  
  “什麼事?”鳥兒開口。
  
  “小侯爺有事找你,”一個獄卒說著過來將她拉起帶上腳鐐走出去。
  
  鳥兒眼神示意小四稍安勿躁,然後跟著獄卒離開。
  
  尋家的目標是她,小四的話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動他,畢竟紅葉宴之後薑銀也不算是無名之輩。況且還有影星門,小四如果不亂來應該很快就能脫險。鳥兒忽然想起那姐弟三人窩在屋裡看情報的情景,他們從來不避諱她,那個時候她還懷疑過,他們是信任她呢還是篤信她逃不開。影星門是不是已經知道的小四被抓的消息,薑銀又去哪裡了呢?
  
  “把奸細帶上來!”尋藍珂的聲音打斷鳥兒的思緒,鳥兒不由的撇嘴,虧他能想的出來,如今天下太平,哪裡來的奸細。
  
  事實上尋藍珂真的把她當奸細拷問,不過拷問的不是情報,而是秘笈。她真的很奇怪,一個小侯爺為什麼要跟她要秘笈?
  
  她真的會招!如果她真的有的話,鳥兒很痛苦的想,為什麼她就不知道什麼鬼秘笈呢?這一鞭子一鞭子的真是疼死了!
  
  “小侯爺,您歇會兒吧?”鳥兒看他抽的有些喘,虛弱的出聲,“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訴您了,這命怎麼著也比秘笈重要不是?”
  
  尋藍珂扔了鞭子提著她的領子陰笑,“你應該還有比命更重要的東西吧?”
  
  “有啊!”鳥兒看著他的眼神笑得天真,“冷修傑。”
  
  尋藍珂冷哧一聲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兩個獄卒上來將吊她的鐵鍊子解開。鳥兒渾身只剩下痛覺,動不了,卻覺得疼。
  
  兩個獄卒把她架回牢房,小四怎麼也沒想到這副鬼樣子的人是鳥兒,一時間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直到兩個獄卒將她扔下,她忍不住輕哼一聲,小四才急忙沖上來,“鳥兒!”
  
  “今天只是打個招呼,你再仔細考慮一下,”尋藍珂站在牢房外面冷笑,“若是再不說出來,明天可不會這麼好過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小四冷冷的看著他,眼中能噴出火來。
  
  “嗯,你現在的表情比以前可愛多了!”尋藍珂勾著唇笑得開心,“想想這兩天每天都能看到真的是心情舒爽。”
  
  小四面無表情的瞪著他,眼中洶湧的憤怒燃燒。
  
  尋藍珂被那眼神看著,莫名覺得心裡發毛。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小四走過來,看著鳥兒的樣子有些無措,被關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東西全都被搜走了。現在別說藥,連塊乾淨的布都沒有。
  
  這個從來驕傲自信的孩子露出這樣慌亂的表情讓鳥兒有些不習慣,“沒關係,休息一會兒就好。”
  
  “快死了還不好好休……”說道一半,小四忽然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唉,這個彆扭的孩子。鳥兒身上實在疼的厲害,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痛苦過去,有些事情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如果她有秘笈這件事情不是碧疆謠傳,如果薑銀和碧疆是認識的,如果薑銀真的是武林神秘門派影星門的人……
  
  碧疆那樣心狠手辣的人明明可以輕易的殺掉她,卻一次一次放她離開……
  
  鳥兒想著,覺得身上冷的厲害。
  
  “該死!”小四忽然狠狠一拳擊在地上,鳥兒驚了一下,睜開眼睛卻不由愣住。
  
  小四緊咬著下唇,眼中噙著淚水強忍著不讓它們溢出眼眶,見鳥兒醒來將臉別到一邊。
  
  他平時裝酷,不可一世的樣子雖然也很孩子氣,但是這種委屈的樣子才讓鳥兒真正的意識到他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對不起……”小四垂著頭,聲音微微哽咽,“要是我聽大哥的話不跑出去就好了……”
  
  鳥兒心中一暖,覺得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有些可笑,碧疆也許沒安好心,但是姜銀,葉柔,還有這個孩子一直把她當家人。
  
  你應該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吧?鳥兒忽然想起尋藍珂的話,狠了狠心冷笑,“我千方百計的逃跑沒想到最終還是死在你們手裡。”
  
  小四一愣,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淚水包在眼眶裡搖曳閃爍卻終是沒有落下來,默默的將裡衣撕下一塊給她處理起傷口來。
  
  鳥兒低頭看著他從未有過的認真樣子幾乎忍不住要掉下淚來,不論如何嬌生慣養,這個孩子無疑是堅強的,想到平時葉柔和薑銀寵他的情景,她就覺得胸口堵的慌,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第二天尋藍珂出現的時候連著小四也一塊兒帶了出來,鳥兒看都沒看他自顧自的跟著獄卒往前走。
  
  看著尋藍珂把小四吊起來,鳥兒好奇,“他手裡也有秘笈嗎?吊他幹嘛?”
  
  “沈千舞,”尋藍珂伸出摺扇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微笑,“你以為裝作漠不關心就看不出來你在乎他了?你不覺得你太虛偽了嗎?”
  
  ……真的是她太蠢了嗎?
  
  “尋藍珂你這個卑鄙小人偽君子,有本事你沖著老娘來!”反正已經露餡兒了,鳥兒也不必再偽裝,乾脆放聲大罵起來,“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哈哈哈……”尋藍珂看見她這個樣子仿佛十分開心,“來人呀,用刑!”

  鳥兒看著獄卒拿著燒紅的烙鐵慢慢靠近小四,比要烙的人是她還要恐懼,狠狠的等著尋藍珂道,
  
  “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發誓!我做鬼也會纏著你!”
  
  “哦?”尋藍珂勾著嘴嘲諷的笑,“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樣纏著我。”
  
  鳥兒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燒紅的烙鐵靠近,昏暗的火光映著小四微微蒼白的臉色,鳥兒只覺得胸口難受的像要炸裂開來。
  
  “好大的口氣,當我已經死了麼?”醇厚中帶著清越的聲音傳來,牢中的人均是一驚,手上動作不由停下,鳥兒長長的舒了口氣。
  
  尋藍珂一驚,扭頭看向牢房門口,“誰!”
  
  碧疆就那樣像逛自家的後花園一樣徑直走進來,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把守牢門的獄卒竟然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尹定遠已經晃著玉牌在他們面前了。
  
  “你剛剛說什麼?”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倒是讓尋藍珂先忽略了他為什麼會出現的事情。

  碧疆走到他面前靜靜的盯著他看了半晌,卻慢慢扭頭轉向鳥兒,“未婚夫還在,竟公然紅杏出牆,你真當我死了麼?”
  
  鳥兒正奇怪碧疆竟如此彪悍,連小侯爺也敢這樣罵,忽而見他對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愣了一下,難不成剛剛是在罵她?
  
  “我沒有紅杏出牆啊?”鳥兒疑惑道。
  
  “剛剛是誰說要纏著人的?”碧疆輕笑,語氣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調侃,“還做鬼都纏著。”
  
  ……這也算紅杏出牆?誰來告訴她,紅杏出牆的標準是什麼啊?
  
  “碧公子,我想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尋藍珂對碧疆的指桑駡槐裝作不知,涼薄的微笑。

  尹定遠開口:“小侯爺捉到了奸細,本世子覺得事關重大,於是想飛鴿傳書稟明父王,奈何我浩王府的信鴿笨了些,竟無論如何都飛不出這澤城……”說道這裡,尹定遠微微頓了一下,看著尋藍珂僵硬的臉色笑道,“正無計可施之際遇到了碧公子,小侯爺也知道,碧公子與我乃是好友,於是就與他商量,不想一描述奸細的樣貌就把他惹怒了,小侯爺所說的奸細正是碧公子出逃的未婚妻呢。”
  
  “出逃的未婚妻?”尋藍珂好笑,這樣的理由虧得能想出來,“所以?他就可以擅闖天牢?”
  
  “擅闖天牢?”碧疆繞過獄卒,理所當然的吧鳥兒摟在懷裡扭頭看他,似乎覺得很好笑,“在下是跟著世子進來的,碧某的未婚妻是奸細,這麼嚴重的事情碧某怎能置之不理?只是……”
  尋藍珂饒有興味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只是依在下看來小侯爺似乎不是在拷問奸細,而是再誘拐少女呢,”碧疆笑的和煦,“不知是本性如此呢還是有意而為之。”
  
  誘拐少女?鳥兒低頭看著自己破破爛爛,衣不蔽體的樣子,覺得碧疆說得太含蓄了,明明就是準備誘*奸,呃,應該是強*奸的樣子。
  
  尋藍珂怒極反笑,“不知碧公子什麼意思。”
  
  “小侯爺不必裝傻,大家都是明白人。”碧疆依然笑得和煦,“澤城的金來寶賭場確實是在下收下的,碧某倒是從來不知道一間賭場竟能有這樣豐厚的利潤,如果小侯爺不介意,碧某會將此事呈報皇上,好讓貧困郡侯州牧效仿,省的年年向朝廷要糧食補給。”
  
  “你想怎樣?”尋藍珂不由變了臉色。
  
  “至於這次誘拐事件,畢竟碧某也有臉面,就不與小侯爺計較了。”碧疆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如果小侯爺覺得不妥的話,碧某倒是可以親自稟報皇上,畢竟是奸細這樣大的事情,至於碧霄山莊的信鴿,小侯爺想必深有感觸,比浩王府和侯府的都要聰明些。”
  
  尋藍珂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怒道,“碧疆,你好大的膽子!”
  
  “小侯爺過獎了……”
  
  尋藍珂:……
  
  鳥兒:……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39 PM

第21章 
 
  鳥兒靠在碧疆懷裡,如果不是那對於她來說過於滾燙的溫度,那副溫柔和煦的囂張樣子還有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她真的會以為他是薑銀。
  
  走出天牢的時候鳥兒的眼睛晃的有些疼,在裡面待得久了些,有些不習慣刺眼的陽光。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眼睛上說道,“閉上眼睛,本少爺可不想娶一個瞎娘子。”
  
  “誰會嫁給你!”鳥兒低聲嘟囔,眼皮上傳來熱熱的溫度,陽光在指縫間暈染成淡淡的紅色,莫名的讓人覺得安心,鳥兒有些奇怪自己會在這個人懷裡有這樣的感覺,待挺到那句“本少爺”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薑銀呢?”
  
  “你覺得呢?”語調微揚,碧疆的心情顯然不錯。
  
  鳥兒覺得心裡發緊,開口道,“你放過他,我會乖乖跟你回去。”
  
  “哦?”頭頂上的聲音忽然變的平靜,判斷不出喜怒,鳥兒不敢大意,認真的說道,“一開始我以為我有秘笈的事情是你編來借刀殺人的,但是昨晚我好好的想了想,如果你真的要殺我的話根本用不著這樣大費周折,而你這樣一次一次的放過我也許是認為不可能用強的從我口中挖出秘笈,沒有想好辦法而已。你這個人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謝謝誇獎。”碧疆的語氣裡依然聽不出喜怒。鳥兒繼續說道,“現在,你成功了,我承認薑銀是我的軟肋,只要你放過他,我什麼都聽你的。”
  
  “你是說我把薑銀抓起來為了威脅你?”碧疆放開她,嘲諷道。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鳥兒愣了一下,不過眼睛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並不覺得難受。
  
  “其實我覺得你和薑銀是認識的,但是仔細想一想認識並不代表是友好關係,”鳥兒看向身後一言不發的小四,臉上並沒有得救之後輕鬆的表情,碧疆這個人這麼陰險,就算聰明如薑銀也有可能栽在他手上,“如果不是你把他困住了,他怎麼可能放著我……呃,放著小四不管。”鳥兒抬頭看著他,“反正你是什麼人我也心知肚明,我也鬥不過你,咱們不必繞彎子,直接來就行。”
  
  “哦?原來薑銀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碧疆的眼神很複雜,似是有很多種情緒混在一起,以至於鳥兒一種都分辨不出來,“那你倒是說說,你知道的我是什麼人?”
  
  “碧霄山莊莊主莫名冒出來的侄子,總帶著面具,身世很神秘,腦袋很聰明,武功很厲害,心胸很狹隘,十分愛記仇,心地很陰險……”鳥兒低頭扳著指頭一項一項認真數著。
  
  碧疆看著她的發頂,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考慮著是掐死她呢,還是掐死她呢,還是掐死她呢?
  
  “既然你這樣說……”碧疆怒極反笑,對著後面的小四道,“你可以走了。”
  
  小四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鳥兒,眼中的情緒也挺複雜的,鳥兒自動把那理解為感動加上愧疚,或許加上些意外。然後沖他擺擺手,“告訴你大哥,就說鳥兒找到喜歡的人了,不能再服侍他了。”
  
  “喜歡的人?”碧疆的語氣微揚,“變心變的倒是挺快的嘛?就算是為了不讓他難過,你確定這樣不會傷他的心?”
  
  “誰說我變心啦?”鳥兒奇怪的道,“我又沒喜歡他,何來變心只說?少爺雖然表面上挺陰……呃……”鳥兒本來想說他表面上挺陰險的,但是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妥,改口道“不是,表面上挺謙謙君子的,實際上挺陰險腹黑的,但骨子裡還是很善良的,所以,我找到喜歡的人他應該會高興,不會傷心的。”
  
  “你……不喜歡他?”碧疆的語氣有些奇怪,“是誰說他是你的軟肋的?”
  
  “拜託!”鳥兒沒好氣的道,“軟肋就是喜歡啦?那也有可能是忠心啊!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對我好,我的軟肋不是他們難不成會是你啊?”
  
  碧疆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好,好,是忠心,是忠心!既然這樣,走吧!”說罷扔下她甩袖向前走去。
  
  “氣得不輕啊,氣得不輕。”尹定遠在後面搖著摺扇搖頭晃腦。
  
  鳥兒腳一著地才發現渾身疼的厲害,沖著尹定遠呲牙咧嘴,“那傢伙有什麼毛病啊?不就是沒猜中嗎?但也捏著我的軟肋啦?生什麼氣?”
  
  尹定遠摸著下巴定定的看著她。
  
  鳥兒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臉,疑惑道,“看什麼?不就是有點血跡嗎?”
  
  尹定遠忽然咧嘴笑起來,一口白牙在陽光下十分晃眼,“我發現,你其實很厲害的!”
  
  這次鳥兒沒有被扔進大牢,而是被安置在一個簡單奢華的房間裡,這樣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是這個房間確實給她這樣的感覺,簡單的床,簡單的八仙桌,簡單的梳粧檯,所有的一切佈置的都很簡單,但若仔細看的話,房中任何東西都做工考究,就連梳粧檯上一個小小的木梳似乎都價值不菲。
  
  碧疆那廝不知道在抽什麼瘋,自那之後就再沒理她,回來直接吩咐人把她帶到這裡之後也不說要幹什麼。竟然安排的人過來給她上藥清理傷口,鳥兒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已經習慣了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她對身在虎穴也沒多大反應,之前的舊傷加上現在的新傷正疼的厲害,反正老虎還沒來,就暫且好好休息。
  
  就在鳥兒躺在雕花床上睡的香甜的時候,一院之隔的某人正拿著書狀似悠然的翻頁。
  
  尹定遠不忍心的提醒,“那個……小疆,拿反了……”
  
  某人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把書倒過來,繼續翻頁……
  
  尹定遠十分不忍心的提醒,“那個……小疆,其實,現在才是反的……”
  
  “啪!”某人一巴掌把書拍在案上。
  
  尹定遠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的胸口,強裝義正言辭道,“你不是明明打算告訴她的嗎?怎麼又突然改主意了呢?好吧,就算她說的話不好聽惹你生氣了,但是你可以告訴我,你現在是做為薑銀賭氣呢,還是做為碧疆?”
  
  如果他語氣中的興奮能稍加掩飾一下的話,也許有人會相信他是真的在關心他。
  
  某人抬起頭來,銀制面具後的眸光溫柔似水,卻無端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尹定遠摸摸鼻子訕訕道,“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你先忙。”
  
  某人目送他離開,在他在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捏緊的手裡的書。
  
  尹定遠在門口站定,扭頭誠懇的建議道,“要不,你和薑銀打一架,解解……恨……”
  
  話音落時,尹定遠已經跑遠了,回答他的是那剛剛被顛過來倒過去,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撞上門,最後又翻了個跟頭栽在地上的某本書。
  
  不幸撞了門又臉先著地的某書哀歎,“我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境城影星門總舵的大廳裡,一個年輕女子在主位上毫無形象的笑的前仰後合,而主位的另一邊,一個美貌婦人也笑的渾身抖做一團直拍桌子,間或喘息著對著年輕女子道,“哈哈……柔,柔兒,你,你幫我問問,疆兒,哈哈……他生氣是因為那女孩兒不喜歡姜銀呢……哈哈……還是因為討厭碧疆呢?”
  
  葉柔揉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娘……哈哈……您,您真是太壞了……,那小子已經夠慘了……哈哈……您,您還落井下石……哈哈……啊,笑死我了……”
  
  下首的椅子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拿著一張紙,邊看邊念叨,“娘和姐姐真是的,遠哥哥明明說了很重要的事情,定國侯密謀造反這個可一點也不好笑。”
  
  “笑兒真是的,”葉柔強壓著笑意道,“小小年紀,那麼關心國家大事幹嘛?”
  
  鳥兒睜開眼睛,盯著頭頂上的帳子怔怔的出神,這幾天每天晚上薑銀都在她夢裡頤氣指使,無意識的撫上胸口,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除了冷修傑外,還會有另外一個人讓她如此牽腸。
  忠心……不知道這樣的理由能不能騙過碧疆,他比尋藍珂厲害多了,一定要萬分小心。
  
  “姑娘,你醒了嗎?”
  
  紗帳外面傳來聲音,鳥兒撩開帳子,不由愣住,“這……”
  
  五六個青衣丫鬟站在屋子裡,每人手捧一個託盤,託盤上的物什從胭脂水粉到衣物首飾,看的她有些傻眼?碧疆難不成想用這個討好她?讓她乖乖交出秘笈?幾天不見,他不會傻了吧?
  
  “沈姑娘你真漂亮!”丫鬟小橙看著鏡中人讚歎。
  
  看著鏡中人自己,鳥兒也不由讚歎:“小橙你的手真巧!”
  
  她真是太滿意了,她平時喜歡在江湖上亂竄,當然不可能化妝,唯一很隆重的一次就是在和冷修傑大婚的時候,晴兒的手藝其實挺不錯的,還記得當時她基本上認不出鏡中的自己,看起來高貴典雅,溫柔嫻淑,根本就判若兩人,但是小橙不同,明明感覺變化很大,卻說不出哪裡變了,還是自己,不是高貴典雅,溫柔嫻淑的沈千舞,而是熱烈張揚,肆意妄為的火刺鳥。總之,很合她的胃口。
  
  “果然還是少爺的眼光厲害。”小橙一邊整理著她的頭髮,一邊說道。
  
  “嗯嗯!”鳥兒點頭,碧疆確實很厲害,明明知道他別有用心,還是忍不住開心。
  
  “你們少爺在哪裡?”鳥兒好心情的問道,這幾天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也有些耐不住,既然不知道他晾著她想幹嘛,那她就主動出擊好了。



第22章

  碧疆的院子就在鳥兒的隔壁,她還以為他就這樣放著她自由自在呢,原來也看得挺緊的啊。
  
  鳥兒大搖大擺的向院門走去,走到跟前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據她的經驗,碧疆的院子一般人很難靠近。果然,就在她剛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兩個護衛擋住了她的去路。
  
  “拽什麼拽!你們等著!”鳥兒一手指著兩個護衛,又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手叉著腰做潑婦狀,“看見沒?看見沒?這是你家少爺送給我的衣服首飾!等我做了你們的少奶奶,有你們好看!哼!”說完就很豪邁的甩頭往回走。
  
  鳥兒沒走多遠就聽身後道,“姑娘請留步!”
  
  鳥兒扭頭,卻見剛剛那兩人已經微微躬身,“剛剛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他們這個樣子的意思是……
  
  “我可以過去了?”鳥兒遲疑的看著兩人,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雖然她說要去找碧疆,但是壓根沒指望過真的能馬上見到他。
  
  兩個護衛躬身抱拳,“請!”
  
  剛剛還大搖大擺的鳥兒此刻反倒像做賊一樣鬼鬼祟祟的走進院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呢?俗話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這兩個護衛是不是拿她尋開心呢?
  可是直到她走進內院,那兩個人還是沒有出聲阻攔,鳥兒不放心的扭頭看了看,那兩人似乎沒有什麼動作,再扭過頭來的時候卻被嚇了一跳,內院裡的小廝丫鬟全都向她躬身行禮。
  
  正忐忑間,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呦,這不是猥褻女嗎?”
  
  “你說誰是猥褻女?!”鳥兒不滿的轉頭看去。
  
  “啊!你來了,不錯嘛,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尹定遠上前幾步,圍著鳥兒轉了一圈摸著下巴道,“這個樣子看起來還蠻有戰鬥力的。”
  
  “什麼戰鬥力?”鳥兒有一種要掉進陷阱的感覺。
  
  “不用問這麼多,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尹定遠推著她上了臺階,順便沖著書房叫道,“小疆!弟妹來了!”
  
  鳥兒措手不及的被推向房門,於此同時,房門被打開,本被推的趔趄的鳥兒被門檻拌了一下,忽忽的往前沖去。
  
  入目溫和的光澤,頰邊柔軟的觸感……
  
  可不正是碧疆常穿的那件衣服嗎?(不CJ滴人拍飛~~~)
  
  “鳥兒,我只是談生意而已,投懷送抱的事情還是等到洞房花燭夜再說吧。”碧疆摸著她的發頂溫柔的說道。
  
  “誰投懷送抱啦!”鳥兒一把推開他靠著門邊站好,怒道“竟然調戲良家婦女,誰要跟你洞房花燭!”
  
  碧疆看著鳥兒不禁微微一愣,剛剛沒看清楚,此刻她站在對面,精緻的發簪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髻上錯落點綴著幾朵橘黃色的小珠,紅色的束腰長裙,領襟邊和袖口都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火焰狀的卷雲,外罩一層繡著相同圖案的淡紅色紗衣,在陽光下隱隱閃著光澤,絢麗卻不刺目,白皙的臉龐襯在大大的立領中,加上嗔怒的表情猶如一團火焰,熱烈而不失嫵媚。
  
  “怎麼樣?”鳥兒捕捉到了他一瞬間的失神,想到這身打扮得意的炫耀道,“漂亮吧!本姑娘也是天生麗質的!”
  
  “你呀,”碧疆失笑道,“你要是不說話的話也許我會相信你的這句話。”
  
  “話什麼話,就你會饒舌。”鳥兒癟嘴,剛剛她出現幻覺了麼?為什麼看見了他眼中的寵溺?
  
  “她是……”清脆的女聲遲疑的出聲。
  
  鳥兒這才發現屋中竟然還有兩人,其中一個她認識,正是前幾天要殺她的定國侯尋克利。另一個嘛……雖說不認識,但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呢?仇人?朋友?鳥兒想不起來,她好事壞事都幹過。
  
  “沈千舞?”尋克利驚道。
  
  “沈千舞是……”碧疆疑惑,然後拉著鳥兒介紹道,“這就是在下跟您說的未婚妻,江湖人稱火刺鳥。鳥兒,這是定國侯,尋侯爺。”
  
  “侯爺,有禮了。”鳥兒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不被戳穿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原來是火女俠,幸會。”尋克利還禮,眼神中滿是探究。
  
  “這位就是碧大哥的未婚妻?”剛剛的少女開口,語氣天真爛漫。
  
  “你是……”鳥兒疑惑的看著她,實在想不起來她是誰。
  
  “在下尋若雲。”女子俏皮的學著她抱拳。
  
  ……
  
  怪不得會面熟,原來是尋若依妹妹啊。不過,這個情景……
  
  “你們談正事吧,我一會兒再來。”鳥兒很識趣的告辭。
  
  “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碧疆自然的上前攬住她道,“你來的正好。”
  
  鳥兒對他隨便揩油表示不滿,暗中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碧大哥,上次在映霞湖你明明說帶人家去玩的,可是這些天你一直巡查商鋪,都沒有時間陪人家。”尋若雲嬌嬌的說道,“我們一起去玩嘛……”
  
  “二小姐,在下的商鋪還沒有巡查完,還有,鳥兒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看這……”碧疆為難的望向鳥兒。
  
  尋若雲立刻會意,可憐兮兮的望向鳥兒,“鳥兒姐姐,江湖上不是都講究一言九鼎嗎?碧大哥明明都答應人家了,你說是不是要說話算話!”
  
  鳥兒望著她的眼睛,深深的體會到,尋若依和尋若雲果然是親姐妹,雖然表現上一個溫柔賢淑,一個俏皮可愛,但實質上兩個人都心機重重。
  
  鳥兒有些頭疼,她一向都是直來直去,即使知道尋若雲不懷好意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彎彎腸子實在是繞不過來,之前她不就因為這個老是被尋若依欺負。話說她到底和尋家有什麼孽緣,姐妹倆都是她的“情敵”。
  
  她巴巴的望向碧疆,要論繞彎子,他絕對是個中翹楚,況且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他自己的吧?
  
  可是,可是!碧疆那廝只是望著他,眼睛裡全是興味。
  
  鳥兒看著他的樣子心底生出一股無名怒火,好吧,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想到這裡心中冷笑一聲,對著尋若雲豪氣的說道,“別說江湖上一言九鼎,江湖朝堂,只要是個男人都是說話算話的!”你不是要炫耀碧疆帶你出去了嗎?不是想要挑撥離間嗎?老娘偏不提,你愛咋咋地,反正老娘也不喜歡他!
  
  “這麼說,鳥兒姐姐同意碧大哥跟我出去玩了?”尋若依沒看見預料中的反應雖然有些失望,但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她還有機會。
  
  鳥兒臉上顯出嫌惡之色,不屑道,“不是還有一句話叫無商不奸嗎?商人就不能算男人,食言而肥乃是他們的家常便飯!不說別的,就說我們的婚事,都拖了兩年了!每次都說下個月,下個月,二小姐,你想想,婚事都能拖,”鳥兒說得憤慨,停下來緩了緩語氣道,“去玩的事情……您就不要指望了吧!”
  
  尋若雲心中暗恨,雖然在千金小姐們的圈子裡也不乏直爽的性子,但是官場商場再直爽也要掩三分,可是鳥兒這一通話說下來,直接拒絕了她不說,禮數上也不能說什麼,畢竟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她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
  
  本來到這裡鳥兒就算成功的把碧疆解救出來了,但是說著說著卻覺得不過癮,能這樣明目張膽的罵他感覺真是爽歪了,而且剛剛她忽然想到,這明明就是碧疆他自己的事情,她幫他還要被看笑話,這是什麼道理?
  
  左思右想,他這樣不厚道的人,往火坑裡推才是王道,於是再豪氣的一拍胸脯道,“二小姐,您放心,這次我一定讓他遵守諾言!”
  
  不等碧疆開口,鳥兒看著他斥道,“不准回嘴!這次就是押也得把你押去了,至少有一回像個男人,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爽二小姐的約,你這輩子都別想娶我了!”說罷扭頭認真的看著尋若雲道,“我火刺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尋若雲這次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明明是她逼她讓出碧疆,現在卻成了她硬把碧疆塞過來,照理說碧疆去,她應該高興,可是碧疆不去的話,她反倒是能除掉一個未婚妻,這個樣子她是贏了呢還是輸了呢?
  
  “小橙……什麼時候擦藥……”鳥兒撫著胸口虛弱的叫,“今天疼的厲害……”
  
  “姑娘,哪裡疼?”正在挑選首飾的小橙急忙走過來,“連大夫說姑娘已經大好了啊!”
  
  “疼啊,”鳥兒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胸口,肚子,還有後背,哎呦……渾身都疼啊……”
  
  “小橙,你出去吧。”坐在桌旁的某人再觀察了半晌之後悠閒的開口。
  
  “是,少爺。”小橙看了看鳥兒,行禮退下。
  
  “喂,小橙,我還沒擦藥呢?”鳥兒對著小橙急道。
  
  “看來精神好多了呢?”碧疆笑道。
  
  “哎呦……”鳥兒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亡羊補牢,“疼死我了……”
  
  “明明是你說押著我去的,”碧疆語氣有些哀怨,“現在卻讓我一個人入虎口。火刺鳥不是說話算話嗎?”
  
  “我是迫不得已啊……”鳥兒語氣中滿是歉意,“誰能想到我今天會忽然舊傷復發……”鬼才跟他一起去,她推他入火坑可不是要陪著他跳。
  
  “來,我看看,哪裡疼?”碧疆走到床邊坐下,認真的問道。
  
  “這兒最疼……”鳥兒虛弱的指著自己的胸口。哼!以為她會怕?對付他這樣的變態就要用變態的方法。她就不相信他敢看——
  
  事實上——
  
  “你的手放哪裡?”鳥兒愣愣的看著碧疆。
  
  “嗯,果然是江湖女子,很棒的胸肌。”碧疆無辜的微笑。
  
  半晌過後,澤城離碧霄館不遠的街上,人們隱約聽到一個憤怒的女聲:“碧疆——我要把你的手剁下來!!!!!!!”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39 PM

第23章 
 
  這是一輛十分寬敞的馬車,其奢華程度比起薑銀的那輛來有過之而不及,這樣說起來碧疆有很多方面和薑銀很像,可是……鳥兒咬著下唇,撫上胸口,只覺得臉燙的幾乎能燒起來,那只手留下的溫度似乎還在,她家少爺才不像碧疆這麼變態!
  
  “過來。”碧疆好笑的看著縮在馬車一角的身影道,“未婚夫妻哪有離這麼遠的道理。”
  
  鳥兒把頭埋在膝蓋裡悶聲道,“誰跟你是未婚夫妻,你這個流氓!”
  
  “好,我是流氓。”碧疆語氣輕佻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人很有蹂*躪的欲……”
  
  鳥兒忽然抬起頭來,碧疆不由打住,雖然她的臉紅的很誘人,但是眼睛裡的惱意和受傷讓人有些
  在意。
  
  “好啦,好啦,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碧疆靠過去,想要伸手將她拉過來。
  
  鳥兒忽然一驚,本能的往後縮,眼裡的慌恐都來不及掩飾。
  
  碧疆伸出的手一頓,最後慢慢放下,坐得離她遠遠的,扭頭看向窗外。
  
  一時間車廂裡安靜的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過於長久的沉默讓鳥兒有些不自在,偷偷的向碧疆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的緣故,總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鳥兒不知為何覺得不忍。
  
  “我承認,是我小心眼。”碧疆看著窗外忽而幽幽的開口。
  
  “嗯?”鳥兒有些反應不過來,耍流氓和小心眼有什麼關係嗎?
  
  碧疆扭過頭來看著她認真道:“我們算扯平了。你看了……”
  
  鳥兒正因為他前所未有的認真而認真,卻見他忽然別過臉去,喃喃著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她很好奇什麼話會讓他露出這樣的窘態。
  
  碧疆猛的扭過頭來盯著她咬牙,“你是故意的吧!”
  
  “你聲音那麼小,誰知道你說什麼!”鳥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對天起誓,她真的沒聽見他說了什麼。只不過他咬牙的樣子讓她忽然福至心靈猜到了大概是什麼。
  
  “你看了我的,我摸了你的,總之,我們扯平了!”碧疆恨恨的說完,然後就扭頭看向窗外不再理她。
  
  “所以,你其實是在報復咯!”鳥兒想到他那樣的舉動竟然是為了報復,氣就不打一出來,這個男人心眼小的跟針眼兒一樣,呼呼的起身靠過去一邊捅他一邊嘲諷,“報復成功了怎麼還這樣?當流氓的感覺怎麼樣?”
  
  “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碧疆扭過頭來,面具後的眼睛彎彎的,似乎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只是語氣裡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鳥兒看著他這個反應,不禁覺得有趣,慢慢逼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說的,扯平了,你不會再挖我的眼睛,也不會再追殺我了,是吧?你倒是說話啊,原來你也會害羞啊!”
  
  得意忘形的某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剛剛的惱怒和懼意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碧疆見她一副得寸進尺的樣子乾脆不再理她,鳥兒自顧自鬧的正歡,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碧大哥!”
  
  已經到了會合地點了嗎?鳥兒疑惑的挑開簾子卻是一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是和二小姐去玩兒嗎?怎麼大小姐和冷修傑也出現了呢?
  
  不過顯然意外的不止她一個,冷修傑怔怔的看著她,尋若依疑惑的扭頭看向尋若雲。
  
  “今天姐姐和冷大哥準備去蒙山,我想正好我們不知道決定要去哪裡,所以就決定和他們一起了,”尋若雲笑得天真,“碧大哥沒有意見吧?人多一點也好玩。”
  
  “二小姐,這個問題恐怕不應該問我吧?”碧疆從鳥兒挑起的簾子後冒出頭來好笑道,“有這樣不解風情的妹妹,想必大小姐也很辛苦啊!”
  
  “碧公子見笑了。”尋若依面帶羞澀,柔柔一笑。
  
  “碧大哥是說人家不解風情嗎?”尋若雲不滿的撒嬌,“可是姐姐這大半年都在冷雲山莊,好不容易才回來一次。”
  
  “二小姐,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二位為好。”碧疆笑道,“我們自己去吧。”
  
  “好吧……”尋若雲俏皮的撇撇嘴,準備從馬車上下來。
  
  “等等。”冷修傑忽然開口,幾人疑惑的看向他。
  
  冷修傑寵愛的看著尋若雲道,“雲兒既然這麼決定,也不好掃她的興,不如就一起吧,蒙山風景雖美,但地勢也較為險峻,一起也好有個照應。”說罷低頭看著尋若依溫柔道,“依兒你說呢?你難得回家一次,和雲兒好好聚聚也不錯,反正我們今後有的是時間。”
  
  “全聽傑哥的。”尋若依因那最後一句紅了臉。
  
  “好耶!”尋若雲一聽,高興的叫道,“冷大哥你真是太體貼了!”
  
  “看來是在下思慮不周,”碧疆笑道,“那麼幾位先行,去蒙山的話兩天應該回不來,碧某回去準備一下。很快就能趕上你們。”
  
  “我們玩兩天就回來,”尋若雲道,“冷大哥也很忙的。”
  
  “話不能這麼說,難得出去一次,盡興才好,蒙山兩天可是看不了什麼的。”碧疆說到這裡,低頭看著鳥兒溫柔道,“我也該好好陪陪鳥兒了。”
  
  鳥兒暗中翻白眼,扯上她幹嗎?裝的還真像,眼睛裡都能滴出水來!
  
  “碧兄說的有理。”冷修傑介面,“既然如此,冷某也回去準備一下,半個時辰之後城門口見。”
  
  兩組人商量定了,各自分頭行動。
  
  馬車停下,鳥兒挑開車簾看著對面的“碧海軒”三個大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要回去準備嗎?怎麼跑來布莊了?
  
  看得出來,布莊的生意很好,有幾個婦人都在招待客人,鳥兒跟著碧疆走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女子,言談舉止間爽快幹練,看見碧疆進來,將手上的活交到一個婦人手裡,走過來向碧疆行禮,“宛青見過少爺。”待看見碧疆身後的鳥兒時先是一怔,然後躬身行禮,舉止間是不亞於對碧疆的恭謹,“見過火姑娘。”
  
  那個被鳥兒拋之腦後的疑惑又浮上來,從那天開始,碧霄山莊的人到底都怎麼了?一個個見了她跟見了少奶奶似的。雖然她很不喜歡這個比喻,但是想來想去就這個比喻最恰當。
  
  “尹定遠呢?”碧疆問道。
  
  宛青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俊不禁,“在後院呢。”
  
  “嗯,”碧疆應了,然後對著鳥兒道,“你可以在這裡挑些喜歡的布料,我去去就來。”
  
  “火姑娘交給宛青少爺盡可放心。”宛青笑道。鳥兒總覺得她的話裡有些揶揄的意思。
  
  碧疆走後,宛青熱情的拉著鳥兒直奔里間,鳥兒疑惑,“不是看布料嗎?”
  
  “外面的那些布料怎麼能給姑娘穿啊。”宛青嗔怪,“少爺平時做衣服都是用雲錦和羽紗的。”
  
  “雲錦和羽紗?他身上的衣服是挺好的,”鳥兒想了想問道,“很貴吧?”
  
  “那是當然,雲錦全國每年也僅有百匹,往宮裡送上幾十匹在民間可是很珍貴的。羽紗就更別說了,每年只能出20匹,達官貴人都不一定能穿的起。”宛青說著拿出一匹淡藍色的華亮綢布來,
  
  “呐,姑娘看看這個入不入得了您的眼。這是店裡今年最後一匹雲錦了,我一直捨不得賣,還好留著。”
  
  “這……多少錢?”鳥兒一看就有些愛不釋手,雖比不上她身上這一件,比起一般的來說也漂亮多了,可是聽她剛剛說的,而且還是最後一匹,應該很珍貴吧?
  
  “姑娘你開玩笑吧?”宛青笑道,“這店裡的東西只要你喜歡,哪個不是你的。”
  
  “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鳥兒覺得憋得慌,拉著宛青道,“這幾天你們少爺都吩咐了你們什麼?他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雖然少爺一來澤城的時候見過一面,但是少爺今天是第一次來碧海軒啊。”宛青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唬的有些愣,“還沒有吩咐什麼。怎麼了?”
  
  “那你們為什麼都認識我?而且見了我還這麼恭謹?明明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鳥兒問道,他們的態度真的很讓人在意。
  
  宛青驚訝的打量著她道,“你竟然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雖說她隨遇而安慣了,但是提起來的時候還是不由有些氣憤,“小心眼男人還一肚子壞水,要不就給個痛快,就知道折磨人!”
  
  “啊?”宛青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真是奇了,原來少爺也有做不好的事情的時候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鳥兒見她這樣說,覺得有些希望。
  
  “這我可不能告訴你,”宛青壞壞一笑道,“這件事情要少爺親自做的,我們這些下人可是不敢隨便插嘴。你也知道,少爺心眼兒小嘛……”
  
  “嗯!”鳥兒點點頭深以為然,很體貼的不問了。不過倒是可以確定那個小心眼的男人果然是在算計她。但是,到底什麼事情他沒幹好呢?她實在是有些好奇,占不到實質的便宜,嘲笑嘲笑他也是可以解恨的吧?
  
  “這裡都是些不錯的料子,你先自己先挑挑,”宛青俐落的拿出些布匹來對著鳥兒說道,“我先把帳本拿給少爺,馬上就過來。”



第24章  

  有誰見過男人繡花?而且還是一個貴為世子的男人?
  
  除了宛青之外,碧疆有幸得見。
  
  “你怎麼來了?”尹定遠正繡得認真,碧疆突然出現,冷不丁嚇了一跳,想要將東西藏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嗯,繡得不錯嘛,”碧疆拿起那副繡品認真打量,“這獅子的鬃毛繡得真是精細。”
  
  尹定遠臉色一僵,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再仔細看看?”
  
  “已經仔細看過了,不錯。”碧疆將繡品放下,悠然走到桌邊坐下,“就是獅子的臉稍微大了些。”
  
  尹定遠恨恨的坐在桌子另一邊,道,“說吧,什麼事?”
  
  “是你把衣服和首飾送過去的吧?”碧疆忽然正聲問道。
  
  “怎麼?難道不是送給她的?”尹定遠笑道,“那些東西可是小疆你從漿染到設計一路親自監督過來的,現在碧霄山莊旗下的哪個鋪子不知道他們家少爺為了一個女人費盡心機。除了她我還真想不出那些東西適合誰。”
  
  “別說些有的沒的,”碧疆並沒有辯駁什麼,只是看著他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語氣裡有些質問的味道。
  
  “小疆這話問得太讓人傷心了……”尹定疆哀怨道,“你不覺得那身鎧甲讓她很具有戰鬥力嗎?”
  
  “那並不是我為她做的鎧甲!”碧疆的聲音有些微起伏。
  
  “難道是嫁妝?”尹定遠驚訝道。那語氣仿佛衣服首飾做嫁妝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
  
  “馬上跟我去蒙山。”碧疆也不理他的傻樣,開門見山。
  
  “發生什麼事情了?不是要和尋家二小姐去玩嗎?”尹定遠有些奇怪。
  
  “尋家二小姐決定玩一個好玩兒的遊戲,我需要帶你去。”碧疆端起桌上的茶杯篦了篦,“我一個人看不過來。”
  
  “一個遊戲都玩不起,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出息了,即使因為剛剛去了寒毒身體有些虛也不至於這麼沒用吧?”尹定遠道,“還是因為她在,所以玩不起。”
  
  “我不會拿她賭任何東西。”碧疆放下茶杯認真的看著他道,“所以,以後不要自作主張再做這樣的事情。”
  
  “這是調查尋克利陰謀的絕好機會,”尹定遠也正色道,“做大事總是要有所犧牲,我也很喜歡鳥兒,況且我們隨時掌握他們的動向,她不一定會有事。”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危險,我都不會讓她去。”碧疆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聲音並不高,語氣卻很堅定。
  
  “你不覺得你太過敏感了嗎?”尹定遠有些無奈,“如果師父給你拔毒之後你乖乖養著,也不至於到現在還這麼虛。”
  
  “如果我不敏感,恐怕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碧疆說道,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悠然,但是捏著茶杯的指節卻有些泛白,“我不會再放她離開了……”
  
  尹定遠一頓,歎了口氣道,“好吧,我認輸,我沒有見想到尋克利竟然會下殺手。”
  
  “你會讓宛青去冒險嗎?”碧疆忽然無比認真的問道,“哪怕可能會丟掉性命。”
  
  尹定遠一怔,覺得碧疆這個問題有些突兀,但還是認真的答道,“我會,不管是身為尹家後人還是身為清國皇族,如果我的犧牲能夠換來國家的安定,我自然在所不辭。”
  
  門外忽然傳來聲響,尹定遠臉色一變,急忙開門追出去卻只看見一片青色的衣角閃過。
  
  尹定遠扭過頭來恨恨的盯著悠然喝茶的某人咬牙:“你是故意的!”
  
  “這樣就扯平了。”碧疆放下茶杯笑得和煦。
  
  “我不是說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嗎?”尹定遠繼續咬牙。
  
  “我剛剛也只是告訴你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碧疆聳聳肩,“但並沒有說原諒你啊?”
  
  “我就沒有見過比你更小心眼的男人!”尹定遠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看著就要開花了,我容易嗎我?”
  
  “我還沒開,你急什麼?”碧疆的語氣極其無辜。
  
  “敢情你是跟我比這個麼?”尹定遠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啟程吧?”碧疆站起來道,“冷修傑在,影衛不能帶去,以防打草驚蛇。”
  
  “不去!”某人氣呼呼的走到桌邊坐下,灌了一口茶把頭撇向一邊。
  
  碧疆想了想,忽然拿起桌上的繡品贊道,“這獅子的鬃毛真是栩栩如生!”
  
  尹定遠頓了頓,看著不遠處,眼神一派平靜,比起剛剛的打擊來這已經不算什麼了,淡淡的說道:“那是向日葵,是花瓣,不是鬃毛。”
  
  碧疆一頓,然後就像剛剛看見這副繡品一樣,由衷的贊道,“好棒的向日葵,鬃毛一樣的花瓣……”
  
  尹定遠悲憤的扭頭看他。
  
  碧疆依然笑得和煦。
  
  鳥兒正在翻一匹紗,聽見身後有動靜出聲問道,“帳本送了嗎?”
  
  “嗯,沒有。”宛青說道,“少爺馬上要出遠門,等過幾天再送過去。你看上哪個了嗎?”
  
  鳥兒抬頭看她,“你怎麼了?”
  
  宛青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忽而笑起來,“沒什麼,只是有些羨慕你。”
  
  她笑得很燦爛,但是鳥兒能感覺到其中的悲傷。鳥兒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之所以笑,是因為想要掩飾。她沒必要去揭人家的傷疤。
  
  “鳥兒,走了。”碧疆挑開里間的簾子叫她。
  
  “哦。”鳥兒應了一聲,向宛青告別,“那我走了。”
  
  宛青忽然抓住鳥兒的手道,“火姑娘,無論發生什麼事,請相信少爺。”
  
  鳥兒覺得這是一個很冷的笑話,他們現在的和諧不過是表像,他想得到她身上的秘笈,而她無時不想著從他身邊逃開,可是,看著宛青的眼睛,鳥兒卻不由的想相信她。
  
  坐在馬車上,鳥兒依然想著宛青的話和那個認真的眼神,真的要相信他嗎?剛想完鳥兒就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會因為一個剛剛認識的人的話而動搖,而且那個人還和碧疆是一夥兒的。
  
  不過,奇怪的不只是鳥兒,一直油腔滑調的某世子竟然一路閉口不言,神情悲戚,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明一開始聽宛青提起他的時候兩人似乎很熟稔的,但是剛剛離開的時候宛青只是規矩的行禮,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頓了一下就上車了。宛青不對勁果然是因為他吧,鳥兒心想。
  
  奇怪的還有碧疆,一路上竟然閉目養神,一副疲憊的樣子,他這樣精力充沛的人竟然會在白天睡覺。
  
  不過今天奇怪的事情顯然不止這些,到了城門口,鳥兒挑開簾子的時候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八匹馬!八匹馬拉的車能想像的到嗎?先不說車什麼樣子,光那八匹馬兩排擺開也夠引人注目的。她以為碧疆的車已經很大了,那輛車有他的兩倍大,感覺裝20個人都綽綽有餘。尋府抽什麼瘋!
  “準備的有些倉促,可能不如小車舒適,”冷修傑撩開車簾道,“我想既然一起,大家還是共乘一輛比較好。”
  
  原來抽風的是冷修傑,鳥兒順著他撩開的簾子望進去,覺得他真的還和以前一樣,謙虛的讓人髮指,地毯,小榻,矮桌,茶具,點心,囊括了衣食住行日常所需幾乎應有盡有,簡直就是一個精緻的房間,這還叫不如小車舒適,那舒適是什麼樣子,難不成要把夜壺放上?
  
  “真不錯!”尹定遠眼睛一亮,義無反顧的奔過去了,“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馬車。”
  
  鳥兒本來也準備奔過去看看的,但是看見他那樣子之後放棄了這個打算,真的挺丟人的,知道的他是個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土鼈進城呢?雖然那輛車確實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不過……要和尋家兩姐妹以及冷修傑共乘一輛車……總覺得接下來的路途有些遙遠。
  
  “既然不如小車舒適,那我還是乘我的小車吧。”碧疆開口道,“我們就不和你們擠了,這樣大家都舒適些……”
  
  擠……鳥兒無語的回頭看他,他好歹當今商界的傳奇之一吧?聽不出來人家是在謙虛嗎?況且那叫擠嗎?六個人躺在上面打滾都夠了!
  
  尋若依臉色微沉,看向碧疆的神色有些不善,尋若雲也微微皺眉,倒是冷修傑一派鎮定,沒有任何被拒絕的不爽,只是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 ,我們就啟程吧……”
  
  “那我和碧大哥一起!”尋若雲說著準備過來。
  
  “二小姐,大小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此次也是為了和你相聚才一同遊玩,你怎麼忍心丟下她?”碧疆的語氣溫柔體貼中略帶調笑,恰到好處的拒絕。
  
  尋若雲一頓,嘻嘻一笑道,“碧大哥可是在記恨我剛剛說冷大哥體貼?”巧妙的下了臺階。
  如果不是捕捉到尋若雲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冷色,鳥兒幾乎要相信她真的如此天真爛漫了。
  
  “我比較喜歡這輛車!”尹定遠對著冷修傑笑道,“我是否有幸與冷兄共乘?”
  
  “當然!”冷修傑笑,“遠世子也要去蒙山遊玩?”
  
  “哼哼!”遠世子抱怨,“想趁著我不在溜出去玩,還好我今天抓住他了,要不然還真讓他給跑了……”
  
  冷修傑笑著將他請上車。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1 PM

第25章

  一大一小兩輛車一前一後往蒙山而去,後面的馬車內,鳥兒一根手指戳著碧疆數落,“你倒是比世子還要金貴啊!人家都能坐,你為什麼不能坐?你其實是嫉妒人家馬比你漂亮,車比你大吧?你這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好吧,鳥兒承認,她是無聊的,澤城離蒙山有兩個時辰的路程,而剛剛過去的這一個時辰裡碧疆只是閉目養神,反倒讓她很不習慣。
  
  碧疆終於睜開眼睛,倒不是嫌她聒噪,而是那根手指老是戳著一個地方,有點疼,可能是神經放鬆的緣故,他的聲音不像平日那般和煦,低低的帶著些懶散的味道:“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原來你想與他們共乘的。”
  
  呃……好吧,她承認,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沒和他們共乘,其實她很慶倖。眼見著碧疆又準備睡覺,她急忙湊上去,稀奇的道,“你的聲音變了耶,比平時的要好聽呢!”
  
  碧疆有些不耐的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鳥兒沒料到他會突然睜眼,不禁愣住,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猝不及防撞進那深邃的眸子裡,撞得頭暈眼花……
  
  “你到底想幹嘛?”碧疆沒好氣的問道。
  
  “沒什麼?嘻嘻,”鳥兒笑得異常燦爛,“就我們兩個人,有點無聊嘛……”
  
  那笑容背後的悲傷掩飾的並不精明。
  
  “哦?”碧疆默默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勾起嘴角,鳥兒看著他突然活過來的樣子,脊背上莫名的升起一股涼意。
  
  “既然鳥兒無聊……”碧疆慢慢的傾身靠過來,壞壞的笑道,“就我們兩個人,應該幹些什麼呢……”待話音落時,他們之間已經近的可以看見對方眼中的自己了。
  
  “哈,哈……”鳥兒乾笑兩聲,身子被逼的直往後仰,“不無聊,不無聊,我開玩笑呢……”
  
  “害什麼羞啊……”碧疆步步緊逼,“我知道讓你等得很急,每個月都催一次婚……你不是嫌我不像男人嗎,今天我就……”說著就將唇湊上來。
  
  “停!停!”鳥兒一邊伸手阻止他靠近,一邊吼道,“那是演戲好吧,你這個小心眼兒的男……啊!”被逼著總有無路可退的時候,鳥兒終於仰躺著摔倒了……
  
  “鳥兒真是的!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碧疆輕笑著打趣,伸手開始解身上的衣服。
  
  “別,別脫啊!”鳥兒急了,抓住他的手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你這個人比較記仇,但是你看我,要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要錢沒錢,要勢沒勢一無所有的,你要了我豈不虧大發了?”
  
  碧疆微微一笑,繼續俯□來,鳥兒渾身一僵,一動都不敢動,現在她只要輕輕一撅嘴,似乎就可以碰到他的唇……
  
  “那麼,有呼吸嗎?”碧疆輕輕的開口,滾燙的氣息從他口中傳到她嘴邊,微啞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
  
  “有……”鳥兒小心翼翼的開口,他呼出的氣息仿佛立刻充滿自己的口腔,滾燙的溫度似乎直接燒到心裡,燙得心都要不跳了。
  
  “那就行。”碧疆微笑,眼中的瀲灩光華四散開來。
  
  等等!為什麼覺得這個對話有點耳熟?鳥兒咬牙,“這你也要報復?!”
  
  “還真是不懂情趣。”碧疆頗為遺憾的搖頭起身,“難得氣氛剛好。”
  
  好個屁!雖然知道這個男人小心眼,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再鄙視他一次。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彼時她還很天真,只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決定幫冷修傑“剷除”碧疆之後,就直接跑去境城找他。找他並不難,別說在境城,就是在全國也很容易,這就是名人的優點,鳥兒覺得這是他渾身唯一值得可取的地方,找起來不費勁。
  
  她很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天氣特別晴朗,她翻上富貴酒樓的四層,靠在窗邊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個男子,他背對著她,陽光在他淡紫色的長袍上鍍上一層金色,尊貴而耀眼,即使他坐在那裡不動也透著一股子優雅貴氣,比起冷修傑來竟然毫不遜色。她幾乎不需要問就可以很肯定這個人就是碧疆,雖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能一眼認出他來。
  
  “碧疆!”她叫道。
  
  “什麼人!”他對面的中年男子正準備站起來被他抬手阻止。他緩緩的扭過身來,看著她笑,
  
  “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即使銀質的半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那微勾的薄唇和波光瀲灩的眼睛還是讓她暗歎一聲,看不清他的全貌,有些遺憾,當然,這個遺憾持續到今日。
  
  “我要打敗你!”她撐著窗稜跳下來,叉著腰霸氣十足的宣佈。
  
  “哦?”他笑得和煦,“怎麼打敗?”
  
  她抽了劍出來,遙遙的指著他道,“明日午時,落霞峰見!”說罷轉身準備就要離開。
  
  “姑娘請留步!”碧疆出聲答道,“在下不會劍法。”
  
  “使刀也行。”她豪爽的揮手。
  
  “可是……在下刀法也不會。”碧疆依然微笑。
  
  “那你會什麼?”她有些不耐煩,奇怪的人使奇怪的兵器也不奇怪,乾脆直接問他。
  
  “什麼也不會。”碧疆笑眯眯的答道。
  
  “會呼吸嗎?”她斜眼睨他。
  
  “這個倒是會。”碧疆一愣,然後笑答。
  
  “那就行。”她說完就瀟灑的跳下窗戶走了,碧霄山莊好歹也曾經是武林泰斗,他說他不會武功?鬼才信她!事實上,她的懷疑是正確的,雖然他一直藏著,但最後還不是暴露了嗎?
  
  結果第二天她在落霞峰等了大半天,看熱鬧的人來了,尋仇的人也來了,就他沒來!
  
  “我今天算是體會到什麼事睚眥必報了。”鳥兒咬牙,沒想到隔了這麼久的事情都能被他記著。
  
  “你讓我在那麼多境城名流面前失了臉面,我倒是覺得這不算睚眥必報。”碧疆重新靠在榻上,悠悠然說道。
  
  “那你還讓我在那麼多江湖豪傑面前失了臉面呢?”鳥兒憤憤道,“還引來了不少仇家。”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有何相干?”碧疆輕蔑的看著她笑道,“有本事你來報仇啊!”
  
  “你說的好聽!”鳥兒看著他那欠扁的模樣,終於忍不住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抓狂的怒吼:
  
  “我打不過你,要怎麼報仇!”
  
  “那就用身體來報吧……”碧疆忽然攬著她的腰身將她壓在榻上,笑得魅惑。
  
  鳥兒怒極反笑,“你確定我那樣是報仇不是報恩?”
  
  “是啊,”碧疆理所當然的答道,“剛剛你不是說要了你我就虧大發了嗎?”
  
  “啊!!!”鳥兒氣得抓狂!她到底抽什麼瘋要招惹他啊,他乖乖睡覺的樣子明明要可愛的多啊!
  
  “碧兄!”冷修傑的聲音似乎從前面的車上傳來。
  
  馬車一個忽然急停,本來壓在鳥兒身上碧疆冷不防被一閃,即使用手撐了一下,唇也不可避免的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一瞬間的靜默,鳥兒平靜的開口,“我好像沒有親過你吧?”
  
  “這個不能怪我,”碧疆撫著唇坐起來,亦平靜的回答,“你就當我在報恩吧……”
  
  “報恩?”鳥兒慢慢坐起來,定定的看著他,語氣益發的平靜,“報什麼恩?”
  
  碧疆依然撫著唇,默默的扭過頭去……
  
  “你也知道你無恩可報是不是!”鳥兒終於崩潰了,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面對她,“你……”
  
  “火姑娘,你這是……”車簾子被急切的撩開,露出冷修傑驚訝的表情。
  
  鳥兒扭頭看看他,又扭過頭來看看碧疆,他一手捂著嘴一手緊緊的抓著衣領,一副她要非禮他而他誓死不從的模樣。
  
  “你看,我就說在車上不行吧?”碧疆放開捂嘴的手一本正經看著她道,“都不好盡興。”
  
  不好盡興,不好盡興,不好盡興……重點在於不好盡興嗎!!!!!!
  
  鳥兒覺得她徹底內傷了……無力的躺在榻上,都忘記問冷修傑是來幹嘛的,還是碧疆問道,“冷兄有什麼事嗎?”
  
  “走了一個多時辰了,我想大家都累了,停下來歇一會兒。”冷修傑解釋道。
  
  “冷兄果然考慮周到。”碧疆笑道,“我們全憑冷兄做主。”
  
  其實馬車寬敞舒適,跑起來和停下來根本沒有什麼區別。所以鳥兒不知道為什麼冷修傑要停下來休息,明明他們早上耽誤了不少時間要趕路。不過好在馬車很快就又啟程了。
  
  碧疆似乎很沒有精神,又靠在榻上睡覺,她也不敢再招惹他,無聊的緊了也覺得有些困,學著他的樣子靠在榻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香甜,似是被圈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莫名的安心,只是覺得額頭上似是有什麼東西刷過,柔軟,火熱。
  
  感覺馬車似乎停下,鳥兒蹭了蹭腦袋,有些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入目溫和的光澤,頰邊柔軟的觸感,這個感覺好熟悉……
  
  小心翼翼的抬頭,然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還好,他還沒醒,等等,為什麼他的耳根那麼紅?雖然面具遮了大半張臉,不過從露出來的皮膚上看,好像臉也是紅的,可能是她壓在他胸口讓他氣血不暢的緣故吧?(秦皇:忍不住了,這個笨蛋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氣血不暢的緣故!)
  
  鳥兒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理由。她盯著他的脖頸,不知道咬上去是什麼感覺。
  
  其實這個人睡著了也很無害嘛,連她什麼時候靠過來都不知道,還無意識的圈著她。鳥兒剛剛輕手輕腳的從他懷裡爬起來,就見車夫撩起簾子道,“少爺,到了。”
  
  碧疆慢慢的睜開眼睛,迷蒙的神色很像一隻乖巧的貓咪。



第26章

  眾人下了車,看著眼前的景色不由讚歎,已經入秋一個多月,蒙山上並沒有多少植物,放眼望去全都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和松柏,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此刻正是下午時分,太陽半掩在山巒之後,周圍暈著七彩的光環,陽光柔柔的灑下來,美的讓人無法形容。
  
  “我們就先去別有洞天吧,今天車馬勞頓,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我們再去其他地方。”冷修傑說道,“不知遠兄和碧兄意下如何?”
  
  尹定遠道,“我第一次來澤城,而且對蒙山的瞭解也比較少,就全聽冷兄安排。”
  
  看來一路一景混的很熟了嘛,都開始稱兄道弟了。
  
  “碧某也沒有意見。”
  
  “好啊,好啊!”尋若雲很高興,“雖然早就聽說別有洞天很棒,但還沒有親眼見識過。”
  
  “不是要先休息嗎?”鳥兒奇怪的問碧疆,“怎麼又說要去別有洞天?”
  
  “鳥兒姐姐你不知道吧!”尋若雲靠過來拉著鳥兒的胳膊道,“蒙山有著名的五景:落櫻林、世外桃源、迷幻陣、驚心橋、還有就是別有洞天。其他的都是景,但這別有洞天卻是客棧。”
  
  “客棧?!”鳥兒抬頭往山上望去,這山上竟然有客棧?
  
  “不用在這裡想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嗎?”碧疆看著她溫柔的笑。
  
  蒙山確實如冷修傑所說,地勢較為險峻,馬車自然是上不去了,所以眾人棄車步行往山上而去。
  
  真正在山間行走,鳥兒才感歎蒙山景奇果然名不虛傳,一路上山岩層疊,峰迴路轉,你永遠猜不到轉過下個小路會是怎樣的風景。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還是只能看見指向別有洞天的路標。因為人多又坐一輛車,所以尋若依和尋若雲都沒有帶丫鬟,尋若依還好,冷修傑扶著她一路走過來,尋若雲就有點痛苦了,尹定遠跟個孩子一樣興奮的走在最前面左望望,右看看顯然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本來一開始想找碧疆來著,奈何碧疆押著鳥兒,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扶著她一樣,總之看上去沒有空閒的手。
  
  “鳥兒姐姐,你們江湖人也這般柔弱嗎?”尋若雲狀似天真的問道。
  
  當然不是!這點路算得了什麼,可是碧疆這廝想要逃避尋家二小姐,她迫於他的淫威,也只能順從的點頭:“本來是不算什麼,但是前些日子剛剛受過傷,所以身子還有些虛。”
  
  “哦……”尋若雲撇撇嘴,慢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到了!”尹定遠興奮的在前面揮手。
  
  鳥兒望過去,似乎是個斷崖,難道還有路嗎?因為之前的景色,鳥兒很是期待。快步走過去,不禁被深深的震撼了。
  
  斷崖下竟然還是一層斷崖,猶如巨大的階梯般一層層延伸而下,客棧似乎就在下面的一層,雖然看不見房子,但是來來往往的小廝和夥計跑來跑去看起來甚是繁忙,橘色的夕陽為這一切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澤,神秘而壯觀。
  
  “這裡,這裡!”尹定遠已經跑到一邊指著崖邊叫道。
  
  眾人才發現那裡有通向崖下的石階。
  
  站在客棧門口,眾人不得不承認它的名副其實。這個客棧竟然是個石洞,怪不得在上面的時候看不見房子。
  
  他們好奇的走進去,才發現裡面全不僅樓梯,房間,連桌椅櫃檯全都是石頭鑿成的。
  
  “要六間房。”冷修傑放一錠銀子到櫃檯上。
  
  “幾位客官,對不住了,現在只剩三間了。”掌櫃的有些為難的說道,“兩間大的,一間小的。”
  
  “那剩下的三間我們全要了,”冷修傑扭過頭來對其他人道,“我們三個男人一間,依兒和雲兒一間,火姑娘一間小的,這樣安排怎麼樣?”
  
  “我和鳥兒一間小的便可,其他的你們隨意便可。”碧疆攬著鳥兒說道。
  
  除尹定遠外,其他人都是一愣,鳥兒臉色僵硬的抬頭看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和我一間?”
  
  冷修傑臉上難得有些嚴肅道,“雖說兩位有婚約,但是還未成婚,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冷兄想多了。”尹定遠笑道,“小疆身中寒毒,每夜喝藥之後隔一個時辰都需火姑娘用內力催動,分開住太不方便。”
  
  “碧大哥身中寒毒?”尋若雲驚訝的靠過來,拉著他的手焦急的問道。
  
  “不礙事,”碧疆低頭笑答,“正所謂樹大招風,打理碧霄山莊這幾年,這種事情我已經習慣了。”
  
  “武功的話在下也略通一些,”冷修傑開口道,“不知能否幫上忙。”
  
  “不是在下不信任冷兄,只是這事出不得半點差錯,”碧疆微笑,“在那些俗人眼裡可能對鳥兒閨譽有損,但是眾位的話我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吧……”
  
  冷修傑看他這個樣子,也不能再說什麼,扭頭對掌櫃的道,“帶我們去房間吧。”
  
  在大廳了一邊,沿著牆壁有樓梯,就像山間的石階並不是很平整,不知道是天然而成還是人工鑿成。他們定的三間房並不挨著,好像是兩間大房緊鄰都在三層,一小間房卻是在二層,所以掌櫃的派了兩個夥計領路。
  
  到了二層,鳥兒和碧疆跟著進了一條甬道,甬道兩旁鑿出許多房間,昏黃的火光搖曳,倒像是話本中的密道,很有探險的味道。
  
  他們的房間並不遠,將行李放下以後,夥計說了句有事吩咐就出去了,待夥計一離開,鳥兒就斜眼看著碧疆問道,“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天地良心,我只是覺得你鬥不過那倆姐妹,住在一起可能會吃虧。”碧疆無辜的說道。
  
  “鬼才相信你的話。”鳥兒扔下包袱,開門往外走去。
  
  “去哪裡?”碧疆問道。
  
  “如廁!”鳥兒沒好氣道,“幹嘛看得這麼緊,難不成我還能跑掉不成?”
  
  “難道你沒有想過逃跑嗎?”碧疆開口,聲音很低,語氣幽幽的竟然帶著些傷感。
  
  鳥兒一頓,回頭看他,碧疆卻是笑的和往常無異,真是會演戲!
  
  茅廁在大廳外面,鳥兒一邊罵著碧疆一邊往出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忽然沖出一個人來狠狠的撞了她一下。那人帶著個大斗笠,看不清容貌,看身影依稀是個女子。鳥兒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搖搖頭往裡面走去。
  
  這別有洞天的茅廁也很別有洞天,在牆壁上鑿出一個一個的小間隔,加一扇木門。鳥兒解決完問題以後,站在小間隔裡發愣,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半晌,覺得自己可能待的有點久,整理好心情,覺得臉上應該看不出什麼了就準備出去。
  
  剛打開木門就聽見尋家兩姐妹的聲音傳來,尋若雲道,“聽說迷幻陣很神奇,如果不按步法走,即使兩個人面對面都看不到對方。姐姐,你說是怎麼回事啊?”
  
  “那是一種陣法,不按照規定的步法走你是走不出來的,而且聽說裡面還不止走不出來這麼簡單,”尋若依道,“所以你呀,明天要乖乖跟著嚮導走,千萬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鳥兒急忙又退回去關上木門,跟這兩個姐妹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太累人。
  
  “聽說出了迷幻陣就是驚心橋呢?”尋若雲興奮道,“一定很好玩,今天光這別有洞天就很有趣呢!”
  
  “嗯。”
  
  鳥兒聽見她們進了間隔關門的聲音,就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誰知剛剛出了茅廁就忽然被人攬進懷裡,鳥兒被嚇了一跳,不過還好,這個懷抱她並不陌生。鳥兒滿臉黑線的推開他仰頭無奈道,“碧疆碧大少爺,請問您這是幹嘛?為什麼會在這裡?”
  
  “鳥兒,”碧疆重新將她按進懷裡道,“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走了……”語氣那叫一個哀怨。
  
  鳥兒頓了一下,驚訝的看他,“所以你一直在這裡等著?你抽什麼風?”她真的想像不出他這樣的人等在茅廁外面的樣子。
  
  “如果我說,我擔心你會離開,你會怎麼想?”碧疆很認真的看著她。
  
  鳥兒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對,以前覺得這個人深藏不露,永遠掛著一副笑臉,悠然淡定,喜怒不形於色,她從來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覺得這個人總是不定時抽風,一會兒認真,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幽怨,都跟真的一樣,喜怒太形於色,她還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呃……依然深藏不露,就像現在,她根本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在捉弄她。
  
  碧疆見她不說話,接著說道,“你離開了我會很無聊,而且,我已經告訴大家我有未婚妻了,成親的時候沒有新娘子我會很沒面子。”
  
  愛面子這一點,倒是和她家少爺一摸一樣,鳥兒松了一口氣,但是知道他是在捉弄她之後又莫名覺得失落。
  
  “走吧!”碧疆自然的攬著她往回走,鳥兒沒有掙扎,只是緊緊的捏著手中的字條……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2 PM

第27章

  看著桌上睡的香甜的碧疆,鳥兒有點傷感,這一生,除了薑銀他們之外,也許只有這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兒男人能記住她了吧……
  
  本來也沒有什麼東西,鳥兒很快就收拾妥當,臨走時又看了碧疆一眼,猶豫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手慢慢伸向銀質面具,就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碧疆的唇微微一動,看起來似乎有些痛苦,鳥兒一驚,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暗暗松了一口氣,轉身准離開,腳下卻不由遲疑,想了想終是將燭臺上的蠟燭熄了。
  
  鳥兒躍上一棵樹,仰頭望著天空,仿佛又回到了從薑銀那裡逃出來的那個時候,無邊無際的孤獨洶湧而來,胸口似乎漲的難受,可是實際上卻空的一無所有。
  
  迷幻陣很快就到了,鳥兒掏出字條,皎白的月光足夠將上面的字照清楚:“你再這麼丟人爺就不要你了!趁爺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點滾過來!”“都給你畫清楚了,別給小爺丟人啊!”
  
  鳥兒不禁輕笑出聲,原來那頤氣指使的表情和那酷酷的語氣如此令人懷念。下面的陣法圖畫的有點小,鳥兒掏出火摺子點亮了,將那些步法好好的記在了腦子裡。
  
  將東西收好,想著剛剛記住的步法鳥兒左右看了看,往東而去,甫一踏入陣中立刻濃霧乍起,眼前一片朦朧,不愧是迷幻陣。
  
  “你要去哪裡?”碧疆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起伏。鳥兒一驚,回頭只見碧疆一步一步走過來,不復往日的悠然,仿佛每一步都能看見那散發的怒意。
  
  鳥兒來不及多想,急忙左跨五部,前踏八步,隱入陣中。
  
  “鳥兒!”他的聲音中竟帶著絲慌亂。
  
  到了這裡已經沒有退路了,碧疆不會再相信她,如果逃不出去,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眼前一片茫然,鳥兒只能憑著記憶中的步法一步一步摸索著,碧疆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可是她看不見他,這就是尋若雲說的迷幻陣奇妙之處吧,即使面對面,也看不見對方。
  
  “鳥兒,聽話,不要再走了。”碧疆的語氣已經從憤怒漸漸變成無奈輕哄,鳥兒覺得悲哀,她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可以他那樣高傲的人低頭,何況是一本秘笈。
  
  “火姑娘,無論發生什麼事,請相信少爺。”宛青的話忽然響在耳邊,鳥兒不由有些猶豫,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漸漸的,碧疆的聲音也消失了。
  
  迷霧散盡之時,鳥兒站在一座鐵索橋邊,沉沉的夜色中並看不見兩根鐵索向前延伸到何處,向下望去也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顯然這就是驚心橋無疑。
  
  在踏上鐵索之前,鳥兒忍不住回頭望去,碧疆離她不過幾步之遙,然而他還在迷幻陣裡,她能看見他,他卻看不見她。他如同盲人一般一步一步走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的認真,一步一步踏出的身影,看得她眼睛有些酸。
  
  捏了捏手中的字條,鳥兒踏上驚心橋,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陣破空之聲。扭頭不禁愣住,碧疆應該是走錯了步法,此刻陣中飛沙走石,全都沖著他飛過去……
  
  “小心!”鳥兒不禁叫出聲來。
  
  碧疆被一顆石頭擊中胸口,悶哼一聲跪在地上,聽見她的聲音,抬起頭向著她的方向望過來,語氣懇切:“鳥兒,你還在吧,一定要等我。”
  
  鳥兒頓了頓,轉身踏上了驚心橋,沒有再回頭……
  
  驚心橋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輕點幾下便飛身而過,待落地時便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鳥兒覺得人生真的是瞬息萬變,曾經溫暖她的身影此刻卻讓她渾身發寒……
  
  “你什麼意思?”鳥兒冷冷的出聲。
  
  “舞兒……”冷修傑轉過身來,神情黯然,“我知道你已經不願意再相信我……”
  
  “所以你就用這個騙我來?”鳥兒生氣的將字條摔在他臉上,無法平息那濃濃的失落,忽然後知後覺的想到,薑銀那種人怎麼可能背後做這種事情,那個人那麼囂張,怎麼可能因為對方是碧疆退縮。
  
  “舞兒!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冷修傑抓住她的手腕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相信我,但是你現在很危險,我只能這樣做!”
  
  鳥兒掙扎,奈何冷修傑抓的很緊,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你不是想從碧疆手裡逃開嗎?”冷修傑強迫她面對他,“我幫你!”
  
  鳥兒頓住,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她以前很喜歡這雙眼睛,那樣的光輝奪目,他只要用這雙眼睛看著她,她什麼都可以相信。可是現在,她在懷疑。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被傷過之後就不敢再相信了,即使他的眼中是卑微的乞求之色。
  
  “放開她!”
  
  鳥兒一驚,扭頭看過去,碧疆從鐵索盡頭的濃霧中慢慢的走出來,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冷修傑看著鳥兒認真的道,“請相信我一次。我不會再傷害你了!”說著指著旁邊一條小徑道,“從這裡很快就能離開。”
  
  鳥兒看了看那條小徑,又看向碧疆。
  
  “鳥兒,乖,過來……”碧疆一手扶著鐵索站定,另一隻手向她伸出來,語氣中依然是讓她分不清真假的溫柔。
  
  “舞兒,你別忘了,他是為了你身上的秘笈!”冷修傑忽然說道。
  
  鳥兒回頭看著冷修傑情真意切的臉,忽然覺得好笑,為什麼這些人可以這麼忘情的表演,這個人不也為了她身上的秘笈嗎?這個世上,除了薑銀他們,她到底該相信誰?
  
  “火姑娘,無論發生什麼事,請相信少爺。”宛青認真的眼神浮現在眼前,鳥兒看向碧疆,不由愣住。
  
  鮮血從他的嘴角蜿蜒而下,那個她一直認為強大的無人能比的人此刻正虛弱的扶著鐵索跪下去……
  
  “你怎麼了!”鳥兒不禁往前一步,卻被冷修傑拽住,“他懂五行八卦,否則怎麼會這麼快走出來?他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不要被他騙……”
  
  濃霧裡忽然冒出一個黑衣人,直直的照著碧疆刺過去……
  
  “放開我!”鳥兒大吼,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冷修傑的手向他跑過去。
  
  怪不得他只是扶著鐵索沒有飛過來,原來他受了傷,那麼那樣驚心的鐵索橋沒有使用輕功的他是如何走過來的?為什麼,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碧疆勉強躲過黑衣人的劍,卻被一腳踢中胸口,跌出橋外……



第28章

  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可是在鳥兒眼裡卻異常清晰,清晰到可以看見碧疆投過來的眼神,不舍,悲傷……
  
  那一刻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宛青的話一聲聲放大,“請相信少爺,請相信少爺,請相信少爺……”
  
  鳥兒發了瘋般的沖過去,伸手一探卻只摸到他的一片衣角,一刻都沒有猶豫的飛身跳下,終於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舞兒——”絕望的呼喊回蕩在山間……
  
  晨曦穿透黑暗,漫天的雲彩被暈染成淡淡的橘色,迷霧漸散,一個修長的人影如石像一般立于鐵索橋邊,臉上無悲無喜卻無端的讓人覺得悲涼……
  
  鳥兒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卻從沒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跳下來一樣,她同樣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懷中的人這樣死去。
  
  下墜是一個很快的過程,快到靜止的空氣可以變成耳旁呼嘯的風,但也是一個很慢的過程,足以她回憶他們相遇的種種:她偷看他沐浴,然後說要把她扔進大牢三天不准吃飯,但是她卻在隔壁怪老頭那裡蹭了三天好吃的;他說要把她的眼睛挖下來負責,可是到頭來卻被她氣的咬牙;他在她被尋藍珂拷問的時候出現;他把她囚在身邊,卻替她請好大夫,送她好看的衣服首飾;他會看她的笑話,卻會在她真正為難的時候幫她;他會對她耍流氓讓她氣得跳腳,卻忘記了悲傷……
  
  這個人心眼兒雖壞,卻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他們真是很奇怪的關係,就像現在,明明是對頭,卻不惜犧牲自己要救他。
  
  鳥兒在空中翻身,氣沉丹田,雙臂運勁把碧疆托高,這麼一來,等一會兒只要她雙臂運勁,碧疆就相當於從幾尺高的地方落下,只是她的下墜之勢可能會更快,這次真的沒有辦法了吧……
  
  “你想幹什麼?”碧疆忽然睜開眼睛,抓住她的胳膊狠狠的拉進懷裡,一番天旋地轉之後已經變成她趴在他的懷裡。
  
  “你什麼時候能把自己當回事呢!”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充斥著怒意。
  
  鳥兒摸摸剛剛被撞的有些發疼的鼻樑,抬頭看他,心裡莫名的溫暖,“那我們就在黃泉路上做伴吧……”
  
  碧疆的語氣忽然軟下來,寵溺的摸著她的頭道,“我怎麼捨得讓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下一刻他們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誰見過共生死,同患難的對頭?鳥兒正親身經歷著。
  
  其實鳥兒的水性挺不錯的,要不也不可能和碧疆結下那麼大的梁子,但是下墜時巨大的衝擊力和驟然滾燙的溫度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胡亂掙扎的時候就被碧疆恨恨的圈在懷裡,往岸邊遊去。
  
  感覺到他有些虛弱,鳥兒忍不住開口,“還是我拖你吧。”
  
  碧疆斜睨她一眼,悠然道,“我還不想死。”
  
  這人怎麼這樣?這是看不起她嗎?鳥兒氣結,忍不住噎他,“不想死你還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我那是跳下來泡溫泉。”某人大言不慚的說道,“我不是說我身中寒毒嗎?”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堂堂碧疆竟然本無名小輩打下山崖的。”鳥兒嘲諷道。
  
  碧疆沒說話,只是一邊劃水一邊低頭看著她笑的溫柔,鳥兒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開始後悔不應該跟他作對,指不定啥時候就遭到報復了。
  
  碧疆動作忽然頓了一下,咳了一聲,鳥兒一驚,也不顧他的反對,急忙掙脫出來攬著他的腰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還是我來吧。”
  
  “想讓我活著就乖乖不要亂動,”碧疆似乎真的有些疲累,重新將她攬好道,“燙死了我可不管!”
  
  鳥兒一怔,原來他都注意到了,即使知道商界第一人必然洞察力過人,但心還是不經意的暖了一下。
  
  “這對於人來說只不過是正常的溫度罷了,”鳥兒堅持道,“我只是感覺上有點燙,不會受傷……”
  
  鳥兒再沒有說下去,因為碧疆連看都沒看她,只是直直的往前劃,那緊抿的薄唇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終於到了岸邊,就著月光,鳥兒摸索著在四周找了些幹樹枝,找了兩塊石頭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火點著了。碧疆躺在地上已經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鳥兒想了想,將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面具竟然還帶著呢……
  
  “喂!”鳥兒試探的叫道,“碧疆?喂!”
  
  連著叫了幾聲,碧疆依然沒有反應,鳥兒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向面具……
  
  “想看?”碧疆忽然出聲。鳥兒嚇了一跳,急忙縮回手來,卻見他依然閉著眼睛。
  
  鳥兒想了想他剛才的語氣,期待的道,“可以看?”
  
  碧疆睜開眼睛,朝著她勾了勾手指。
  
  鳥兒彎下腰把耳朵湊在他嘴邊。
  
  誰知碧疆竟然輕咬一下她的耳朵,低聲笑道:“嫁給我就給你看。”
  
  柔軟的觸感和火熱的氣息讓她脊背上升起一股酥麻,渾身力氣一瞬間消失,差一點軟下去。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碧疆忽然抬手撫上她的臉,語氣中滿是擔心,“很熱嗎?臉為什麼這麼紅。”
  
  鳥兒看著他那無辜的表情,真恨不得一巴掌蓋上去。恨恨的把他推到地上,站起來呼呼的走到火堆的另一邊坐下,她怎麼能忘了,這個人不僅心眼兒小,惡毒,還很流氓。
  
  碧疆倒是沒有生氣,自己尋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躺下,看著火堆對面的鳥兒笑道,“我的臉只有兩種人能看。”
  
  鳥兒都懶得鄙夷他,“你是大姑娘嗎?大姑娘的臉也比你豪爽的多。”
  
  碧疆不禁輕笑出聲,他還是第一次聽人用豪爽來形容人的臉。火勢漸漸弱下去,鳥兒又起身抱了點幹樹枝回來,看著對面閉目養神的人終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哪兩種人?”
  
  碧疆睜開眼睛,眼中滿是笑意,“一種是親人,還有一種就是忠心的家僕。”
  
  鳥兒撇撇嘴沒說話,碧疆接著道,“你既然不願意嫁給我,看在你為我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的份上,做家僕也可以。”
  
  “鬼才稀罕!”鳥兒冷哼一聲,別過頭。
  
  過了一會兒……
  
  “怎麼做?”鳥兒小心翼翼的開口。雖然很不想搭理他,但是實在是有點無聊,而且這個誘惑有點大,想她活這麼大,能看見他的臉也是她的夙願之一。
  
  “我家家僕的規矩有一百八十條,你既捨命護我,就算是我的家僕了。”碧疆笑道,“家僕規矩第一條,要對主子用敬稱。先叫聲少爺來聽聽,如果叫的好了,就讓你看。”
  
  等等,為什麼覺得有點奇怪呢?她好像還沒有答應要做他的家僕吧,不過……
  
  “少爺。”鳥兒笑眯眯的開口,沒有一點的猶豫。她這個樣子反倒讓碧疆一愣,然後
  陰陽怪氣的哼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忠心呢……”
  
  她就知道!鳥兒心裡恨的牙癢,這個傢伙明擺著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心中有一個唯一的少爺,還提這樣的要求,擺明瞭是要看她笑話。她偏不讓他如願?想耍她?她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猴子了。
  
  “我當然忠心啦……”鳥兒從火堆對面移到他跟前無比諂媚的說道,“要不怎麼能隨著少爺從那麼高的橋上跳下來呢?”
  
  “那薑銀呢?”碧疆冷笑。
  
  “我也就跟他相處半年,能救他脫離您的魔爪已經仁至義盡了是不是?”鳥兒很嚴肅的表忠心,“現在想想,跟著少爺您也不錯啊,至少您比他更要厲害呢……”
  
  “仁至義盡?”碧疆的語調有些古怪,意外的竟然沒有計較魔爪的事情。
  
  “哎呀……”鳥兒拍了他一下嗔怪道,“我知道您介意我對姜銀忠心,但是,從這一刻起,您一定要相信我!”
  
  碧疆忽然翻過身去不再說話。
  
  “少爺,您怎麼不理我了?小的哪裡做錯了嗎?”鳥兒委委屈屈的說道,心中暗爽。
  
  “少爺,少爺……”鳥兒一口氣叫了十幾聲。碧疆扭過頭來咬牙,“幹嘛!”
  
  “您的臉還讓我看不?”鳥兒喜滋滋的笑。
  
  “不讓!”碧疆沒有絲毫猶豫回過頭去繼續睡覺。
  
  “說話不算話!”鳥兒立馬跳起來在他身上踹了一腳罵道,“小氣巴拉的連個臉都不讓看,你是男人嗎!”
  
  碧疆沒想到鳥兒會踹他,忽的坐起來瞪著已經跳出三丈外的某人笑得和煦,“臉是不讓看,是不是男人倒是可以讓你看看……”說道這裡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的一下躺下去。卻因為太用力被石子鉻了一下,不由輕哼一聲。
  
  鳥兒叉著腰哈哈大笑,然後不屑道,“是不是男人我已經看過了,也沒什麼!”反正今天已經得罪他了,乾脆就把他氣個痛快,誰讓他想拿少爺耍她來著!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3 PM

第29章
  
  “你!”碧疆又被她氣的坐起來,卻好像扯動了傷口,疼的彎下腰去。
  
  “才不會上你的當!”鳥兒嘴上雖然這樣說,腳下卻不由有些遲疑。
  
  半晌依然不見他有動靜,不禁挪進了一點,才發現他衣袍上竟有血跡暈染開來。鳥兒一驚,也顧不得其他,急忙跑上前扶他躺下。撕開衣襟才發現他的小肚子上竟然有一條長長的傷口。
  
  鳥兒從他懷中摸出金瘡藥,一邊上藥一邊嘮叨,“你不是懂五行八卦嗎?怎麼會受傷?”
  
  “還不是拜你所賜!”碧疆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並不妨礙他咬牙。
  
  鳥兒似乎才想起來,疑惑的問道,“我那迷魂散是特製的,你怎麼會醒來?雖然我臨走把蠟燭熄滅了,但之前的量也不少啊?”
  
  “你難道不應該覺得羞愧嗎?”碧疆恨恨的道。
  
  “為什麼要羞愧,”鳥兒順手撕下他身上的一塊裡衣綁住傷口道,“難道該羞愧的不是你嗎?好好的覺不睡,半夜三更跑來跳崖。”
  
  碧疆乾脆閉口不言。
  
  鳥兒突然能夠理解碧疆的心情,看著別人吃癟,實在是……太爽了……
  
  話說他們兩個的角色今天忽然調過來了,碧疆變得這麼好欺負難道是因為強行逼出迷魂散加上受傷的緣故?那她這麼伶牙俐齒是為什麼呢?不對!仔細想想,好像她在遇到薑銀和他以前一直都很伶牙俐齒來著。
  
  “該走了。”碧疆看了看天色,拉著鳥兒起身。
  
  “去哪裡?”鳥兒疑惑道,“就算要出去也要等天亮啊?這樣黑咕隆咚的怎麼找路?”
  
  碧疆沒理她,只是把火熄滅,將燃盡的火堆推進溫泉中,直到看不出一絲有人來過的痕跡才拉著她離開。
  
  火熄滅以後眼前變得一片黑暗,黎明前的黑暗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鳥兒只能跟著碧疆磕磕絆絆的往前走。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鳥兒心中越來越疑惑,他好像很熟悉這裡的地形。
  
  “你認識路?”鳥兒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本少爺的命金貴的很,”碧疆沒好氣道,“怎麼可能輕易送死。”
  
  ……這個
  
  “你早就知道掉下來摔不死!!!”鳥兒驚道,那麼他早就料中了一切?看著他的背影,鳥兒心情有些複雜,他也料中她會跟著跳下來,那麼他是不是也是因為料准死不了才抱著她一起下墜的?
  
  “知道啊,”碧疆突然停下來,伸手摸摸她的頭溫柔的道,“只是沒想到你會跟著跳下來。”
  
  鳥兒抬頭看他,晨曦的微光衝破黎明前的黑暗,他的嘴角勾著溫柔的弧度。心中有什麼悄悄融化了,只是還沒等她徹底感動完,碧疆就轉身拉著她繼續前行,“本來還想著怎麼能拉你下來著,沒料到你這麼傻,自己就跟著跳下來了。”
  
  騰的一下,正在冒出來的和還沒有填滿胸腔的感動一瞬間變成了怒火,在她的小宇宙裡熊熊的燃燒著。鳥兒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反正今天趁著他受傷,罵也罵了,踢也踢了,嘲笑也嘲笑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揍他一頓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鳥兒剛準備出拳,碧疆忽然停下來,鳥兒一時沒刹住一頭撞上去。
  
  “你幹嘛!”鳥兒摸著被撞疼的鼻樑,不滿的看他。
  
  碧疆微微一笑,側身讓開。
  
  鳥兒不禁呆了,此刻他們正站在半山腰,一輪紅日慢慢升起,給整個山間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色澤,很快的,陽光似乎一瞬間衝破雲層鋪下來,所到之處滿樹滿樹綻放的桃花上鍍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嵌在天邊淡橘色的雲彩之中,仿佛是話本裡描述的仙界十裡桃林,她從來不知道有一種美可以如此壯觀,如此的撼人心魄!身上所背負的沉重也似乎一瞬間被這份壯闊吞噬。
  
  忽然被人從背後擁住,碧疆用下巴蹭著她的臉頰道,“鳥兒,人生可以如此廣闊,如此壯美,你一定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你的人,在遇到那個人之前你要好好的愛自己……”
  
  “那麼,你是愛我的那個人嗎?”鳥兒扭頭看他,一直所背負的沉重被吞噬,她忽然又有了勇氣,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碧疆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怔怔的看她,清晨的陽光也為他深邃的眸子鍍上一層柔色,帶著蠱惑人心的誘惑,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踮腳貼上了那兩片薄唇……
  
  碧疆眼裡忽然刮起一陣旋風,鳥兒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心中一驚,急忙準備放開的時候卻覺後腦被一隻大手按住,靈活的舌就像他眼中的旋風一般,強勢而溫柔的刮過她口中的每一個角落,也許是氣氛太好的緣故,她意外的不想反抗,反而伸手攔住他的脖子開始反攻。
  
  碧疆又是一頓,然後把她抱的更緊,鳥兒用力的啃咬的,只覺得喘不上氣來。忽然眼睛被一隻大手覆住,她的唇被放開,空氣湧入口腔,她得救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笨蛋……也不知道閉上眼睛……”碧疆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喘息,她能感覺到溫潤的觸感落在她的鼻尖。鳥兒想要扳下他的手卻被抱緊,“等等,先不要用那樣的眼睛看我,我的定力並不向想像中那樣經得起考驗。”
  
  鳥兒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卻能感覺到早晨柔和的陽光和那寬厚的胸膛,如此讓人沉淪,讓人留戀……
  
  “萬枝丹彩灼春融,人面桃花相映紅。”旖旎的氣氛忽被一聲突兀的驚歎打破,。
  
  鳥兒一驚,急忙推開碧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反觀碧疆倒是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看著尹定遠笑的和煦。
  
  “喲!這不是小疆嗎?”尹定遠似乎才看見他,驚訝道,“你也來看日出!”然後看著他因為受了傷而撕去的外袍更加驚訝道,“你這麼熱!”
  
  碧疆的眼睛已經彎成了一條縫,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哎呀,小疆,你的傷勢不要緊吧!”尹定遠忽然焦急的走上前,扶著碧疆道,“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辛苦你了。來人呐,轎子呢!”
  
  樹林裡忽然湧出一對黑衣人,還有兩頂小轎,這些人是什麼時候藏在那裡的?那剛剛……
  
  鳥兒只覺得臉燙的能燒起來,根本不敢抬頭眾人的表情。
  
  碧疆的身影有些僵硬,定定的看著某人咬牙:“尹定遠……”
  
  尹定遠哈哈乾笑兩聲道,“不用害羞,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說罷扭頭看著那隊黑衣人問道,“是吧?!”
  
  黑衣人全都站著沒動。尹定遠默了一下,訓斥道,“現在你們聽命於誰!?”
  
  “遠世子。”黑衣人代表答道。
  
  “那你們有沒有看見你們主子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尹定遠接著問道。
  
  影衛們看看碧疆,見不得人的事……
  
  接吻這種事情,確實應該躲起來不讓人看見的吧……
  
  眾人遲疑的點點頭,看到尹定遠瞪起的眼睛又緩緩的搖搖頭。
  
  尹定遠滿意的點點頭,扭過頭來看著碧疆笑,“你看,他們什麼都沒看見……”
  
  ……
  
  這樣的自欺欺人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不過話說回來,碧疆今天真是是流年不利,先是鳥兒又動手又動口的欺負了半天,好不容易嘗到點甜頭,正在陶醉間卻被人硬生生的打斷不說,最後還被告知,大家一直在欣賞他陶醉神情,小心眼兒如碧疆,不知心中被氣成什麼樣子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睚眥必報如他,尹定遠以後可能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當坐在轎子裡的時候,鳥兒才慢慢冷靜下來,想到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懊惱的直揪頭髮,她到底在抽什麼風!都怪那些該死的桃花!
  
  咦?等等,入秋已經一個多月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桃花?想到這裡實在是有些憋不住,撩開簾子看著正在前面走的尹定遠問道,“現在為什麼會有桃花?”
  
  “這都不知道嗎?”尹定遠驚訝的看她。
  
  鳥兒看著他的表情一愣,不由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
  
  尹定遠搖搖頭很是無奈的說道,“唉……你春天都到了,能沒有桃花嗎?”
  
  ……
  
  她錯了,她不應該問他。
  
  “遠世子……”碧疆幽幽的聲音從前面的轎中傳來,飽含著咬牙切齒的情意。
  
  “哎!”尹定遠歡快的應了一聲,十分狗腿的趕上去,“小疆,有什麼吩咐?”影衛們很想裝作不認識他,這樣的人,知道的他是個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狗腿子。讓這樣的人隨意差遣還真是……丟人呐……
  
  鳥兒聽見碧疆的聲音,不知為何臉紅心跳,渾身不自在,急忙縮回轎中。抬頭看著藍色的轎頂欲哭無淚,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以後要怎麼面對碧疆……



第30章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忽然停下來,鳥兒感覺一顆心在胸腔裡怦怦的跳個不停,緊緊的盯著車簾,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碧疆的聲音忽然傳來,鳥兒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停止,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好在他並沒有撩起簾子,只是隔著轎子說道,“這幾天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先去雪湖休養一段時間,我會讓小橙跟著你。”
  
  “好的,好的,你去吧,不用擔心我。”鳥兒點頭如搗蒜,光知道暫時不用面對他,心裡大大的松了口氣,卻沒有注意到為何她要去雪湖“休養”。
  
  碧疆的聲音頓了一會兒,說道,“那我走了……”
  
  那緩慢低沉的語調沒來由讓人覺得似是不舍,可能是受傷有些虛弱的緣故吧,鳥兒心想。(秦皇:啊啊啊!鳥兒你這頭豬!!!)
  
  “嗯嗯,去吧去吧!”鳥兒急切道。
  
  外面似乎傳來一聲竊笑,半晌之後一些腳步聲漸漸遠去,可能是碧疆帶著一些人離開了。
  
  尹定遠撩開轎子簾笑道,“鳥兒,我是太喜歡你了!”
  
  鳥兒急忙捂住胸口喝道,“大膽淫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本姑娘!”
  
  尹定遠一愣,又大笑起來,放下轎簾對著剩下的影衛道,“出發!轎子抬穩了,送到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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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都是混沌的暗,只有一點昏黃的燭光搖曳。檀木桌上擺著牌位香爐,男子上完香之後抬頭看著牆上的畫像定定的出神,臉上盡是悲傷之色。
  
  那是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女子,冷豔中帶著絲貴氣。
  
  “娘……”清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戚,“我該怎麼辦……”
  
  “少主。聽說她死了?”蒼老的聲音帶著些焦慮,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走進來,待看見男子臉上的神色時不由一愣,隨即開口,“老奴說過,少主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語氣中有些不滿。
  
  “奶奶,我們放棄吧……”男子扭過頭來,表情像個孩子般無助。
  
  老婦毫不猶豫的一掌扇過去,清脆的聲響過後,男子臉上立刻顯出一個紅紅的五指印。
  
  “少主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可對得起公主?”老婦痛心疾首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任性!”
  
  男子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褪去,轉身又看向牆上的畫像,語氣帶了漠然,“傑兒知錯。”
  
  “知錯就好,領罰吧!”老婦緩了語氣說罷走到一旁的牆上取下一把皮鞭道,“少主,得罪了!”然後就朝著男子的後背狠狠的抽下來。
  
  男子悶哼一聲,被抽的向前趔趄一步,然後又定定的站穩。
  
  男子背上很快就皮開肉綻,那傷勢讓人絕對不能相信是出自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之手,沒過多久男子就搖搖晃晃的倒下去。
  
  “少主!”老婦一驚,急忙扔下鞭子將男子接住,卻依稀聽得男子口中喃喃:“舞兒……”
  
  老婦看著昏迷男子的眼神極為複雜,似是疼惜又似是憤恨,似有茫然又似有堅定……


  碧霄山莊
  
  尋若雲嚶嚶的抹著眼淚,尋藍珂看著床上重傷沉睡的人皺了皺眉頭,剛要扭身離開,床上的人忽然虛弱的開口,“小侯爺?”
  
  “少爺!您醒了!”碧阮驚喜的開口,然後跑到門口叫道,“快來人呐,少爺醒了!”
  
  “碧大哥!你沒事吧!”尋若雲撲到床前,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二小姐,您這是……”碧疆準備起身,卻似乎動彈不得。
  
  碧阮急忙上前道,“少爺,您傷的很重,還不能起來!”
  
  尋藍珂也上前關切道,“碧公子還是好好躺著。”
  
  碧疆虛弱的咳了一聲道,“在下失禮了。”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尋藍珂道,“感覺還好吧?”
  
  “多謝小侯爺掛懷。”碧疆答道,看著從門口進來的王大夫道,“我睡了多久?鳥兒呢?”
  碧阮一頓,神色有些悲傷。倒是王大夫笑道,“火姑娘就在隔壁,老夫剛剛給她上過藥,少爺不必擔心。”
  
  “她傷勢怎麼樣?”碧疆的語氣裡含著淡淡的焦急,
  
  “少爺放心,”王大夫笑道,“雖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好在下面是一汪溫泉,而且火姑娘本身沒有受傷,所以傷的要比少爺輕的多。只是暫時還不能下地而已。”
  
  碧疆似是放了心,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對著尋若雲笑道,“二小姐這樣的表情可讓碧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尋若雲難過的看著他,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鳥兒姐姐她死了——”
  
  “二小姐!”碧阮和王大夫都變了臉色。
  
  “雲兒!”尋藍珂皺眉喝道。
  
  碧疆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看著她笑道,“二小姐真會說笑話。”扭頭對著王大夫道,“鳥兒不是就在隔壁嗎?”
  
  王大夫張了張嘴,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碧疆恍惚的看著他,忽而哇的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少爺!”王大夫焦急的把脈,屋裡忽然丫鬟醫師的湧進一堆人,場面一片混亂。
  
  尋若雲看著滿屋子的人滿臉的驚慌失措,求救般的望向尋藍珂。
  
  尋藍珂訓斥了尋若雲幾句,便歉意的向碧阮告辭。碧阮也沒有什麼心情,只是客套說了兩句連門都沒有送出來。
  
  甫一上車,尋若雲哪裡還有驚慌失措的樣子,沉靜的說道,“看來沈千舞是真的死了。”
  尋藍珂點點頭沉吟道,“嗯,應該是真的,碧疆那個樣子不是假的,只是……秘笈怎麼辦?”
  
  尋若雲淡淡一笑道,“不知道有秘笈之前我們不也有周密的計畫嗎?現在只不過回到我們之前的軌道上而已。”
  
  “只是有些太可惜了。”尋藍珂惋惜道,“本來可以省很多力氣的。”
  
  隨著侯府的馬車漸行漸遠,碧霄山莊雞飛狗跳的場面也漸漸平息。尹定遠坐在桌邊道,“侯府這次沒有除掉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們不是來看我的。”那個剛剛還吐血昏迷的人此刻悠然的坐在床邊,中氣還算足。
  
  “鳥兒既然已‘死’,現過兩天就安全了。”尹定遠說道,“你打算讓她在我那裡待到什麼時候?”
  
  “再過些日子吧。”碧疆想了想說道,“侯府會忽然對武功秘笈感興趣想必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你是說侯府的背後還有人?”尹定遠沉吟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嗯,所以我們現在只是瞞過了表面而已。”碧疆道,“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再多呆些日子,再把香兒派過去。”
  
  “你把那麼鬧騰的丫頭派過去幹嘛?”尹定遠笑的揶揄,“我知道你是怕她悶,但是我覺得怕悶的好像不止她一個哦?畢竟嘗到甜頭以後和未嘗到甜頭是兩碼事嘛……”
  
  碧疆一頓,淡淡的道,“我乏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別害羞嘛。”尹定遠笑道,“你一向料事如神,可能料到她會不會像你想她這般想你?”
  
  “遠世子。”碧疆笑的眉眼彎彎,“宛青已經到嫁人的年紀了,前些天還說讓我替她做主尋一門親事。我重傷在身,不便行動,恐怕耽擱了人家,你就替我上上心吧。”
  
  “什麼!?”尹定遠變了臉色,咬牙道,“她竟然想嫁人?!”說罷便扭頭憤憤的走了。
  
  碧疆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勾,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怔怔的撫上自己的唇,半晌忽然翻身將頭埋在了枕頭裡……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4 PM

第31章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切都很精緻,精緻得十分眼熟。鳥兒站在小橋邊上看了看旁邊的大青石,新月之夜一切都顯得黯淡,但那一方刺眼的白帕還是很清楚的告訴她,她轉了一個時辰之後果然又回到了原地。
  
  鳥兒長長的歎了口氣,撿起白帕乖乖往回走。雖然她到現在還是會在這個園子裡迷路,但是回屋卻是閉著眼睛都能回去的,倒不是因為是她的屋子而記得牢,而是她的屋子是這院中無論如何轉都能到達的地方。
  
  “姑娘,您回來啦?”小橙已經準備好洗澡水,正在鋪床。
  
  鳥兒笑笑,徑直走到桌邊,揉著酸痛的腳。心中將碧疆狠狠的罵了一百遍。想起那天的情景就氣得牙癢。
  
  她是在跟尹定遠開玩笑,所以她以為他也是在跟她開玩笑,結果下了轎卻被大大的“遠青府”三個字和恢弘的朱漆大門晃傻了眼,“這……”真的是遠世子的別院呐……
  
  “調戲良家婦女總也是要講情趣的嘛,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總是不雅了些。”尹定遠笑的開懷。
  
  她雖然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碧疆讓她來這裡總歸有他的理由,而且就算她想反抗現在也未必能反抗得了,倒不如乖乖的聽話,反而能讓他們放鬆警惕。
  
  尹定遠輕車熟路的把她帶到這間屋子,小橙見到她一點也不吃驚,高高興興的迎她進屋。
  
  果然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她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
  
  尹定遠把她安排好就匆匆離開了,雖然他們表現的和往常無異,但是她還是嗅出了一絲緊張的氣氛,也就是說,他們遇到麻煩了!她高興的想,碧疆最近應該無暇顧及她,有機可乘!
  
  園子大的驚人,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青磚紅柱琉璃瓦,富麗而不失雅致。她出屋走了一會兒就迷路了,恨的牙癢,皇家的人果然是吃飽了沒事做,把園子建這麼大幹嘛?腿走酸了都沒有找到門。
  
  連著兩天她都在園子裡迷路,無奈之下想來想去也只能找小橙。但是這個事情一定要謹慎,畢竟碧疆才是她的主子,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那就一直迷路找不到自己的屋子好了,這樣一來就有藉口讓小橙領自己轉園子認路了。她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於是亂走一通,想要等著小橙來找自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房前。
  馬上扭頭走上她從來沒有走過的一條路,然而半個時辰之後……她餓的前胸貼後背,終於看到了小橙,她就在她房前來回踱步,見她回來趕緊迎了上來,“姑娘,您這是跑哪裡去了?飯菜都涼了,您餓壞了吧?”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她有氣無力的說道,“小橙你也不去找我,還我餓這麼久……”
  
  “這園子是大了點……”小橙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害怕我出去了,姑娘又回來了,飯菜都沒有人熱。姑娘您總會回來的嘛……”
  
  她的心忽然發涼,猜測是一回事,確認之後卻又是一回事,小橙果然知道這園子的古怪。原來碧疆不是無暇顧及她,而是根本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將她困住。還不如像以前一樣找人看她,她還可以活動活動筋骨,這樣一個人跟傻子一樣走迷宮,無聊死了。
  
  秘笈也好,性命也好,於她來說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沒什麼好留戀的,誰想拿誰就拿去,所以她除了知道碧疆對她居心叵測之外,從來沒有想過他到底想幹什麼,然而……鳥兒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薑銀給她的藥丸不見了,可能是掉下驚心橋的時候丟在溫泉裡了,她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才發現。也就是說,八月十五,她沒有壓制寒毒的藥物很有可能迎來她人生的終結,這最後的十幾天,她不想一個人在這院子裡轉來轉去最後孤零零的死去,她好歹也是有追求的哇。
  
  到底要怎樣才能出了這個鬼院子?她少有的努力思考著……
  
  “姑娘,水溫差不多了,先去沐浴吧。”小橙打斷她的沉思。
  
  鳥兒應了,走到裡面的浴室,摸摸水溫,於她來說稍微有些熱,但卻是不會讓她著涼的溫度,畢竟如果她感覺剛好的時候,水溫就有些涼了。從她在碧霄山莊的時候小橙就一直這樣為她準備洗澡水,她一直以為是她細心,但是想起那天掉下驚心橋的情景,又不禁懷疑是碧疆特意吩咐過的。
  
  想到那天的情景,鳥兒又不禁發起呆來:在溫泉上空他攬她入懷,換了姿勢只是為了讓她少受衝擊,在水裡虛弱的他強撐著拖她上岸,只是怕她覺得燙,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抱有目的,但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起來,美麗的朝陽,壯觀的桃林,還有……停!停!不能再想了,鳥兒使勁甩甩頭,深吸一口氣猛的紮進水裡,下意識的撫上唇,那如狂風席捲一般的觸感還在,火熱野蠻的霸佔了她的感官。
  
  “先不要用那樣的眼睛看我,我的定力並不向想像中那樣經得起考驗。”忽然想起他在她耳邊啞著嗓子說出的這句話,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好像是情話吧……一向悶騷的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是叫人難為情……
  
  鳥兒覺得渾身發燙,就像那天一樣喘不上氣來,猛的冒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小橙聽見她在裡面不安分的撲騰,拿著浴巾進來竊笑,“姑娘,又想少爺了吧?”
  
  “哪,哪兒有!”鳥兒不小心咬了一下舌頭,疼的直吸氣。
  
  “可是臉很紅哦!”小橙繼續取笑她。
  
  “水有點熱,不行啊!”鳥兒怒了。
  
  “嗯嗯,今天的水是熱了點。”小橙作勢扇了扇,放下浴巾離開。
  
  鳥兒看著她嘴角那絲揶揄的笑,又看了看一點熱氣都沒有的水面,突然有種挫敗感。她到底欠了碧疆什麼啊,連他的下人都這樣欺負她!
  
  鳥兒呆呆的看著水面,才發現自己長著一雙看十分好笑的眼睛,明明在笑,看著卻像哭,不由就笑起來,有什麼滴到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波紋終於把她的倒影打碎,水面上最終什麼也沒有留下……
  
  鳥兒牙齒打著顫從水裡出來,臉色凍的發青。小橙見她這個樣子一驚,過來一摸她的手才發現冷的跟冰塊一樣,焦急的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躺躺就好。”鳥兒聲音都在打顫,說著就直直的倒下去。
  
  “姑娘!”小橙焦急的叫道,“藥呢,您不是有藥嗎?”
  
  “藥丟了……”鳥兒扯扯嘴角似乎想笑,意識卻漸漸模糊,“……掉下驚心橋的時候丟了……”
  
  小橙將她扶上床,看著已經失去知覺的鳥兒焦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了想快步走向靠窗的桌子,伸手在下面不知擰了什麼,寂靜的黑夜之中傳來細微的聲響。待準備轉身時卻覺渾身一僵,無法動彈,“姑……”話還沒出口,啞穴也被點了。
  
  “小橙,對不起……”鳥兒慢慢的收回手歉意道,“穴道兩個時辰之後自會解開。你先忍忍吧。”
  
  小橙眼中滿是焦急,使勁的眨著眼睛挽留,鳥兒狠了狠心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第32章
  
  “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嬴縣的白玉酒樓四層,婉轉的女聲嬌嬌的吟唱,幾個老頭子喝著老酒,聽著小曲兒搖頭晃腦頗為愜意,不少公子小姐等菜的功夫也細細的品味著,唱曲兒女子的嗓音不錯,圓潤嬌柔,在這裡的都是嬴縣稍微有些頭臉的人物,故而比下麵幾層要雅致的多,午間的時光沉浸在這圓潤嬌柔的聲音裡一片寧靜祥和。
  
  可惜,這世上沒有什麼是長久的,尤其是寧靜這種東西。一聲很煞風景的猥瑣聲音傳來,“喲!小娘子,好久不見啊!”
  
  圓潤的曲聲戛然而止,不覺讓人遺憾。
  
  “哎!繼續唱啊,”一個長的有幾分人樣的的男人一屁股坐到女子對面的凳子上笑道,“唱的好有賞,爺對你一向大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尾音拖的很長,自以為情意綿綿,卻不知實在是讓人倒胃口。
  
  女子咬著唇不說話,急急的收起琵琶準備離開。
  
  “哎哎哎……別走啊!”男人抓住女子的手笑的下流,“上次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今天怎麼也給爺個答覆啊!”
  
  “大人就放了小女子吧……”女人撲通一聲跪下來,哀聲哭道,“相公重病在床,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剛剛搖頭晃腦的老頭子歎一口氣別過頭去,有個年輕男子想站起來卻被同伴按住,無奈的搖了搖頭。男子名叫程龍,是本地縣太爺的兒子,嬴縣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地方又偏,從來也沒出現過什麼大人物,程勝雖只是個小小七品縣令,但卻是這裡的天王老子,誰敢惹?
  
  就像那唱曲的女子和猥瑣男子根本不存在一般,酒樓裡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該上菜的上菜,該喝酒的喝酒,只是正常的反倒讓人喘不上氣來。
  
  “你說你怎麼就想不開呢?”男子見她哭的厲害,不耐煩的道,“你那病鬼丈夫有什麼好?還不如跟了大爺我吃香的喝辣的,爺保證好好疼你……”說道最後臉上已經帶了淫色,伸手朝著女子臉上摸去。女子無處躲閃,眼看就要讓那人得逞,角落裡忽然傳出一個懶懶的聲音,“真是沒追求!”
  
  在十分“正常”“的氣氛中,這個聲音顯得十分突兀,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過去,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坐在桌邊,懶懶的靠在窗邊盯著程龍笑眼彎彎。
  
  “你在跟我說話嗎?”程龍看著那散漫的神情,有一種權威被挑釁的惱怒。
  
  “不是你還能有誰?”男子搖著頭站起來,眾人才發現他身材有些瘦小,比程龍足足矮了半個頭。
  
  “你可知我是誰?!”程龍怒道。
  
  “縣太爺的兒子嘛,我還以為能更有些品味呢。”男子俯身抬起跪在地上女子的下巴,像打量一件衣服一般看了看搖頭道,“真讓人失望!”
  
  “你什麼意思?!”程龍長這麼大還沒人跟他這麼說過話,他沒有兄弟姐妹,除了爹娘疼他之外,嬴縣的老百姓見了他都很“恭敬”,以至於到現在也沒什麼朋友,但是眼前這個人舉手投足間偏偏讓他嗅出些志同道合的味道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男子走到窗前,看了看下面然後朝他勾了勾手指,“來。”
  
  程龍跟著走過去,好奇的往窗下一望,眼睛頓時一亮。
  
  男子笑起來,“怎樣?光看那身姿也不一般吧!”
  
  “一看就是外地人,我們這裡的姑娘可沒有一個能比的上的。”程龍嘴都快咧到耳朵邊上去了。
  
  “哎哎哎!”男子拍他,動作有些痞氣,卻不讓人反感,“我只是讓你看看而已,那可是我的獵物!你的在那裡!”說著指著還在地上跪著不敢離開的女子嘲笑道。
  
  “不是要爺放過你嗎?還不快走!”程龍對著女子喝道,見女子忙不迭的站起來匆匆離開才扭過頭來看著男子道,“你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這小子說話的口氣和眼光都很對他的胃口,程龍竟然沒有生氣,只是笑駡,“本少爺好歹是縣令公子,人家可不一定能看上你!”
  
  “哼!那我們就試試!看誰能拿下她!”男子不服氣,看了看他身後的家丁道,“先說好哦,只靠自己不能讓家丁幫忙!”
  
  “好!一言為定!”程龍摩拳擦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眾人見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好奇,有靠窗的人已經忍不住探出頭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樓下隱約傳來一聲騷動,即使在四樓眾人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樓下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下去看熱鬧了,程龍本來也想奔下去,卻見青袍男子忽而一笑,優雅的坐下了,他想了想也撩了撩袍子正襟危坐,裝模作樣的品起茶來。
  
  騷動聲越來越大,程龍看著對面悠閒適意的男子不禁暗中佩服,竟然能猜到那女子會上四樓,雖然不服氣,但是他顯然要比他鎮定的多。
  
  很快的,樓梯口出現了一個女子,一身白衣勝雪,蒙著面紗看不清樣貌,但一雙眼睛淡淡的分不清是平靜還是深邃,奇異的吸引人,行動間那股風姿更是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人們口中不由發出讚歎。
  
  程龍眼抬了抬腿想上前,但是看看對面的男子依然坐的穩如泰山也只好耐著性子坐好。
  
  “聽著,對付女人要欲擒故縱。”對面傳來低低的聲音,“你越不在乎她,越是高高在上才越能引起她的注意。”
  
  程龍的心思本來都在那女子身上,待耳邊的話音落時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教他,不禁心存感激,也學著他的樣子把眼睛收回來,裝模作樣的品茶。
  
  “欽言,點菜。”女子開口,一如她的人般雲淡風輕。
  
  “是,小姐。”一旁有人開口,眾人才發現原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布衣小廝,清俊的眉目帶著些女氣。
  
  “喂,那邊的小妞!”青袍男子忽然放下茶杯,沖著女子淡淡的開口,眼中帶著些漫不經心。
  
  越是不在乎,越是高高在上才越能引起她的注意,程龍心中暗想,這小子果然很有一套。隨即也學著他的樣子瞄了瞄那女子道,“菜有什麼好點的,過來陪爺喝一杯!”
  
  那女子看都沒看他們,倒是那小廝扭頭瞟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點菜。
  
  程龍氣不過,剛要起身,卻見青袍男子只是低低嗤笑一聲,豪不在意的開始品茶。那女子忽然抬頭看過來,眼神中帶著些探究,程龍胸中的火氣忽然間熄滅,雖然不是在看他,但心卻不由的砰砰直跳。
  
  對面的小子果然不簡單,程龍又坐穩了,偷偷看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不一會兒,飯菜上來,半路卻被青袍男子攔住,指指自己的桌子道,“這個菜放這裡。”
  
  小二為難的看向那女子,見她低頭似乎在想什麼,沒有任何表示。
  
  “我叫你放下就放下,磨嘰什麼!”程龍一副高高在上不耐煩的樣子。
  
  小二哆嗦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小廝,那小廝只是抬頭往這邊看了看複又扭過頭去。
  
  小二無奈的將菜放下。
  
  不一會兒……
  
  又一道菜上來
  
  “放這裡!”男子又攔住。
  
  女子終於抬頭看過來,程龍挺了挺胸脯,然後聽見對面的男子道,“過來陪爺喝一杯!”
  
  “聽見沒?”程龍狀似漫不經心道,“過來陪爺喝一杯!”
  
  女子沒動,倒是那小廝走了過來,微微一笑,然後伸手……
  
  程龍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雙腳懸空慢慢的移向窗,想要喊家丁,但是見青袍男子被拎在小廝的另一隻手中依然笑得氣定神閑,想到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
  
  被鬆開手的時候,程龍呼呼的下墜,卻見青袍男子腳尖一點,往前飛去,扭頭看著他笑眼彎彎,“傻了吧,爺會飛!”
  
  伴隨著程龍落地,發出兩聲慘叫,一聲來自程龍,另一聲是一個年輕女子。
  
  “哈哈哈……”青袍男子坐在對面的房檐上撫掌大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就你這樣的還出來調戲良家婦女,哈哈……”
  
  “火刺鳥!!!!”潑辣的女聲,咬牙切齒的語氣,“我一定要殺了你!!!”
  
  青袍男子一愣,驚訝道,“赤練娘子輕功果然不錯?兩天就就追上來了?不好意思,大爺我還有事,失陪了!”話音落時,人已經飄遠了。
  
  “火刺鳥你給我站住!”被程龍砸到的女子氣急敗壞的推開他站起來往男子的方向追去。卻不知酒樓裡那白衣女子定定的看著男子消失的方向呢喃,“果然是她,怪不得眼熟……”
  
  然而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一個男子在桌上留下一錠銀子離開……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5 PM

第33章

  “傑兒,她還活著。”老婦進門對著床上正在喝藥的男子說道,“嬴縣有人傳來情報,確確實實見過她了。”
  
  男子拿著藥碗的手一頓,輕輕的“嗯”了一聲,繼續喝藥。
  
  “你已經病了有些日子了,要不要奶奶幫你換個大夫?”老婦說道。
  
  “讓奶奶擔心了。”男子微笑,“我已經大好了,再過兩天便可去巡查鋪子。”
  
  “那就好。”老婦點頭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男子乖順的應了,喝完藥就躺下休息。老婦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出了門想了想,對身邊的丫鬟耳語一番,那丫鬟點頭離開,老婦看著她的背影,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 —— —— —— ——分割線—— —— —— —— —— ——
  
  鳥兒匆匆跑進破廟,心中有些抑鬱,又不是夏天,這鬼天氣說變就變,突然見就下起雨來了。
  在神像前的乾草堆上坐下,鳥兒無聊的盯著外面的綿綿細雨,眼睛莫名的發酸。鳥兒自嘲的笑了笑,沒有人追著跑還真是無聊。
  
  一陣風吹過,鳥兒不由打了個寒戰,吸了吸鼻子,發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打濕了,打開包袱卻愣愣的發呆。那是一件紅色的女裝,光是那輕柔的觸感和華亮的色澤便讓人愛不釋手,所以她還真沒捨得扔。
  
  鳥兒忽然咧嘴笑,她從薑銀那裡出來的時候就背著一件紅色女裝,此刻從碧疆手裡逃出來依然是一件紅色女裝,只不過卻不是原來那一件。
  
  那件嫁衣被她落在了碧霄山莊,且不說她千辛萬苦的逃出來不可能再回去取,離中秋之日不過就剩下兩天,就算她想回去也未必有那個時間,想著那件嫁衣,鳥兒覺得可惜,她連試都沒有試過。
  
  那個時候她還說,如果可以,她會為少爺穿上它。不知道她穿上嫁衣會是什麼樣子,薑銀會怎樣看她,這樣想來,她在薑銀面前還一直都是小廝打扮,幾乎從未穿過女裝。
  
  多多少少也會驚訝吧,她家少爺雖然永遠一副謙謙君子波瀾不驚的樣子,其實骨子裡的骨子裡還是很正常的,想到薑銀鳥兒不由微笑起來,她要去找他,就算不在他面前出現,至少偷偷的看他最後一眼……
  
  可是當目光落在包袱裡的衣服上時心中又極不是滋味,不由撫上唇,那種火熱的觸感揮之不去,鳥兒苦惱的直揪頭髮,為什麼她會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又一陣風吹過,鳥兒哆嗦了一下,然後猛的站起來拿著包袱往神像後面走去。不管了,都快死了,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反正又不會嫁給他們任何一個人。
  
  鳥兒迅速的脫下青色長袍,把碧疆送她的那件衣服換上。換好衣服正準備出去,卻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是兩個人,這本就是個破廟,有人來避雨並不奇怪,但是他們說的話卻讓鳥兒要邁出的腳步頓住。
  
  “這次一定要讓冷修傑好好的嘗一嘗失去的痛苦!”一個男人狠狠的說道。
  
  “他可是出了名的孝順,”一個女人冷笑,語氣裡也滿是恨意,“如果可以,我真想看看他知道自己奶奶死了的時候的表情!”
  
  “放心,等猴子他們得手,我會讓他親眼看著冷家的老太太在他面前死去!”
  
  “……”
  
  後面的話鳥兒沒有聽進去,眼前全都是那個老人柔和的白髮,慈祥的表情。
  
  “舞兒,來,過來,讓奶奶看看。”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笑臉讓她冰凍的心有一絲絲的瓦解。
  
  “真是個小搗蛋鬼!”她經常肆無忌憚的搗蛋,她從來都只是笑著包容她。
  
  “傑兒!不許欺負舞兒!”她會在看見冷修傑欺負她時出聲訓斥,儘管事實上並不是那樣,為此冷修傑吃了不少啞巴虧。有一段時間冷修傑經常在她面前抱怨,“你給奶奶吃了什麼迷魂藥?為什麼她對你比對我還親。”
  
  雖然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距離,但是那些溫情還是源源不斷的傳達過來,讓她難以抗拒。
  
  “不論如何,你必須娶她!”她在冷修傑帶回尋若依的時候這樣逼他,在冷修傑拂袖而去的時候抱著她哭,“舞兒,奶奶對不起你……”
  
  正如那人所說,冷修傑是出了名的孝順,所以他們成了婚,只是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她老人家,倒不是她冷落她,而是她害怕那樣溫暖的牽絆讓自己無法安心的離開……
  
  “我想猴子他們應該辦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啟程吧。”男人開口。
  
  女子應了一聲起身,兩人走了出去。
  
  鳥兒從神像後面出來,看著外面連綿的細雨定定的出神。半晌忽然快速的沖了出去……
  
  這是一片廢棄已久的民宅,鳥兒小心的從屋頂的破口望下去,心不由揪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被捆在柱子上毫無動靜,銀色的白髮披頭散髮的蓋著臉並看不清她此刻的狀況,旁邊幾個勁裝大漢在喝酒。
  
  鳥兒想了想,掏出一方白帕蒙了臉跳了下去。
  
  一團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幾個大漢一驚,扔下酒罈子拔刀喝道,“什麼人!”
  
  鳥兒咯咯的笑,“殺你們的人。”
  
  幾個大漢見是一個小姑娘,不由放鬆下來,其中一人嘿嘿一笑猥瑣道,“小娘兒們還挺辣,我喜歡。”
  
  “猴子你急什麼”另一個人笑道,“怎麼也先看看長相再說,別一摘面紗嚇死你。”
  
  “這你就不懂了,”那個被叫做猴子的人笑得下流,“有小身板兒就行,長相啥的,那塊布蒙著不也挺銷魂的麼?”
  
  “其實本姑娘手中的劍更加銷魂呢?”鳥兒笑的妖嬈,“要不要嘗嘗?”
  
  “姑娘盛情,在下怎好拒絕?”猴子臉上依然掛笑,只是眼中已然有了殺氣,話音落時明晃晃的大刀已經逼近鳥兒面門。
  
  好快的身形!鳥兒迅速後退,心中暗驚,這群人看似平平,實則武功高強,比起當今的武林一流高手來恐怕也毫不遜色。冷修傑一個商人怎麼會惹上這樣的人物?鋒利的刀鋒貼著她的胸口劃過,鳥兒再沒有功夫細想,認真應戰。
  
  “猴子你行不行啊!”有人起哄的叫,“先把面紗拿下來讓咱看看,要是漂亮的話可要手下留情啊!”
  
  久戰與她不利,鳥兒深知這個道理,輕輕吐氣,把壓制丹田的內力緩緩的放出來。
  眼前的女子兩次躲過他的快刀,讓猴子多多少少有些驚訝,心知這女子不好對付,正想著要不要叫人幫忙,忽見女子眼中閃出一股精光,亮的晃人。
  
  “鐺”的一聲刀劍相撞,猴子被震得虎口發麻,刀險些脫手而出,心中暗驚,正要開口喊人,卻見眼前一閃,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很滑稽,但卻沒有人覺得好笑,他們誰都沒看清那把劍何時穿透了猴子的胸口。
  
  “一起上!”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拔刀沖了上去。
  
  刀光凜冽,劍影橫斜,金石相撞之聲不絕於耳,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大漢全都倒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滿是不可思議。
  
  鳥兒收起劍,走向老婦走去。幾下挑斷繩子,冷老太太毫無知覺的倒下來,鳥兒只覺渾身發寒,抖的幾乎抱不住她。
  
  摸了摸她的鼻息,又將她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除了有些發燒之外,應該沒有大礙,鳥兒放下心來,將她放在一旁,盤腿運氣,想將寒意壓回去。
  
  “舞兒……”虛弱的聲音傳來。鳥兒一驚,睜開眼睛,只見冷老太太定定的看著她,渾濁的眼中滿是淚水,“舞兒,真的是你……”
  
  鳥兒強壓著心中的酸楚,笑道,“老夫人恐怕認錯人了。”
  
  “不會,不會……”冷老太太搖頭,皺巴巴的嘴角輕輕的彎著,“我們舞兒啊,最愛穿紅衣,是一個像一團火一樣的小姑娘……小時候也很調皮,欺負了傑兒還反過來告狀,那賊頭賊腦的小樣子……”冷老太太的神情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孫子。
  
  鳥兒覺得有些不對勁,才發現老太太雙眼渙散,根本沒有清醒的意識,想必是發燒說胡話。
  
  原來她竟然這般掛念她麼……鳥兒想笑,喉嚨卻堵得慌。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鳥兒一驚,急忙站起來想要扶著老太太躲起來,但是剛剛放出丹田所有內力導致現在體內寒毒亂竄,她根本就使不上勁。
  
  門砰的一聲被踢開,門口站的正是在破廟的那個男人,身後還跟著一群人,男人看見屋內的情景先是一呆,然後看著鳥兒的眼中充滿了殺氣,“你是冷家的什麼人?!”
  
  “她是我的媳婦兒,乖媳婦兒……”老太太意識依然不輕,嘴裡含糊不清的應著,鳥兒苦笑。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那男人笑的悲涼,語氣中滿是恨意,“冷修傑正好就要來了,親眼看著自己的奶奶和媳婦兒死去……哈哈哈……”笑著笑著忽然收聲,冷冷的盯著她們道,“把她們給我綁起來!”
  
  “不許碰我的舞兒!不許碰我的舞兒!”老太太忽然發了瘋般搖搖晃晃的擋在鳥兒身前,掙扎中將她的面巾扯了下來。
  
  “冷修傑來了,先砍她們幾刀!”門口的男人望著不遠處,興奮的開口。
  
  鳥兒能聽見漸進的馬蹄聲,那個本來拿著繩子的瘦小男人抽出刀來直直的劈過來。鳥兒顧不得多想,飛身撲住老太太,閉著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那一刻薑銀的一顰一笑充滿她的腦海,那一身月白的衣袍,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如果他在的話,定要說,再這麼沒出息,爺就不要你了!
  眼角有什麼滾燙的東西留下來,她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時刻,可是這次為什麼會如此不舍?
  
  “少爺……鳥兒想你……”
  
  “你什麼時候才能有點出息呢。”醇厚的聲音響在耳側,像是撥雲見日的陽光,鳥兒勾起嘴角……
  
  “笑什麼笑?”那聲音悠然的說道,“混成這個樣子還有臉笑?”



第34章
 
  想像中的疼痛始終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的慘叫。
  
  “笑什麼笑?”那聲音悠然的說道,“混成這個樣子還有臉笑?”
  
  鳥兒一頓,忽然抬起頭來,月白的長袍外罩華亮的紋竹黑紗,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不是薑銀是誰!
  
  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鳥兒慢慢的站起來走向他,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那一直壓抑的思念忽然間氾濫成災幾乎將她淹沒,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想他,以至於明明想笑著叫一聲“少爺”,可是發出的音卻忍不住哽咽。
  
  薑銀先是一愣,而後好笑道,“說你沒出息你還真來勁兒了,小孩子都比你強。”嘴上雖這樣說,手上卻輕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淚水。
  
  當那柔軟的指腹劃過臉頰時,不知為何覺得萬分委屈,忽然就拉住他的袖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少爺!”
  
  這一嗓子倒是把薑銀給哭愣了,半晌無奈的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拍著她的背像對孩子一樣輕哄,“不哭了,已經沒事了。”
  
  “你是誰!”門口的男人反應過來,怒聲喝道。
  
  “奶奶!”一道黑色的身影從門口旋風一般的沖進來,狹長的鳳眸因為那一身紅裝的女子而亮起來,“舞兒!”
  
  稜角分明的臉,緋色的薄唇,修長的而挺拔的身姿,不是冷修傑是誰?不知是不是那身黑袍的緣故,襯的他臉色有些蒼白。
  
  然而鳥兒並沒有看他,她此刻靠在在薑銀的懷裡,什麼都不願想,她錯了,她以為她只要偷偷看他一眼就可以滿足,可是天知道她多麼貪戀這個懷抱,一刻都不想離開,不知不覺的伸手環住他的腰身,緊緊抱住。
  
  薑銀又是一怔,低頭看著她的發頂笑的溫柔,“我記得比起勒死活人,你不是更喜歡胸口碎大石麼?”
  
  鳥兒聽罷破涕為笑,手上卻抱的更緊。
  
  “舞兒……”冷老太太虛弱的開口,似乎已經恢復神智。
  
  鳥兒想要轉身看她,後腦卻被一隻大手按住,“要抱就抱緊了,小四他們還等著你回去做飯呢?”
  
  “舞兒,不要走……”老太太虛弱的語氣中飽含不舍。
  
  既然冷修傑已經到了,冷老太太應該不會有事,鳥兒將頭埋在薑銀的胸口,除了丹田處洶湧的寒意和這個溫暖的懷抱,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
  
  姜銀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乖乖的把人交出來,老子饒你不死!”門口的男人開口叫囂,和身後的一群人持著刀沖過來,卻放著一直憎恨的冷修傑不管。
  
  薑銀才慢慢扭過頭來,笑的謙和,“想要?有本事來搶。”
  
  冷修傑眼神一凜,這話似乎是在應那大漢的話,可是卻是看著他說的。
  
  幾個大漢已經拔刀而上,眾人剛剛跑到跟前,就見眼前白影一閃,反應過來時,薑銀已經抱著鳥兒站在屋頂了。
  
  “舞兒!”冷老太太叫的悲傷。
  
  薑銀終於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眼中有些探究。只這一頓的功夫,一陣淩厲的掌風逼近,雖然知道冷修傑不會傷她,薑銀還是下意識的轉身將懷中人護住,背上挨了一掌,好在也許是因為鳥兒的緣故,冷修傑這一掌並不重,薑銀看看懷中已經漸漸失去意識的人,借著掌力向前一躍,空出一隻手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一群黑衣人仿若憑空冒了出來。
  
  冷修傑一時受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子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黑衣人的意圖似乎只是掩護薑銀離開,打鬥中竟然沒傷人一分一毫,待薑銀的身影消失之後就迅速撤退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幾個大漢才驚覺,如果他們想要自己的命,輕而易舉,不禁有些後怕。
  
  剛剛還十分虛弱的老婦站起來,看著薑銀消失的方向疑惑的喃喃,“影星門?”想到剛剛他探究的眼神,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待看見前方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時,又不由的安下心來,也許只有短短一瞬間,但是她確實清楚的感覺到了那中銳利,仿佛將要出鞘的寶劍。
  
  “藥,師公剛剛練好的。”小四將瓷瓶遞給薑銀,擔憂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人。
  
  薑銀急忙倒出一粒,放進鳥兒嘴裡,奈何鳥兒已經不知道吞咽。
  
  “你先看著她,我們去看看隔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尹定遠很有眼色的拉著小四離開。
  
  兩人的身影一從門口消失,薑銀立刻拿起桌上的水杯仰頭一口,然後對著她的唇哺下去,抵開她的牙關,鳥兒無意識的吞咽,只是舌頭微動的時候還是碰到了他的。
  
  薑銀微微一頓,哺水的動作忽然就變了味,她渾身冰冷,就連氣息全是冰的,他的舌伸進她的嘴裡纏繞著她冰冷的舌頭,舔舐著她冰冷的口腔,漸漸的雙臂也漸漸的將她的人整個環住,他只是想讓她變的暖和一些,他這樣告訴自己……
  
  鳥兒覺得自己正泡在冰河裡,滿是寒意的河水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她卻沒有掙扎,此生也許孤獨,但是最後她覺得很圓滿。
  
  似乎有一條小魚鑽進她的嘴裡,調皮的游來遊去,弄的她癢癢的,渾身有些軟,就像上次碧疆抱她的感覺。
  
  漸漸的丹田處升起一股暖意,緩緩的蔓延向她的全身,舒服的她直想歎氣,原來這便是死亡的感覺麼,其實也挺不錯的。
  
  她的呼吸漸漸暖了起來,薑銀放開她的唇,輕輕吻了吻她的鼻尖坐起來。忽然一頓,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匆忙的站起來走向門口。
  
  小四離開的腳步邁的不太徹底,動作那樣定格著,看著薑銀表情有些尷尬,除此之外臉上還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尹定遠倒是鎮定的拍拍小四道,“你看看,我早說小孩子好奇心不要這麼重嘛,虧我還專門過來要帶你回去,哎,被抓現行了吧……”
  
  小四恨恨的看著他無語凝噎,可是除去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小四其實是個老實的娃,自知理虧也不辯駁。
  
  薑銀面無表情的看著尹定遠,尹定遠面不改色的與他對視,半晌薑銀忽而砰的一聲關上門。
  
  小四細細的看著門上的雕花,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扭頭恨恨的看向尹定遠,剛剛竟然陷他於不義!
  
  尹定遠卻是滿臉興味的盯著木門輕聲道,“小疆,其實我覺得你害羞起來真的很可愛。”不是那副千年不變的淡定表情,關鍵是能任由他欺負啊,任由他欺負。
  
  “滾……”裡面傳出一聲憤怒的低吼,似要把他放進嘴裡嚼碎一般。
  
  尹定遠見好就收,輕笑一聲離開,小四也急急的跟在後面。
  
  一門之隔,某個人聽著漸遠的腳步聲,終於抬起埋在雙臂間的臉,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
  
  鳥兒睜開眼睛扭頭變看見這樣一幅景象,她家少爺蹲靠在門邊,雙臂交錯搭在膝蓋上,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照在他臉上,暈著粉紅色的光澤,像是那日在蒙山看的桃花,嬌豔欲滴。
  
  這是她家風度翩翩,悠然閒適的少爺嗎?鳥兒覺得有些恍惚。
  
  “少爺?”鳥兒疑惑的出聲。
  
  “嗯?”門口那個人猛的一下站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醒了?”說罷匆匆走到桌邊去倒水。
  
  “少爺?”鳥兒看著他的側影,不確定的又叫了一聲。
  
  “嗯?”姜銀端著水杯悠然的走過來,臉上依然千年不變的悠然,剛剛的狼狽仿佛是錯覺。
  
  “我還活著……”鳥兒忽然長歎一聲。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覺得你能死的了嗎?”姜銀將水杯遞過來,笑得和煦,“那些不聽我話的人,你知道他們的下場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鳥兒卻覺得毛骨悚然,好歹她是個病患,等她全好了在算帳也不遲啊,果然是他家少爺。
  
  “小的只是出去散個步,”鳥兒訕訕的笑,“只是一不小心迷路了,這不是回來了嗎?”
  
  “散步?散了多遠啊?”薑銀笑的和煦,“我允許你去散步了嗎?”
  
  ……
  
  “少爺,小的錯了!!”鳥兒看著他的表情,在他看不見的怒氣醞釀的更加濃烈之前抓著他的袖子幹嚎起來,“小的再也不敢散步,再也不敢迷路了!”
  
  薑銀拉開她的手,把水杯塞到她手裡道,“能嚎的這麼起勁,看來精神還不錯,把水喝了起來去散步。”
  
  散步……她家少爺消遣她的壞毛病還是依舊如故啊。
  
  薑銀看著她臉上鬱悶的表情,覺得心情大好,不由微笑起來。此時他還不知道,他的災難就要來了……
  
  依然是影星門總舵的大廳裡,依然是那個美貌的婦人,看著紙條氣的直拍桌子,“這個小悶騷,要急死老娘嗎?寒山!”
  
  “屬下在。”一個深藍勁裝的中年男子恭謹道。
  
  “給我把薑銀抓回來!逼婚!”少婦果斷的下命令。
  
  “這……”寒山疑惑,逼婚的話應該抓那姑娘回來才對吧?
  
  “娘,為什麼抓臭小子回來啊?”一個身著嫩黃衣裙的女子身姿翩然的進來,好奇的問道,“光抓他回來沒有鳥兒要怎麼成婚啊?”
  
  婦人嘿嘿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她要是不嫁給碧疆,我們就不放薑銀!”
  
  “噗……”正喝水的年輕女子一口水噴了出來,忍不住大笑道,“虧您想的出來。”說罷抱著婦人道,“不過,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果然只有我娘啊!”
  
  婦人捏著她女兒的手興奮道,“那個時候尹小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好想親眼看看。”
  
  年輕女子興奮的撲向藍衣男人,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冰山叔叔,我也要去!”
  
  “不行不行,這樣的好戲我怎麼能錯過!”婦人想了想道,“寒山,給我們準備兩套衣服。”
  
  “是。”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字,也能聽出其中的同情。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似乎已經看到了尹小子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寒山看著兩個笑的花枝亂顫的女人,抬眼看著遠處默默的哀歎,少爺,您自求多福吧……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46 PM

第35章

  雖然吃了藥,但是因為這次寒毒發作提前,之前又耗了內力,鳥兒的身體還比較虛,跟薑銀鬧了一會兒很快就沉沉的睡過去了。薑銀怔怔的看著她的睡顏半晌,掖了掖被角輕歎一聲起身離開。
  尹定遠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揶揄道,“你說沒見面的時候吧,你思春我能理解,但是見了面你還是這個表現,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情緒已經升級為欲求不滿了?”
  
  薑銀斜睨他一眼,忽而微微一笑,張口吟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
  
  這不倫不類的詩沒有吟完就被尹定遠急急的捂在嘴裡,尹定遠看薑銀恨恨道,“你偷看我的東西?!”
  
  “哪裡的話,”薑銀扒開他的手笑的無辜,“小四說宛青送了你一方帕子,上面好像有兩行詩,你也知道,小孩子好奇心重嘛,悄悄的就跑去看了,我想想隨便看人家的東西不好,還專門過去阻止,我到的時候小四正拿著帕子,所以就順便瞄見了。”
  
  “小孩子好奇心重”和“專門”幾個字薑銀咬的有些重。
  
  小心眼兒的男人!尹定遠明知他是在報復,卻只能氣的咬牙。
  
  薑銀無視他咬牙切齒的表情,接著說道,“原來小四眼神不好,那哪裡是兩行詩,明明是四行,不過這宛青也挺奇怪的,前兩行挺絕情的,後兩行怎麼就肉麻起來了呢?而且不是我說,後面的兩行繡法……嘖嘖……真是不像樣……”一邊說一邊恨鐵不成鋼般搖頭歎息。
  
  尹定遠正悲憤的看著他的背影無語凝噎,卻見他走到前面的涼亭邊停住腳步,看著腳底的水池不知在想什麼,尹定遠知道他是真的心煩,認真的問道,“到底煩什麼?”
  
  “她身上的寒毒必須得儘快解了,”薑銀悠悠的歎息,“這次她釋放內力引發寒毒,又沒有及時吃藥,下次再發作時恐怕就兇險了。”
  
  “你當初不是將她身上的寒毒引到你身上了而且還親自試藥,不是已經解了麼?”尹定遠奇怪道,“現在為什麼還不能給她解?”
  
  “當初我將她身上的寒毒引了大半到身上,那寒毒確實兇險,有一天毒發讓她碰見了,她又差不多都引回去了。”想起當時的情景,薑銀有些無奈,寒毒被引走以後他很快就醒了,看著凍得臉色青紫的她心中五味陳雜,以前只知道她有趣,逗她是他的一項樂趣,也曾好奇她為什麼能帶著一身隨時要命的寒毒活的那般快活,那時他才知道,她不是活的快活,而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這個認知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惱怒。“當時我身上還留有殘毒,身體極虛,而且內力也在之前耗了大半,無法再把寒毒引回。”
  
  “怪不得有一段時間你一直在睡覺。”尹定遠恍然大悟道。
  
  “解毒的過程很兇險,其中的關鍵便是求生的欲望,”薑銀接著道,“我身上光那點殘毒都足足躺了兩日才醒過來,何況是她,而且這些天相處你還看不出來嗎?她那麼看輕自己的性命,也許死於她來說是種解脫。”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尹定遠也發起愁來。
  
  “師公在繼續想辦法,但還是必須有強烈的求生欲才行。”薑銀說道。
  
  “她最缺的不就是求生欲麼?”尹定遠皺眉,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提議道,“要不問一問你娘,她不是一向最有辦法嗎?”
  
  “我娘?”薑銀微笑,只不過那神色之中依稀辨得一絲無奈,“他折騰我們的辦法確實很多……”果然是親兒子啊,多麼的瞭解他娘。
  
  鳥兒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青紗帳不由傻笑。她回來了,她又有藥了,她還可以多活些時日,第一次,她因為可以多活些日子而開心。
  
  一個黑影籠罩過來,鳥兒扭頭看過去,因為背著光所以看不清來人的臉,但是那纖細的少年身形,除了小四應該沒有別人了。
  
  “小四?”鳥兒咧嘴傻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開心,總之不由自主就笑了。
  
  但是小四沒有說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然後就準備轉身離開。
  
  “小四!”鳥兒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雖說他們在一起相處了幾個月,但是依著小四那不記人的毛病把她忘了也不是不可能。
  
  小四盯著她,眼神有些複雜,似是憤恨,又似是愧疚,一時間弄的鳥兒有些摸不清頭腦,難道是不小心把她忘記了,所以覺得對她有愧,然後被她當面指出來所以因愧生恨?嗯,很有可能,鳥兒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
  
  於是她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是鳥兒,之前和你們相處了幾個月。”說罷還為了防止他尷尬豪爽的笑道,“還記得吧?”
  
  小四皺著眉頭抬手揉了揉額角,鳥兒以為他在回想,誰知他薄唇輕啟,恨恨的吐出七個字來,“還是一樣的白癡!”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哎!你怎麼罵人呢!”鳥兒盯著他的背影憤憤的叫。可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以後還是忍不住咧嘴笑起來,即使被罵,感覺也很好呢……
  
  有人端了藥進來,鳥兒喝了之後又覺得困的厲害,躺下繼續睡覺,午後的陽光照在她微彎的唇角上,安寧而祥和。
  
  而隔壁卻是完全不同的氣氛……
  
  “怎麼樣?還有精神吧?”尹定遠看著進門的小四道,“你哥都說暫時不會有事了,你緊張個啥?”
  
  小四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尹定遠幾不可察的歎了口氣,自從從侯府大牢出來,他就變了很多,雖說變得沉穩了不少,但是心結卻始終沒有解開。
  
  一時間屋子裡靜默無聲,三個人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不想活呢?”尹定遠決定還是一起討論比較好。
  
  薑銀轉著手中的茶杯懶得搭理他,倒是小四接了他的話茬,冷冷的道“我活的好好的為什麼會不想活?”
  
  尹定遠覺得小孩子還比較幼稚,可能跟不上他的思想,於是換了一種問法,“如果我現在殺死你,你會想什麼?也就是說最放不下的是什麼?”
  
  “你怎麼可能殺死我?”小四鄙視他,“你那三腳貓功夫,連我姐都打不過。”
  
  到底是誰說他變的沉穩了!?他那叫三腳貓功夫?
  
  尹定遠被噎,氣得咬牙,“我不是說‘如果’嗎?你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小四冷哼一聲不理他。
  
  “朋友,親人,愛人,這些讓人留戀的牽絆,她都沒有……”薑銀盯著忽然緩緩的開口,“甚至連仇人這樣讓人放不下的牽絆也沒有……” 他的語氣極慢極輕,似乎只是很平常的敘述,卻無端讓人覺得傷感。
  
  尹定遠喉嚨莫名的有些堵,人活著總會遇到些人,遇到些事,肆意妄為的火刺鳥在江湖上名聲大噪,不知惹了多少麻煩,交了多少朋友,現在卻突然間得知,她的心中一無所有。他沒法想像她是怎樣把那些事物活生生的從心中剝離,抑或是本能的拒絕著溫暖的東西從不靠近,活了這麼多年,心中空無一物是怎樣的孤獨與寂寞……
  
  “親人,愛人,朋友,這些就夠了吧?”小四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很堅定。
  
  “最晚兩個月,必須給她解毒。”薑銀看著小四說道,他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培養這些感情。
  
  “我們這邊倒是沒有問題,只是,兩個月的時間能把感情培養到強烈的讓她放不下嗎?”尹定遠歎道,“而且在那之前,讓她接受才是最大的問題啊,除非……”
  
  薑銀皺眉看他,預感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妙。
  
  “除非什麼?”小四眼睛倒是亮起來,不管什麼方法,不做怎麼知道不行?
  
  “除非我們正面迎擊,讓她無處可逃!”
  
  “怎麼正面迎擊?”小四好奇的問道。
  
  尹定遠嘿嘿一笑,斜著眼睛朝薑銀挑眉。
  
  姜銀優雅的將茶送到嘴邊,裝作沒看見。
  
  “直接說明白啊,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感情,逼她直接面對。”尹定遠見他裝傻,乾脆直接說了出來。
  
  “咳!咳……咳……”正喝水的薑銀一口茶嗆在喉頭,不停的咳嗽。
  
  尹定遠站起來拍著他的肩膀笑的意味深長,“我相信你可以的。”
  
  “直接說明白,讓她知道對她的感情……”小四低頭細細的品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第36章

  飽飽的睡了一天,鳥兒覺得精神大好,所以來自房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很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攪得她心煩,誰啊?要麼就進來,要麼就離開,到底在幹嘛呢?
  
  直到起床穿戴好了,那腳步聲還響著不停,鳥兒無奈的打開門卻有些意外,站在她門口的竟然是薑銀,而且舉著一隻手,似乎正準備敲門。
  
  “那個……咳!”姜銀的眼睛左飄右移就是不看她,“今天天氣不錯,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吧。”說完還不等她答應,就轉身走了。
  
  鳥兒看著他悠然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怎麼說呢?那種局促感是不應該出現在她家少爺身上的吧,雖然極淡,但還是讓人覺得不協調啊。
  
  天氣不錯?出去一趟?去哪裡?帶什麼東西呢?鳥兒很疑惑,往常少爺總會把事情交代的很清楚啊?今天到底怎麼了?
  
  鳥兒剛關上門不一會兒就聽見一陣敲門聲,果然還是沒有交代清楚吧,鳥兒這樣想著,起身去開門,卻不想是來人是小四。
  
  “小四?有事嗎?”鳥兒問道。
  
  “那個……咳!”小四的眼睛倒是沒有左飄右移,只是一直垂著眼簾也沒看她。
  
  今天一大早這倆兄弟怎麼了?鳥兒疑惑的伸手撫上他的額頭,“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小四不自在的拉下她的手來,卻沒有放開,“那個……今天天氣不錯,陪我走走。”說完也不等她答應就拉著她就往外走去。
  
  鳥兒看著前面那個有點僵硬的小小背影,慢慢將目光移到那只握著她的手上,也許是男孩子的緣故,他的手幾乎和她的一般大,比起薑銀的溫暖,他的溫度有些炙熱。
  
  誰能告訴她,她不過就天昏地暗的睡了一覺,怎麼早上起來就感覺天翻地覆了呢?不過她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天翻地覆算什麼?
  
  “我喜歡你。”
  
  當對面的少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別過臉猶豫良久,扭捏良久,靦腆良久,良久良久彆扭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鳥兒覺得盤古大神去睡覺了,沒有人支撐的天地突然就歸於混沌……
  
  不遠處,考慮了良久良久,覺得自己可能話說的不夠清楚去而複返的某少爺一個趔趄差點崴了腳,饒是他這般聰明過人,料事如神,也無論如何會想到這種情況!盤古大神去睡覺了麼?為什麼他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不得了了,真的是不得了了。”尹定遠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後,搖頭晃腦的皺眉歎息,如果他眼睛裡的興味再掩飾的好一些,也許會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擔心。
  
  “那個……小四?”鳥兒掙了掙,發現小屁孩兒的力氣還挺大。
  
  小四手上更加用力,頓了頓接著說道,“做我的家人吧,我會保護你。”說到這裡的時候,一直彆扭的別著頭的他扭過頭來認真的看她,“像上次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他的目光很耀眼,閃的鳥兒眼睛發疼。
  
  見鳥兒不說話,小四有些急切道,“除了練功,我有好好的讀兵法,哥哥的書我都在看,以後不會那般魯莽……”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鳥兒抬手擋住他的嘴,忽然笑起來。這個孩子一直因為沒有能夠好好的保護她而感到愧疚,他把她當家人,她怎麼能不知道,可是這樣的感情她承受不起。
  
  但是現在,沒有酷酷的表情,沒有假裝成熟,沒有諷刺她,完完全全的一個孩子,急切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她無法假裝看不見,無法裝作不懂,她,無處可逃……
  
  說不清原因,淚就那樣毫無預兆的落下來。
  
  “你別哭啊!”小四見她哭,一時間有些無措,抬起空著的那只手胡亂的擦著她的眼淚,“別哭
  了,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尹定遠看著長長松了口氣表情緩和下來的薑銀不屑的笑道,“也不知道你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小四那小子雖然表面上一直裝酷,但是他有多愛你們你還不知道嗎?而且,他眼裡除了武功,熱鬧和親人之外,還有能裝的下其他東西嗎?怎麼可能搶你的女人,”說到這裡,尹定遠看著不遠處的少年笑目光溫和,“不過沒想到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也真難為他了……”
  
  薑銀緩緩的走過去,小四正手足無措間看見他眼睛一亮,巴巴的望過來,“哥……”眼睛裡全然是求助的神色。
  
  薑銀走到他身邊,微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四因為他親昵的動作心安下來,討好般將握著鳥兒的手遞到薑銀面前,“哥。”
  
  “嗯?”薑銀疑惑的看他。
  
  “抓住啊,不能讓她逃掉。”小四很認真的說道。
  
  ……
  
  正在整理情緒的鳥兒聽見這句話不由默了一下,敢情他一直這麼抓著她的手是害怕她跑掉嗎?
  
  薑銀輕笑一聲,從他手裡接過鳥兒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側頭看著她似笑非笑,“不會讓你逃掉的。”
  
  鳥兒的心莫名一跳,為什麼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感覺就變味兒了呢?於是掙了掙訕笑道,“少爺,您不會真這麼幼稚吧?”
  
  薑銀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拉著她向前走去。
  
  他的手要比小四大的多,剛剛能把她的手包住,鳥兒覺得臉上燙的厲害,有些不自在。又輕輕的掙了掙,薑銀看了她一眼,笑著放開。他如此輕易的放開,她卻又莫名覺得失落。
  
  “不是下午才出去嗎?”鳥兒看著徑直往門口走的薑銀,忍不住好奇的問出來。
  
  “我想了想,早點去也是不錯的。”薑銀解釋完繼續往前走。
  
  出了門,才發現街上到處洋溢著喜慶,鳥兒忽然想起來,這次她的毒發提前了兩天,今日正是中秋。這就是他們今天反常的原因麼?她只聽過中秋節家人團聚,還真沒聽說過中秋節認家人的。鳥兒想起小四的表情,心下不是滋味,那個孩子其實很善良,也許是知道她活不久了,所以才想對她好一點吧?那麼薑銀的反常也是因為這個嗎?鳥兒看向對面,卻見她家少爺望著窗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車忽然停下來,鳥兒撩開車簾只覺一陣清風拂面,眼前碧波藍天,不由讓人神清氣爽。
  
  姜銀下了車,帶著她往湖邊的小船上走去。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一葉小舟,難道是帶她來泛舟
  麼?鳥兒心中有些忐忑,不能怪她會有這樣的感覺,一大早就發生那麼多奇怪的事情,而且明顯反常的少爺還沒有具體的動作,讓她怎麼能心安。
  
  不過很快她就忘記了不安,薑銀手握著船槳緩緩一搖,小舟便翩然的離開了湖岸,微波蕩漾間,正午倒映的陽光被攪成細碎的光芒一點點散在湖面,仿若觸手可及的星辰,美得令人心驚。
  
  鳥兒抬頭看向姜銀,依然是那一件月白的長袍,華亮的淡紫紗衣,頭髮後面松松的被一隻白玉簪子挽著隨意的披在肩上,幾縷垂在頰邊,微風拂過時青絲飄散,紗衣翩然,怎麼看都不像凡人。
  
  鳥兒忽然咧嘴笑起來,薑銀抬眼看她,“笑什麼?”
  
  “感覺像是神仙帶著我泛舟于銀河之中,”鳥兒靠在舟邊愜意的道,“聽說人死後會升天,不知道我將來有沒有這樣的待遇。”
  
  薑銀一頓,而後笑道,“沒做過壞事的人才會升天,像你這樣到處惹事生非的只能墮入地獄,不過倒也是一樣的,你可以在忘川上泛舟,不過恐怕那渡你之人會讓你沒有心情。”
  
  鳥兒氣結,憤懣的看他,滿是厲鬼的忘川能和熠熠生輝的銀河相比嗎?她家少爺真是太會破壞氣氛了!
  
  薑銀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去渡你。”
  
  鳥兒看著他的眼睛,淡淡的似隔著一層薄霧讓她看不清楚,或許,潛意識中她並不想看清楚。
  
  “你活的好好的幹嘛去渡我?”鳥兒沒好氣道。
  
  “陪你過河啊?”姜銀依然一副玩笑的口氣,可是鳥兒卻不敢再說下去,她害怕,害怕像今天早上一樣無處可逃。
  
  不知不覺舟已經遠離岸邊,正午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讓人不由忍不住犯懶,鳥兒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薑銀醇厚的聲音,帶著絲醉人的繾綣,“睜開眼睛。”鳥兒依言緩緩睜眼……
  
  好美!鳥兒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這樣的景色,美得壯觀,撼人心魄。那次是清晨的桃花源,這次是午間的洞晴湖。比晨曦的陽光更加耀眼,浩浩蕩蕩的鋪在碧色的水面上,折射著絢爛的光芒。
  
  姜銀向她伸出手來,鳥兒怔怔的看著那盛滿柔情的眸子忽然想起了碧疆,伸出的手就那樣頓在半空,薑銀耐心的看著她。
  
  “怎麼好意思勞駕少爺。” 她忽然嘿嘿一笑自己站起來扭身望著湖面讚歎,“真美!”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薑銀的眼睛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鳥兒的眼中盛滿悲傷……
  
  對不起,少爺,我不能用這這殘缺的生命和不忠貞的感情玷污你……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1:57 PM

第37章

  碧波藍天,一葉扁舟,紅衣嬌顏,白衣出塵,若不是微風吹過時水面上被攪碎跳躍的點點金光,還真會讓人以為這是一幅出自名家的畫卷,清雋雅致。
  
  風景雖美,卻沒有入目,只因為心無情意。
  
  “傳說中有一種鳥,叫做火烈鳥,它通體血紅,如烈焰般耀眼。”薑銀忽然開口,聲音淡淡的仿若清風拂過山泉。
  
  鳥兒回過頭看他,只是他欠她的那個故事,他亦回望她,依然是謙然和煦的微笑,只是那笑容仿若隱在一層淡淡的迷霧之中,似有什麼湧動,卻又看不真切。
  
  “其實它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那樣的顏色,它在古樓蘭出生,自羽翼豐滿起它就一直往南飛,不停的飛,一直飛到南焰山,毅然投入烈火之中,讓天火將自己的羽毛點燃,承受煉獄般的烈焰焚燒之痛後得以重生,自此變的通體火紅,並且獲得了超常的力量,獲得力量後的火烈鳥飛回了古樓蘭,日日伴在它的主人身邊保護他。”薑銀說到這裡就沒了聲音,鳥兒半天等不到他開口,終於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然後?”薑銀眨眨眼睛笑的無辜,“沒有然後,這就是結局。”
  
  “這就是結局?”鳥兒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陪在它的主人身邊保護他?”
  
  “這個確實是結局,至於為什麼要保護他的主人……”姜銀微微笑道,語氣裡帶著些狡黠的意味,“那是前傳。”
  
  鳥兒氣結,但是心裡卻像有只貓爪子撓一般癢的厲害。依著薑銀的性子,正常情況下,肯定不會放過捉弄她的機會,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前傳是什麼?”
  
  不過她似乎忘了,今天她家少爺正在抽風中,並不正常,所以薑銀並沒有如她所想那般捉弄她,只是淡淡的笑道,“前傳是它的主人被關在通天塔里,那裡戾氣彌漫,妖孽橫行,若沒有超常的力量它無法保護他。”說道這裡,薑銀忽然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問道,“若是我被關在通天塔中,你也會歷盡死劫來護我麼?”
  
  鳥兒沒想到他會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來,猝不及防的對上那雙吊梢桃花眼,不由怔住,一向淡然的眸中那一層薄薄的迷霧散盡,清風白雲,碧波藍天都不及那眼中的一方風景,鳥兒心中一動,脫口而出,“會!一定會!”語氣異常的堅定。
  
  薑銀忽然笑起來,那一瞬間他眼中似是濤走雲飛,豔陽高照,折射出絢麗的光芒。鳥兒忽然覺得,就只為了這一笑,即使做烈焰焚身的火烈鳥她也是願意的。
  
  下午的時候,鳥兒的覺得渾身乏的厲害,薑銀便劃了船打道回府,雖然她還是摸不清薑銀帶她泛舟的原因,但是眼看著這刺激的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心中踏實了不少。可是她忘了,妖魔鬼怪一般都是晚上才出現的……
  
  從洞晴湖回到他們住的地方大概要半個時辰,鳥兒困的頂不住,就靠著車廂打起盹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似乎有陣風吹過來,不由縮了縮脖子,這一動卻覺得好像被什麼縛住手腳,心下一驚,忽然睜開眼睛。
  
  她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在做夢,她家一向閒適如風,淡定若水的少爺怎麼會露出這樣扭曲的表情?真真是可以用變幻多端,色彩斑斕來形容了。
  
  “少爺?”她遲疑的出聲。
  
  “醒了?”薑銀低頭看她,目光柔和,臉色已經恢復成了往常的模樣,剛剛的波瀾仿若錯覺。
  鳥兒才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裡,怪不得覺得束手束腳。照理說秋天的衣服並不薄,可是她卻能感覺到從他胸口傳過來的溫度,臉上不由有些發燙。微微掙了一下,薑銀輕輕放她下來。
  
  “薑銀,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一聲低笑,滿含興味。
  
  這聲音很爽朗,卻讓鳥兒徹底的清醒了,急忙轉頭循聲望去,不是尹定遠又會是誰?沒看見碧疆的身影讓鳥兒緊繃的心稍稍松了一點,可是周圍這群蒙面黑衣人是怎麼回事?那被押著的小四又是怎麼回事?鳥兒不確定般又仔細的看了看,回廊下一排燈籠照出的青磚灰瓦,古樸雅致確實是今早出門的院子無疑啊?
  
  “哥……”小四臉上的神色也是變幻莫測,似乎在興奮,又似乎在苦惱,似乎很開心,又似乎很擔憂,總之很複雜。
  
  鳥兒莫名的覺得,妖魔鬼怪要出現了……
  
  然後,眼前一暗緊接著一亮,只覺一陣陰風掃過,她身側的人就仿佛憑空消失了……
  
  確切的說,是移位了。不知為何,鳥兒望著對面被挾持的薑銀,覺得很滑稽,如果不是鬼魅,世上哪有人會有這般詭異的身法。
  
  “你們想幹什麼?”薑銀開口,語氣中似有淡淡的無奈,“鳥兒,他們是……”
  
  他的話被挾持他的人點在喉嚨裡,薑銀不由皺起眉頭,看著他面前較為矮小的黑衣人。
  
  “不錯,我們都是影星門的人。”那黑衣人接過薑銀的話對著鳥兒開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些憂慮,“想必你也知道,碧霄山莊和影星門頗有淵源。”
  
  雖然看到尹定遠的時候就猜到了事情可能和碧疆有關,但是親口聽到碧霄山莊四個字的時候鳥兒還是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碧霄山莊和影星門的淵源江湖上誰人不知,當年神秘的影星門主迎娶碧霄山莊的小姐可是驚動了整個江湖,那排場比起皇家來都毫不遜色,雖然那時她還沒有出生,但是那一段佳話江湖上流傳至今。
  
  女子見鳥兒了然的神色,繼續說道,“聽說影星門有人搶了碧霄山莊疆少爺的心上人。”
  
  心上人……姜銀盯著那個兀自演戲演的歡暢的人心中發毛,她到底想幹什麼……
  
  “所以?”雖然心上人這個詞讓鳥兒心頭一跳,但眉頭不由皺的更緊。
  
  “所以,我們要帶他回去,要殺要剮,隨門主處置。”女子的語氣有些傷感,似是因同門受難而覺得難過,卻有無可奈何。
  
  “哈哈……”鳥兒忽然大笑起來,然後冷哼道,“所以他是要以薑銀來威脅我?你說什麼笑話!碧疆雖然心眼兒小,但還不至於做出這樣齷齪的事情來!”
  
  鳥兒光顧著生氣,以至於沒有發現當她說到心眼兒小這幾個字的時候有不少人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薑銀的臉色有點僵硬,直到她後面的話出口時,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
  
  “看來你還不太笨嘛……”尹定遠拍著手站出來,眼中滿是贊許道,“不錯,這件事情碧疆並不知情。”
  
  你才不知情!!!本少爺就站在你們面前!!饒是薑銀,也忍不住有翻白眼的衝動。
  
  “這完全是我的主意。”尹定遠聳聳肩笑道,“是我告訴影星門門主他們的人搶了碧疆的女人,也是我讓他們將人帶回處置。我不像碧疆對於這樣的手段不屑,我們皇家的人向來只求結果,成王敗寇,至於過程如何,手段如何,統統都沒有意義。”
  
  他笑的與往常無異,只是那眼中寒意迸射,來自皇室的威嚴渾然天成,這是鳥兒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子也許並不像看上去那麼閒散無害。
  
  “你想怎樣?”鳥兒冷冷的問道。
  
  “嫁給碧疆,我也好向門主求情。”尹定遠笑的爾雅,“畢竟影星門的門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果碧疆稱心了,姜銀自然也沒事了!”
  
  放屁!饒是薑銀十多年來淡定如斯,在這樣荒唐的事情面前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爆了粗口,五官皺成一團。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鳥兒冷冷的看他,“你皇家人冷血無情,怎麼可能會為了碧疆而費這樣的心思?”
  
  尹定遠神秘一笑,“皇家的事情紛繁複雜,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妙。如果想救薑銀,你最好照我說的辦。”
  
  鳥兒看著他的眼睛,不像往常那般爽朗清澈,那眸中閃爍的精光仿若出鞘寶劍般銳利,這才是皇家人的真面目吧?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尹定遠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笑了笑對她抱拳道,“在下言盡於此,就此告辭,希望不久能在碧霄山莊再會。”說罷對著黑衣人道,“事情辦完了,回吧。適逢中秋佳節,大夥兒好好聚聚。”
  
  鳥兒眼睜睜的看著薑銀和小四被黑衣人押著離開,胸口滯的厲害卻無法動彈,在強大的敵人面前,總是會不由的放棄掙扎。
  
  “姑娘,”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子在她面前站住,認真的說道,“他就拜託你了……”
  
  鳥兒怔怔的看著她,她的語氣極為誠懇,似是鄭重的交托。
  
  那些黑衣人的步法極快,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若是我被關在通天塔中,你也會歷盡死劫來護我麼?”
  
  “會!一定會!”
  
  下午的話還響在耳側,只是沒想到考驗來的這麼快。
  
  薑銀回頭望著那清幽月光下煢煢孑立的身影,孤單的像是一縷遊魂,只覺心中疼的厲害,穴道一被解開就要衝回去,卻又被人押住。
  
  “娘,現在不是鬧著玩兒的時候!”薑銀因為急切,出聲不由帶了惱意。
  
  葉瀾拉下面巾,看著他的表情只覺心情大好,“今晚可真是沒有白來,這表情變換的,比我這二十年見過的都多。”
  
  “娘,”姜銀對她的打岔十分不滿,“您知不知道她現在正是需要人關心的時候!您這樣做……”
  
  “臭小子!怎麼和我的小瀾說話呢!”押著他,也就是剛剛劫持他的人一巴掌蓋在他腦袋上罵道,“你娘還不是為了你好!”
  
  “爹!您來湊什麼熱鬧!”薑銀只覺得額頭突突的跳,“娘就知道玩兒!”
  
  “只要小瀾高興就好!”他爹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妻子,笑的溫柔似水,“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你的小瀾高興了,我的鳥兒怎麼辦!”薑銀真的是急壞了,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周圍霎時一片寂靜,似乎都能聽見月光灑在地上的聲音……
  
  連小四和葉柔都驚訝的合不上嘴,葉瀾也沒想到她這個一向深沉內斂,從容淡定的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下子愣在當場。
  
  薑銀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只覺得心跳的厲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葉瀾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柔柔的靠在尹嘯天懷裡感慨,“我們的兒子長大了呢……”
  
  尹嘯天看著有些無措的薑銀,不由想起自己當年,縱使再沉穩,只要關乎小瀾他便會像個毛頭小子。心頭發熱的同時也倍感欣慰,溫柔的環住自己的妻子,看著薑銀難得像個長輩一般語重心長道,“放心,我們不會害她的,我們這樣的家族,光靠一個人是不行的,縱使你再護著她,她自己也必須學會勇敢。”
  
  “她哪裡不勇敢?”薑銀不滿的回嘴,“她只是被傷的太深而已。”
  
  “但她現在確實在逃避現實,不是嗎?”葉瀾開口一點都不委婉,“要不然她怎麼連一點掙扎都沒有?這能叫做勇敢?”
  
  “我們對她要求不高,只要有你娘的一半就行。”尹嘯天看著葉瀾嬉皮笑臉的開口,立刻被懷裡的妻子捏了一把,嬌嗔道,“說什麼呢!”
  
  薑銀看著面前兩個為老不尊,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打情罵俏的人十分的不滿,雖然知道他娘說的是事實,但是還是不喜歡別人說她不好,他爹娘也不行,不由開口嘟囔,“在你眼裡,誰能跟你家小瀾相比……”諷刺的意味十足。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尹嘯天一聽,立刻就炸毛了,反了天了真是,竟然敢諷刺他?
  
  “沒什麼!”像以往很多次一樣,尹嘯天炸毛的時候,姜銀偏偏淡然如水,搞的他爹有火沒處發,相當鬱悶。
  
  “走吧走吧,反正很快就能見到她了。”葉柔上前勸道,“你們不正愁她沒有求生欲望嗎?現在娘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你們怎麼知道?”薑銀疑惑了一下,忽然就想明白了,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饒是見過風浪的影衛在那目光下不由有些膝軟。
  
  “尹定遠呢?”薄唇輕啟,語氣輕柔,仿佛是對情人的呢喃。眾人卻不禁渾身發寒。
  
  已經逃遠了的某世子忽然打了個噴嚏,看著前面黑乎乎的巷子,似乎覺得自己前途堪憂,轉念忽而不知想道了什麼,又笑起來,前途堪憂的也許不只他一個……
  
  嘿嘿,尹定疆!你就等著洞房花燭夜被踢出房吧……哈哈……



第38章

  皓月皎白,盈盈的清輝似是給這一切披上了一層銀霜,仿佛是冬日未明清晨,冷的滲人。鳥兒望著眾人消失的方向,聽著周圍宅院裡傳出的嬉鬧之聲,笑了笑往院內走去,定定的站在大廳前,望著桌上已然涼透了的飯菜,忍不住笑出聲來,終於笑得肚子發疼,慢慢的蹲下去。
  
  “請問……姜公子在嗎?”清冽的聲音帶著些許遲疑。
  
  鳥兒慢慢站起身來,轉身回笑望,“不好意思,少爺有事離開了,請回吧。”
  
  冷修傑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不由一愣,“舞兒,你……”
  
  “少爺不在,冷公子還是請回吧。”鳥兒像是待一個陌生人一般,說罷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手卻忽然被人拽住,掙了掙,卻被握的更緊:“舞兒……”
  
  不知為何,那溫度讓她心中噌的燒起一把火來。毫不猶豫的回身一掌,冷修傑驚了一下,側身躲避,握著她的手上的勁道不由放鬆,鳥兒趁勢將手收回。
  
  冷修傑表情複雜的看著她,開口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能不能看在奶奶的面上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得知你還活著,十分想要見你一面。”見鳥兒不動,冷修傑接著補充道,“上次雖然受傷不重,卻受了不小的驚嚇,也許……”
  
  鳥兒忽的扭頭笑道,“如果是為了秘笈的話,冷公子還是不要費心思了。”
  
  “你在說什麼?”冷修傑皺眉,聲音微沉。
  
  “素聞冷大公子思維縝密,做事周全,閒雜人等近不了冷雲堡半步,冷家老夫人能那樣輕易的被人劫走……”鳥兒沉了臉冷笑,“這樣的事情放在您身上還真是個笑話呢,除非……那些人全都是冷公子的熟人。”
  
  冷修傑愣愣的盯著她半晌,忽然笑了,“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不過半年的時間,竟然會考慮很多事情了。”
  
  “多謝誇獎,”鳥兒低頭嗤笑,“因為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啊。”
  看著她落寞的表情,冷修傑的心似被什麼扯了一下,微笑就那樣僵在臉上,低聲喃喃道,“難道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可以這麼說吧,”鳥兒抬起頭來笑的燦爛,“曾經也有一段時間以為是兩個人,所以即使寒毒發作痛的死去活來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後來才知道,其實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那異常燦爛的笑臉浸在皎白的月光下讓人覺得詭異的刺眼,冷修傑的心驟然一縮,澀然開口,
  “那麼,現在的那個人是誰……”
  
  “是誰?”鳥兒歪頭笑的調皮。
  
  “做我的家人吧,我會保護你!”滿是認真的小臉;“如果你害怕,我會去渡你。”似笑非笑的眸子;就是這些的主人吧……
  
  冷修傑看著她眼中的溫柔,竟覺得比剛剛還要刺眼,脫口道,“我可以救薑銀。”
  
  鳥兒驚訝的望向他,過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冷大公子果然很厲害呢,什麼都知道,”說道這裡,笑容有些淒然,“出現的如此恰到好處,冷大公子果然費了心思。”
  
  冷修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
  
  鳥兒繼續笑道,“可惜,我已經不是沈千舞了,即使一個人落魄的時候也不會是個人就跟著走了呢。”
  
  “我知道,火刺鳥,是嗎?”冷修傑自嘲的笑。
  
  “不,是火烈鳥。”鳥兒的眼睛忽然亮起來,是的,她是火烈鳥,為了主人,可以浴火重生,為了主人,要頑強活下去的火烈鳥!
  
  冷修傑看著她閃亮的眼睛,閃電般出手,“不管你是什麼,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妻子,沈千舞!”
  
  鳥兒一驚,敏銳的側身躲過,好笑道,“妻子,冷雲堡堡主的妻子不是已經染病身亡了嗎?”
  
  “只是染病在床而已。”冷修傑冷笑,眼中仿佛化不開的千年寒冰,冰冷而銳利。
  
  鳥兒心中一驚,在思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做了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動作——轉身逃跑。
  
  冷修傑一旦出現這種眼神,就證明他做出了某樣決定,即使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也要完成某樣事
  情。
  
  他決定了要帶她回去,無論使用什麼手段。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她轉身逃了,她還要救薑銀,不能這樣輕易的落在他手上。也許她還沒有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她為了別人而保護自己。
  
  冷修傑驚訝於她的反應,照她平常的性格,不是應該沖上來正面迎擊嗎?他就是算准了這一點才決定即使動手也要帶她回去的。但是現在,單拼輕功的話,可能有點麻煩,但是……
  
  看著前面腳步略顯虛浮的鳥兒,冷修傑勾了勾嘴角,足尖輕點,追了上去……
  
  —— —— —— ——分割線—— —— —— —— ——
  
  輝洲的一座大宅內,燈火通明異常熱鬧,薑銀看著面前的飯菜沒有一點胃口,他相信鳥兒會來,可是正如他娘所說,現在的她異常的脆弱,總是在逃避,萬一這一鬆手她逃掉了怎麼辦?一顆心上上下下的總覺得不踏實。
  
  同樣吃不下飯的還有一個,無聊的戳著盤子裡的飯菜,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喲,少年,學會歎氣啦!”坐在上首尹嘯天開口,語氣裡嘲弄意味十足,“是不是因為上次被
  人給扔進牢房不甘心啊?”
  
  小四的手一頓,牙咬得咯咯響,臭老爹,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是因為沒有背完《孫子兵法》?”尹嘯天說著,忽然提高聲音大叫一聲,“啊!聽說你向女孩子表白了?怎麼樣,是不是被拒絕了?”
  
  他的聲音異常興奮,小四捏著筷子的手終於忍不住一抖,桌上有什麼破空而去。
  
  “喲喲喲……少年還是真沒沉不住氣啊……”尹嘯天輕鬆的一伸手夾住那支筷子,笑的十分開
  懷,“不過我們家小四真是好孩子,還知道尊老愛幼了,下手這麼留情,我閉著眼睛隨便一接都能接住呢!”
  
  小四咬著唇怒視著他爹,他是盡全力扔得好不好!臭老爹,總是小看他!
  
  尹嘯天夾了一筷子青菜,見小四瞪著他,低頭看了看筷子,笑道,“喜歡吃就說出來嘛,你不說出來光瞪著,爹也不知道你想要啊……”說罷,親切的把菜放在小四的碗裡。
  
  小四看著肉堆中那唯一的一抹青綠,氣得直鼓腮幫子。
  
  “行了行了,你就別逗他了。”葉瀾不贊成的捅捅尹嘯天看著小四哄道,“不要總是吃肉,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青菜比較好。”
  
  小四看了看葉瀾,不情願的拿起筷子,忽然開口,“娘……”
  
  “嗯?”葉瀾看著他道,“怎麼了?”
  
  小四看了薑銀一眼,低頭把青菜送進嘴裡,含糊道,“沒什麼……”
  
  葉瀾看了兩個心神不寧的兒子一眼,心中暗笑,忽然抬頭望月感歎道,“每逢佳節倍思親呐,不知道一個人過中秋是什麼樣的感覺……”
  
  “會很可憐吧……”小四介面,又開始戳碗裡的飯,她一個人怎麼過呢?
  
  薑銀抬頭看了他娘一眼複有低下頭去。
  
  還在鬧彆扭呢,葉瀾覺得十分好笑,,嘴上接著歎道,“要是有親人就好了。”
  
  明明都有了,還不是你把人家一個人扔下的?薑銀心中又氣惱又忐忑,還是不說話。
  
  “我出去一下。”小四忽的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幹什麼去?”葉瀾問道。
  
  小四沒有回答,拔腿就跑,沒跑兩步就忽然趴倒在地,樣子有些狼狽。
  
  “哎呀,摔壞了沒?是爹不小心,不好意思啊。”尹嘯天晃了晃右手,那手中赫然只一根筷子,
  “對了,你娘剛剛問你什麼?”
  
  語氣中關心意味十足,但是屁/股卻沒離開椅子一點。
  
  小四氣呼呼的爬起來,怒視他爹,酷酷的道,“我說過要做她的親人,不能放著她一個人不管,男人就要說話算話!”
  
  “男人?”他爹壞笑道,“跑兩步都能趴下的人算男人?”
  
  “你……”小四氣得渾身發抖,平常的尖牙利嘴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葉瀾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笑得神秘,“小四說的對,男人就要說話算話,所以,今天晚上鳥兒會有親人的。”
  
  “什麼意思?”小四抬頭疑惑的看著她娘,姜銀也望過來。
  
  “好歹是我未來的媳婦兒,我是那麼狠心的婆婆嗎?”葉瀾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那絲笑意有些……壞!
  
  姜銀和小四齊齊松了口氣,估計有人在倒楣,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鳥兒今夜無恙。
  
  輝洲望陽塔,一個碧色長袍的男子立於塔頂之上,面容肅殺的看著前後追逐的兩人逼近,待漸漸看清那紅衣女子的樣貌之後,眼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那個女人……”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5:57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0:58 AM 編輯

第39章

  適逢佳節,輝州境內的不少門派在望龍酒樓包了宴席,江湖人本就豪爽,三教九流的小門派又不及大門派有涵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時間酒樓內熱鬧非凡。  
  正在笑鬧間,忽見一個紅影從視窗閃進來,直奔後窗而去,路過的桌面上被掠走了些碗盤。
  
  緊接著,一道藍影閃入,白光乍閃,直奔藍影而去,藍影因微微一滯而讓人看清了樣貌,稜角分明的臉上表情嚴肅,狹長的鳳眼中精光閃爍,緋色的薄唇緊抿,一襲藍色的錦衣華袍恰到好處的襯著他修長的身材,整個人仿若寶劍出鞘般銳利耀眼。而他修長的手指中夾著一隻瓷碟,正是旁邊剛剛被掠走的某個桌子上的,不少門派中的年輕女子不由紅了臉。
  
  這一切也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只見那男子手輕輕一抖,手中的瓷碟化作白影脫手而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只見前面的那道紅影忽然側身閃向一旁,後窗稜上赫然插著一隻瓷碟已然入木三分。
  
  不少門派中的男子不由眼睛一亮,不是因為那入木三分的瓷碟,而是那一身紅衣的女子,同男子一樣,剛剛因為閃的太快沒有看清楚,此刻正因為躲過瓷碟閃身立在一旁,紅色的束腰長裙,領襟邊和袖口都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火焰狀的卷雲,外罩一層繡著相同圖案的淡紅色紗衣,在燈火中隱隱閃著光澤,絢麗卻不刺目,略顯蒼白的臉龐襯在大大的立領之中,熱烈之中平添幾分嬌弱之感,讓人移不開眼。
  
  “不要鬧彆扭了,乖,跟我回去。”冷修傑溫柔的開口,眼中盡是寵溺之色。
  
  周圍男女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一下,原來是小倆口鬧彆扭,不論誰都沒戲。
  
  鳥兒看著他溫柔如水的眼眸,心下愴然,當年她就是被他這樣精湛的演技騙了,最終傷的體無完膚。
  
  “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你身懷秘笈的話,最好還是聽我的話。”
  
  這一句是傳聲,鳥兒定定的看著他,忽然笑起來,“如果我有的話,一定會給你,那秘笈於我本就無用。”
  
  這句話鳥兒是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的,他威脅她,那麼她就用行動告訴他,這並不是能構成他威脅的籌碼。聽到秘笈二字,周圍的呼吸聲都小了,眾人全都豎起耳朵細細的聽著。
  
  “我知道那不夠籌碼,”冷修傑笑著慢慢走向她,依然是傳聲,“但是這些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如果你被追殺,是絕對沒有可能救薑銀的。而跟我回去你還有希望。”
  
  “為什麼我覺得前者比後者的希望更大一些呢?”鳥兒冷笑,一股腦兒將手中的瓷碗瓷盤全都擲出,轉身要逃,身後幾道破空之聲比剛剛還要尖利,這一擊鳥兒本是能躲開的,但是因為她的傷還沒好,加上剛剛長時間的奔跑,停下來之後再一提氣卻覺得胸口萬蟻鑽心一般,本能的捂住胸口無法動彈。
  
  眼看著幾道白光直直的逼近女子,周圍的人都不由暗自吸氣,冷修傑也不由變了臉色。搶身過去已然遲了。
  
  窗稜尚能入三分的瓷盤,在人身上恐怕要穿身而過吧,有些女子都不由閉了眼不忍再看。
  
  酒樓之中幾個功力較為深厚的人忽聽“叮叮”幾聲細響,聲音極輕,仿若幻覺,本能的尋那聲音來源之處時只見那些瓷器在女子身前憑空停住,緊接著幾聲清脆的聲響,那些瓷碗瓷盤仿佛撞上了什麼炸裂開來,揚起一陣瓷白的粉塵。
  
  酒樓裡頓時安靜下來,即使不見人,這樣的功力也讓人畏懼。
  
  冷修傑搶上前去,想要看看鳥兒是否有事,可就在要觸到她的時候卻覺旁邊一陣勁風襲來,隱隱帶著殺氣,冷修傑急忙收手。那勁風又襲向他的面門,冷修傑被逼退後幾步,望著對面的碧袍男子不由皺起眉頭。
  
  酒樓裡安靜的可怕,瓷白的粉塵落下,一個碧袍男子出現在窗戶旁邊,異常俊美的容顏,深邃的五官,挺拔的身材,還有那讓人望而卻步的冷漠氣質,偏偏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原來是碧莊主。”冷修傑抱拳行禮。
  
  “碧莊主?!”
  
  “可是碧霄山莊的碧莊主?”
  
  “……”
  
  周圍忽然嘈雜起來,碧霄山莊曾經也是武林泰斗,雖然近年來經了商,還以為已經慢慢不再像武林中人了,今日碧疏櫻這一手,足可見其根基之深,恐怕武林泰斗的地位也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這樣的大人物忽然出現,眾人怎能不興奮!
  
  “嗯,”碧疏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伸手將旁邊搖搖欲墜的鳥兒扶住。
  
  “多年不見,不知碧莊主駕臨輝州有何要事?”冷修傑道,“有時間還請到冷雲堡做客。”
  
  “嗯,替我向冷老夫人問好。”碧疏櫻淡淡的應了,俯身抱起鳥兒準備離開。
  
  “不知碧莊主要帶在下的妻子去哪裡?”冷修傑搶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
  
  鳥兒在碧疏櫻懷裡微微掙扎了下,碧疏櫻低頭掃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鳥兒不禁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動。
  
  “你的妻子?”碧疏櫻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冷修傑道,“雖然我們有過生意上的來往,但是碧某可不記得曾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冷公子。”
  
  “女兒?!”周圍隱隱傳來抽氣聲,碧霄山莊的莊主竟然有這麼大的女兒!!!
  
  “女兒!?”鳥兒望著那俊美的五官和光滑細膩的肌膚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為什麼她會是碧疏櫻的女兒,而是這麼年輕的爹爹,他幾歲的時候生的她啊……
  
  不待冷修傑回答,碧疏櫻又接著道,“碧某倒沒想到冷公子為了我碧霄山莊的秘笈如此費心。如果想要的話,直接來搶,不要在女子身上下手。”
  
  剛剛碧疏櫻的那一手加上鳥兒說的秘笈什麼似是而非的話,事實忽然間就明朗了,眾人看著冷修傑的眼神忽然間晦暗不明。
  
  冷修傑定定的看著碧疏櫻,試圖想要看出他的目的。
  
  碧疏櫻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抱著鳥兒跳出了窗外。
  
  冷修傑望著那消失在街角的人,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 —— —— —— —— ——分割線—— —— —— —— —— ——
  
  鳥兒被碧疏櫻抱在懷裡一動也不敢動,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離他這麼近,還是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氣息,似乎是在生氣。
  
  “那個……”鳥兒醞釀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請問,您為什麼要救我?”
  
  碧疏櫻低頭看她,眼中似是憤恨,如果細看的話,似乎嘴角也在抽搐,氣氛忽然冷起來。
  
  鳥兒心中愈發疑惑,卻不敢再開口說話。碧疏櫻放她下來,一隻手貼上她的後背,鳥兒只覺得一股熱流在胸中游走,胸口慢慢不那麼痛了。
  
  “那個……”鳥兒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剛剛說我是您女兒,這個是怎麼回事?”
  
  碧疏櫻動作一頓,收回手來,表情有些僵硬,“以後我就是你義父。”
  
  “為什麼?”鳥兒覺得很鬱悶,有話就痛痛快快說清楚唄,這樣問一句答一句想要憋死人麼?
  
  “難不成……”鳥兒想了想忽然道,“碧疆從您手中奪取了碧霄山莊,所以您想拿我要脅他?”
  這不是她自戀,從各種方面看來,碧疆那廝確實對她有點意思,要不然尹定遠也不必拿薑銀要脅她嫁給他。
  
  碧疏櫻看著她,淡淡的說道,“還分不清敵友,不要輕易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你不是我義父麼?”鳥兒疑惑的看他,“義父難不成會是敵人?”
  
  碧疏櫻一滯,看著她一派天真的模樣忽然能明白為什麼碧疆拿她沒轍。
  
  “話說回來,碧疆會不會因為我交出碧霄山莊呢?”鳥兒繼續思考。
  
  “你還挺清楚自己的價值麼?”碧疏櫻淡淡的說道,語氣裡有著淡淡的嘲弄。
  
  “唉,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值錢……”鳥兒無奈的歎息。
  
  碧疏櫻看著她無奈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也許收這樣一個女兒折騰那小子也不錯……



第40章

  青磚白瓦,朱漆紅門,這種建築與一般的大戶似乎人家沒什麼區別,但那龍飛鳳舞的“碧霄山莊”四個大字,卻感覺厚重的氣勢逼人,讓鳥兒有轉身逃跑的衝動。
  
  這這個她費盡心機逃走的地方,如今又親自送上門來了,呃……也不算是親自,鳥兒看了看身後的“義父”,應該也算是被押回來的吧。
  
  “義父,”鳥兒叫道,然後很開心的看著他嘴角抖了一下,真是的,明明是他要認她,自己反倒這麼彆扭。
  
  碧疏櫻看都沒看她,繼續往裡走。鳥兒急忙拽住他道,“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來沒關係嗎?碧疆那廝又陰險又小心眼,向來只進不出,要想奪回碧霄山莊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從長計議。”
  
  “不是告訴你不要不分時間地點物件隨便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嗎?”碧疏櫻回頭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早晨在自家門前不能和爹爹說話嗎?”鳥兒的表情很天真。
  
  “我想應該是不可以的。”碧疏櫻望著她身後嘴角勾的不懷好意,鳥兒渾身一僵,忽然不敢回頭。
  
  “對啊,否則就被又陰險又小心眼的人聽見了哦……”醇厚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鳥兒終於沒忍住,拔腿就跑。
  
  不過她的行動並沒有成功的諸實施,有人已經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拉著她往前走,碧疆笑的很是歡快:“不錯嘛,還知道這裡只進不出,看來已經做好了覺悟,不用我再提醒你了。”
  
  “義父啊——”鳥兒伸手想要抓住碧疏櫻,嚎的十分淒婉,仿若生離死別一般,“你不是要拿我要脅他嗎?怎麼能這麼輕易的讓他抓住我啊,咱們碧霄山莊就沒救了!!”語氣那叫一個痛不欲生。
  
  碧疏櫻先是無奈的撫了撫額角,隨即罵道,“臭小子,只顧著女人,連招呼都不打。”
  
  “這句話恐怕你沒有資格說別人吧!”一個女聲傳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調侃,“一句話不說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怎麼樣,溫柔鄉里呆的舒服吧?”
  
  碧疏櫻看著來人咬牙,“‘一個可憐的小女孩兒正在被追殺,火速去輝州將你女兒帶回!’這是怎麼回事?”那是一個小女孩兒嗎?他看起來有那麼老,會有一個那麼大的女兒。
  
  “嘿嘿……”葉瀾神秘一笑,拉著他往裡面走去,看著碧疏櫻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表情笑道,“我兒媳婦兒你不當爹爹難道還想當哥哥?”
  
  碧疏櫻看著莊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景象無奈的歎道,“你們還真把這裡當自己家……”
  
  “好啦,好啦。”葉瀾拉著他往書房走去,“當現成爹還這麼多牢騷。”
  
  “你最好全部都給我說清楚。”碧疏櫻氣結,他可是一收到傳書就匆匆趕來了,妻子和女兒都還在半路上呢。
  
  他這點氣結算什麼?鳥兒在碧疆出現的那一刻起就為自己的小心臟築起了銅牆鐵壁,但是在聽見小橙歡快的叫著“少奶奶”奔向她的時候,她那經過滿院喜氣都沒有任何感覺到心臟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然後,在碧疆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銅牆鐵壁被一擊瓦解,她的小心臟幾乎受不住那衝擊要抽過去。
  
  他說,“聽說你無論如何都要在五天之內嫁給我,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稍微準備了一下,”說到這裡還一副施捨的姿態道,“雖然有些倉促,就這樣先將就一下吧,以後再給你補一個盛大的。”
  
  鳥兒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這胸中的鬱氣,氣得渾身發抖。
  
  碧疆忽然俯身抱住她,笑道,“真是沒出息,就算馬上就要達成願望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

  到底是誰會有那樣的白癡願望!鳥兒幾乎忍不住要吼出來,但是想了想薑銀,鳥兒閉了閉眼睛,強忍住了揍人的衝動。
  
  “小橙,少夫人旅途勞頓,今天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後天的婚禮可能會很累。”碧疆笑著吩咐了一聲轉身離開,雖然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鳥兒疑惑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了想進了屋。
  
  書房裡,已經基本瞭解了經過的碧疏櫻看著有些憂鬱的碧疆似乎十分開心,“你小子也有這種時候,以後東窗事發可有的你受了。”
  
  碧疆凝眉沉思,看起來甚是苦惱。
  
  “現在坦白是不可能的,”葉瀾笑的很開心,“想像一下,如果現在她知道了真相,一定會跟你
  拼命,嫁給你就更不可能了。”說到這裡走到碧疆身邊攬住他的脖子語重心長的勸道,“如果是洞房花燭夜,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後悔也來不及了,那個時候你們已經是夫妻,就算她再生氣,這一輩子都逃不掉了,以後總是有機會彌補的嘛……”
  
  碧疆長長的歎了口氣,碧疏櫻看著一副奸計得逞的葉瀾無奈的搖了搖頭。估計以後又有好戲看了。
  
  三城九州凡是有頭臉的商人早些日子就收到了喜帖,這幾天都陸陸續續的到了境城,碧疆要成婚的消息確實讓人很意外,但是聽說消失了兩年多的碧霄山莊莊主碧疏櫻突然回來帶回的義女。不知是哪家的閨秀,畢竟碧疏櫻也不是等閒之輩,而疆本身加上他的身世,娶個郡主也不奇怪。但不管商人消息如何靈通都沒有打聽到碧疆要娶的是哪家小姐,眾人都很好奇。
  
  眾人好奇的女子此時正站在院中望著天上的明月發呆,突然就要嫁人了,而且物件竟然是碧疆,那個她開始一心想要毀掉的男人,後來又反過來被追殺被捉弄的男人,她的人生一向荒唐,但她卻第一次覺得有這種不真實的感覺,低頭看著手中的嫁衣,胸口漲的發疼,忍不住就笑出聲來,漸漸的變成了大笑,然後慢慢彎下腰去,有什麼滴下來,在月光的清輝中折射出晶瑩的亮光……
  
  隔壁的院子裡,那個將要成為她丈夫的男子聽著那笑聲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沖過去將她摟在懷裡告訴她所有的真相,但是……
  
  “我勸你還是沉住氣的好,為了你也為了她。”柔和的女聲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道,“要得到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娘……”碧疆扭頭看著來人笑得無奈,“我知道。”
  
  “知道就好,早點休息吧,”葉瀾將手中的披風披在他身上道,“這幾天可是會很忙的。”
  
  碧疆望著隔壁的院落應道,“嗯。等會兒就回去。”
  
  離此地不遠的某座院落裡,同樣有一個男子站在院中望著天上的明月定定的出神。
  
  “碧疏櫻回來了?”奶奶的神情難得的有些驚慌,然後扭頭嚴肅的看著他道,“無論如何不能讓沈千舞落在碧霄山莊手裡,哪怕毀了她。”
  
  哪怕毀了她,哪怕毀了她……
  
  不知為何,他忽然很想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她身上有他們要的東西,為此奶奶策劃了十多年,在她身上費了那麼多心血,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毀掉她?
  
  “聽著,傑兒,”奶奶的語氣很堅定,“如果奪不回來,就毀掉她!”
  
  這一夜,有三個人寒夜立中宵,不知是為誰……
  
  境城一大早鑼鼓震天鞭炮齊鳴,鳥兒心中又把碧疆狠狠的鄙視了一番,這個叫稍稍準備?這個叫將就?皇親國戚也不一定有這樣的排場吧,呃,雖然她沒有見過皇家的婚禮。
  
  而與這排場相反的卻是她身上這件嫁衣,那是第一次從薑銀身邊逃開時小四給她買的,就算薑家那幾個也是敗家的,買的嫁衣也算華麗,但是和這過於奢華的場婚禮比起來還是很不搭,但是她要求穿這件嫁衣出嫁的時候碧疆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讓她很疑惑,她都做好了抗爭的準備。
  
  鳥兒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有些恍惚,她曾經說過她要為他穿上這件嫁衣,卻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雖然和想像中完全相背離,但這也是為他而穿的吧……
  
  鳥兒自嘲的笑了笑,自那日之後,碧疆再也沒有來看過她,昨天聽說也搬出去了,她是以碧疏櫻女兒的身份出嫁,他自然要在另外置新房。
  
  她的自由不受限制,生活起居也被照顧的很周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義父也常常來看她,雖說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那種關懷。
  
  一開始她以為是碧疆使了手段趕走了碧疏櫻奪了碧霄山莊,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她一向不喜歡動腦筋想問題,但這碧霄山莊這些莫名其妙的關係還是讓她好奇了,不過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麼像樣的理由來,很快就放棄了。
  
  像他那種小心眼的男人怎麼可能容忍她穿上別人的嫁衣嫁給他,除非……
  
  鳥兒不禁皺起眉頭,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待要仔細再想時,喜娘推門進來催道,“新娘子該上轎了。”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5:58 PM

第41章
 
  蓋上蓋頭的那一瞬間,鳥兒莫名的緊張起來,嫁人這件她一直覺得虛幻的事情陡然間變得真實,剛剛還恍惚的鞭炮聲忽然間清晰的響在耳邊,震得耳朵直發疼,不知為何覺得好笑,她倒是沒想到她短短的人生裡竟然能成兩次親。
  
  小橙扶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她在碧霄山莊呆的時間也不算短,此刻卻覺得腳下的路漫長而陌生,心底忽然升出一股濃濃的酸楚,果然還是在意的吧,她人生的兩次成婚都是被逼的,只不過第一次被逼的人是冷修傑,這次被逼的人是她。
  
  耳邊傳來一陣喧鬧,已經到了門口,鳥兒怔怔的看著喜帕下方出現的那只手忽然很想看看此刻的碧疆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會不會也像她一樣緊張的不知所措,會不會是以很認真的表情接過她的手……
  
  慢慢的把手放上去,不知是不是錯覺,手被迫不及待的抓住,仿佛害怕她反悔一般,鳥兒努力想像了一下碧疆緊張的樣子,不由彎了彎嘴角,這個人應該不會有那種時候吧。
  
  只是……這溫度……鳥兒不由皺了皺眉頭,先前那種感覺又升上來,待要細想的時候卻聽喜娘唱到,“新娘上轎——”
  
  此時的碧疆並不知道,只因為他過分的緊張搞錯了角色而讓這場婚禮變得心驚肉跳。
  
  碧霄山莊在境城的南面,碧疆新置的房子在境城偏北的地方,也就是說鳥兒要出嫁必須穿過幾乎整個境城,碧疆娶親怎麼也算的上境城的頭等大事,不知多少姑娘今日碎了一顆芳心,但大部分人還是被這份喜慶所感染,開心的笑著。
  
  花轎裡的人也笑了,只不過笑的有些滲人,她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她說碧疆壞話的時候他總會不高興,為什麼她很多時候會把他們兩個混淆,為什麼他們有那麼多相像的地方,為什麼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兩個人的關係,像是朋友,卻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像是敵人,卻似乎比誰都要瞭解對方,為什麼那個心眼兒小到不行的碧疆會同意讓她穿這件嫁衣,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在花轎走了小半個時辰的時候,她終於把這件事情想明白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剛剛那只屬於薑銀的溫暖溫度,他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是什麼意思呢?想讓她做好心理準備?還是看她被騙於心不忍?
  
  不安是消失了,不過瞬間就醞釀成了風暴,幾乎要把她的胸腔漲暴。
  
  震天的鼓聲,喜慶的喧鬧,飛揚的花瓣,這場盛大的婚禮無疑是今天境城一道亮麗的風景,就在一個巨大的響聲之中,這道風景美到了極致。大紅的轎簾掀開,一個一身火紅的女子沖了出來,翩翩衣袂,精緻妝容,在漫天飄飛的花瓣中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呃……沖向了前面騎馬的新郎……
  
  “碧疆!!!你竟敢騙我!”
  
  不好!碧疆一驚,隨即感覺到身後一股濃濃的殺氣,腳踏馬鐙忽然飛身而起,看著來人如花的笑靨暗叫不妙,她不是一般的生氣,在接住她那掌的時候碧疆更加肯定了這個認知,她果然氣的不輕,這一掌絕對是用了全力,他幾乎接不住。
  
  順勢拽了她的胳膊將她拉進懷裡,情急之下點了她的穴道,落回馬上,緊張的看著她被憤怒熏的發亮的眼睛,想像之後的事情,明明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莫名的驚慌起來。
  
  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不少,但是碧霄山莊畢竟是碧霄山莊,迎親的隊伍似乎不受任何影響繼續往前走,仿佛早就知道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一般。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碧疆抱著鳥兒俯在她耳邊試圖安撫,“但是現在不是隨便發脾氣的時候,以後你想怎麼樣都可以,現在一定要顧全大局,明白了嗎?”
  
  鳥兒眼中的風暴似乎漸漸平息下來,碧疆小心翼翼的道,“我解開穴道,你乖乖坐回花轎裡去,好吧?如果同意你就眨一下眼睛。”
  
  鳥兒迅速了將眼睛眨了幾下,碧疆遲疑了一下,還是解開了她的穴道,與此同時,身上一僵,立刻無法動彈。
  
  “開什麼玩笑!”鳥兒笑得和煦,碧疆忽然能夠體會她平時的心情,這種笑容真的很讓人忐忑。
  
  “把人耍的團團轉很好玩嗎?”鳥兒恨恨的從他懷裡跳下來,“老娘不玩兒了!”
  
  新娘亂鬧迎親隊伍,可以,碧霄山莊的人見得世面多了,這不算什麼,他們該幹嘛還幹嘛。新娘要逃婚?!這可不行,碧霄山莊的人見得世面多了,還沒見過碧霄山莊哪個主子成婚能跑了新娘,所以人群裡忽然冒出幾個人來,朝鳥兒攻去,場面忽然變得混亂起來。
  
  臨街酒樓二樓的一個視窗,有人對著倚窗的藍袍男子笑道,“還沒等我們行動,他們自己就亂了,事情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藍袍男子愣愣的看著下麵左沖右突的火紅身影,只覺的那精緻的妝容分外的刺眼。
  
  忽然眼前閃過兩道玄色的影子在空中閃過,男子突然變了臉色,來不及多想,焦急的跳了下去。
  “鳥兒——”
  
  碧疆的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驚恐,這讓鳥兒覺得十分稀奇,正準備回頭卻覺一陣勁風猶如實質的寒冰一般直襲胸口,這感覺並不陌生,正是她十年前身中玄冰掌時的感覺,那種刺骨的寒意她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然後,她看見了冷修傑黑著臉狠狠的朝著如同十年前一般怪異的玄冰二怪擊了一掌,再然後……她看見被冷修傑震偏的玄冰掌打在了不知何時擋在她身前的碧疆身上……
  
  這一切不過是短短瞬間,但是在她眼中卻無比清晰,尤其是碧疆倒下去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忽然間全都消失,她想要伸手扶他,卻無力的墮入黑暗。
  
  “舞兒——”驚恐的聲音響在耳側,鳥兒覺得好笑,為什麼每次瀕死的時候都是由他來見證呢?不知他一次一次的看著自己死亡是什麼感覺。
  
  冷修傑緊緊的捂著胸口,那裡疼的幾乎喘不上氣來,他以為他已經習慣,可是每次見她身陷危機時的恐懼和絕望都只增不減。
  
  這個由新娘逃跑的鬧劇終於以兩個新人倒下的慘劇收場,眾人四散逃開,鳥兒的倒在地上,面如金紙,冷修傑抱著她良久,卻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直到碧霄山莊有人趕來,他發瘋一般抱著她不撒手。
  
  “對於沒本事得到的東西,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一個淡淡的女聲傳來,就在他想抬頭看的時候忽然被人點了穴道,眼睜睜的看著懷中的人被抱走。
  
  碧霄山莊的書房裡,一位白衣少女托著下巴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你們想得太簡單了。”
  
  葉瀾難得的皺起了眉頭,“這次是我們大意了,本想著他們的目標是鳥兒身上的秘笈,在沒拿到秘笈之前他們不會傷害她,而且想著有疆兒在,不想打草驚蛇才沒有在他們身邊安插人手。”
  
  “是什麼理由讓他們寧可不要秘笈也要殺掉鳥兒呢?”葉柔斂眉沉思。
  
  “殺人滅口,證明有什麼東西害怕被除他們以外的人得到,”白衣少女開口。
  
  “要是那樣的話,應該鳥兒一跑出他們的掌控範圍就應該殺人滅口的吧,”葉柔疑惑,“為什麼現在才做。”
  
  “迫不得已啊!”白衣少女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證明其他人不足為懼,但是絕對不能落現在掌握著她的手裡。”
  
  “也就是說,那本秘笈即使毀掉也不能落在碧霄山莊手裡,”葉柔恍然大悟,忽的拍桌子站起來走到白衣少女身邊嚴肅的道,“詞兒,別人冥思苦想的時候,你就算真的很輕鬆也擺擺樣子,很傷人自尊的好不好!”
  
  “哥哥和小四,還有爹爹和娘親都能想到啊,”尹定詞依然淡淡的道,“只有姐姐一個人笨罷了!”
  
  “你竟敢說我笨!”葉柔恨恨的咬牙,憤怒道,“誰說我一個人笨,不是還有一個比我更笨的嗎!?”
  
  “說的也是。”白衣少女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飲起來。
  
  那個比葉柔更笨的人正在痛苦的掙扎著,碧疆無力的倒在岸邊,她被翻攪的寒意席捲著往下沉,她不能這樣沉下去,她要看著那個人醒來……
  
  鳥兒咬著牙苦苦掙扎,碧疆不知道怎麼樣了,她不能這樣沉下去……
  
  忽然感覺丹田處有什麼緩緩流出,同時有什麼在嘴裡化開,從喉嚨一直暖到胸口,很舒服,洶湧的寒意漸漸平息,她飛快的朝岸邊遊去……
  
  碧疆收回貼在鳥兒丹田處的手,見她已經將藥咽下,無力的倒在旁邊,臉色蒼白的可怕,他看著床前的華服老人虛弱的道,“師公,引出來大半,暫時沒有問題了吧?”
  
  華服老人搖搖頭,面無表情的開口,“馬上解毒。”
  
  “她呢?”碧疆又問。
  
  “兩個月。”老人依然面無表情。
  
  碧疆皺了皺眉,今日鳥兒雖然沒有被玄冰掌擊中,但是上次釋放內力引發的寒毒已經很兇險,今天的掌風幾乎要了她的命,師公頂多能拖兩個月,也就是說,兩個月內必須給她解毒……
  
  “你很危險。”華服老人看著他,眼神中有些擔憂。
  
  “還是老樣子啊……”葉瀾從門口進來,語氣有些無奈,“喜歡華服,面無表情,說話從不超過五個字,果然高人都怪。”說到這裡看著碧疆眼中滿是擔憂,“這幾日你就安心解毒,萬事都有你爹和娘在。”
  
  “好可惜,”葉柔從門口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鳥兒道,“還想著洞房花燭夜有好戲看呢,全都泡湯了。”
  
  碧疆的臉色更加難看。
  
  “還是先管自己的小命吧!”葉瀾走到床前扶著碧疆躺好,笑道,“反正‘碧疆’也要消失了,聽說皇上要為尹定疆,疆世子娶親,皇家的婚禮要更加盛大些吧……”
  
  碧疆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您又想幹什麼?”
  
  “嘿嘿……為我兒子娶親啊。”葉瀾微笑,隨即正了臉色道,“你這條小命是我的,要是你敢擅自丟了娘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娘……”尹定疆看著葉瀾眼中心疼的神色,輕輕的靠在她懷裡安心的閉上眼睛,在完全沉睡之前喃喃道,“不許再胡來了……”
  
  葉瀾看著他的睡顏心疼的笑道,“真是個傻孩子!”



第42章

  鳥兒醒來的時候,小四正拄著胳膊在她床邊打盹,半張臉浸在昏黃的燭光中已見稜角,恍惚間覺得好像已經和他們一起度過的不短的時光。
  
  “醒了?”清柔的女生帶著濃濃的疲憊,“先喝點水,一會兒再吃點粥。”
  
  鳥兒怔怔的盯了她半晌才想起來,薑銀和碧疆是同一個人,葉柔出現在這裡很正常。腦中忽然浮現出碧疆倒下去的身影,忽地爬起來問道,“碧疆呢?”
  
  葉柔遞水的手微微一頓,垂下眼瞼,鳥兒抓住她急切道,“碧疆呢!”
  
  葉柔放下水杯,揉了揉額角有些無力道,“在隔壁。”
  
  鳥兒看著她的表情,心底不由升出一股恐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不知何時醒來的小四按住。
  
  鳥兒皺眉瞪他,眼中滿是憤怒,葉柔看著她道,“我想,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了。”
  
  鳥兒冷靜下來,又重新坐回床上,摸不著頭腦的事情太多,確實需要說清楚。
  
  “你也知道,你身上的寒毒很兇險,你跌落山崖的那會兒,疆兒其實將寒毒引了大半到身上的”葉柔緩緩的開口,“雖然寒毒不能完全解了,但是以他的功力壓制還不是問題。”
  
  鳥兒呆呆的看著她,想起那次在清源鎮他寒毒發作時的情景,那個時候她還玩笑的想,那一摸一樣的寒毒是不是他從她身上引過去的,卻不想竟然是真的,“他為什麼要那麼做……”那毒明明是要命的。
  
  “這個你就要親自去問他了。”葉柔聳聳肩道,“你離開後,他去找了師公解身上的殘毒,師公不眠不休整整半個月才研製出解藥,那毒相當霸道,即使是殘毒他也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後來聽說你被追殺,又不聽勸阻拖著虛弱的身體去救你。”
  
  鳥兒眼前浮現出那日在蒙山他虛弱的樣子,原來不是假裝的……
  
  “你這次為救冷老夫人釋放內力引發了寒毒,又沒有及時吃藥,加上寒毒在你體內時間過長,身體相當虛,所以情況相當兇險,即使只是受了那玄冰掌的掌風恐怕也支持不了幾日,所以……”
  
  “所以什麼?”鳥兒喉嚨堵的慌,聲音哽咽。
  
  “所以,他將你身上大部分的毒全都引走了。”小四忽然介面,默默的遞給她一方帕子。
  
  “玄冰掌加上你身上的那大半寒毒,”葉柔的表情有些痛苦,“不知他能不能挺過來。”
  
  “他在哪裡?”鳥兒的語氣異常平靜,反而讓人覺得不正常,“帶我去。”
  
  葉柔閉了閉眼,搖搖頭,表情痛苦,“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帶我去。”鳥兒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堅定。
  
  床邊的小四站起來,掃了她一眼道,“我正好要去看看。”
  
  葉柔沒有看他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鳥兒隨意披了件衣服跟在小四身後出了房門。
  
  院子被把守的很嚴密,小四敲了門,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美貌的婦人,一身錦服雍容華貴,滿臉的倦容和掩不住的擔憂神色讓鳥兒心下微沉。
  
  婦人看見她也沒有驚訝,仿佛早就知道她會來一般,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進來吧。”就扭頭往裡走,走了幾步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娘……”小四急忙上前扶住,擔心的問道,“您沒事吧?”
  
  婦人的臉色有些蒼白,輕輕的靠在小四身上道,“沒事,只是有些累,一會兒就好。”
  
  小四小心的扶著她往前走,到了房門口卻停住腳步,好半天沒有動靜。
  
  “夫人……”鳥兒心下焦急,繞到前面卻在看見婦人滿臉的淚痕卻強忍著不出聲的時候頓住,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這位婦人於她來說並不陌生,姜銀他們姐弟三人提到娘時,儘管語氣中似乎很是不滿,但是從他們的話中她能判斷出來,他們的娘美麗,聰明,果敢,有著不輸男子的魄力與膽量。在她的想像中,她的臉上不應該出現這種脆弱的表情。
  
  “你先進去吧……”婦人向她扯出一絲微笑道,“不過,請答應我,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
  
  鳥兒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進門的刹那她便定在當場無法動彈,碧疆幾近□的躺在床上,只在□處蓋著一條薄被,身上的皮膚都是青紫的顏色,四肢用鐵鍊綁在床邊的鐵桿上,已經勒出血痕,口中塞著一塊白巾,饒是如此,唇邊卻還暈著鮮紅的血跡,他就那樣痛苦的掙扎著,滿身滿臉都是汗水……
  
  一個錦袍男子將手貼在他的腹部,緩緩的輸入內力,待他稍稍平息之後,床邊一位華服老人在他身上紮了一針,碧疆忽然激烈的掙扎起來,口中堵著白巾依然發出淒慘的嗚咽之聲,不知過了多久,漸漸閉上眼睛沒了聲息,似乎是暈了過去,身體卻仍然無意識的掙扎著,不一會兒又痛醒過來,看著老人的眼神之中滿是乞憐之色。
  
  鳥兒終於知道葉柔為什麼會有那麼痛苦的表情,堅強果敢的婦人為什麼會哭,比起她們,她甚至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那個從來淡定從容,舉手投足間都氣勢逼人的人,此刻如同一隻困獸般被鎖在床上向人乞憐,她實在想像不出到底是怎樣的痛才能讓那麼高傲的人露出這樣的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錦袍男子又開始給碧疆輸送內力,華服老人再次舉針。
  
  “不要……不要!”鳥兒拼命著搖頭想要嘶喊,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看著痛苦掙扎的碧疆,她覺得寧願自己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出來的,無力的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明明覺得喉嚨酸疼,胸口滿漲,卻哭不出來。
  
  “已經這樣一整夜了,”葉瀾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疲倦的說道,“這樣的痛苦要持續三夜,也就是說之後的兩天,夜夜如此。”
  
  “為什麼,為什麼……”鳥兒嘶啞的開口,“為什麼要為了我做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
  
  “啪!”的一聲脆響,臉上火辣辣的疼。
  
  “娘!”小四急忙攔住葉瀾。
  
  鳥兒呆呆的看著她強忍淚水的眼睛,自嘲的笑,她把她的兒子害成這個樣子,別說打她一巴掌,就是殺了她也不為過。
  
  “你竟然說他不值得!”葉瀾甩開小四的手,狠狠的提起她的衣領憤怒的吼:“你以為他在拿什麼賭!?除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爹娘,姐弟,這麼多愛他的人,只因為你,他全部都賭上了,你竟然說不值得!”
  
  鳥兒忽然怔住,只覺得被那怒火炙烤著。很多情景在眼前浮現:他看向葉柔和小四時寵溺的表情,提起他爹娘時無奈卻溫柔的眼神,捉弄尹定遠時開懷的笑意,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他要為她賭上的是如此珍貴的東西……
  
  “死是很容易,”葉瀾恨恨的推開她,“可是比起你的死,他覺得現在的痛苦更容易承受!你卻這樣輕視自己,對得起他嗎!”
  
  葉瀾氣的直喘,再沒看她,甩袖離開。
  
  “娘!”小四看著甩袖離去的葉瀾,又扭頭看了看鳥兒淡淡的道,“如果你覺得不值得的話,我只有一個請求,即使為了哥受的這些苦,你也要活得幸福。”
  
  鳥兒看著他挺的直直的背影,眼淚毫無預兆的洶湧而出。
  
  身上忽的一暖,鳥兒扭頭,葉柔將披風為她好好地裹了裹,溫柔的道,“你身子還很弱,當心些。”說完就靠在牆邊靜靜的看著對面的房門,半晌忽然抬腳向前走去。
  鳥兒開口問道,“要去嗎?”
  
  “要去,小四都那麼堅強,我這個做姐姐的軟弱可不行,”葉柔扭過頭來看著她笑,“疆兒一定會沒事的,就算你覺得自己不值得,但我們值得,即使為了我們,他也會挺過來。”說到這裡,她的語氣依然溫柔卻帶了冷意,“我們家的人可不像你那般軟弱,一心只想著以死來逃避痛苦。”
  
  那是鳥兒沒有見過的葉柔,柔和的語氣,看似體貼的安慰卻如鋒利的刀一般剖開她的心臟,看見了那個懦弱的自己……
  
  深深的吸了口氣,鳥兒忽的大笑起來,仿佛瘋了一般,葉柔回頭靜靜的望著她。
  
  過了一會兒,鳥兒漸漸平息下來,彎腰拄著雙腿喘息,“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葉柔沒說什麼,扭頭繼續向房間走去。
  
  “碧疆,你最好給我挺過來!”鳥兒先葉柔一步奔進房間,狠狠的叫道,“否則我就和別人白頭偕老!!”瘋狂卻認真。
  
  “你休想……”床邊傳來一個十分虛弱的聲音。
  
  鳥兒愣愣的看著床上,一夜的折磨讓碧疆的臉色看上去很難看,但是那眼中的笑意卻熠熠生輝。
  顧不上窘迫,鳥兒沖到床前,剛剛回去的眼淚又奪眶而出,“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也不想啊,”碧疆語氣輕佻,很是無奈,“可是有什麼辦法,男人一輩子總有一個人值得他這樣做。”想要拂去她臉上的淚水,卻沒有力氣抬手,鳥兒見他這個樣子,心中疼的更加厲害,乾脆撲到他身上哭起來。
  
  碧疆輕笑,“是你想拋棄我,我還沒哭你哭什麼?”
  
  “你會哭就有鬼了。”鳥兒哽咽著罵道。
  
  “會啊,你要是真的跟別人白頭偕老,我一定會哭。”碧疆看著她笑,眼中卻是認真的神色。
  
  鳥兒忽然探身朝著他蒼白的唇壓下去……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5:58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0 AM 編輯

第43章

  碧疆不由瞪大眼睛愣在當場,房間裡的人全都悄悄的退了出去,過分的安靜終於讓鳥兒清醒,在意識到自己一時衝動幹了什麼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壓著他的唇繼續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碧疆忽然一笑,探出舌頭在她唇上舔了一下,濕潤柔軟的觸感讓鳥兒一驚,急忙閃開,只覺得臉上火熱。
  
  碧疆仿佛存心想看她窘迫一般,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鳥兒鬱結,這個人不論什麼時候都喜歡捉弄她。
  
  “不理你了!”惱羞成怒的某人氣鼓鼓的站起來往外跑去。
  
  “咳……咳……”身後傳來虛弱的咳嗽聲,鳥兒又急忙折身跑回來焦急的道,“你怎麼樣?”
  
  “疼……”碧疆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
  
  “哪兒疼?”鳥兒看著他單衣下青紫的皮膚不知該如何下手查看,急的想掉淚,又突然想起了那華服老人,慌慌張張的轉身道,“你忍一忍,我去叫人!”
  
  “鳥兒!”碧疆出聲阻止,“你冷靜點,我沒事。”
  
  “啊?”鳥兒回身看他,眼裡還噙著淚水。
  
  “那個……”碧疆的眼神左右飄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般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親一下就不疼了……”說罷目光灼灼的盯著鳥兒的唇。
  
  鳥兒很生氣,可是看著他孩子般無賴的樣子又很無奈。
  
  “真的,親一下就不疼了。”碧疆見她臉色稍有緩和,小心翼翼的再接再厲。
  
  真是的,受了傷就不會找個高明一點的理由嗎?看著那期盼又無辜的樣子鳥兒終是敗下陣來,慢慢俯身朝著他的唇壓下去……
  
  碧疆喜滋滋的閉上眼睛,甜美的氣息呼吸可聞,卻始終感覺不到那份柔軟的碰觸,眼睛偷偷的睜開一條縫,卻被近在咫尺的大臉嚇的鳳眼圓睜,耳邊傳來一聲巨吼,“耍我很好玩嗎!!!”
  鳥兒氣呼呼的看著瞪他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碧疆揉了揉震的發疼的耳朵,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點委屈,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碰一下就怎麼了,小氣鬼!
  
  “看得到卻吃不著的感覺怎麼樣,很刺激吧?”尹定遠端著粥從門口進來,笑的幸災樂禍,碧疆閉著眼睛沒理他。
  
  尹定遠笑著搖搖頭,舀了粥叫他喝時,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尹定遠放下碗,輕手輕腳的幫他拉了拉被子,待看見那單衣下青紫的肌膚和腕上的傷痕時,饒是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由覺得鼻頭發酸。
  
  隔壁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說的就是那孩子吧……”葉瀾看著鳥兒跑遠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尹嘯天走過來環住她低頭吻吻她的發頂道,“他們沒有問題的。”
  
  “雖說堅定了心意,但我們尹家的人畢竟不是那麼好當的,”葉瀾回身反抱住他道,“要讓她有足夠的資本才行,否則就算我們護著她,時間久了也是不行的。”
  
  “相信她可以的,獨自一人卻能成長成那個樣子,其實挺了不起的,”尹嘯天輕笑,“怎麼也是我們疆兒看上的女人是不是?”
  
  葉瀾抬頭看著他滿臉倦容道,“好好休息一下吧,還有兩晚,小心些,我今天會帶著柔兒和小四離開,你安心幫疆兒解毒,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
  
  尹嘯天把她拉到床邊,扶她躺下道,“還有一個時辰,你也好好睡一會兒,這一夜很難熬吧……”
  
  葉瀾拉他一同躺下,過了一會兒卻窩在他懷裡抽泣起來,尹嘯天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眼中滿是疼惜之色,親眼看著兒子承受那樣的痛苦真的很難受。
  
  鳥兒進屋的時候葉柔已經送了粥來,乖乖將粥喝了上床,她需要為晚上養足體力。
  
  一直到她閉上眼睛前都沉默的葉柔輕輕的開口,“疆兒就交給你了。”
  
  鳥兒聞言睜開眼睛疑惑的看向她。葉柔接著道,“你應該知道這次的事情不簡單,我們不能讓對方知道碧疆和薑銀是同一個人,所以今天會和小四離開,尹定遠可能要忙其他的事情,疆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去哪裡?”鳥兒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再見?”
  
  “爹爹要幫疆兒解毒,我們去幫娘。”葉柔解釋道,“不過應該很快就能再見吧……”
  
  “為什麼感覺你們做個生意像打仗一般,”鳥兒問道,“好像損一單生意清國就改朝換代了。”
  
  “裝傻太久就真的成傻子了,”葉柔笑駡,“等疆兒好了你大可直接問他,不必這樣拐彎抹角。”
  
  鳥兒被揭穿,而且葉柔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只好作罷。在她出門的瞬間,鳥兒輕輕的開口,
  
  “謝謝!”謝謝你們告訴我活下去的意義,謝謝你們給我活下去的勇氣……
  
  葉柔腳步微頓,回頭看了看閉眼裝睡的人勾了勾嘴角出了門。
  
  晚飯過後,鳥兒去了隔壁,進屋的時候碧疆正在喝粥,見鳥兒進來,就將碗遞給了旁邊的錦袍男人說端不動了,然後就虛弱的靠在床上輕喘。
  
  那男人是前夜給他輸送內力的人,昨天晚上那種情況除了碧疆她什麼都沒有注意,此刻細看來才發現那男人與碧疆眉目間有五六分相像,整個人怎麼說呢?華貴中帶著些妖嬈,也許妖嬈這個詞更適合女子,但是放在他身上卻別具風華。如果不是知道,鳥兒真的不能相信他是碧疆的爹。
  
  尹嘯天看看靠在床上的碧疆,又看看手中的碗,忽然笑得慈藹。碧疆卻不由微微變了臉色,隱隱覺得事情好像要脫離軌道。
  
  果然,尹嘯天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涼了才遞到碧疆嘴邊柔聲道,“乖,爹爹喂你……”
  
  碧疆滿臉黑線的看著他,你可以再不識相一點嗎?
  
  “來啊,乖,張嘴。”尹嘯天無辜又慈愛的看著碧疆。他最愛看他的兒子咬牙切齒的樣子。碧疆雲淡風輕的看著他,他才不會讓他得逞。
  
  鳥兒看著兩個大男人端著一碗粥鬥氣,心中好笑,主動上前接過碗道,“伯父,還是我來吧。”
  
  尹嘯天覺得也逗的差不多了,順勢把碗遞給鳥兒,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鳥兒喂,碧疆就張口喝,粥見底的時候華服老人從門口進來。鳥兒能感覺到碧疆瞬間僵硬的身體。昨夜的慘烈襲來,鳥兒覺得喉嚨被堵住,說不出話來。
  
  華服老人拉出床邊的鐵鍊子,碧疆對著鳥兒笑道,“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看我。”
  
  鳥兒抓著他微微顫抖的手,他在害怕,卻努力的克制著。想起昨夜他痛的半暈半醒之間眼中乞憐的神色,鳥兒只覺得心被絞在一起疼的一塌糊塗。探身吻上他的唇,碧疆因為緊張而緊咬的牙關鬆開,鳥兒的舌趁虛而入,像上次他對她一樣,卷著他的舌刮過他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雖然生澀,卻本能的舔舐著,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才稍稍鬆開卻不離開,碧疆沉淪在這份柔軟的香甜之中漸漸放鬆下來。
  
  這個吻很漫長,直到他的四肢都被鎖好,一方白巾遞過來,鳥兒從他身上起來,從華服老人手中接過白巾放到他嘴邊笑道,“火烈鳥已經歷經死劫獲得了力量歸來,不管遇到任何妖孽和戾氣她都會陪著主子身邊保護他。如果主子敢獨自一個人跑去忘川河,她一定會追過去的。”
  
  洞晴湖那日的情景浮現在眼前,碧疆失笑,“我明明記得你喜歡銀河。”
  
  “沒辦法啊?”鳥兒無奈的歎息,“沒做過壞事的人才會升天去銀河,像你這樣傲慢放肆的人也只能去地獄逛逛忘川河……”
  
  敢情她這是在報那日在洞晴湖的仇,“還真是小心眼兒……”碧疆似笑非笑的說道,“放心,你那麼討厭忘川河,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
  
  鳥兒得意的哼了一聲,將白巾塞進他嘴裡,可是在他咬住白巾的那一瞬間眼淚卻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華服老人拿起了針,漫長的一夜開始……



第44章
 
  最後一針紮完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鳥兒癱倒在床邊覺得渾身發軟無法動彈,一方錦帕遞到眼前,鳥兒抬頭,錦袍男子笑的溫和,“辛苦了。”
  
  默默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鳥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您不怪我嗎?”
  
  “你希望我怪你嗎?”尹嘯天看著她笑道,“疆兒不是說了麼,男人一輩子總有一個人值得他這麼做。”
  
  鳥兒低了頭沒再說話,心裡難受至極。
  
  這一天碧疆沒有醒來,連著兩夜的折騰讓他的身體虛到了極點,鳥兒呆呆的坐在床邊看著他憔悴的睡顏,半晌又俯身吻上他的唇。
  
  想起他被“抓走”的那一夜,他娘鄭重的交托,再看看碧疆現在的樣子,她心中越發愧疚,她倒寧願他們恨她或者罵她。
  
  尹定遠進來看見鳥兒呆呆的樣子,長長歎了口氣,然後拉她起來道,“去洗漱一下換個衣服,跟我去個地方。”
  
  鳥兒仰頭看了看他,點點頭回去收拾。碧霄山莊和影星門有淵源這件事情江湖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但是此刻加了一個皇親國戚進來,事情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瞭解這些麻煩的東西。打打殺殺,快意恩仇就是她的生活方式,但是現在她要和碧疆在一起,她不能再輕易的將自己的性命置於腦後,她要好好的,不能再讓自己受傷,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瞭解他的一切,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是這麼想的,她以為尹定遠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看著面前一排燕環肥瘦,香肩半裸的女子鳥兒有些傻眼,扭頭看著左擁右抱很享受的尹定遠道,“這是什麼意思?”
  
  尹定遠推開一個女子湊到鳥兒耳邊神秘兮兮的問道,“想知道碧疆的真正身份麼?”
  
  這不是廢話麼?鳥兒白他一眼,都懶得回話。
  
  兩個女子使勁往他懷裡蹭,尹定遠笑的很風流,“要瞭解他,就要從這裡開始……”
  
  “這裡?青樓?開什麼玩笑?!”鳥兒瞪他,這個人一向嬉皮笑臉的沒正形,她還真看不懂他。
  
  “都聚在這裡幹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一個嬌媚的女聲傳來,一眾女子唉聲歎氣萬分不願的離開,尹定遠懷中的一個青衣女子不情願的扭捏半天,湊到尹定遠耳邊嬌聲道,“遠世子可是要來找小青哦!”
  
  尹定遠握了她的手笑的很猥瑣,“乖乖在房裡等我。”
  
  鳥兒都懶得鄙視他,轉頭望向廂房門口,眼睛卻不由直了:膚如凝脂,淡掃蛾眉,口若朱丹,豔紅的輕紗薄衣將本就玲瓏有致的身材襯的妖嬈至極,一雙杏眼似笑非笑,仿若勾魂一般,跟剛剛那些女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花魁?可是她卻能命令一眾女子,鳥兒不由猜測著她的身份。

  “這是淡月樓的老鴇,紅蓮,”尹定遠為鳥兒介紹。
  
  紅蓮聞言嗔道,“遠世子是討打麼?紅蓮哪裡老了?”
  
  妖嬈之中稍帶嬌羞,媚惑之中略顯清純,饒是鳥兒一個女人也被她這神態弄的渾身酥軟。
  
  紅蓮看著鳥兒直勾勾的眼神笑的有點冷,“姑娘剛剛那話,可是看不起我們青樓女子麼?”
  
  看不起?鳥兒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她是在鄙視尹定遠沒錯,不過聽在別人耳裡似乎確實有些歧義,急忙笑著解釋道,“青樓女子和一般女子在我眼中皆是一般,何來看不起之說。”這話絕對不是奉承,以前一心等死,沒有朋友也沒有仇人,除了冷修傑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好壞善惡都與她無關,鳥兒笑的誠懇,“不過今日一睹蓮姐姐的風采,倒覺得一般女子都沒有姐姐來的勾人。”
  
  “這話你大可以相信,”尹定遠插嘴,似乎想起了什麼,笑肩膀直顫,“當初為勾引小疆,她可是穿的比淡月樓的姑娘都少。”
  
  “哦?”紅蓮一聽眼睛都亮了,馬上把那點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最後少爺動心了沒?”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鳥兒惡狠狠的道,大有他要敢再說就殺掉他的意味。
  
  尹定遠強忍著笑意,閉上嘴巴搖頭表示不說了。
  
  紅蓮期待的看著鳥兒,目光閃閃,表示很想知道,鳥兒頭痛的捂住眼睛,當初還覺得自己很風騷來著,現在看著紅蓮才知道,騷是一點都沒有,瘋倒是占了個全。
  
  “蓮姐姐,您就饒了我吧……”鳥兒表示提這個很痛苦。
  
  紅蓮不禁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叫我紅蓮即可,姐姐二字我可是擔不起。”
  
  鳥兒以為她還在誤會,想再解釋,被尹定遠阻止,“她沒生氣,你聽她的就是。我們來說正事吧。”
  
  尹定遠忽然一本正經的樣子,鳥兒不由正了臉色,打算聽聽碧疆與這青樓的淵源。
  
  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隱約間傳來“疆世子”“招親”等字眼。尹定遠撩開臨窗的簾子望下去,突然拉著鳥兒往樓下走去。
  
  “不是要談正事麼?”鳥兒疑惑。
  
  “先去看看皇榜。”
  
  皇榜?鳥兒先是奇怪,隨即想到這人好歹是個世子,關心皇家的事情是理所當然,於是跟著他到了樓下。
  
  皇榜周圍被圍的水洩不通,尹定遠三兩下擠進了人群,鳥兒懶得擠,只在人群外面慢慢等著。
  
  “火姑娘?”耳旁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鳥兒扭頭,竟然是宛青,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鳥兒驚訝道,“不是在輝洲麼?”
  
  宛青笑的有些不自然,“店暫時交給朋友照料了,過來有些事情想問清楚。”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匆忙的說道,“我的車還停在前面,人太多過不來,我去安排一下,你有事就先忙,我們在碧霄山莊見。”
  
  鳥兒想到尹定遠剛剛說還有正事要談,宛青在可能不太方便,也就順勢點頭答應了。
  
  宛青剛走尹定遠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笑的嘴都合不攏。
  
  “什麼事這麼開心?”鳥兒疑惑的問道,無論怎麼看那笑容都有點幸災樂禍。
  
  “疆世子要招妃。”
  
  “疆世子?你弟弟?”鳥兒疑惑,她以前萬事都不關心,也不知道清國有幾個世子郡主,只是這
  個“疆”字還是不由讓她留意了一下。
  
  “嗯,是三叔的長子,叫尹定疆,”尹定遠笑很自然,“倒是與碧疆同名。”
  
  鳥兒眯著眼睛仔細的看著尹定遠的臉。
  
  尹定遠敲了敲她的頭道,“看什麼?你該不是懷疑碧疆和疆世子是同一個人吧?一人飾三角,你覺得可能嗎?”
  
  鳥兒沒有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任何破綻,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可能,於是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疆世子要招親你幹嘛笑的那麼開心?”鳥兒覺得能讓他笑的像只狐狸的事情估計有什麼陰謀。
  
  “凡是品貌端正,賢良淑德,家世雄厚,沒有婚配的女子,都可以去參加選秀”尹定遠說道,
  “聘禮可是濯玉石。”
  
  “濯玉石?”鳥兒有些驚訝,濯玉石是清國的國寶之一,為什麼要做聘禮?
  
  “如果不是濯玉石,誰會捨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尹定遠解釋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定疆從小身子骨就弱,一直在外休養,連虞城中知曉他的人都很少,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連坐都坐不起來,我想,這次招親恐怕十有八九是為了沖喜吧……他能成婚我當然開心。”尹定遠順溜的編著故事,以他與皇嬸多次合作的經歷,已經培養了很好的默契,即使她沒有交代他也能把套下的圓滿。
  
  “你們皇家人真是黑心腸。”鳥兒不滿的說道,“有無辜女子受累你還笑的這麼開心。”
  
  “只要定疆能好我就開心了,無辜女子我可管不著。”尹定遠說著要往回走。
  
  鳥兒拽住他指了指淡月樓道,“不是還有正事要談嗎?”
  
  “對,小青還在房中等著我呢。”尹定遠一副急不可待的表情要衝上去。談正事?開玩笑!幸虧這皇榜來的及時,否則他把一切都告訴她了豈不是要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大戲?
  
  鳥兒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道,“轉的太不自然了,別想糊弄我。”
  
  還真是變得不好糊弄了,尹定遠很認真的說道,“我糊弄你幹嘛?我真的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小青了。”
  
  “那你帶我來這裡幹嘛?”鳥兒皺眉。
  
  “散心啊。”尹定遠的表情很無辜,反而讓鳥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你先回去啊,我隨後就回去了。”尹定遠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理直氣壯的逛青樓?”鳥兒看著他的樣子氣道,倒不是她看不起青樓女子,但是他剛剛抱著那群女人時輕浮的樣子讓她有些看不慣。
  
  “我們兩情相悅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尹定遠很認真的疑惑著。
  
  “你!”鳥兒氣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她知道他是不打算說了,無奈的放開他轉身準備離開,卻不由頓住,“宛青?你怎麼回來了?”
  
  尹定遠一驚,也扭過頭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宛青對著鳥兒笑道,“我剛剛忘了告訴你,我晚上不住碧霄山莊,如果你晚上要找我的話就來同福客棧,你忙著,我先走了。”說罷扭頭離開,自始自終都沒有看尹定遠一眼。
  
  “為什麼不追?”鳥兒看著有些失神的尹定遠皺眉。
  
  “為什麼要追?”尹定遠瞬間恢復了常色好笑道,“你先回吧,我好久沒見小青了。”說罷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鳥兒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抬頭沖二樓探出頭來的紅蓮擺了擺手告別。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5:59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2 AM 編輯

第45章

  碧霄山莊後院,幾個丫頭小廝井然有序的來回小跑穿梭,忙碌卻沒有一點聲音反而讓人覺得喘不上氣來。
  
  鳥兒進門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心下一沉,急忙往碧疆的房間跑去。
  
  一向面無表情的華服老人擰著眉頭站在床前飛快的給碧疆紮著針,錦袍男人立在一旁滿臉的擔憂,她義父碧疏櫻也坐在桌邊眉頭緊鎖,鳥兒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到碧疏櫻面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碧疏櫻抬頭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鳥兒急忙跟上。
  
  碧疏櫻走到院外才開口,“那寒毒霸道,服用解藥之後還需天機子輔以九九八十一針,才能將毒逼出體外,每夜二十七針,挺過三夜才可以。昨夜雖是挺過來了,但是疆兒身體耗損過大,此刻心肺正在衰竭,就算他意志堅強挺過今晚,沒有固本培元的藥物恐怕就算毒解了很快就會油盡燈枯……”
  
  他說的平靜,可是一字一句都狠狠的撞擊著鳥兒的胸腔,“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有。”碧疏櫻回過頭來看她,“濯玉石?”
  
  “濯玉石?”鳥兒皺眉,“跟濯玉石有什麼關係?”
  
  “眾人皆知濯玉石是清國國寶之一,卻不知它的珍貴之處並不在於它不同尋常的外觀,而是它超乎一般的固本培元的功效。”碧疏櫻說道,“若有濯玉石他很快就可以恢復如初。”
  
  “那他現在最多可以撐到什麼時候?”鳥兒問道。
  
  “天機子說最多十日。”碧疏櫻淡淡的語氣中帶了憂慮。
  
  “虞城裡境城千里之遙,往返最快也需十日,”鳥兒凝眉思索,“而且濯玉石是清國國寶,就算要求到恐怕得費不少功夫……”
  
  “其實,濯玉石就在鏡城。”碧疏櫻忽然說道。
  
  鳥兒有些意外,“濯玉石在境城?!”
  
  碧疏櫻解釋道,“玉石皆需靈氣養著,而境城的聖靈山是眾人皆知的靈氣聚集之地,故而皇家專門在那裡建了靈玉堂供養濯玉石。”
  
  “我現在去找尹定遠!”鳥兒扭頭便要向外走。被碧疏櫻抓住,“他只是一個世子,
  恐怕求不到。”
  
  “不試試怎麼知道!”鳥兒急道,現在任何一點希望都要抓住,一個世子總比她一個江湖人要強的多。
  
  “碧霄山莊高手眾多,”碧疏櫻提議道,“去搶也許更快些。”
  
  “義父您不要命了麼?”鳥兒看著他有些生氣,“那可是皇家,且不說搶不搶的來,就算成功了,難道要碧疆活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看著我們被斬首或者跟著我們被追殺麼?”
  
  “以前我不懂事喜歡亂來,如今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種不計後果的事情。”鳥兒認真的說道。
  
  碧疏櫻松了手道,“那你早去早回。”
  
  鳥兒認真的看了看他,確實在他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才急急的往外跑去。
  
  “怎麼樣?白銀千兩。”鳥兒剛走不久,碧疏櫻身後就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雖微微帶著些疲憊卻並不憂慮。碧疏櫻回頭淡淡的說道,“願賭服輸。”
  
  尹嘯天看著鳥兒消失的方向笑道,“出乎意料的冷靜呢,我以為肆意妄為這麼多年,要轉變多少需要點時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會贏。”
  
  “很強的自製力,冷靜的頭腦,只是以前沒有讓她上心的事情而已。”碧疏櫻也勾了勾嘴角,並沒有因為輸了千兩白銀而不快,“也許她會出乎我們的意料也說不定。”
  
  “那是尹小子的福氣。”尹嘯天笑的欣慰。
  
  “災難也說不定。”碧疏櫻淡淡的補充,然後往碧疆的房中走去。
  
  尹嘯天沖著他不滿道,“一大把年紀還幸災樂禍。”
  
  碧疏櫻頭都沒回,擺擺手道,“這句話你可沒資格說我。”
  
  ***********************
  
  白天的淡月樓看上去十分的安靜清閒。鳥兒沖進去直接抓了個姑娘問了小青的房間之後就直接奔了過去,眾人阻攔不及房門就被踹開。
  
  鳥兒站在門口不由傻了眼,她以為大白天就算有嫖客最多也就是唱歌小曲啥的,萬萬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景象,小青渾身赤*裸的坐在一個同樣赤*裸的男人身上,來來回回的搖晃著,嘴裡的呻吟不知是痛苦還是愉悅,不一會兒兩人均是表情痛苦的抖做一團,房間裡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鳥兒順便打量了那男人一眼,二十多歲的樣子,身材也算修長,不過長相一般,嗯,不是尹定遠。不知為何鳥兒長長的舒了口氣。
  
  “好看麼?”紅蓮早已聞聲趕來,見鳥兒傻傻的一直看著不由覺得好笑,一般女子不早就嚇的尖叫著跑了麼?
  
  鳥兒是沒叫,不過房中的小青終於察覺到門口有人,放聲尖叫起來。床上的男子也急忙將被子裹在身上怒喝,“你是什麼人!”
  
  “對不起,這位姑娘找錯了房門,打擾陳大人了。”紅蓮急忙賠罪,不待男子開口就接著道,“今日大人在這淡月樓盡情的玩,一切都包在我紅蓮身上了。”
  
  男子見她賠罪,也沒說什麼擺擺手示意她們離開。紅蓮帶上房門拉著鳥兒往外走去。
  
  “好看麼?”紅蓮看著依然發傻的鳥兒打趣。
  
  鳥兒不由紅了臉,雖然未經人事,但好歹她在江湖上東逛西闖的也算見過些世面,在為了接近碧疆裝青樓女子的時候還稍微研究過一點春宮圖,但和這樣活色生香的直接畫面還是沒法比較的。
  
  “尹定遠呢?”鳥兒沒有忘記來這裡的目的。
  
  “你走不久他就走了啊,”紅蓮眉頭微蹙似乎有點疑惑,“倒是很少見他這樣心神不寧。”
  
  “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鳥兒焦急的問道。
  
  “這我還真不清楚。”
  
  鳥兒忽然想到了什麼,招呼都來不及打便沖了出去。紅蓮看著她的背影失笑,這影星門以後估計會更熱鬧,扭頭望向小青的房門時眼中的笑意卻漸漸褪去……
  
  鳥兒一口氣跑到同福客棧,可是掌櫃的告訴她宛青已經離開,只給她留了張字條,說她該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輝洲有急事等著她回去處理,所以她先走了,來不及告別,讓她原諒。鳥兒急忙向掌櫃的打聽了她從哪個方向走的,出門拉了匹馬就往東門追去。
  
  好在宛青並沒有走遠,剛出城門就追上了。宛青見是鳥兒有些奇怪,“火姑娘有什麼急事嗎?”
  
  “有沒有見尹定遠?”鳥兒也不囉嗦,直奔主題。
  
  宛青一頓,眼中的悲傷一閃而過,笑道,“他不是在淡月樓嗎?”
  
  “他沒在,”鳥兒說道,“紅蓮說他今日心神不寧,根本就沒有久留。”
  
  “他果然常去那裡……”宛青自嘲的笑。
  
  鳥兒本意是想告訴她尹定遠因為她的出現而心神不寧,不想宛青卻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鳥兒能感覺到淡月樓絕對不是一般的青樓,但是卻不知道這件事情告訴宛青是不是合適,想來想去還是不能隨便冒險,卻又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一時間又焦急又無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宛青見她抓耳撓腮著急的樣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好啦好啦,看你還有急事,去忙吧,下次我們再好好聊。”
  
  鳥兒見她無意多說的樣子,也不勉強,只是說道,“你還記得上次你跟我說過的話嗎?”
  
  宛青笑道,“記得啊,少爺那樣的好男人真的是不多了,你要是不相信他後悔的可是你自己。”
  
  “是啊,”鳥兒感歎道,“幸虧你提醒了我,所以我要謝謝你。”
  
  “不客氣,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很開心。”
  
  “作為回禮,我也告訴你一句話吧。”鳥兒認真的說道,“無論如何,請不要放棄,尹定遠是個很不坦誠的男人,你要耐心一點才能看清他的真心。”
  
  “也許吧。”宛青無所謂的笑笑。
  
  “我言盡於此,後會有期。”鳥兒抱了拳轉身離開。
  
  她的背後,宛青強撐的笑臉終於垮下來,定定的望著她的背影發愣。
  
  無精打采的走在鏡城的街道上,鳥兒覺得心下茫然,鏡城之大,一時半會兒她要到哪裡去找尹定遠?找到尹定遠之後又如何能在十日之內拿到濯玉石?還真是件叫人發愁的事情,不行就按義父說的,去搶?鳥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一聲沒腦子遂將這個念頭捨棄。
  
  鳥兒想的入神,也沒發現周圍很多人往前擁擠,只是順著人群往前走。
  
  “來者何人?”一個鏗鏘的聲音近在耳邊,鳥兒疑惑的抬頭,才發現自己正站在皇榜面前,兩個身著軟甲的侍衛站在兩側,說話的那個正站在她面前,一雙虎目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鳥兒不由縮了縮脖子搖頭……她目前沒有嫁人的心思……
  
  “定國侯之女尋若雲前來揭榜。”甜美中略帶俏皮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鳥兒抬頭看著皇榜長長的松了口氣,原來不是看著她……
  
  等等!“濯玉石”三個字落入鳥兒眼中,鳥兒幾乎要跳起來,她怎麼忘了聘禮是濯玉石!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嫁給疆世子,濯玉石就會落入他人之手!
  
  眼看著尋若雲經過她身邊走向皇榜,鳥兒來不及多想,急急的跳出來大喝一聲,“不准嫁給他!”



第46章

  喧鬧的鏡城有一隅詭異的安靜,眾人愣愣的看著那個張開雙臂站在皇榜面前的女子,顯然,她也在發愣。一時間大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尋若雲定定的看著鳥兒,仿佛在確認著什麼,半晌忽然激動的沖了上來,“這不是火姐姐嗎?你沒死?你沒死啊!”
  
  鳥兒滿臉黑線,“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希望我死?”
  
  尋若雲仿佛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妥,不好意思的道歉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上次蒙山遇刺你跌落山崖,我們還以為你……”說到這裡語氣都有些哽咽……
  
  “別難過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鳥兒微笑,覺得自己同面前這個人一樣虛偽。她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但是也知道那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定國侯府搞的鬼。
  
  “兩位姑娘……請問……”一旁的侍衛終於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寒暄,這是皇榜跟前啊,要揭就快揭,不揭就挪地兒聊。
  
  “哦,不好意思。”尋若雲對著兩個侍衛福了福道,“定國侯之女尋若雲前來揭榜。”說罷就望皇榜走去。
  
  鳥兒急忙擋在她面前,“等等!”
  
  “姐姐兩番阻攔雲兒到底是為何?”尋若雲看著鳥兒疑惑道,“難不成姐姐要拋棄碧大哥想做世子妃嗎?”
  
  鳥兒只是一時情急,此刻被尋若依這樣一問自然語塞,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請問這位姑娘是……”一個侍衛問道。
  
  “哦,我是火……”鳥兒頓住,火刺鳥的名頭在江湖上有點大,境城又是江湖人聚集之地,現在還是不要給自己麻煩為妙。
  
  “火姐姐,名字不報上來可是不能揭榜的哦!”尋若雲看著她笑的調皮,語氣中卻暗含嘲諷,
  
  “世子妃中可是有‘家世雄厚’一條,火姐姐別說家世,爹娘有麼?”
  
  鳥兒不由皺了皺眉,這話讓她很不快,但她不願意跟這種心裡一套表面一套的人計較,不過尋若雲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她還有一個現成的爹爹,於是對著那個一直耐心等她報上名號的侍衛開口道,“碧——”碧鳥兒?碧刺鳥?碧烈鳥?碧啥好呢?
  
  “火姐姐你真好玩,”尋若雲見她說不出來,掩嘴嬌笑,“難不成你改姓碧嗎?”
  
  “對不起,我就姓碧,讓你失望了。”鳥兒回她一個燦爛的微笑,又不只是她會裝天真。
  
  尋若雲忍不住笑出聲來,“所以,你是碧疆碧公子的妻子呢還是碧霄山莊碧莊主的女兒?”雖然傳聞碧疏櫻回來了,可她卻不信,此番專門來境城也沒有查到他的下落,這更加證明那一切不過是碧疆為了讓她和他門當戶對而設的幌子罷了,她還真不相信碧疏櫻會收她為義女。
  
  鳥兒沒看她,只是對著那侍衛認真的問道,“碧霄山莊碧莊主的女兒有沒有資格揭榜?”
  
  那侍衛恭敬的道,“自然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麼?”鳥兒皺眉。
  
  “行了,姐姐你不要鬧了。”尋若雲繞過她走到皇榜面前伸手揭榜,“誰不知道碧莊主才過而立之年,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
  
  “誰說而立之年不能有這麼大的女兒?”鳥兒按住已經被揭下來的皇榜一角道,“我是他收養的不行啊!這些侍衛大哥剛來不知道,但境城的人誰不知道碧莊主收養了一個女兒啊?”
  
  “姐姐你還是不要鬧了。”尋若雲屢遭阻攔,不由有些動氣,“那境城的人也知道你前兩天才嫁給碧大哥?怎麼他屍骨未寒你就要另嫁他人?如此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說誰屍骨未寒……”鳥兒逼近尋若雲打斷她的話,聲如寒冰,“你說誰屍骨未寒!”
  
  “全……全境城誰不知道前些日子的婚禮上碧疆身中玄冰掌差點氣絕……”尋若雲被那股異常犀利的氣勢迫的有些喘不上氣來。
  
  鳥兒異常冷靜的笑,“倒是看不出來,你一個官家小姐還知道玄冰掌。”
  
  尋若雲臉色微變,不過一瞬間就鎮定下來,說道,“總之你已經成婚,而且也沒有雄厚的家世,這榜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你來揭的。”
  
  “未拜堂就不算成婚,”鳥兒笑道,“至於家世也不必你來操心!”
  
  皇榜對面的淡月樓上,一個帶著銀質面具的黑袍男子倚窗而立,看著下面的那個理直氣壯的紅衣女子搖頭笑道,“這話說的真過分,尹小子聽到了一定傷心死了。不過……和傳聞中的有些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他身後的碧袍男子淡淡的介面。
  
  “江湖上傳聞火刺鳥喜怒無常,肆意妄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黑袍男子很驚奇的說道,
  
  “可是你看,那尋若雲那麼煩人,她竟然一直陪著她講道理呢?”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有趣,碧袍男子不由失笑的搖了搖頭站起來,往外走去。
  
  “去哪裡?”黑袍男子問道。
  
  “沒有自己女兒受欺負爹爹卻在一旁看著的道理。”碧袍男子頭也沒回只是擺了擺手,“不然他們還真的以為我碧疏櫻死了呢。”
  
  黑袍男子又扭過頭來望向窗外,眼中滿是興味。
  
  尋若雲已經將皇榜拉下一半,鳥兒就是按著另一半不放手。
  
  兩個侍衛立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且不說鳥兒說的是不是真的,定國侯在清國的地位也不是等閒,他們還真不敢對侯爺的女兒怎麼樣。
  
  “小舞。”一個聲音透過人群傳過來,淡淡的,卻很有力。人群自動的分開,然後一個修長的碧色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爹!”鳥兒開心的叫道。
  
  “嗯。”碧疏櫻的嘴角很明顯的抽了抽,不是都叫義父的麼,怎麼突然改口叫爹了……
  
  “碧莊主。”
  
  “碧莊主。”
  
  “……”
  
  眾人的聲音驚訝中帶著敬畏的打著招呼,碧疏櫻一一點頭表示回應。鳥兒看著他有些疑惑,明明一副冷淡的樣子,眾人敬畏之餘似乎意外的願意親近呢。
  
  尋若雲的臉色有些難看,“你是……碧莊主?”
  
  “嗯。”碧疏櫻淡淡的看著她道,“輝洲離境城百里之遙,尋姑娘是來遊玩的嗎?”
  
  “聽聞境城繁華,所以前來見識一番。”尋若雲福了福乖乖的回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人面前為何要這般小心翼翼。
  
  “是該好好見識見識。”碧疏櫻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在笑,卻散發出了冷意,“一個大家閨秀卻做出罵人這種沒有教養的事情,成何體統。”
  
  尋若雲沒想到碧疏櫻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罵她沒教養,饒是她平日冷靜也忍不住怒了,指著鳥兒冷笑道,“你這是在罵自己嗎?剛剛她也有份吧?”
  
  “不好意思,我可沒聽見她說人家沒爹娘,水性楊花。”碧疏櫻比她笑的更冷。
  
  尋若雲一時語塞。
  
  眾人更是意外,兩年不見,碧莊主竟然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不客氣了麼?鳥兒也有些傻了,他義父不是商界泰斗麼?怎麼說話這麼不留情面?不過……真是太酷了!
  
  原來被人維護著是這樣一種感覺,鳥兒的眼睛忍不住發熱。
  
  就在鳥兒癡癡的望著她爹的空當,皇榜被尋若雲一把扯了下來,轉身氣衝衝的離開。
  
  “啊!”鳥兒大驚要追,被碧疏櫻拉住,“皇榜誰揭就是誰的,不可胡來。”
  
  “請問令媛……”一個侍衛看著碧疏櫻遲疑道。
  
  “哦,碧某之女碧千舞。”碧疏指著鳥兒介紹。
  
  “既然這樣……”那侍衛從懷中掏出一個明黃色的稠布來放在鳥兒手中,對著碧疏櫻道,“兩日之後,聖靈山,屆時皇上和眾位皇親會親自挑選世子妃,請令媛好好準備。”
  
  鳥兒呆呆的看著一旁的另一個侍衛從懷中掏出一個和她手中一摸一樣的明黃綢布抖了抖展開貼在牆上,不由抖著手指著最上面的兩個大字顫聲念道:“皇……榜……”
  
  碧疏櫻向兩個侍衛告辭,拉著鳥兒出了人群才道,“皇榜又不止一個。”
  
  “為什麼不早說?”鳥兒欲哭無淚,那她半天再爭個什麼勁兒啊?
  
  碧疏櫻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彈了彈她的腦門道,“動動腦子也知道啊,選世子妃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的都可以揭榜,之後接了皇榜的女子再集中起來由皇上和皇親們一起挑選的,不過皇榜就相當於聖旨,揭了便不可以反悔了。”
  
  “啊?”鳥兒低頭看了看手中明黃的綢布,然後面無表情的抬頭無語問蒼天……蒼天啊,請告訴她,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個樣子的……
  
  碧疏櫻看她的樣子忍不住將頭別向一邊偷笑……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00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2 AM 編輯

第47章

  當又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鳥兒無力的親眼看著碧疆被封入冰棺之中。正如她義父所說,他的身體損耗過大,這一夜幾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身體本能的抽搐著,鳥兒以為連著兩夜她已經能夠忍受了,但是看見他那副虛弱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頭抽痛。他終於憑著驚人的求生意志和毅力挺過來了,毒是解了,可是卻面臨著油盡燈枯的危險。
  
  天機子將他封入冰棺中之時只是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十日。”
  
  鳥兒疲累之極,但是閉上眼睛卻睡不著,冰棺中碧疆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總是在她眼前浮現,雖然知道是暫時的,但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翻身起來,伸手從枕下摸出皇榜愣愣的出神,那個侍衛說兩日之後皇上和皇親們在聖靈山選世子妃,也就是說皇上和皇親們在境城,只為了給疆世子選妃嗎?未免太奇怪了些。退一萬步說,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疆世子在皇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她又憑什麼說服皇上將濯玉石給她呢?
  唯一比較瞭解情況的尹定遠至今未歸,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欽天監夜觀天象說疆世子的福星在清國東北之地,也就是境城。”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隱隱帶著絲頹廢,“所以只在境城張貼了皇榜。”
  
  “尹定遠!”鳥兒驚訝的抬頭,只一夜的時間就不見了平日的俊朗,下巴上冒著青青的胡渣,整個人看上去有點滄桑。
  
  尹定遠懶懶的走到桌邊坐下,鳥兒湊近他聞了聞道,“你醉了?”
  
  “只是喝了點酒而已。”尹定遠笑了笑道,“我已經聽說了,小疆需要濯玉石的事情。”
  
  “有什麼辦法嗎?”鳥兒急忙問道。
  
  “有。”尹定遠嚴肅的看著她說道。
  
  “什麼?”鳥兒急急的盯著他。
  
  “成為疆世子妃。”
  
  “你在開玩笑嗎?”滿心的期待化為烏有,鳥兒沒忍住一巴掌拍過去。
  
  “誰跟你開玩笑,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尹定遠敏捷的躲開,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只是語氣中有著淡淡的無奈,“你可以沒聽過尹定疆,但是不可能沒聽過嘯王爺和嘯瀾夫人吧?”

  鳥兒皺眉,這兩個人在清國可謂是婦孺皆知,嘯王爺英明神武,嘯瀾夫人才識淵博,然而兩人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鶼鰈情深的夫妻感情,二十年如一日,讓人豔羨。兩人在清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就以嘯瀾夫人創建的孤雲書院來說,十幾年間為清國的政策改革出了不少力,聽說重視商業也是嘯瀾夫人提出來的。難道……尹定疆是……
  
  “沒錯,尹定疆是他們的長子。”尹定遠肯定了她的猜測。
  
  鳥兒心中微沉,為什麼會以濯玉石為聘禮,為什麼皇上及皇親會親臨境城為疆世子選妃,憑著那兩個人在清國的地位,這一切都有了解釋。似乎正如尹定遠所說,拿到濯玉石似乎只有一種方法了呢……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鳥兒捏緊了手中的皇榜……
  
  淡紅色煙紗抹裙,外罩大紅的敞袖外衫,黑色的襟邊袖口上金色的絲線繡著繁複的花紋,腰上系著一條與襟邊袖口款式相同的絲絛,牡丹髮髻上只插了一隻花簪,簡單而不失莊重,淡掃蛾眉,朱唇一點,端莊而高貴。
  
  旭日東昇,晨曦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映出了鏡中女子悲傷的臉。
  
  “姑娘,該啟程了。”小橙小心的對著發呆的鳥兒說道。
  
  “嗯。”鳥兒輕聲應了,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皇榜出了門。
  
  今天的選妃的日子,天氣似乎極好,盛裝之後的鳥兒竟也光彩逼人。等在門口的碧疏櫻見她出來贊許的點頭,一旁的尹定遠笑道,“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麼一看還真是個不錯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鳥兒瞪他。
  
  “呃……如果你能不說話的話……”尹定遠不怕死的繼續說道,見鳥兒有撲上來的趨勢緊接著道,“我勸你還是好好表現,世子妃要端良賢淑,溫柔有禮,你這個樣子,濯玉石恐怕會落入他人之手。”
  
  鳥兒神色一黯,慢慢收回手,默默的朝馬車走去。
  
  碧疏櫻隨後跟上,再經過尹定遠身旁時淡淡的說道,“自己不順心,又何苦遷怒他人?真沒出息。”
  
  尹定遠的笑就僵在臉上……
  
  聖靈山離碧霄山莊也就是半個時辰的路程,鳥兒看著車窗外燦爛的陽光,心下的沉重卻一點都沒有減少,想要快點見到皇上,又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一個溫潤的東西塞入手中,鳥兒疑惑的看向碧疏櫻。
  
  “一直在忙,也沒來得及為你做些什麼,這個算是見面禮。”碧疏櫻解釋道。
  
  鳥兒心中一暖,遂低頭仔細看著手中的玉石,這是一塊羊脂玉,通體瑩白,被雕成卷雲的形狀,栩栩如生十分精緻,背面凸凹不平似乎有刻痕,鳥兒翻過來,只見一行小字行雲流水:千狀萬端任君舞
  
  “人生千狀萬端,一定要舞出精彩才行。”碧疏櫻看著窗外淡淡的開口,“我想,你爹娘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鳥兒想,也許自己還是太過懦弱,以至於這簡單的一句話又把她的淚意催上來,忍不住朝著碧疏櫻撲過去想撒下嬌,誰知碧疏櫻卻敏捷的閃開,“都這麼大了,成何體統!”
  
  “啊——”鳥兒這一下用力不小,一時間躲閃不及,竟“砰”的一聲撞在了車廂上,疼的直呲牙。
  
  “發生了什麼事?”伴隨著一個男聲,車簾子忽然被撩開,鳥兒捂著額頭呲牙咧嘴的扭頭看過去,背著光依稀看的見來人穿著一身軟甲。
  
  “不好意思,唐突了。”那男子見沒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轉身準備跳下車去。
  
  “醜……哈哈哈……真醜……”冷不丁一個稚嫩而囂張的童聲嚇了鳥兒一跳,才看見那男子懷中抱著一個小娃娃,粉妝玉琢,眉目十分精緻,此刻正笑厲害,邊笑還邊說道,“真是好醜啊……哈哈……”
  
  鳥兒被撞得腦袋發昏,一聽這樣的話一時間也忘了對方是個娃娃,冷了聲嚴肅的訓斥道,“你娘親沒教你好孩子不能說別人壞話嗎?”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小娃娃語氣拽拽的說道,鳥兒覺得這個神態十分的熟悉,讓她很有揍人的衝動。
  
  “那個……殿……”抱著他的男子微微皺眉要說話,卻被小娃娃打斷,“你不許插嘴!”
  
  鳥兒見他對那男子囂張的態度不由就真的有些怒了,“怎麼能如此對待長輩,小小年紀就如此無禮,我今天非代你娘親好好教訓你一番不可!”說著就跳下車擼著袖子怒衝衝的向那娃娃走去。
  小娃娃一驚,扭頭沖著身後嚎,“父王!母妃!快來啊!有人要教訓諾兒!”
  
  小娃娃這一嚎把鳥兒給嚎傻了,擼著袖子呆在當場,父王?母妃?她沒有聽錯吧?
  
  一陣腳步聲匆匆靠近,鳥兒瞥見那一襲明黃很沒出息的轉身就跳上了馬車。一甩馬鞭揚長而去,只留給眾人一個令人遐想的背影……
  
  當然,那不過是幻想而已,既然皇親們都在,證明此地就是她的目的地:聖靈山,她要怎麼揚長而去?鳥兒看著車廂裡穩坐如鐘的碧疏櫻很想哭,義父呀,您怎麼就不緊張呢?你女兒貌似冒犯了皇孫啊……
  
  鳥兒懊惱的用腦袋“咚咚”的磕著車廂,她為什麼就跳上車來了呢?直接道歉也是好的啊,現在要怎麼再下去呢?
  
  碧疏櫻看她那個樣子好笑道,“好啦好啦,選妃品貌端正也是一項,你再這樣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反正已經沒有希望了,我不介意再絕望一些。”鳥兒繼續磕。
  
  碧疏櫻無奈的搖搖頭拉著她掀開車簾跳下車。
  
  “碧疏櫻見過太子太子妃殿下。”
  
  真的站在他們面前,鳥兒反而不怕了,反正已經這樣了,破罐子破摔好了。跟著碧疏櫻向他們行禮:“碧千舞見過太子太子妃殿下。”
  
  “碧莊主快快免禮。”太子的聲音溫潤如玉,看見碧疏櫻有些驚訝,“多年不見,碧莊主別來無恙?”
  
  “托殿下的福,碧某一切安好。”碧疏櫻笑道,“沒想到一早會在這裡碰見殿下。”
  
  “難得出來遊玩,諾兒這小傢伙興奮的不得了,今日也是一大早就吵鬧著要出來,我和畫兒拗不過,就只好帶著他出來轉轉。”太子笑道,語氣中充滿了寵愛。
  
  鳥兒卻不由繃緊了神經,提到小娃娃了,她要遭殃了……
  
  “聽聞碧莊主收了個義女,原來傳言不虛。”太子的語氣很和善,沒有任何不悅,“是來參加選妃的嗎?”
  
  “正是。”鳥兒福了福,心中忐忑,為什麼不對她的無禮有所表示呢?偷偷側頭的瞄了瞄太子妃懷中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委委屈屈的瞪了她一眼,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小屁孩……鳥兒回瞪。
  
  “時候確實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準備了。”太子妃見她抬頭,開口笑道,“碧姑娘,我們山上再見。”
  
  鳥兒一驚,急忙行禮:“恭送太子,太子妃。”
  
  “義父,您覺得我是不是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鳥兒看著那兩個走進朝陽的身影,覺得自己的前途就像他們投在地上的影子。
  
  “太子和太子妃又沒有說什麼,不要胡思亂想。”碧疏櫻淡淡說道,“走吧。”
  
  “正是因為什麼都沒說才可怕啊!”鳥兒哀歎,“您難道不覺得太子妃臨走時看我的那一眼十分的意味深長嗎……”
  
  碧疏櫻定定的看著她,忽而意味深長的一笑,往前山上走去……
  
  “義父,連你也欺負我!”鳥兒哀怨的追了上去……



第48章

  聖靈山是清國的聖山,不可走馬坐轎,除了皇親貴胄之外閒雜人等是不能靠近的,因此人煙極為稀少。
  
  鳥兒跟著碧疏櫻一路前行,心中暗歎,這聖靈山被尊為聖山確實有它的道理,雖然已是深秋的季節,但整個山上一片蔥翠,竟不見一絲的蕭條之色。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周身似乎有著淡淡的雲霧繚繞,倒真有一番身在靈境的滋味。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鳥兒站在一座高大的宮殿面前,白玉柱琉璃瓦,盤龍飛鳳,恢宏壯觀。鳥兒以前一直以為這種東西不過是話本中的誇張而已,就算真的存在,再奢華也不過是個死物,怎麼可能會震撼人心。
  
  此刻鳥兒卻不得不感歎,話本也不全然是杜撰的,面前的這座奢華的死物,正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壓過來,莫名的讓人覺得喘不上氣。
  
  側殿出來兩個宮女,查看過鳥兒的皇榜之後,其中一個將她迎進一旁的側殿,另一個卻引著碧疏櫻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鳥兒急忙問道,“要帶義父去哪裡?”
  
  她面前的宮女福了福回道,“姑娘莫慌,這聖殿除了皇族和世子妃候選,其他人不得入內,我們已經為莊主安排好了休息之處。”
  
  “不必為我擔心。”碧疏櫻淡淡的說了句就跟著他面前的宮女向前走去。
  
  鳥兒巴巴的望著他的背影,鬱悶的直歎氣,義父啊,誰擔心您了!我是在為自己擔心好吧,她一介江湖粗人,怎麼可能懂的宮廷禮儀?義父走了她非出差錯不可。
  
  側殿佈置的很簡單,只在正中的地方擺了一排檀木桌椅供人休息使用。鳥兒隨便在一張桌邊坐下,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說是選世子妃,但是除了那張惶榜之外,也沒說要怎樣甄選,而且除了皇親之外一個外人也沒有,也沒有前例,誰也不知道這選妃是什麼流程,關鍵是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會跟皇族扯上半點關係,所以別說琴棋書畫了,就是最基本的禮儀她也只是昨天才剛剛瞭解了一些。
  
  有腳步聲漸漸接近,殿門打開,進來兩個女子,可能是徒步爬山的緣故,有些輕喘,不過總得來說儀態優雅,舉止有度,一看便是官家小姐。
  
  那粉衣女子對著鳥兒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另一個藍衣女子也沖她一笑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三個人的側殿裡安靜的能聽清每個人的呼吸。
  
  鳥兒心下稍安,看來緊張的並不止她一個。
  
  不一會兒,殿門又被推開,進來的人竟然是水洛霞。鳥兒雖然有些驚訝卻並不是很意外,就算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但有一個有實權的靠山才更保險些。
  
  水洛霞一一向幾人打過招呼,走到鳥兒旁邊的時候盯著她疑惑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總覺得姑娘很面善。”
  
  水洛霞認識的鳥兒是薑銀的小廝,而且現在鳥兒又盛裝打扮了,她認不出來很正常。
  
  鳥兒微微一笑道,“紅葉宴上確實和水姑娘曾有過一面之緣,但是並沒說過話。”
  
  “原來如此,”水洛霞不疑有他,笑道,“姑娘竟然認識洛霞,真是不勝榮幸。”
  
  “水姑娘見識廣博,談吐風趣,紅葉宴上對姑娘的印象就極深,”鳥兒誠懇的說道,“只是沒好意思上前搭話。”
  
  “姑娘你真會說笑。”水洛霞謙虛的笑了笑問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在……小女子碧千舞。”鳥兒回道。
  
  “碧?”水洛霞驚訝道,“姑娘可是碧莊主新收的義女?”
  
  “正是在下……呃……小女子。”鳥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水姑娘果然小心靈通。”
  水洛霞撲哧一聲笑道,“碧莊主收義女,這麼大的事情誰不知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碧莊主收的義女好像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火刺鳥。女俠卻來選妃,真是難為姑娘了,以後定能傳為一段佳話。”
  
  鳥兒跟著傻笑,水洛霞還是老樣子,走到哪裡都能活躍氣氛,而且不著痕跡的打壓對手。江湖人參加選妃結果自是顯而易見,不論在江湖或者朝堂,這件事情確實會成為一段“佳話”。
  
  “碧姑娘可有此次選妃的消息?”水洛霞很自然的轉了話題,另外兩人立刻就表現出了興趣。幾人很自然的聊到了一起,而水洛霞不自覺的成了中心。
  
  尋若雲進來的時候側殿中的四人已經聊的火熱了,不過尋若雲也不是等閒之輩,自然而熱情的和每個人打了招呼,卻獨獨沒有理鳥兒,鳥兒不禁抽了抽嘴角,還真是一片“天真爛漫”。
  
  背景雄厚又肯為濯玉石而嫁個病秧子的女子畢竟不多,總共就她們五人,尋若雲到了之後不久就有宮女通傳讓她們入殿。雖然有了之前的鋪墊,但是真正進了殿門鳥兒還是被大大的震撼了一下,整個大殿幾乎是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牆壁石柱上繁複精美的雕刻又讓它不顯的單調,殿頂高聳,氣勢恢宏。正對著殿門是一個巨大的龍頭,張嘴吐霧,栩栩如生,鳥兒偷偷瞄了瞄左右,連水洛霞和尋若雲臉上的神色都不那麼輕鬆了。
  
  大殿的中央是一方極大的平臺,皇上及一眾皇親已經有序的坐好,平臺的下方,五張小幾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五人走到小幾前面下跪禮拜:“臣女(民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惠嘉帝和善的開口,“賜坐。”
  
  鳥兒趁著起身落座的時候偷偷的看了臺上幾眼,心中閃過一絲疑慮,為疆世子選妃,疆世子和嘯王爺夫婦卻都沒有到場,而且總覺得皇上有些面熟,上次紅葉宴的時候就稍微有些感覺,這次更加強烈了。
  
  “幾位可知為何要在聖靈山選世子妃?”惠嘉帝開口問道。
  
  “還請聖上明示。”水洛霞不卑不亢的回道。
  
  尋若雲歪著腦袋俏皮的開口,“聖靈山是靈氣聚集之地,在這裡定能選出個有靈氣的女子來。”
  臺上眾人不禁被她的話逗笑了,鳥兒心中嗤笑,這種理由她還真能說的出口,裝嫩也要有個限度。誰知皇上一句話便把她的嗤笑梗在胸口,差點嗆出聲來。
  
  “尋姑娘說的差不多!”皇上有些驚訝的說道,“前些日子朕和兩位王爺均夢見聖靈山上一位女子身著霞帔,懷抱古琴,腳踏紅雲而來,說是讓我們來接她回去。第二日欽天監突然夜觀天象說清國東南有福星降臨,而疆兒則夢見紅衣女子自稱是他娘子,喚他去接她回家……”
  
  “尋姑娘一語中的,難道她就是那福星?”浩王爺似是恍然大悟道。
  
  “啊?”尋若雲愣愣的看著臺上,似乎因為王爺的這個結論而反應不過來。
  
  臺上的皇親都被浩王爺的話提醒,不約而同的看向尋若雲,身著霞帔,腳踏紅雲,今日的她正好穿著一身紅衣,而且名字中還帶著一個雲字,福星是誰似乎很明顯……
  
  喂喂喂,不能就這樣定下來啊,她也穿的是紅衣啊!鳥兒見這架勢有些急,如果就這樣定下來,那濯玉石的事情豈不是沒戲了?
  
  不過著急的似乎並不止她一個,不待她找到理由開口,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就從邊上傳來,“皇上,民女有話要說。”
  
  “水姑娘?”惠嘉帝看著她道,“姑娘有何話要說?”
  
  “洛霞各地經商,也結識過不少奇人異士,對於解夢倒也略知一二。”水洛霞說道,“民女斗膽進言,聖上和王爺們的夢應該不那麼簡單。”
  
  “哦?”皇上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水姑娘有何見解,快快講來。”
  
  “一般來講,這種預言類的夢境的結果在現實中一般不會是顯而易見的那一個,”水洛霞道,
  
  “很多時候人們容易誤解,其實真正的結果往往都出乎意料,只有在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恍然大悟,那時心中不是猜測,而是真正的肯定。所以民女想請問,皇上和王爺,您現在很確定尋姑娘便是您們夢中的那位女子嗎?”
  
  “這……”皇上和浩王爺對視一眼,不由沉吟,都不敢肯定。
  
  水洛霞不待尋若雲開口就向她福了福極其誠懇道,“尋姑娘,洛霞並不是有意拆姑娘的台,只是皇上和王爺們都有這樣的夢境恐怕不是小事,事關整個清國,不容有一點差池,若姑娘是福星還好,若不是,恐怕姑娘日後也不好過。所以洛霞斗膽進言,還請姑娘見諒。”
  
  尋若雲笑道,“水姐姐不必多禮,姐姐的說的極是,福星之事自然是要慎重的,雲兒明白。”即使掩飾的很好,多少還是能感覺到尋若雲的不快。
  
  鳥兒不得不讚歎水洛霞的手段,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真誠的道歉,再加上憂國憂民的忠心,真的是讓皇親們心服,讓尋若雲口服。當著眾人的面來這一招,恐怕尋若雲就是想找她的麻煩都不那麼容易了。
  
  “水姑娘說的有理,”惠嘉帝贊許道,“心胸坦蕩,博聞強識,而且品貌端莊,這樣的女子真是我清國之福。”
  
  “如果照水姑娘說的,我們該如何找出真正的福星呢?”浩王爺有些憂慮道。
  
  鳥兒也很憂慮,風頭被這兩個人搶盡,福星好像輪不到她……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2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4 AM 編輯

第49章

  “朕早已做了準備。”皇上微微一笑,轉身從背後捧出一把古琴來說道,“夢中的女子抱一把古琴,這也是一條線索。”
  
  一直沒機會插話的另外兩個官家小姐眼中也露出些亮光來,鳥兒望著那把古琴想,若是只要能彈出響聲就行的話,她也是可以抱些希望的……
  
  按照順序水洛霞是第一個,接下來便是兩位官家小姐,然後是尋若雲,最後才是鳥兒,沒有特別要求的曲目,大家隨自己喜好隨便彈奏便可。水洛霞彈的是一曲《陽春白雪》,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快活潑,鳥兒很驚訝,這個女人有什麼不會嗎?
  
  偷偷瞄了瞄臺上,果然皇上和皇親們也不住的點頭,似乎對與她的表現很滿意。
  
  接下來兩位官家千金,曲子很有難度,彈的是不錯,不過卻不及水洛霞。然後就輪到了尋若雲,本來鳥兒已經不抱希望了,反正尋若雲彈的再差也不會比她更差,但是當那悠然飄渺的音符從尋若雲指下流出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悲憤了一把,為什麼一個任性刁蠻只會欺負人的臭丫頭都彈的這麼好?
  
  不過話說回來,鳥兒以為尋若雲這種任性刁蠻只知道玩兒的女孩子平時學習的時候會偷懶什麼的,而事實上,她甚至比水洛霞還技高一籌。
  
  虛虛實實飄飄渺渺的曲音讓人渾身放鬆,仿佛置身於雲端,這種感覺似乎有點熟悉……
  
  鳥兒猛然睜開眼睛,不好!幻音雙魔的《極樂賦》!
  
  扭頭看看左右,果然大殿中除了尋若雲之外眾人皆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表情極為祥和,似乎在做什麼美夢。
  
  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簫聲,充滿殺伐之氣,仿佛寧靜之中突然出現的殺戮,讓人措手不及,心口驟縮,舒緩的琴聲隱在這肅殺的簫聲之中仿佛成了吐信的毒蛇一般,將人纏的喘不上起來。
  
  鳥兒急忙凝神入定,將所有的聲音摒棄在外。
  
  幻音雙魔正如他們的稱號一般。只靠著一把琴和一支簫奏出的幻覺將人的性命玩弄於鼓掌之間。
  妻子幻娘的琴音極為舒緩飄渺,讓人也跟著飛身雲端,仿若置身天堂,而丈夫音郎的簫聲則極為陰沉淒厲,讓人心中痛苦,就像在承受地獄極刑。若琴簫合鳴則會讓人徘徊在生死之間,痛苦至極。
  
  這兩人生性殘忍,一般幻娘會先用琴音將人制住,而後音郎再用簫聲將人從美夢中喚醒,看他們從天堂墮入地獄時的絕望的哭喊。
  
  兩人的琴聲和簫聲之中都注入的深厚的內力,一般人是沒有辦法能與之抗衡的,但是,鳥兒可以。她雖然在江湖上肆意妄為卻也沒少吃過虧,其中就有一次差點死在他們手中,總算憑著深厚的內力撿會一條命。而這次因為早有察覺,所以並沒有大礙,一個人逃出去應該沒有問題。
  
  至於其他人……鳥兒看了看臺上的惠嘉帝,只能感到抱歉。家中有人等著她回去,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住手!”惠嘉帝看著尋若雲喝道,聲音已然不穩。
  
  尋若雲雙眼無神,就像木偶一般,不停的撥著琴弦。
  
  門外和側殿的宮女太監已經哭成一片,殿中太子妃懷中的小娃娃和兩個官家小姐也忍不住哭喊起來,水洛霞劇烈的喘息著,浩王爺和太子的臉色有些難看,太子妃緊咬牙關,臉色蒼白。
  
  “哈哈哈……哭的再大聲一些啊!”殿外傳來一個極為興奮陰厲的女聲,“再淒厲些,再淒厲些!!!”緊接著殿門被打開,一個白衣女子攜著一把古琴入內,身後跟著一個吹簫的男子,那女子看著尋若雲笑道,“這小姑娘還不錯麼,竟然能彈這麼久。”
  
  “你們是什麼人!”惠嘉帝沉聲問道,帶著微微的喘息。
  
  “反正快死了,你管我們是什麼人?”女子笑的陰厲,看見殿中有幾人咬牙緊撐不由怒道,“哭啊!為什麼不哭!如果哭的不錯也許讓考慮讓你們死的痛快一點!”
  
  鳥兒將目光移向太子妃懷中的小娃娃,在幻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止住了哭聲,他表情痛苦的抽噎著,兩隻小手緊緊的捂著胸口,眼中包著一包淚卻緊緊的咬著唇不讓它掉下來。
  
  眼前一道白影飛快的閃過,隨著太子妃一聲尖叫,幻娘已經站在臺上,手中赫然提著小皇孫。
  “哭啊!哭啊!”幻娘提著小娃娃的衣領在太子妃面前狠狠的晃著,“哭的好聽就把他還給你!”
  
  “母……妃……”小娃娃開口,臉上的淚痕還未幹,稚嫩的童聲劇烈的抽噎著,“不……不……不要哭……”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幻娘大怒,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卻睜著一雙淚眼狠狠的瞪著她……
  
  鳥兒準備趁他們不注意起身逃離的手不由頓住,她一直覺得皇家人守著那種無用的驕傲和尊嚴很無聊,可是這一刻,心中升起的那種感覺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敬佩,突然,她覺得這是一份值得守護的尊貴。
  
  在幻娘有所動作之前,鳥兒忽然咯咯一笑,飛身而起,運足功力幻娘攻去。鳥兒本也不是等閒之輩,幻娘又沒有防備,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急忙用小娃娃擋在身前。
  
  鳥兒一手抱住娃娃的小腰,順勢極快的點向幻娘腕上的穴道。幻娘一驚急忙鬆手閃避,小皇孫算是無恙的回到鳥兒手中。
  
  “你是誰!”幻娘怒道。
  
  鳥兒將小娃娃放在太子妃懷中對著惠嘉帝笑道,“我就說不應該用琴來判斷吧?您看,抱琴的不一定是福星,也可能是個魔頭。”話音落時將手上的戒指彈了出去。
  
  尋若雲被擊中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倒在琴邊,琴音終於停下,雖然簫聲依然讓人痛苦,但是少了一層折磨身上的壓力輕了不少。
  
  這一舉卻激怒了幻娘,之間怒喝一聲飛上石樑,將琴橫於面前伸手就要撫琴,鳥兒忽覺身旁一陣風拂過,定睛看時水洛霞已經緊跟著幻娘飛上了石樑。
  
  “我來對付她,你阻止音郎!”軟軟糯糯的聲音果斷而幹練。
  
  鳥兒險些忘了,水洛霞竟然也是名震江湖的淩波仙子來著。來不及再一次感歎她的無所不能,簫聲就愈加陰厲的響起來。
  
  水洛霞追著幻娘滿殿竄,音郎卻緊追著水洛霞內力凝聚,鳥兒暗叫不妙,果然水洛霞腳下一滯,動作慢了下來,這一慢終於讓幻娘有了可乘之機,抬手撫上琴弦。
  
  幻娘的演奏和尋若雲不可同日而語,纏綿的琴音和音郎的簫聲緊緊契合,鳥兒只覺得胸口激蕩,有點喘不上氣來。
  
  追了一會兒,鳥兒只覺得怒意越來越盛!水洛霞追著幻娘跑,音郎卻緊追著水洛霞不放,看都不看身後的她,好像壓根沒有她這個人。
  
  她輕功可不比水洛霞差,這半天都沒落下他們半步,呃……雖然也沒拉近半步,但是憑什麼無視她?
  
  鳥兒停下來,左右看了看,忽然轉身跑到尋若雲旁邊,俯身一把抱起古琴,一腳踏在小幾上,將琴放在腿上……
  
  “錚”的一聲巨響夾雜著深厚的內力襲向眾人的耳膜,琴音和簫聲都頓了一下。鳥兒正在氣頭上,什麼也不管,只是注入內力狠狠的扒拉著琴弦,這對於精通樂曲的人來說無疑是種折磨。
  
  “臭丫頭!你給我住手!”幻娘先忍不住停下撫琴的手向她攻過來,緊接著音郎也停止的吹奏……
  
  鳥兒看著他們的氣憤的表情心情大好,愈發急速的撥著琴弦,將本來沙啞難聽的琴聲變得尖利刺耳。其他人都不由捂住耳朵。
  
  幻娘在離鳥兒一丈的地方忽然慘叫一聲如落葉一般飛了出去,音郎急忙回身救她。
  
  鳥兒停下手來,呆呆的看著他們的樣子,忽然驚訝的低頭看著懷中的琴,“不是吧,這個這麼好學麼?”
  
  殿中眾人齊齊的松了口氣。
  
  門口湧入一隊侍衛,一個碧色的身影落在皇上和皇親面前。
  
  “碧莊主!”皇上高興的叫道。
  
  有了碧疏櫻護駕,幻娘又受了傷,兩人自知無法得手,只得奪路而逃,那些侍衛追著他們跑了出去。
  
  “義父!”鳥兒終於反應過來不是她彈琴的威力,抬頭望著碧疏櫻道,“您不出手我也能應付的。”
  
  碧疏櫻低頭打量著她直皺眉。
  
  皇上和浩王爺也隨著他的視線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然後不約而同的眯起了眼睛……
  
  鳥兒不由縮了縮脖子。
  
  一腳野蠻的踏著小幾,一手胡亂的抱著古琴,衣服因為剛剛的一番動作蹭的歪七扭八……
  
  沒錯,鳥兒此刻正以這副“儀態”站在皇親們面前。他們這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讓她反而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還不站好,成何體統!”碧疏櫻的語氣淡淡的,卻不怒自威。
  
  鳥兒訕訕的剛要抬起腳來,卻聽惠嘉帝和浩王爺異口同聲道,“慢著!”
  
  鳥兒苦著一張臉看向兩人,不就儀態不好嗎?不當世子妃便是,有必要這樣為難人麼?何況她剛剛也算救駕有功哇!
  
  “身著霞帔。”皇上開口。
  
  “腳踏紅雲。”浩王爺開口。
  
  “懷抱古琴。”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開口,“就是她沒錯!”
  
  “啊?”鳥兒被他們眼中的亂射的亮光嚇了一跳,越加佩服皇家人的神經,剛剛明明差點喪命,立刻就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選妃繼續麼?
  
  雖然大概聽的懂他們的意思,但是有點不能理解。身著霞帔說的過去,她今天就這一點能和福星條件相符;懷抱古琴也符合,雖然只彈出了聲響來,但她懷中確實是把古琴沒錯;這腳踏紅……雲……鳥兒低頭,然後迅速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
  
  其實皇家人也沒那麼深奧,一切都挺容易理解的。她腳下還真是一朵紅雲,身穿紅衣的尋若雲……她一直以為聖殿中的小幾材質好,軟綿綿的……
  
  尋二小姐啊,您現在千萬別醒過來啊,你背上如果有淤青那一定是幻娘幹的……



第50章

  鳥兒仿佛做了個夢,夢中她身穿紅衣,抱著古琴,一腳還踏在尋若雲身上,皇上和浩王爺突然指著她說道:“身著霞帔,懷抱古琴,腳踏紅雲!原來你就是福星!”
  
  “是啊,我就是福星!”她很得意的微笑,“請把濯玉石交給我。”
  
  “既然福星開口,朕自然不會拒絕。”皇上爽快的從太子妃手中接過一個黑色的匣子遞到她面前。
  
  她接過打開,忍不住驚歎出聲,那是怎樣一種色澤,說它是黑色,可是它躺在通體烏黑的匣子中卻散發著光澤,同樣是黑色,卻完全不同,怎麼說呢,比起普通的黑來,它就像是暗夜的帝王,晶瑩剔透,神秘而高貴。果然靈物就是靈物。
  
  “那麼,我就告辭了。”她心中暗喜,拿著匣子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浩王爺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些危險的氣息,“碧姑娘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她轉身笑道,“剛剛不是說只要是福星開口,你們什麼都不會拒絕嗎?”
  
  和藹的皇上忽然變了一副樣子,嘲諷的笑道,“碧姑娘是不是太天真了?這個世界上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嗎?”
  
  鳥兒皺眉,冷冷的看著他們道,“福星果然是做戲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會選中我?”
  
  “嘿嘿……”浩王爺和一眾皇親笑的陰險的慢慢逼近她,她想逃,手腳卻完全不聽使喚,她面前的人忽然變了了尹定遠,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陰笑著使勁一推,她忽然跌如一個紅色的房間,大紅的喜床上躺著一個枯瘦如柴的男子,臉色灰白,見她進來,忽然從床上起來,向她飄過來,露著白森森的牙齒喊,“娘子……”
  
  鳥兒猛的打了一個寒戰睜開眼睛,長長的噓了口氣,果然是夢,疆世子再體弱多病也不會是那副鬼樣子吧?
  
  可是……鳥兒伸手摸到枕邊的黑匣子,她被選為世子妃,並且成功的要到了濯玉石,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鳥兒總覺得有些恍惚,她明明掙扎了那麼久要不要以做世子妃為代價換取碧疆的性命,可是事實上她當時在聖殿根本沒有來得及掙扎,就那麼稀裡糊塗的成了世子妃候選,甚至開口要濯玉石的時候皇上都二話不說爽快的答應了。事情順理成章的讓她覺得不安。
  
  看了看時辰,鳥兒隨意披了件衣服往隔壁走去,昨天回來的時候濯玉石已經給了天機子,子時就
  能配好藥。
  
  走到門口卻不由頓住腳步,現在一切都變了,她是不是應該見他?鳥兒猶豫著。
  
  以前看話本的時候一直覺得那些為了愛而掙扎的人很矯情,愛就愛了,幹嘛那麼在意世俗的眼光;現在身臨其境才發現,原來愛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是極狹隘的,容不下任何的瑕疵。
  
  她現在背負著一層婚約,一層皇家的婚約,她應該再沒有資格肆無忌憚的愛他了吧?想到這裡,胸口就頓頓的痛。
  
  抬頭壓下眼中的淚意,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要他活著就好,其他的她都可以忍受。
  
  鳥兒剛剛轉身準備離開,門忽然被打開,天機子依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開口,“進來。”
  
  鳥兒的目光不由越過天機子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終是沒能忍住,至少在明日離開之前,再看他最後一眼。
  
  天機子什麼都沒說,只遞給她一個藥碗便離開了。深秋夜晚的子時靜的可怕,鳥兒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仿佛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兩個人明明這麼近,卻無法碰觸對方。
  
  燃燒的蠟燭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鳥兒抬頭自嘲的笑,明明剛剛還想只要他活著就好,此刻卻覺得無法忍受這種揪心的痛。抬手將藥碗送到嘴邊含一口藥,忍不住皺起眉頭,果然是良藥苦口,苦的她都想掉淚。
  
  俯身對上他的唇,耐心的撬開他的牙關慢慢將藥哺進去,可能是因為被封在冰棺中的緣故,他渾身發冷,口中也散發著冷意,鳥兒的舌頭忍不住探進去想要溫暖他冰冷的口腔,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刮過內壁,纏上軟舌……
  
  鳥兒忽然一驚坐起來,“少爺?”
  
  然而床上的人除了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以外,依然一動不動的躺著,並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鳥兒長長的松了口氣,剛剛覺得他的舌頭動了一下,果然是錯覺吧……
  
  鳥兒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明知應該起身離開,身體卻不聽使喚。握了握他冰涼的手,忍不住除去外衣在他身邊躺下來,至少,等他身上稍微暖和一些的時候再離開,她這樣告訴自己。
  
  輕輕的將他扳過來,環住他的腰身,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緩緩的蹭著,忽然發覺,不管是碧疆還是薑銀,即使兩個人的時候體溫完全不同,但是這個懷抱卻一直讓她安心。因為無論角色怎樣變換,他對她的心都是完全一樣的吧……
  
  聽著他胸口有力的跳動,鳥兒覺得心漲的滿滿的,微微轉頭吻上他的胸口,即使一瞬也好,她留戀這樣的幸福。
  
  事實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她這樣純真沒有邪念,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某只少爺嘴角忍不住抽搐,他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個傢伙這麼大膽啊?只穿一層裡衣就敢往他身上貼?他倒是很開心,但是能不能痛快一點?不要這麼蜻蜓點水的一下一下的,雖然裝死是很痛苦,但是他真的不介意更痛苦一點……
  
  鳥兒是被陽光照醒的,頰邊以及胸前貼著的溫熱肌膚讓她心下松了口氣,看來這濯玉石果然不同凡響,只一夜的功夫他似乎就完全恢復了……
  
  過了一會兒,鳥兒猛然爬起來,因為太慌張一腳踩空滾到了床下,顧不上腿上的疼痛,急忙起身穿衣。心下懊惱,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聖旨應該快到了吧?
  隱隱一陣鑼鼓和吹奏聲傳來,鳥兒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舞兒,聖旨到了,去前院接旨。”碧疏櫻忽然推門進來,鳥兒嚇了一跳,急忙低頭看看自己的的衣服,還好,應該看不出來她做了什麼不軌的事情。胡亂用房中的毛巾擦了把臉,整了整衣襟就跟著碧疏櫻向前院走去。
  
  她的背影一消失,床上的碧疆就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這一夜真是磨人。不過聖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右眼在跳呢?
  
  到了前院鳥兒被嚇了一跳,碧霄山莊不論作為武林還是商場上的泰斗,建的還是蠻氣派的,可是這從大廳排到門口一溜紅木箱子卻讓人覺得這個院子還是有點小。外邊下聘的隊伍陣容也相當的龐大,都快趕上她上次成親時的迎親隊伍了。
  
  呃……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嘯王爺之子尹定疆已及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碧霄山莊碧莊主之女碧千舞品貌端莊,才德兼備,特許與疆世子為妃,請即日啟程前往虞城,擇良日完婚。欽此!”
  
  躲在暗處剛剛醒來的某人聽見這道聖旨差點又背過氣去,生在這樣的家裡真的是半點鬆懈不得,他不過躺了幾日,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本來還想著這次趁著這次受傷上演一場苦肉計,順便將所有的事情坦白,一場危機也就順利的化解了,卻不想他娘根本見不得他消停,給他弄出這樣一出來,現在好了,成婚之前他絕對不能說,成婚之後……碧疆光想著都覺得頭皮發麻,他長這麼大,還真沒這麼無措過……
  
  公公將聖旨遞到鳥兒面前笑道,“恭喜碧姑娘。”
  
  鳥兒定定的看著那道聖旨,成為世子妃的事情忽然有了實感,原先胸口的鈍痛忽然變的錐心刺骨一般,呼吸滯的厲害。緩緩抬手接過聖旨,只覺得沉重無比,這是她的未來……
  
  暗處的碧疆看著這一幕氣得直咬牙,雖然這其中肯定是他娘做了什麼,但是她也不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嫁給別人呀!怪不得昨晚那麼大膽,原來她這是打算玩弄他之後將他拋棄麼!這筆賬他是記下了!看他以後不好好教訓她!不過,他似乎忘了,在這之前,他的先應付洞房花燭夜的危機……
  
  話說他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一直都吃自己的醋……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3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7 AM 編輯

第51章

  公公臨走時說皇上在境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聽說鳥兒和尹定遠相熟,因此皇上派了他為迎親使迎她回虞城。
  
  不用和皇上同行,這讓鳥兒長長的松了口氣。
  
  送走了公公,鳥兒回到後院,尹定遠已經坐在屋中等她了。
  
  “沒想到你還是會做些事情的嘛,”鳥兒笑道,“我還以為你只會遊手好閒呢。”
  
  “托你的福,皇上想起了還有我這個世子。”尹定遠趴在桌上看起來很不情願,“你果然是福星啊。”語氣中嘲諷意味十足。
  
  鳥兒毫不猶豫的將手邊的杯子擲過去,“你就這麼不願意當迎親使?”
  
  尹定遠一把接住杯子,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是啊,你看看,稍不留神就會命喪黃泉。”
  
  鳥兒懶得跟他計較,一屁股坐在床上道,“那我去跟皇上說說,晚點和他們一起走算了。”
  
  “雖然是你福星,但是面子也沒大到讓皇上迎親的地步,”尹定遠笑道,“再說了,疆世子還在虞城急著等你成親呢?”
  
  “什麼意思?”鳥兒不由皺起眉頭,“疆世子不在境城?”
  
  “說什麼傻話?”尹定遠笑道,“雖是為他選妃,但疆世子體弱,怎麼可能長途跋涉,而且虞城傳來消息,疆世子的病情似乎加重了,急等著沖喜呢?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著急的讓你啟程呢?”
  怪不得在聖殿的時候沒有見到疆世子和嘯王爺夫婦,想必都在虞城。
  
  “哦,那我們走吧。”鳥兒道,“那天我走的時候皇上說過今天聖旨到了之後就會啟程,所以行
  禮我早就收拾好了。”
  
  “不要急嘛,聖旨只說即日,又沒說什麼時辰,過了午時再走也不遲,好歹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好好去告別一下吧。”尹定遠湊到她面前笑道,“怎麼樣?我體貼吧?”
  
  鳥兒一把推開他沒好氣道,“早就告過別了,不用告第二次。”
  
  “怎麼可能?”尹定遠驚訝道,“小疆還沒醒,你怎麼告的別?”
  
  鳥兒沉默。
  
  “難不成你不打算跟他告別?”尹定遠看她這個樣子嘖嘖道,“你們女人還真是無情,你不去我可是要去的。”說罷便起身往門外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不屑的嘲諷:“除了我之外,還有那個女人無情了?”
  
  尹定遠的背影微微一頓,扭過頭來恨恨的剜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走出門去。
  
  孩子一樣的行徑讓鳥兒忍不住發笑,直到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鳥兒才無力的倒在床上,想著隔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快醒了,就是不想跟他告別才想趕緊離開。去跟他告別的話她要怎麼說?難不成告訴他,她要嫁給疆世子?她說不出口。
  
  他說過,如果她和別人白頭偕老,他一定會哭……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被一片陰影罩住,這個時候能隨意進出她房間的除了義父就是尹定遠了,應該是到出發的時間了,十有八九是尹定遠,鳥兒眼睛都沒睜,隨意的擺擺手道,“知道了,你先上車,我隨後就到。”
  
  “著什麼急?”醇厚的聲音響在耳側,那聲輕笑如此令她心動。
  
  鳥兒一驚,猛然坐起來,額頭撞上了什麼東西。
  
  “唔……”鳥兒捂著額頭疼的呲牙。
  
  “你是想謀殺親夫麼?”碧疆被撞翻在一旁,捂著下巴吸氣。
  
  “你,你……”鳥兒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醒了?”
  
  碧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鳥兒觸不及防的跌進他懷裡,碧疆抱緊她很不滿道,“對啊,一睜眼看到的卻是尹定遠那個傢伙,真是讓人不快!”
  
  鳥兒稍稍推開他,抬頭仔細的看了看,可能是剛剛醒來的緣故,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裡衣,頭髮也沒束,全部隨意的披在肩上,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其他看起來都好。
  
  鳥兒松了口氣,推開他正準備坐起來,忽覺一陣天旋地轉,身上的重量壓的她有些喘不上氣來,“你……”她的話還未出口就被碧疆含在口中,龍捲風一般霸道的掠奪著她的呼吸,想要掙扎卻被他緊緊的按住動彈不得。力氣被漸漸的抽離,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終於被鬆開。
  
  鳥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滿的瞪著他,臉燙得幾乎要燒起來。
  
  “這可是你先挑逗我的……”碧疆的眼眸忽然加深,不禁又俯□來含住她的耳垂,柔軟的觸感和濕潤的舔舐讓鳥兒剛剛回來的力氣又迅速的消失。
  
  “誰挑逗你了!”鳥兒拼著僅有的一絲力氣反抗著,“放開我!”
  
  “不放……”他無賴的在她耳邊吹著氣,“誰讓你剛剛瞪我。”說著手移到她的胸口,輕柔的撫摸著。
  
  “放……嗯……”鳥兒不禁呻吟出聲,“快點放開我……”雙手明明是推拒,然而卻更像邀請。
  
  碧疆輕笑一聲,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唇也沿著耳邊下滑,頰邊,脖頸,鎖骨……
  
  鳥兒覺得渾身發熱,羞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喂,猥褻女,該啟……”尹定遠忽然推門進來,然後愣愣的站在門口,“……程……了……”

  碧疆停下動作,頭還埋在鳥兒頸邊,過了半晌才緩緩的坐起來,將淩亂的裡衣整好才緩緩抬頭看著尹定遠和煦的微笑,“行禮都收拾好了嗎?”
  
  “呃……嗯……”尹定遠不由吞了口唾沫。
  
  碧疆歪頭看了看窗外的太陽,笑道,“既然都這個時辰了,吃過午飯再走吧。”
  
  “好……”尹定遠乖乖的應了。
  
  碧疆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羞的無所適從鳥兒微笑道,“我去沐浴更衣,你也準備一下,用過午飯我們就啟程。”說罷起身走到床邊的書架旁不知按了什麼東西,牆壁上一道門無聲無息的被打開……
  
  鳥兒顧不上害羞,猛然坐起來瞪大眼睛,“你,你……”竟然是從這裡進來的?
  
  碧疆一點都沒有行跡敗露的慌張,甚至沒有一點點尷尬,只是看著她微微一笑,抬腳從容的走了進去,門又無聲無息的關上。
  
  迫人的壓力終於消失,尹定遠長長的出了口氣。
  
  鳥兒忽然反應過來,跑到那扇門前用力的拍打,“碧疆,你大色魔,竟然裝暗門!”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她的,鳥兒怒氣衝衝的看向尹定遠,尹定遠一驚,後退似乎著打算逃跑,“你看我幹嘛?我又什麼都不知道。”
  
  鳥兒微微眯起眼睛,“叮”的一聲,一隻白色的碟托釘在尹定遠的腳邊。
  
  “別激動!別激動!我說就是。”尹定遠驚嚇道。
  
  鳥兒收回手中的另一隻碟托,坐在桌邊等著他解釋。
  
  尹定遠心有餘悸的走到另一邊坐下,說道,“你認為他醒了之後,你能這樣明目張膽的跟著迎親隊伍離開嗎?”
  
  “你跟他說了什麼?”鳥兒問道,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驚慌,若是他知道她要嫁給疆世子……
  
  “我可什麼都沒說,”尹定遠道,“我還想活命呢?再說了,這件事情還是你親自告訴他比較好吧?”
  
  “那‘用過午飯我們就啟程’是什麼意思?”鳥兒問道。
  
  “哦,碧莊主說虞城那邊的生意出了問題,要他過去看看。”尹定遠無奈的道,“至於‘我們’的意思,他說他想你在身邊,要帶你一起去。”語氣的最後帶著明顯的揶揄。
  
  鳥兒臉上一熱,語氣不由凶起來,“他才剛醒!”
  
  “好好,我知道你心疼他,”尹定遠道繼續逗她,“濯玉石怎麼也是塊靈石,要相信它的功效。”
  
  ……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好像確實有點那個意思,鳥兒有些窘迫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尹定遠見她這個樣子見好就收,正了臉色道,“虞城的事情非同小可,他必須立刻去處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發生了什麼事?”鳥兒不禁皺起眉頭。
  
  “上次在聖殿發生的事情查出了些眉目,”尹定遠說道。
  
  “和聖殿的事情有關?”鳥兒想到那天聖殿上的情景問道,“尋若雲怎麼樣了?”
  
  “尋克利親自來把她接回去了。”尹定遠道,“她只是被幻音雙魔利用了而已。”
  
  鳥兒回想了一下,她停下彈琴倒下去時的樣子並不是裝的,“也可能確實跟她沒有關係,如果那樣莽撞的行刺皇上,那侯府還真對皇室構不成威脅。”
  
  “誰知道呢?”尹定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了,去吃午飯!”
  
  鳥兒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頭疼,只有這個人她完全看不透,偶爾會露出皇室的威嚴,但是有時候卻覺得他對皇室根本就不那麼上心,就像現在,明明有人要行刺皇上,他卻如此的悠哉。明明她要做世子妃,他卻對自己和碧疆的親昵視而不見……
  
  想起剛剛的情景,鳥兒不由又紅了臉……



第52章

  迎親隊伍從碧霄山莊出發已經將近半個月,雖然碧疆剛開始的時候看起來確實沒什麼大礙,剛開始的一天還毛手毛腳的還讓鳥兒對未來的日子擔憂了一番,好在他畢竟是重傷剛醒,第一天過後就熬不住了,以後的日子基本上都在睡覺,這讓她大大的松了口氣。雖然尹定遠以聖殿遇到的事情為理由,說她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皇上同意安排她和碧霄山莊的隊伍一起走好掩人耳目,但是畢竟還是有皇家的侍衛在暗中跟著。若是碧疆和她過於親昵,事情總是不太好辦。
  
  而作為世子妃上虞城這件事情,碧疆始終被蒙在鼓裡,鳥兒開不了口,眾人也都很默契的瞞著,說起來碧疆就是在出發那天皇家下聘之後不久醒來的,但是等他收拾好了去吃飯的時候義父已經把所有的聘禮都安排的不見蹤影,那樣大的排場竟然如曇花一現般不見一絲痕跡,讓她又一次見識到了碧霄山莊的驚人之處。
  
  榻上的碧疆翻了個身,薄被掉了下來,鳥兒歎了口氣俯身把被子撿起來給他蓋好,在榻前坐下來愣愣盯著他的睡顏發呆。
  
  她知道這件事情始終是要面對的,但是即使一刻鐘也好,她想把這種假像持續下去。

  抬手在他臉的上方虛描著他的輪廓,斜飛入鬢的劍眉,緊閉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緋色的薄唇……
  
  這一切從一開始她就一直看不厭,哪怕是他壞心眼捉弄她的時候,每次她都會狠狠的鄙視自己一番,但是下次的時候她照樣還是會被他迷惑。此刻想來,那麼討厭但還是忍不住被吸引,就是愛了吧?
  
  到虞城的時候就不得不坦白,他知道了真相會怎樣呢?一定會恨死她吧?那個時候的離別是不是就是這輩子最後的見面了呢?
  
  鳥兒越想與難過,心裡似乎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在不停的膨脹,撐得她胸口生疼,他的睡顏就在眼前,緋色的薄唇輕輕的抿著,只要她稍稍探頭就可以觸碰,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以後甚至不能再見到他,鳥兒不由緩緩的探頭湊過去,就讓她再任性一次……
  
  就在馬上就要觸碰到的時候,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鳥兒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坐的馬車忽然一個急停,兩人的唇就那樣結結實實碰在一起,然而事情發展並沒有就此結束,由於馬車行的並不慢,這股衝力讓碧疆從塌上滾了下來,情急之中鳥兒怕他受傷,急忙將伸手將他護住。

  碧疆終於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她能夠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笑意,剛剛,他不會是在裝睡吧……
  
  鳥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由於唇被他的壓著,她開不了口,只能用手使勁的推拒,碧疆卻紋絲不動,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濃。
  
  簾子忽然被撩開,“少爺,您沒事……吧?”碧阮的手微微一頓,然後默默的放下。
  
  鳥兒只聽他很淡定的說道,“水姑娘,不好意思,少爺正忙,不便打擾,可有什麼要緊事,碧某來安排。”
  
  忙個屁啊!鳥兒心中怒吼,這叫做忙嗎!
  
  “倒也沒什麼要緊事,”水洛霞的聲音傳來,“都怪我為抄近路沒走官道,剛剛遇到一小隊劫匪,倉皇跑出來衝撞了你們的的隊伍,真是對不起。”
  
  “水姑娘說的哪裡話,”碧阮關切的道,“沒想到虞城附近竟然還有這種事,我這就派人前去看看。”
  
  “不必了,還是報官好了,”水洛霞道,“只是幾個烏合之眾而已,既然已經上了官道,想必他們已經不敢追來了。”
  
  “那就好。”碧阮松了口氣,“水姑娘要去哪裡?”
  
  “虞城”水洛霞回道。
  
  “正好我們也要去,不如結伴而行?”碧阮盛情邀請。
  
  “如此甚好。”水洛霞道,“碧公子大名如雷貫耳,卻從未見過,這次定要好好結交一下。”
  
  “呵呵,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反正我們結伴而行,一個時辰……嗯……兩個時辰之後少爺的事情估計就辦完了。”碧阮說的很正經的說道,”那個時候再拜見也不遲。”
  
  鳥兒很想吐血,能不能不要猥*瑣的這麼間接!
  
  碧疆忽然一笑坐起來,鳥兒急忙爬到一旁相對安全的地方。
  
  碧疆看著她笑的韻味悠長,“兩個時辰呢?既然我的屬下這麼期待,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回應呢?”
  
  鳥兒狠狠的瞪他,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這樣的主子,下人那個樣子也不是不能理解。
  
  “既然你這樣勾引我,我就不客氣了。”碧疆慢慢的逼近。
  
  “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鳥兒看著他發亮的眼睛,不由一驚,手腳並用想要爬開,碧疆飛快的伸出胳膊,砰的一聲撐在車廂壁上,鳥兒條件反射的轉身,碧疆的另一隻胳膊如法炮製迅速的撐在她的另一側,她就這樣被困在危險之中。
  
  “你這樣渴望的望著我,還說沒有勾引我?”碧疆笑的危險。
  
  “你眼睛不正常吧?”鳥兒氣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渴望的望著你了!”
  
  “好了,乖乖把衣服脫了。”碧疆笑眯眯的說著,手也伸向她的衣襟。
  
  “你差不多給我適可而止!大白天的不要太囂張!”鳥兒終於怒了,一掌擊向他的胸口。
  
  碧疆迅速收手擋在胸前,順勢抓住她的小臂,鳥兒忍不住呲牙,剛剛護著他的時候那裡碰在了塌沿上。碧疆接著一拉,將她環在懷中,另一隻手按上她後背的肩胛,鳥兒疼的叫出來,同樣是剛剛倒下去的時候撞在了車廂中間的小幾上。
  
  “不脫衣服怎麼擦藥?”碧疆皺著眉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對著她不贊同道,“一個女孩子家,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鳥兒氣得不由笑出聲來,我是那種人嗎?到底臉皮有多厚才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他不是那種人,天底下估計就不會有那種人了!
  
  “還是……”碧疆俯首湊在她耳邊吹氣,“你想讓我幹些什麼……”
  
  鳥兒終於沒忍住,一把推開他,揪住他的衣領狠狠的晃,“老娘什麼都沒有想,乖乖的去睡你的覺,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碧疆什麼話都不說,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鳥兒把他晃的青絲四散,衣襟散亂,終於覺得稍微解氣了些,便停了下來。
  
  碧疆忽然低頭吻住她抓在他胸前的手,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鳥兒渾身一顫,急忙鬆開,悲憤的瞪著他。
  
  碧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得意的像只偷了腥的貓,魅惑的笑,“你陪我睡我就乖乖的……”

  鳥兒狂躁的揪著頭髮,她到底是抽了什麼瘋會喜歡上這個妖孽!
  
  碧疆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輕笑道,“你剛剛是吻我了吧。”
  
  “我……”鳥兒一頓,窘迫的抬起頭來,唇觸不及防的被吻住,沒有戲謔,沒有情*欲,碧疆就這樣輕輕的吻著她,沒有鬆開也沒有深入,溫柔而珍惜……
  
  剛剛還抓狂的情緒奇跡般被這一個輕柔的吻平息下來,緊接著而來的是漲的慢慢的感動和幸福,鳥兒忍不住要掉下淚來,總有一天這個傢伙會把她的心臟弄崩潰的。
  
  碧疆放開她,抬手拂去她的眼淚,將她攬進懷裡,溫柔的道,“鳥兒,我很開心……”
  
  眼淚終於成功的決堤,鳥兒埋在他懷中哽咽。
  
  “來,乖乖把衣服脫了。”碧疆忽然很猥瑣的說道。
  
  “你!”鳥兒哭笑不得的從他懷裡爬起來,一拳擊向他胸口。
  
  碧疆捂著胸口委屈道,“不脫衣服怎麼給你背上上藥?你到底在想什麼?”
  
  鳥兒看著他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真的是沒有任何想法了,沒有強有力的心臟是絕對不能和這個人在一起的。
  
  碧疆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湊過來,眯著眼睛看她,“先給背上上吧!”
  
  不要告訴她,他什麼都沒想,鬼才相信!
  
  鳥兒一把奪過藥瓶,擼起袖子露出剛剛撞到的地方,咬開瓶蓋吃力的上著藥。
  
  “好啦,好啦,我保證不會做什麼的。”碧疆搶過藥瓶認真的上起藥來。鳥兒很警覺的防著他,決定若他稍有不軌的舉動就一掌拍飛他。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確實一直認真的在上藥,於是鳥兒的目光漸漸從他的手上移到了臉上,夕陽正好,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精緻的側臉被柔和的橘色渲染的異常俊美。她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好了,”碧疆抬起頭來看著她笑的溫柔,“背上。”
  
  鳥兒仿佛受了蠱惑一般,乖乖的點了頭轉過身去,碧疆並沒有脫她的衣服,只是拉下衣襟,露出青紫的肩胛,車廂裡安靜的只能聽見車輪傾軋的聲音,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中到處都透著旖旎,藥倒在皮膚上涼涼的很舒服,他的手輕柔的揉著……
  
  她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她可以沉浸在這個美夢裡不用醒來。
  
  然而,是夢總會有醒的時候,假像就是假像,壞人就是壞人,無論他再怎麼裝,總是要露出馬腳的。
  
  鳥兒咬牙,狠狠的一肘向後頂去,反而被碧疆輕而易舉的扭住緊緊的箍在懷中,輕柔的吻如雨點般變本加厲的落在背上,電擊一般酥麻的感覺從他觸過的地方擴散開來,鳥兒拼盡全身的力氣掙開他,回身一掌打過去,卻還是被他抓在手裡……

  碧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定定的望著她,鳥兒不由頓住,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他眼中那種溫柔、那種認真、那種珍惜、那種寵溺和很多很多她分辨不出來的東西夾雜在一起將她淹沒,讓她窒息,而那有力而快速的心跳仿佛通過她的手傳遞過來,一下一下重重的敲在她的胸口,仿佛要炸裂開來。現在才知道,原來幸福也可以這樣讓人覺得疼痛,疼痛的快要死掉。

  以後即使分開,她覺得她的後半生光靠這一刻就可以活下去……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3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8 AM 編輯

第53章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清源鎮,投宿的是上次他們來過的客棧,那時碧疆還是薑銀,她是他的小廝。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碧阮說碧疆定了兩間上房,要他們先住下,其實本來就是為他們準備的吧?可惜她那個時候不知道,以為姜銀那種少爺脾氣一定不會答應,硬著頭皮拉著他去了春風閣。結果在那裡他戲弄了章家二公子,然後就遇到了冷修傑,他寒毒發作,可是痛苦之中扔顧及著她,那個冰冷的懷抱卻給了她溫暖,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開始喜歡他。
  
  “好巧,我們訂了同一家客棧。”水洛霞的聲音傳來,似乎就站在車邊。
  
  碧疆要挑簾子出去,卻被鳥兒拽住,碧疆疑惑的看她。
  
  鳥兒輕聲道,“我不想見她。”
  
  見到水洛霞世子妃的事情定然會被揭穿,離到虞城還有一天的時間,到了虞城她會親自告訴他真相,但不是現在,哪怕一刻鐘,她捨不得這種時光。
  
  “不用擔心,”碧疆笑的揶揄,“就算她再好我也不會對你有一絲動搖的。”
  
  鳥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真是對不起哦,我不如人家好。”
  
  碧疆輕笑一聲,親昵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撩開車簾跳下去。
  
  “姜大哥!”水洛霞異常驚訝。
  
  “我們進去說吧。”碧疆笑了笑在前面領路,水洛霞神色凝重的跟在後面。
  
  沒錯,這次碧疆出來並沒有帶面具,也就是說他是以薑銀的身份出現的。
  
  鳥兒聽到水洛霞的語氣稍微有些疑惑,就算她以為見到的會是碧霄山莊的碧疆實際上卻看見了薑銀,但那種驚訝的程度也太誇張了些,仿佛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脫離了掌握一般,甚至帶了些驚慌。
  
  即使不知道為什麼碧疆要以薑銀的身份出行掩人耳目,鳥兒多少能猜到這件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否則也用不著他帶著那樣的身體強撐著上路,十有八九跟皇家有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中起著什麼作用,她可不會真的傻到會相信那莫名其妙的福星一說,不過她身上值得人如此費心的也就是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笈了。所以她無法開口問他,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恐怕不知道哪句話就會讓他抓住蛛絲馬跡,世子妃的事情,她還不能讓他知道。
  
  扭頭望著西方,鳥兒覺得自己的明日就像那被黑暗吞噬的夕陽,一絲的亮光和奢望也沒有了,可是,為什麼心為什麼做不到像以前一樣淡然呢?
  
  渾渾噩噩的走進房間,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所以錯過了進來送水的客棧夥計眼中閃過的一道精光。
  
  隔壁
  
  “為什麼姜大哥要喬裝成碧公子?”水洛霞邊給碧疆,不,現在是姜銀,邊給薑銀倒茶邊問道。
  
  “聽說水姑娘在聖殿皇上遇刺救駕有功,深的皇上信賴,所以也就不瞞姑娘了,”姜銀笑道,“碧公子重傷未醒,此次姜某上虞城除了護送世子妃之外還是為了暗中調查侯府的勢力。”
  
  “不是傳言碧公子傷的並不重嗎?”水洛霞疑惑道,“而且聽說請到了天機子為其醫治,玄冰掌已經痊癒了。”
  
  “那自然是給外面的人說的,”薑銀笑道,“事實上火刺鳥本身身中寒毒,即使被玄冰掌的掌風掃到也幾乎要了她的命,碧疆為了救她,將她身上的寒毒都渡到自己身上了,即使是天機子,要想讓他痊癒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還以為碧公子能有如此成就定然冷靜睿智,沒想到竟是個性情中人物。”水洛霞垂下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不知道是感歎還是鬆氣,也沒注意道薑銀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過洛霞還是不懂。”水洛霞皺眉道,“姜大哥為什麼要裝作碧公子?”
  
  “侯府可能發現了皇上已經懷疑到他們,所以故意導演了那樣一場草率的刺殺想引開皇上的注意力。”薑銀解釋道。
  
  “嗯,確實,”水洛霞撐著下巴沉吟,“雖然驚險,但是那場刺殺畢竟太過於草率了,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懷疑是侯府幹的,這樣明顯引火上身的事情畢竟太蠢了些,第一個讓人想到的就是栽贓嫁禍。”
  
  “姑娘果然聰明,”薑銀贊許的笑道,“既然姑娘這麼聰明,想必也知道碧霄山莊和皇家稍微有些淵源。”
  
  水洛霞笑道,“只是些傳言罷了,洛霞覺得並不可信。”
  
  薑銀輕笑一聲,“姑娘可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我已經說了這麼多,難道姑娘以為自己可以抽身嗎?”
  
  “我只是好奇問了一下姜大哥為什麼會冒充碧公子罷了,”水洛霞歎了口氣無奈的撫額,“人家就想好好做生意而已,皇家的事情真的不想插足。”
  
  “既然有才能就應該背負相應的使命,我想姑娘如此聰明的人應該能想的通的。”薑銀笑的和煦。
  
  “好吧,”水洛霞極其不情願的道,“皇上到底想幹什麼?姜大哥為什麼會跟碧霄山莊扯上關係?既然姜大哥願意解惑,水洛霞也不必費心猜測了。”
  
  薑銀微微一笑道,“想必姑娘知道鏡城百年來一直一個繁榮的城池,而且三十多年前同清國和煌國一同存在國家還有羌國,在幾百年的時間裡清國,煌國,羌國,三國成三角之勢鼎足而立。而鏡城就在三國的夾縫中安然的存在。因為地處三國之間,作為貿易的樞紐,經濟繁榮可想而知。雖土地比不上三國廣闊,但是經濟實力可是毫不遜色的。在三國的眼中這可是一塊大肥肉,但是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反而任何一國都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就這樣存在著。
  
  直到三十多年前,羌國的國君好戰,陸續吞併一些小國之後,終於將手伸向了鏡城,煌國首先做出反應,將大軍壓到邊境與羌國對峙起來。戰爭一觸即發,幾乎毫無懸念的打了起來。煌國之所以果斷的開始戰爭,就是以為清國會插手,兩國聯手,羌國自然會敗,然後兩國平分羌國,很劃算的買賣。
  
  但是煌國國君沒有想到的是,清國竟然一直按兵不動,煌國騎虎難下,羌國國君雖然殘暴,但確實驍勇善戰,這一戰打的艱苦卓絕,最後那場戰爭是以煌國慘勝作為結局。但是就在煌國吞併了羌國的同時,清國卻將鏡城納入了疆土。
  
  慘勝之後煌國元氣大傷,而此時清國卻未費一兵一卒的將鏡城吞併。
  
  雖然煌國也吞併了羌國,可是羌國土地貧瘠,都是未經開化之人而且大大的消耗了煌國的國力,而清國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鏡城這個關鍵的城池,看起來比較吃虧,但是帶給他的好處可是比羌國大多了。”
  
  “說起來,還是清國的皇上好手段。”水洛霞笑道。
  
  “確實,我們清國有這樣的皇上顯然比煌國的國君要聰明的多。”姜銀看著水洛霞笑得和煦。
  
  水洛霞一驚,急忙笑道,“是啊,我們清國有這樣的皇上果然讓人安心呢。”
  
  “是啊。”姜銀依然是那副表情。水洛霞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暗中松了口氣,剛剛他將“我們”兩字咬的有些重,應該是錯覺吧……
  
  “在那以前,境城的城主都是是碧霄山莊的歷代莊主。不過清國吞併境城以後就設了府尹,碧霄山莊表面上似乎退出了境城的管理。”薑銀接著道,“直到二十年前,羌國倖存的公主籌畫了複國的計畫,結果失敗,那時才知道碧霄山莊其實一直和清國皇室暗中有著什麼協議。”
  
  “什麼協議?”水洛霞不禁問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薑銀笑道,“我雖為皇家辦事,但也不可能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
  
  “那你是碧霄山莊的人?”水洛霞皺眉,“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何要裝作碧公子的原因。”
  
  “水姑娘不要急嘛,”薑銀笑道,“既然能在商界有此成就,我以為姑娘應該更能沉得住氣才是。”
  
  水洛霞心下暗驚,表面上卻調侃道,“即使再有能耐洛霞也是一介女子,而且跟皇室的事情有關,難免有些急躁。畢竟稍有不慎,我們水家可就要遭大殃了。”
  
  “如果你慎重些,你們水家可是會飛黃騰達的。”姜銀依然笑的和煦,水洛霞卻總覺得有些不安。
  
  “我是影星樓的人。這個姑娘應該很清楚吧,影星樓和碧霄山莊的淵源薑某就不贅述了。”薑銀解釋道,“因為碧霄山莊和皇室有關聯的原因,所以碧疆清醒的話,侯府必定不太敢輕舉妄動。”
  
  “是為了牽制侯府麼?”水洛霞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麼?”
  
  姜銀勾了勾嘴角,並沒有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造反自然是要蓄養軍隊的,而蓄養軍隊又需要大筆的銀子,據我們所知,侯府已經暗中勾結了不少商人,但目前還未敢向商界的四大世家出手,不過我想他們既然策劃了聖殿的刺殺,就應該快採取行動了。你只要向我們提供消息即可。”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事到如今,水洛霞也只能爽快的認了。
  
  “那就好,”薑銀起身告辭,“耽誤了姑娘不少時間,一路旅途勞頓,早些歇息吧。”
  
  水洛霞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變了臉色,“那我們的相遇也都是你們籌畫好的?”
  
  薑銀扭過頭來笑道,“水姑娘不必驚慌,既然皇上念你救駕有功邀你來虞城,我們遲早是要碰面的,這件事情並不急在一時,所以我們還不至於無聊到派一隊劫匪把你趕過來製造巧遇。”
  
  “不管如何,我還是被算計了是不是?”水洛霞聳聳肩笑的有些無奈。
  
  “姑娘別放在心上,”薑銀也笑的很無奈,“哪個人沒被算計過?皇上現在不也被算計著呢麼?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互相算計,只要算計贏了就行。你說是不是?”
  
  “姜大哥還真是豁達。”水洛霞好笑道。
  
  “不敢當,”薑銀抱拳道,“時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薑某告辭。”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水洛霞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又升上來,總覺得他那句話有些弦外之音。
  
  “去叫夥計來,我要點些菜。”水洛霞在桌邊坐下來,快速的寫著什麼……



第54章

  碧疆一進門就看見碧阮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裡踱步,不由皺眉,能讓他如此焦慮的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怎麼了?”碧疆問道。
  
  “少爺,那個……”碧阮一見到他,便急急的沖過來,到了面前卻又吞吞吐吐的不開口。
  
  “碧阮,什麼時候你也變的這麼不像話了。”碧疆睨著他悠然的走到桌邊坐下,“冷靜一點,慢慢說。”
  
  “那個……少爺,”碧阮從善如流,緩緩的說道,“姑娘好像有點不對勁……”
  
  “鳥兒怎麼了?!怎麼不早說!”碧疆還沒坐穩就忽的一下站起來,不等碧阮說完便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碧阮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疑惑的撓撓頭,剛剛是誰叫他冷靜來著?這下人真是不好當……
  
  碧疆看著那個將自己緊緊的裹進被子裡像毛毛蟲一樣在床上翻滾著的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啊啊啊——”鳥兒困難的呼救,“出不來啦,喘不上氣了!!”胡亂的翻滾掙扎著卻反而被裹更緊。
  
  索性直接兩腿一蹬像個春捲一樣站起來,在地上跳來跳去,口中還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詞,“落雨嘍,打烊嘍,大頭娃娃跳舞嘍,小八臘子開會嘍……”
  
  “碧千舞!!!”碧疆咬牙。
  
  鳥兒聽見聲音,吃力的將頭從被卷中探出來,開心的一笑,有些含糊不清的叫道,“啊!少爺!”
  
  碧疆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湊在她唇邊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子酒氣。
  
  “你喝酒……”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觸不及防的被吻住,罪魁禍睜著一雙醉眼笑眯眯的胡亂吮吸著,完了還調皮的伸出舌頭沿著他的唇形描繪了一番,才滿足的離開笑道,“甜!”
  
  “還有更甜的,要不要嘗?”碧疆輕聲引誘,微啞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哪裡?”鳥兒歪頭認真的在他唇上尋找。
  
  碧疆嘴唇微張,伸出舌頭道,“這裡。”
  
  鳥兒仿佛害怕他反對一般飛快的湊上去含住,吮了兩下要放開時卻被碧疆壓住後腦,鋪天蓋地的吻壓下來,掠奪著她的呼吸。
  
  “嗯嗯……”鳥兒被被子卷得緊緊的,又被碧疆縛在懷中動彈不得,難受的直叫喚。
  
  不知過了多久碧疆終於放開她,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還不忘怒氣衝衝的瞪他,“壞人!”然後似乎意識到身上的被子於她太過不利,又開始努力的掙脫起來。可能因為之前在床上滾的太狠了,現在被子歪七扭八的纏在身上,根本就掙不開。她被裹的實在難受,終於可憐兮兮的望向碧疆,“少爺,救我……”
  
  碧疆身體一僵,只覺渾身莫名的燥熱,此刻的她雙頰粉紅,一雙翦水雙眸迷離又楚楚的望著他,樣子說不出的誘人,碧疆一把將她扛起來扔在床上,沒好氣的幫她把被子解開。
  
  被子稍一鬆開,鳥兒就手腳並用的爬出來大口大口的吸氣,似乎嫌不夠,又伸手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想幹什麼?”碧疆皺眉。
  
  “熱!”鳥兒嘴上說著,手上也沒停,眼看著已經衣衫半退卻被碧疆抓住,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確定你不是在引誘我嗎?”
  
  鳥兒忽然低頭在他抓著她衣襟的手上一吻,還在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就像他下午剛剛對她做過的一樣,她饜足的舔了舔唇笑的勾人,“乖啊,我脫了陪你睡……”
  
  我們伶牙俐齒,舌燦蓮花的碧大少爺就這樣被噎住了,恨得咬牙,還挺記仇的嘛……
  
  鳥兒見他不說話,抬手要繼續脫,碧疆卻依然不撒手,鳥兒巴巴的望著他,“少爺,我熱……”
  
  “想脫?”碧疆看著她笑。
  
  “嗯。”鳥兒乖巧的點頭。
  
  “脫了陪我睡?”碧疆笑的益發開懷。
  
  “嗯。”鳥兒依舊乖巧的點頭。
  
  “好,”碧疆一把將她抱起走到桌邊的椅子上放下,把一摞紙移到鳥兒面前笑眯眯的道,“立字據。”
  
  “啊?”鳥兒歪著腦袋看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脫個衣服都要立字據咧?
  
  “要防止你會不認帳。”碧疆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我火刺鳥一言九鼎,怎麼會不認帳!”鳥兒不滿的道。
  
  “既然如此,那還怕立字據?”碧疆挑釁。
  
  “立就立!”鳥兒拿過筆和紙,對著白紙想了半晌忽然抬頭問道,“要寫什麼?”
  
  “我來念,你來寫。”碧疆看著她眼睛都笑的看不見了,緩緩的念道,“我鳥兒發誓,今生今世只愛少爺一個人,即使少爺做錯了什麼也不會讓他為難,要為他生五個寶寶,明年就生第一個……”就在碧疆一字一句念得開心的時候,鳥兒忽然撂下筆不幹了,“這麼長?!不寫了!”
  
  “你不是要脫衣服嗎?”碧疆輕哄。
  
  “我脫我的,你管得著嗎?”鳥兒只覺得渾身熱的受不了,乾脆耍起無賴來。
  
  “再寫一句就完了。”碧疆道,“火刺鳥果然言而無信嗎?”
  
  “誰言而無信了?”鳥兒拿起筆來氣呼呼的道,“你說的啊,最後一句!”
  
  “嗯,”碧疆輕笑一聲,念道,“一定會脫了衣服乖乖陪少爺睡覺。”
  
  鳥兒放下筆,按了手印,碧疆拿起字據憋笑憋的內傷,“真是的,不要這麼失落嘛……”
  
  鳥兒疑惑的抬頭看他,“你在和誰說話?”
  
  “和未來看到這張紙時的鳥兒啊……”碧疆忍不住笑出聲來。
  
  鳥兒不管他,逕自往床邊走去,邊走邊脫衣服,忽然被一個床單兜頭罩住。碧疆一本正經的聲音傳來,“咦,這裡竟然還有根繩子?”
  
  鳥兒被捆的結結實實扔在床上,氣得直叫,“你騙我!”
  
  “誰騙你了?”碧疆把床單拉向兩側,讓她的頭完全露出來,舒服一些。
  
  “你說讓我脫的!”鳥兒不滿。
  
  “我又沒說不讓你脫,但不是現在。”碧疆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笑道,“這可不是一句意外可以解釋的。”
  
  “少爺,我熱……”鳥兒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語氣中帶著微微的乞求,“讓我脫……”
  
  “不——行——”碧疆回答的堅決,“這可不是一句意外可以解釋的清的。”
  
  “你這個壞蛋!”鳥兒熱的狠了,竟然運功撐破了床單和繩子跳起來。
  
  碧疆快速的伸手點了她的睡穴,俯身在她唇邊輕輕印下一吻,“好了,休息時間到了,乖乖睡覺……”
  
  將鳥兒安頓好,碧疆起身,轉向桌上的酒壺時剛剛還溫柔似水的眼神如寒冬般凜冽……
  
  虞城的一間不起眼的民房裡,一個華髮老婦看著手中的字條微微變了臉色,“差點中了他們的計!碧疆竟然沒有醒來!皇上和一眾皇親們全都在境城,也就是說,現在的虞城竟然是一座空城!”
  
  “奶奶,您那麼確定碧疆就是尹定疆?”一個清冽的聲音從昏暗的燭光中傳過來,“我們並沒有準確的消息。”
  
  “我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確定他們是同一個人!”老婦的眼中冒著火光,冷笑道,“我跟你說過的吧,碧霄山莊和皇家的關係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們只是在做準備而已,反正有侯府做掩護,”清冽的聲音淡淡的道,“空城不空城與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你錯了,傑兒。”老婦扭頭看向桌後的那個英俊的男子,“雖然我們成功的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到了侯府身上,他們一方面以世子大婚的名義將侯爺召來虞城,並且故意放鬆警戒讓侯府暗中培養的兵士有機可乘;另一方面卻暗中去調查侯府在輝洲的勢力。我本來以為尹嘯天會負責虞城侯府的調查,所以我們行事要萬分小心,但是現在尹定疆重傷在身,想必尹嘯天也留在境城,我原以為皇上和太子留在境城是因為虞城會比較亂,他們暫時躲避,但是此刻看來,卻是故意留下這麼大的疏漏,恐怕皇家打的是讓侯府肆無忌憚然後攻其不備算盤。”
  
  “您的意思是虞城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幌子,實際上他們的目的是調查定國侯的老巢?”冷修傑問道。
  
  “嗯,所以馬上讓侯府停止一切動作,安安分分的呆著,而我們這邊動作要快,在真正的尹定疆回虞城之前我們一定要將一切做好。”
  
  “如果侯府停止了一切動作,虞城這邊我們就沒了掩護,”冷修傑沉思道,“又要快速行動,恐怕會有疏漏。”
  
  老婦勾了勾嘴角笑道,“這件事情不用擔心,為了以防萬一,我早已做了完全的準備。”
  冷修傑疑惑的皺眉。
  
  “雖是一座沒有皇室的空城,但是那些官員可都不是擺設,”老婦道,“若查出世子妃和別人有染,以尹家男人的那種個性,恐怕會讓整個虞城亂上一陣子,足夠我們行動了。所以說,”老婦忽然轉身看著冷修傑變了的臉色道,“男人還是不要將太多的感情放在女人身上,否則會像尹定疆一樣壞大事!”
  
  “奶奶!”冷修傑忍不住出聲。
  
  “少主,不要在這樣執迷不悟了!”老婦扭頭望著清源鎮的方向淡淡的道,“就算現在您再想什麼也都已經晚了!那兩個人本就兩情相悅,我想,只要一點點讓人都察覺不到的催情酒便可以。”
  
  冷修傑盯著她的背影半晌,頹然的垂下眼睛……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5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09 AM 編輯

第55章

  “啊——”
  
  清源客棧一大早就傳出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守夜的夥計急忙循著聲音沖上樓去,敲門道,“姑娘,發生了什麼事?”
  
  屋中卻傳來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語氣中似乎帶著絲笑意:“沒事,你且退下吧。”
  
  夥計覺得奇怪,還待再問,卻被一個儒雅的的男子攔下,“是我們少爺和少夫人。”
  
  夥計尷尬一笑,訕訕的道,“守夜太困了,打了個盹有些糊塗了,竟然差點闖了碧公子的房間,真是對不住了。”
  
  碧阮微笑道,“去打些水來吧。”
  
  夥計慌忙應了,急急的跑下樓去。
  
  碧阮看著那夥計消失在樓梯口,才悠然的轉身,向隔壁的房間走去,臨進門還是忍不住笑意盈盈的朝這邊望了一眼。
  
  房中,床上兩個人身影交疊,碧疆壓在鳥兒身上,一手捂著她的唇輕聲調笑,“你再叫可就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哦?不過若是你喜歡的話,我倒是也不介意。”
  
  鳥兒一把推開他,胡亂的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看著那個悠然的在她面前裸著上身的男人氣的直發抖,“你這個淫賊。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床上!”
  
  “你不記得了?!”碧疆驚訝道,“是你喝醉了撲上來的哦!”
  
  “你……”鳥兒本來想說你騙誰呢?但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就此打住。她喝醉酒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其實她酒量不錯,也就十五歲那年醉過一回,醒來的時候冷修傑被她壓在身下滿臉的紅唇印子,看著他一副要哭似的樣子。她照鏡子的時候把自己嚇了一跳,臉上鬼似的化著濃妝,也怪不得把冷修傑給嚇著了,之後一段時間冷修傑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著……她雖然堅決的相信是自己妝化的太濃把他嚇著了,但是他滿臉的紅唇印子也的確是事實。
  
  那次拼酒本就是想欺負冷修傑,卻不想自己先醉酒失態,不過那之後冷修傑確實對她服帖了不少,也很少再對她惡言相向了,見了她扭扭捏捏的還會臉紅,總之反應很有趣,這讓她很快就把那件事情置於腦後。
  
  不過也因此知道了自己醉酒之後會一無所覺而且似乎劣跡斑斑,所以她基本上很少會讓自己喝醉,雖然她不太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被人莫名其妙的陷害了或者搬了腦袋還是會有些介意,尊嚴的問題。
  
  不過,這次怎麼會喝醉呢?鳥兒皺眉回想,昨天她進房以後,當時給她送水的夥計見她臉色不好,就說店裡有種清酒能解乏。她忽然覺得累了,身心俱疲,就有了一醉方休的衝動。問那夥計要一壇酒,只記得那夥計先送了一壺上來,說一罎子要去酒窖取,稍後再送上來,鳥兒的眉頭皺的更緊,為什麼她沒有一壇酒的記憶呢。
  
  “你都不相信我,”碧疆見她不說話,有些委屈的道,“我都很努力的反抗過了。”
  
  “哈?”鳥兒本來就有些底氣不足,一看他那個樣子剛剛消失的氣又竄了起來,他會放抗就有了鬼了,引誘她還差不多,“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脫的?!”她頂多也就是強吻他一下,怎麼可能會脫衣服?
  
  “呐,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碧疆悠然的穿上衣服,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唰”的抖開,指著最下面一行字道,“這可是你寫的,還簽了字按了手印,容不得你不承認哦!”
  
  “那是什麼?”鳥兒心下一顫,探頭湊過去。碧疆卻飛快的將紙折起來收進懷裡,“別告訴我你沒看見。如果不是你非要立下字據,我怎麼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無聊的事情?你騙鬼呢!”鳥兒有些惱怒,“這種事情對你來說是樂趣吧!”
  
  “鳥兒還真是瞭解我呢……”碧疆忽然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道,“可是,你這次真的想錯了,你不覺得直接壓倒你更符合我的個性嗎?即使沒有字據也沒什麼吧?”
  
  這個人……鳥兒嘴角忍不住抽搐,但是想想覺得他說的也有理,這個人本來就為所欲為,根本沒有騙她立字據的必要。話說她昨晚到底寫了什麼啊?鳥兒有些抓狂,突然意識到,剛剛似乎她只看見最後一行……上面還有一大片……
  
  鳥兒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碧疆有氣無力的道,“我還寫了什麼……”
  
  碧疆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來,鳥兒覺得自己的小心肝也緊跟著縮了一下。
  
  “嘿嘿……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鳥兒頹然的栽倒在床上,裹著被子抓狂的打滾。
  
  “好了,快起來收拾,馬上就要啟程了。”碧疆已經穿好衣服下床,俯身朝著鳥兒吻下來,還不待她發作邊迅速離開,瞄著她的胸口勾著嘴角壞笑,“真是不想去虞城啊……”
  
  鳥兒毫不客氣的抓起手邊的枕頭砸了過去……碧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鳥兒忍不住苦笑,不想去虞城啊……她又何嘗不是……
  
  現實總是現實,她就是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改變,吃過早飯以後眾人就啟程開始向虞城出發,鳥兒故意避開了水洛霞,而碧疆似乎和她有事要談,就做了水家的馬車。
  
  鳥兒躺在他常躺著的榻上,透過車窗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不禁自嘲的笑,這老天爺還真是挺配合她的,等一會兒坦白的時候再來一場雨就完美了。
  
  伸手撫上胸口,她不知道自己在遺憾什麼,其實早上醒來的時候她身上的抹胸和褻褲都穿的好好的,碧疆不管嘴上對她怎樣輕浮,可是實際上卻很尊重她,若沒有她的同意,他絕對不會對她做什麼,可是此刻她倒希望他像個一般男人那樣,因為她再沒有任何藉口可以讓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烙印……
  
  不知過了多久,車頂上傳來一陣劈劈啪啪的響聲,剛開始的時候還稀稀落落的,很快就變的密集起來,鳥兒不由苦笑出聲,還真的下起雨來了。
  
  隊伍在虞城城門口停下,車簾子忽然被撩開,跟著鑽進一陣風讓鳥兒覺得渾身發寒。起身朝著來人撲過去緊緊抱住。
  
  “才半天不見,這麼想我?”碧疆輕聲調笑,卻也伸手將她環住道,“疆世子要大婚,為了防止有人趁機作亂城門現在正在嚴查,稍微忍耐一下。”
  
  鳥兒心中疼的喘不上氣來,只能緊緊的將碧疆抱住,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
  
  碧疆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笑的有些不自然,“聽說世子妃是我們境城的女子呢?我不過睡了幾日,竟然錯過了這等大事。”
  
  “碧疆,對不起……”鳥兒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碧疆一動不動的沉默著,只覺得脖頸間那濕濕的感覺灼痛著他的肌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兩個人緊緊相擁,車廂裡彌漫著讓人哀傷的氣息。
  
  “恭迎世子妃!”車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終於打破沉默。
  
  這一瞬間鳥兒忽然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失去控制,被箍住了呼吸無法喘息,五臟六腑絞在一起狠狠的痛。
  
  碧疆依然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慢慢將她推開,機械的扶著她下了車,自己卻依然坐在車上。
  
  車外是兩隊身穿軟甲的御林軍,尹定遠頭戴金冠,身著廣袖玄端,威風凜凜的坐在馬上立於御林軍前面,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終於有了些世子的味道。
  
  碧疆抬眼看著他,他亦回望著他,半晌碧疆放下車簾只淡淡的說道:“走。”
  
  這一個字像利劍一般插在鳥兒心口,碧霄山莊的隊伍開始前行,鳥兒想追卻邁不動腳,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站在深秋纏綿而冰冷的雨中望著隊伍漸行漸遠……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她一眼,身體裡洶湧的悲傷橫衝直撞,綿綿秋雨殘忍的遮住了她的視線……
  
  “世子妃。”尹定遠開口。
  
  鳥兒扯出一絲笑容,轉身卻覺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識之前只聽到尹定遠焦急的喊道,“世子妃!”
  
  為什麼……會是世子妃……
  
  遠處的馬車裡,碧疆看著雨中那個倒下去的人緊緊的捏著拳頭,眼中滿是疼惜。
  
  “少爺,夫人讓我提醒您,這次若不忍耐可就真的娶不到姑娘了。”碧阮在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知道了!”碧疆煩躁的一甩袖子坐下,還沒坐穩又扒著車簾向外望去。
  
  碧阮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由覺得心疼,他的少爺向來從容淡定,悠然閒適,雖說偶爾見他焦躁一下是很有趣,但是這樣是不是過了些?王爺和夫人也不知道在折騰啥……
  
  嘯王府的書房裡,埋首案前的尹嘯天和葉瀾同時打了個噴嚏。尹嘯天急忙起身拿了一旁的披風為葉瀾披上,“是不是著涼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葉瀾伸手握住肩上的手仰頭笑道,“沒關係的,再不動作快一點,兒媳婦飛了小疆可就要發飆了。”
  
  尹嘯天想起兒子,眼中滿是溫柔,俯身在葉瀾額上吻了吻道,“好。這次一定讓他們好好成親,然後,像我們一樣幸福……”



第56章

  鼓聲震天,喜氣彌漫,鳥兒看著銅鏡中高貴典雅的女子覺得特別好笑,別人出嫁一次就難再嫁,就算再嫁也會一切從簡,她倒好,短短兩年之內就嫁了三次,而且夫君一次比一次來頭大,婚禮一次比一次盛大。
  
  來到虞城已經五天了,她在接待來使的驛站待嫁,五天來她就如木偶一般由著宮中派來的嬤嬤擺佈:量體裁衣、沐浴熏香、身體檢查、學習禮儀等等,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身體檢查說的好聽,不過是變相驗身罷了。那是個她沒有見過的嬤嬤,查的很仔細,甚至一遍又一遍的查,仿佛不相信什麼一樣,那個時候鳥兒不由的想,如果清源鎮的那晚發生了什麼的話,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呢,她沒有資格再做世子妃,是不是就可以和碧疆在一起了呢?可是,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所以現在什麼都不會變,她要嫁給疆世子,也許要和碧疆形同陌路……
  鳥兒捏緊手中的大紅蓋頭,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個人在努力,而她只知道逃避,以至於他為她受了那麼多苦,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這次換她來努力,她要回到他的身邊去……
  
  “世子妃,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嬤嬤推門進來。
  
  宮女為她蓋上蓋頭,扶著她往外走去。耳邊的鞭炮聲與鑼鼓聲震得人耳膜生疼。鳥兒想起上次碧霄山莊的婚禮不由又笑起來,她一直以為那場婚禮很盛大,那個時候她還想,皇親國戚都沒有那樣的排場,事實證明,是她沒有見過世面,碧霄山莊的婚禮固然盛大,比起皇家的來到底還是差了一大截。
  
  鳥兒機械的被宮女扶著往前走,對於驛站,她幾乎是完全陌生,她來這裡之後就一直忙著為大婚做準備,就算能休息一會兒她也沒有什麼閒逛的心思。腳下的路應該和她來時的一樣,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記憶,唯一記得的就是在那個細雨綿綿的雨天,碧疆放下車簾,在她面前劃下了一道鴻溝,她的眼前頓時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臉頰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溫暖中帶著濃濃的疼惜,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片昏黃的燭光和有些疲乏的尹定遠,臉上那熟悉的觸感似乎還在,可是那些穿梭的宮女和精緻奢華的擺設清楚的告訴她,她正以世子妃的身份躺在這裡,那不過是幻覺。
  
  鳥兒不知道腳下的路有多長,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但是最近每晚的夢境給了她些許希望,也許她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不,她一定要找到玄風訣,和碧疆在一起!
  
  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握住,鳥兒回過神來,覺得有些意外,聽說疆世子體弱多病,但是這只手掌要比想像中厚實許多。
  
  世子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拉著她往前走,手心裡都是汗水,不會是因為緊張吧?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逝,怎麼想都不可能吧?人家是世子,娶的又不是心愛的女子,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的婚姻罷了,應該沒有什麼好緊張的。
  
  “世子妃小心!”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身旁的人幾乎瞬間將她圈在懷中護住。空中傳來一個金石相撞之聲,緊接著似乎是一件暗器掉在了地上的聲音。人群一陣騷動,似乎有人追了出去。
  鳥兒聽著耳旁的心跳不由有些怔愣,那天在馬車上,碧疆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那種感覺就像她現在聽到的,快速而有力,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心臟,那一瞬間,讓她覺得這個懷抱很熟悉。

  她正準備開口,疆世子已經迅速的將她推開,隱隱帶著絲冷漠,鳥兒將剛剛的想法拍回腦海深處,應該是錯覺吧……
  
  事情似乎已經解決,人群漸漸平息下來,禮官高唱道,“世子世子妃上轎——”
  
  世子依然一言不發的拉著她往前走。之前教她禮儀的嬤嬤說,因為世子體弱的緣故,故而不能騎馬,所以要和她一同坐轎。那時她還想像著兩個人擠在一個小轎中的情景,到像是兩個人一同出嫁,怎麼想怎麼覺得滑稽。
  
  事實上是她自己比較滑稽,人家準備的根本不是什麼轎子,而是個很寬大的攆,十六個人抬著,並排坐四個人完全沒有問題,兩人坐在上面遊街,不僅不像兩人一同出嫁,反而像是已婚的夫妻同游。而且……鳥兒從蓋頭下的縫隙看過去,
  
  從他握住她的手開始,一直都沒有鬆開,可是有一瞬間她確實感覺到了他的淡漠。
  
  迎親隊伍繞著虞城轉了一圈,終於在正午時分到了王府,一堆的繁文縟節幾乎要把鳥兒累趴下了,還好這五天她學的認真,總算沒出什麼差錯。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
  
  隨著禮官高唱,鳥兒跨進大堂。
  
  “一拜天地——”
  
  世子終於鬆開手,鳥兒跪下來,跟著他一起徐徐下拜。
  
  “二拜高堂——”
  
  轉了個身,鳥兒很難想像,上面坐的正是清國的兩位傳奇般的人物:嘯王爺和嘯瀾夫人,短時間內,他們將是她的公公婆婆,她實在是有些好奇,不知兩人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可是被蓋頭蓋著,除了一堆腳和衣服的下擺之外,她什麼都看不到。
  
  “夫妻對拜——”
  
  鳥兒側身,儘管知道她有籌碼和他談條件,也許這世子妃只是暫時的,但是還是有些抗拒。
  
  “彎腰。”低沉的聲音傳過來,鳥兒一驚,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語氣雖然極其柔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皇家的威嚴不容挑釁。
  
  微微彎身,大堂裡立刻響起一陣喧鬧之聲,眾人開心的笑著,叫著。
  
  就在鳥兒發愣的時候,世子拉著她的手起身。
  
  “送入洞房——”
  
  笑聲愈烈,鳥兒卻有些忐忑,除了緊緊的牽著她的手意外,這個世子似乎渾身都散發著冷漠,她實在是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虞城一座民宅裡,一位白髮老婦坐在桌邊眉頭緊皺,握著梨木拐杖的手捏的僅僅的,似乎有些焦躁,桌子的另一邊一個英俊的男子端著一杯茶啜飲著,表情漠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髮老婦看著下方跪著的中年女人開口,語氣中難掩怒氣,“為什麼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姜銀雖然是影星門的人,但並不在乎世俗禮教,她又是他真心喜歡的女人,為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
  
  “屬下確實認真查過了,”那中年女人回道,“沈千舞確實沒有被破身。我們之後的那些準備都派不上用場。”
  
  “那你不趕回來報告,誰讓你對她出手的!”老婦怒氣越盛,“現在已經打草驚蛇,我們再不能輕舉妄動了!”
  
  “這……”中年婦女抬起頭來,看著她有些疑惑,“少主傳話,讓屬下趁機殺了沈千舞……”
  
  “少主傳話?”老婦皺眉,扭頭看向坐在桌邊一直漠然啜飲的男子,“傑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子放下茶杯,看著老婦笑道,“雖然奶奶的計畫很好,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沒有破身,那麼他們內部就造不成騷動,我們自然就無法行動,所以我就讓冷焰殺了她,這樣一來,他們內部定然會大亂,我們就有機可乘了,”自始自終,他的語氣都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老婦心中莫名的升出一絲恐懼,這樣冷的不近人情的他一直是她所希望的樣子,但是他真的以這樣的姿態出現的時候她卻又覺得害怕。
  
  “不過,對方似乎做了完全的準備,”男子拄著下巴,看向老婦,“奶奶是不是漏算了什麼?”
  
  “我怎麼可能漏算?”老婦有些生氣道,“你以後要下什麼命令還是和我商量一下比較好,冷焰一個人怎麼可能殺了她?現在好了,打草驚蛇,我們反而什麼都做不了。”老婦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冷了語氣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麼?”男子歪著頭疑惑的看向她。
  
  “故意打草驚蛇,想要保護沈千舞。”老婦道。
  
  “哈哈……”男子忽然笑起來,“奶奶還真是會開玩笑,反正我又不可能得到她,還不如殺了的好。”說道最後語氣冷的像冰。
  
  老婦還待再說什麼,男子已經站起來向外走去,“這次恐怕是失敗了,全部都安靜的撤出去,再從長計議。”
  
  “你要去哪裡?”老婦問道。
  
  “外面那麼熱鬧,皇家的婚禮我還沒有見過呢。”男子淡淡的笑道,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老婦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不由發冷……
  
  外面的喧鬧聲在後院也能聽的很清楚,鳥兒坐在床上只覺得肚子都要餓扁了,從早上起她就沒有吃東西,現在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蓋頭下面忽然出現了一隻白嫩的手,手上赫然拿著一塊糕點。皇家的規矩森嚴,新娘這個時候是不能吃東西的吧?鳥兒不由遲疑。
  
  “世子吩咐過了,沒人的時候您可以悄悄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丫鬟開口說道。
  
  “世子吩咐的?”鳥兒有些意外,竟然還蠻體貼的嘛。
  
  “是的,世子妃先吃一點忍耐一下,”丫鬟道,“喜宴應該就快結束了。”
  
  鳥兒早就餓的慌了,不客氣的拿起糕點吃起來。想像著一會兒見到疆世子應該怎麼跟他談呢?
  那個人乖乖的,從早上到剛剛從新房離開,他基本上沒有跟她說話,如果不是拜堂時的那兩個字,她幾乎要以為他是啞巴了。
  
  明明有一瞬間讓她覺得很熟悉,可是下一刻立即變的冷漠,然後就像現在似乎又很體貼,她實在是猜不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讓她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不過,應該不影響她談條件吧?反正他應該也是為了家族而不得已娶她的,肯定是不喜歡或者是討厭她的,如果他們的目標是玄風訣的話,那她就找出來給他們好了,到時候再隨便找一個藉口離開,對兩個人都好。
  
  正在鳥兒左思右想之際,房門忽然被推開,房中的丫鬟齊齊行禮,“世子。”
  疆世子依然沒有說話,鳥兒不禁想,這世子未免太寡言了些,不知道好不好交流。丫鬟們倒是整齊的退了出去。
  
  一時間,房中安靜的似乎能聽見蠟燭燃燒的聲音,漸漸走近的腳步聲讓鳥兒莫名的緊張起來,不禁握緊了嫁衣的裙擺……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6 PM

第57章

  屋中異常安靜,鳥兒能感覺到有人正在慢慢靠近,視線中終於出現了喜袍的下擺,然後就是一動不動靜默,讓鳥兒愈發的緊張起來。
  
  然而一刻鐘過去了,對方還沒有一點要掀蓋頭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流逝,緊張感已經消磨殆盡,鳥兒等的有些不耐煩,這個世子到底想幹什麼?
  
  “世子?”鳥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對方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說話,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小步,鳥兒不禁怔了一下,她剛剛應該不是很凶吧?為什麼感覺他有點怕她的樣子?她很想認為這是錯覺,但是那感覺真的很明顯,鳥兒實在是對這個世子好奇的不得了,冷漠?寡言?體貼?膽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終於捏住蓋頭的一角慢慢掀開,大紅的喜袍漸漸完整的出現的鳥兒的視線中,然後是黑底紅線的精美綬帶,一側垂著紅穗羊脂玉,大紅的襟領袖口上金絲銀線繡著同她嫁衣上相同的繁複花紋,緊接著弧線優美的下巴,緊抿的緋色薄唇……
  
  熟悉的一切讓鳥兒的心沉下來,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期待著卻又莫名的在害怕。
  
  高挺的鼻樑,似笑非笑的吊梢桃花眼,斜飛入鬢的劍眉,墨色的長髮整齊的束于金冠之中……
  蓋頭終於被掀開,鳥兒呆呆的看著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萬分痛恨自己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怦然心動。碧疆的眉目本就生的盛極,只是平時素色的衣服和裝出來的謫仙般氣質將那份眼色遮掩了去,此時他一身大紅的喜袍,再加上本性毫不掩飾,整個人看起來異常妖冶,像是靈境裡跑出來的桃花精。
  
  “鳥兒……”他微笑著開口。
  
  她能聽出他語氣裡的小心翼翼,也很清楚他的心中並不像他表面上這般悠然。鳥兒覺得此刻她應該做些什麼,跳起來質問他,抑或是乾脆一腳將他踢出門去,可是事實上她只能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她害怕這是一個夢境,也害怕這是現實。
  
  屋中比之前還要安靜,安靜到了可怕的程度,至少尹定疆是這麼覺得,臉上強撐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他想像中鳥兒應該張牙舞爪的撲過來才對,可是她卻只是平靜的看著她,眼中不見一絲波瀾,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有怒氣一定要疏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天累壞了吧?”尹定疆討好的笑,“世子妃辛苦了……”
  
  “世子妃”三個字讓鳥兒的拳頭緊了緊,尹定疆見有效果,嬉皮笑臉的湊上來繼續討好道,“世子妃一定餓壞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啊?”
  
  他湊的很緊,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觸到他,感覺終於真實起來,鳥兒覺得有怒氣絲絲的冒出來,一把將他推開往桌邊走去。
  
  尹定疆討好的跟在身後又是拉椅子又是擺碗筷,還親自加了塊魚肉放在鳥兒嘴邊,鳥兒看著他的笑臉一動不動,只覺得怒氣越盛,強忍著才沒有出手。
  
  尹定疆見鳥兒只是斜睨著他不張口,訕訕的放下筷子有些受傷的道,“娘子你吃,我不打擾你了。”說罷默默的站在她身後。
  
  鳥兒沒理他,低頭狼吞虎嚥的吃起來,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氣的。眼看著一桌子飯菜都進了她的肚子,尹定疆急忙上前到了兩杯酒自己拿一杯,一杯遞給鳥兒笑道:“娘子,合巹酒。”
  
  鳥兒慢悠悠的拿起一邊的帕子擦了擦嘴,緩緩的站起來毫無預兆的一拳擊向尹定疆的腹部。
  
  尹定疆疼的彎下腰去,“娘子……”
  
  “誰是你娘子!”鳥兒一腳踢過去,尹定疆乖乖的受了。這一動作,心中的怒氣就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湧而出,根本就控制不住,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尹定疆默默的挨著,只是歉意的看著她。
  
  鳥兒不由有些心軟,但是一想到自己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耍的團團轉就越想越來氣,伸手又是一拳,卻被尹定疆握住。
  
  鳥兒大怒:“竟然敢還手!”
  
  “我不敢……你想怎麼打都行,”尹定疆委屈的像是小媳婦,巴巴的看著她道,“可是,娘子你別打臉成麼?明天還要見父王和母妃……”
  
  鳥兒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這一下怒氣消了不少,抬手再也打不下去,她向來拿他沒有辦法,乾脆繞過他走到床邊無力的倒下去。
  
  尹定疆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氣消了沒?”
  
  鳥兒依然不理他,半晌,尹定疆垂下眼瞼,黯然道,“對不起,我先走了。”
  
  鳥兒不由坐起來,皺了皺眉開口問道,“去哪裡?”
  
  “我看還是等你氣消了我再解釋比較好。”尹定疆抱起床上的枕頭往外走去,“我先去書房將就一晚,明天早上再過來。”
  
  鳥兒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光的緣故,他的背影看起來頹然而傷感,眼看著他就要開門,
  
  鳥兒忽然伸手摘下頭上的金簪扔了出去,金簪夾著內力帶出一陣破空之聲,尹定疆急忙收手,就見那只金簪“砰”的一聲釘在了他剛剛扶著的地方。
  
  “什麼都沒有解釋,你想去哪裡!”剛剛平息的怒氣又騰的一下升起來,鳥兒呼的從床上跳起來沖了過來,“我告訴你!今天你休想踏出房門一步!”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尹定疆不由勾了勾嘴角,轉守為攻就是這麼回事。
  
  “好,”尹定疆嘴上說著,手卻依然向門伸去。
  
  “……”鳥兒張嘴正要說話,尹定疆急忙制止她,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鳥兒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乖乖閉嘴。
  
  尹定疆猛然一開房門,以尹定遠為首的一群人呼啦啦的跌了進來。好巧不巧,尹定遠正踉蹌著停在鳥兒面前。
  
  鳥兒笑眯眯的看著他道,“尹定疆身子骨弱?”
  
  尹定遠站穩了,嘿嘿的訕笑著,“可不就是弱嘛……”
  
  “上次見他的時候躺在床上連坐都坐不起來?”鳥兒笑眯眯的向前邁進一步。
  
  尹定遠不由後退,笑的勉強,“我真沒說謊,那會兒他可不是躺在床上坐不起來嗎?”
  
  “一人飾三角不可能?”鳥兒兩手交握,捏的拳頭嘎嘎作響。
  
  尹定遠忽然正了臉色,俐落的轉身將眾人推出門外,“幹嘛呢幹嘛呢,趕緊散了,世子妃累了要休息!”
  
  “喂喂,我還沒看清楚呢。”人群中有人嚷嚷著要轉身,都被尹定遠不由分說推了出去。
  
  “還不錯嘛,”一個酷酷的聲音傳來,鳥兒循聲望過去,只見小四靠在門上勾著嘴角打量她,
  “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還真像那麼回事。”
  
  鳥兒咬牙,這傢伙死性不改,一如既往的毒舌。
  
  “你也不錯嘛,竟然會騙人了。”鳥兒哼哼道。
  
  小四一窒,將頭扭向門外氣哼哼的喃喃,“我又不是故意的……”
  
  “嬸嬸,諾兒要看嬸嬸。”一個小娃娃忽然從人群中擠出來,因為被擠得不穩,趔趄了幾步終於成功的被門檻絆倒,趴在了鳥兒腳邊。
  
  這一下可摔的不輕,鳥兒一驚,急忙彎腰準備扶他,卻見他顫巍巍的自己爬起來,抬頭看到她之後忽然就不動了。
  
  “怎麼了摔疼了嗎?”鳥兒急忙蹲下來撩開衣服給他檢查。
  
  “啊,娘子,你是娘子!諾兒可找到你了!”稚嫩的童聲震翻了在場所有的人,鳥兒差點咬了舌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走,”小娃娃拉著鳥兒的手往外走去,“諾兒去找皇爺爺賜婚。”
  
  眾人饒有興味的看著好戲,尹定疆臉都黑了一半,鳥兒抽著嘴角拉住小娃娃問道,“為什麼要賜婚?”
  
  “上次娘子救了我,要以身相許。”小娃娃說的擲地有聲。鳥兒有些驚訝,這麼小的娃娃竟然還知道是她救了他。(喂,不要侮辱小皇孫的智商!)
  
  “這個,以身相許不是這樣的。”鳥兒揉了揉額角試圖解釋,“要你救了我,我才能以身相許。我救了你的話……”
  
  “那是要我以身相許麼?”小娃娃的腦筋倒是轉的極快,這可讓鳥兒犯了愁。
  
  “不是,”鳥兒鬱悶道,“男孩子是不能以身相許的,只有女孩子才可以。”
  
  “好,那娘子以身相許吧。”小娃娃認真的道。
  
  為什麼就認准她了呢?鳥兒欲哭無淚,“要你救了我,我才能以身相許……”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解釋啊……
  
  “好!”小娃娃一手插著腰擋在鳥兒身前,一手指著尹定疆道,“諾兒今天要救娘子離開!疆世叔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不行了,不行了!”尹定遠終於破功,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尹定疆黑著一張臉快步走過來一把提起小娃娃的衣領道,“再不把他領走可別怪我不客氣!”
  
  “喂!”鳥兒急忙出聲,那可是小皇孫呐,即便他是世子也不能這麼亂來吧?
  
  “哎呀,諾兒,原來你在這裡!”太子適時的從人群中鑽出來,狀似焦急的道,“你母妃到處找你呢!快跟父王回去!”
  
  “父王!”小娃娃一看見他爹就歡快的撲騰起來,“諾兒的娘子被疆世叔抓住啦,要救她出來!”
  
  “嗯?”尹定疆把他提到眼前,眯著眼睛看他,那一個“嗯”字,尾音拖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小傢伙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乖乖的閉上嘴巴。
  
  “嘿嘿,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太子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從尹定疆手裡抱過小娃娃訕訕的道,“我這就帶他去找畫兒。”
  
  太子抱著小娃娃離開,尹定疆笑眼彎彎的掃了眾人一眼道,“這麼晚了,大家還不休息嗎?”
  
  “啊——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啊。”尹定遠轉的最快。
  
  “啊,好困啊。”
  
  “嗯嗯,今天一天累壞了。”
  
  “……”
  
  走在最後的小四酷酷的勾著嘴角壞笑,“春宵一刻值千金?”
  
  眾人心照不宣的點著頭……
  
  不僅是尹定疆,鳥兒的臉也瞬間黑了,誰能告訴她,這真的是皇家嗎?!!!



第58章

  人群已經散盡,鳥兒抬頭望著天上的圓月覺得有些無力,經這麼一鬧,所有的氣氛都沒有了,她有很多話想問,碧霄山莊、影星門、嘯王府,這些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事情似乎有著莫大的關聯,而這一切又和她身上的玄風訣有著怎樣的關係?一想到碧疆很可能是因為這個而接近她,鳥兒覺得腦中就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尹定疆黑著一張臉進了屋,鳥兒也跟著進去,不論如何,這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的。
  
  鳥兒想著心事,什麼也沒注意,結果剛一跨進屋子門就“啪”的一聲被關上,緊接著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唇觸不及防的吻住。
  
  條件反射的想要掙扎,卻被尹定疆抱的更緊,鳥兒憤怒的瞪大眼睛張嘴想要罵他,卻被那濕滑的舌趁機而入,拂過她的牙齦帶起一陣酥麻。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一旦被箍住就無法再逃離,鳥兒漸漸停止了掙扎,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想他,那些拼命壓抑的思念隨著他的觸碰掙脫了束縛從四肢百骸湧向她的大腦,佔據了她
  的意識,這樣的味道,這樣的觸感,這個懷抱,一切的一切讓她如此想念。
  
  這一情動便一發不可收拾,尹定疆想要放開時卻被她伸手摟住脖子,踮起腳尖不捨得離開,她的舌學著他的樣子探進他的口腔,生澀的摸索著。
  
  尹定疆驚喜的睜開眼睛,只見搖曳的燭光中鳥兒紅透的臉頰和輕顫的眼睫,明明羞怯卻逞強的探索著……
  
  尹定疆只覺的胸腔滿漲,他知道她的不安和憂慮,他又何嘗不心疼,可是如果沒有歷練,她無法在他身邊生存下去,說他自私也好,他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都不放開。
  
  俯身配合著她的吻,順勢將她攔腰抱起,唇卻沒有片刻稍離,這麼久的分別,這麼多的思念,只有這樣拼命的輾轉廝磨才能稍稍平息。
  
  被壓在床上,鳥兒胡亂的撕扯著他的衣服,仿佛是要做最後的告別,尹定疆終於抬起頭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看著她眼角的淚水疼惜道,“鳥兒,別這樣……”
  
  鳥兒的淚終是滑落下來,她愛他,在他還是她的少爺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認為她這樣的人不需要感情的牽絆,那對於她來說是致命的毒藥,於是只能在自己忍不住深陷的時候一次次的從他身邊逃開,然而最終還是跳進他設的圈套裡,雖然不爽,但是她看清的他的真心,天知道她那時有多麼的開心,仿佛一直以來萬分渴望的東西突然有人告訴她那本就是她的,所有的心防卸下,她不必再苦苦掙扎,她可以放下心來去愛,然而就在她深信她可以擁有的時候,東西又突然被人奪走,她又回到了從前。可是,因為擁有過,所以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忍受不了那種寂寞,她不甘心,有生以來她第一次選擇面對,既然她也是有資格擁有的,那是屬於她的東西,她要努力的奪回來,可是就在她拼命努力,傻瓜一樣努力的跳進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又是一個圈套,這讓她覺得悲哀,更覺得害怕,害怕真相揭開的時候發現她所有的努力不過是個笑柄,那個她一直渴望的東西從來都不曾屬於她。
  
  她承認她軟弱,她不敢去面對,至少在她還能碰觸到他的時候留下痕跡,若這真的不過是一場夢,她還可以靠著這些記憶活下去……
  
  尹定疆低頭疼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淚水低聲呢喃,“對不起,鳥兒,對不起。”
  
  她果然還是太天真麼?鳥兒自嘲的笑了笑推開尹定疆坐起來,她不過是一粒棋子,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假戲真做?
  
  鳥兒不禁為自己剛剛的想法覺得羞愧,她真是愛慘了這個男人,竟然會如此卑微的低頭。既然回不到過去,那就向前走,不知道會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自暴自棄,但是至少現在,她不要在這個男人面前低頭。
  
  鳥兒慢慢的整好衣襟,淡漠的開口,“你們想要的東西我會給,不過看在我們多日相處的份上,請你解釋清楚,至少讓我明白自己這顆棋被用在了什麼地方。”
  
  “鳥兒!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尹定疆見她這個樣子不由的有些慌了,伸手想要抱她。
  
  鳥兒皺著眉躲開,臉上滿是厭惡之色,“那是什麼樣子?三番兩次嫁給同一個人,卻連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你不覺得我很可笑嗎?”
  
  “鳥兒!”尹定疆也跟著皺起眉頭,“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會給你解釋。”
  
  “好啊,你慢慢說,我一定會好好聽著。”鳥兒靠在床邊低著頭嗤嗤的笑,眼淚卻一滴一滴的掉下來,怎麼也忍不住。
  
  尹定疆長長的歎了口氣靠近,鳥兒卻倔強的往後躲,尹定疆皺了皺眉快速伸手將她拽住,不由分說拉起來抱在懷中。
  
  鳥兒毫不猶豫的出手,這一下沒有絲毫的留情,胳膊肘向後狠狠的頂過去,尹定疆這次沒有乖乖挨著,而是反手一擋順勢抓住她的胳膊擰在了身後。
  
  鳥兒還要掙扎,就聽尹定疆提高了聲音叫道,“鳥兒!你給我乖乖坐好!”語氣中已然帶了怒氣。
  
  鳥兒不知為何覺得萬分委屈,可是卻真的不敢再動,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他這個樣子讓人本能的害怕。
  
  “鳥兒,騙你這件事情是我不對,但是你不要胡思亂想,”尹定疆長長的歎了口氣,緩了緩語氣開口,“乖乖的聽我解釋!”
  
  “我的真正身份是疆世子,清國嘯王爺和嘯瀾夫人的長子尹定疆。葉柔是本名叫尹定柔,是長女,小四行四本名尹定羽,三妹……”
  
  不等尹定疆說完,鳥兒又掙扎起來,尹定疆急忙將她制住,無奈道,“又怎麼了,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嗎?”
  
  “我為什麼要聽你說完!”鳥兒就氣衝衝的開口,“我知道我傻,但是你也不用這樣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尹定疆愁的直皺眉。
  
  “你什麼時候沒騙過我?”鳥兒怒道,“你騙我的時候多了!”
  
  尹定疆一滯,說不出話來,無力的揉了揉額角,他從來沒有這麼耗神過,竟然能被自己的話給套牢,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非被笑死不可。
  
  “我這不是再跟你解釋嗎!哪裡騙你了?”算了,先將眼前的人穩住再說。
  
  鳥兒冷冷的道,“你的真正身份是疆世子?鬼才相信!恐怕之前我遇到的什麼皇上太子也都是假的吧!易容術什麼的也不是沒有,真正的皇家且不說真正的和睦,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公然壞了規矩。你們看起來哪一點像皇家人了?!如果不想告訴我,至少編個像樣的謊話來騙我,還是我就蠢到只是個敷衍……”
  
  尹定疆終於忍不住狠狠的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嘴,一點縫隙都不留的在她口中肆虐著,鳥兒想呼吸,可是嘴被密密的封住,根本就透不進一絲氣來,她真的覺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終於就在幾乎暈厥的時候尹定疆放開她咬牙道,“再不好好聽完或者胡亂說話的話,下次就沒這麼輕易放過你了!”
  
  鳥兒狠狠的瞪著他大口大口的喘氣,真是沒天理了,好像他才是受害的那一個!可是,卻真的不敢再輕舉妄動,天理這東西,在實力面前那就是浮雲。
  
  “我們尹家不是一般的帝王之家,就算做了皇帝學的也不是帝王之術。”尹定疆見她乖了,才接著解釋道,“守護這片大陸是我們尹家的職責,本來尹家的祖先是一直隱居山林的,但是幾百年前,多國征戰,生靈塗炭,而且很多江湖草莽趁機參進朝廷戰爭,當時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廷都一片混亂,百姓的生活十分悲慘。尹家當時的家主就出山,首先創立了影星門,漸漸收服規範了江湖門派,但是朝廷間的紛爭卻是不好插手的,正好當時有一個十分猖獗且殘暴的國君不斷挑釁,家主就以另一個身份拿下了那個國家,建立了現在的清國。經過十幾年的努力,終於各國穩定,只剩下清國、煌國和羌國三個大國。三國鼎立而且互相牽制,尹家人也就這樣以清國皇族的身份這樣生活了。”
  
  鳥兒聽的雲裡霧裡,覺得很不可思議,尹定疆接著道,“我們學的雖不是帝王之術,但是尹家也有嚴格的家訓,家主深諳團結和睦的力量,所以我們之間不會像一般皇族間那樣明爭暗鬥。除了在外人面前做樣子,平日裡我們真的只是一般的人家罷了。”
  
  一般的人家?一般的人家?這是一般的人家嗎?鳥兒冷哼一聲,表示不相信。
  
  “嗯?”尹定疆危險的眯起眼睛,“有什麼問題嗎?”
  
  鳥兒心中悲憤,明明是她在生氣,為什麼是他在囂張?可是受制於人,她只能乖乖的道,“沒有。”
  
  “沒有就好。”尹定疆滿意的點點頭,抬手開始解她頭上的鳳冠,邊解邊道,“皇族和影星門的關係你知道了吧?至於碧霄山莊,你應該知道碧霄山莊和影星門有淵源。”
  
  “嗯,”鳥兒點頭,“二十年前影星門主迎娶碧霄山莊的小姐驚動了整個江湖,沒有人不知道。”
  
  “嗯,皇上,浩王爺和我爹是三兄弟,大皇叔,也就是現在的皇上繼承了皇位,我爹,也就是嘯王爺那時已經繼承了影星門,當年確實因為某些原因我娘成了碧霄山莊的小姐。”尹定疆道,
  
  “然而,那只是外人看到的而已。並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麼?”鳥兒疑惑的看著他。
  
  尹定疆正將她頭上笨重的鳳冠解下,鳥兒扭過頭來兩人不過隔著一指的距離,尹定疆忍不住在她鼻尖上啄了啄,見鳥兒不滿的皺眉才接著解釋道,“雖然清國、煌國和羌國三個大國鼎足而立,而他們中間還夾著一個境城,當時的境城是一個獨立的國家,碧霄山莊的莊主就是境城的城主。”
  
  這個鳥兒知道,因為冷修傑經商的緣故,她在他看的書上看過這樣的分析,“境城憑藉特殊的地理位置安然的存在著,而且因為是三國樞紐的緣故貿易很發達。”
  
  “嗯,但是三十多年前羌國終於忍不住將手伸向境城,想要打破這個平衡。”尹定疆一隻手把玩著鳥兒的長髮道,“於是煌國出兵阻止,兩國交戰。”
  
  鳥兒打開他的手,把頭髮奪過來,介面道,“那個時候煌國以為清國會出兵,卻不想清國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在煌國慘勝的時候不動聲色的將境城收入囊中。”每次冷修傑提起這件事情都笑的很冷,大罵清國國君狡猾,因為雖然煌國筋疲力盡的將羌國納入疆土,但是羌國土地貧瘠,文化差異也很大,某種意義上說反而是累贅,而境城雖然小,但是其經濟的發展並不亞於大國。
  
  “十年前羌國和煌國的那場戰爭,別人以為清國沒有動靜,其實當時的皇上,也就是我皇爺爺做了不少事情,在一次親自打探情報的時候受了重傷,正好為當時的碧霄山莊的莊主碧鴻所救,碧霄山莊除了管理境城之外也是武林泰斗。因為天下安定之後,影星門也銷聲匿跡,只在鏡城留了分堂,各大門派有事都會送帖,但影星門一般不插手江湖事物,除非出現什麼能引起江湖或者天下動盪的大事,所以江湖多年的平靜碧霄山莊卻是功不可沒。”
  
  “當時的碧霄山莊莊主碧鴻生性淡泊卻胸懷天下,而且實力不容小覷。皇爺爺在養傷期間看到了他的才能和胸襟,而碧鴻也對皇爺爺十分欣賞,於是兩人惺惺相惜成了朋友,碧鴻深知羌國被收入煌國,三國鼎立之勢被打破,沒有了地理位置上的優勢,作為一塊肥肉的境城難逃被吞併的命運,於是就同意將鏡城納入清國疆土,皇爺爺則與碧鴻立下誓言,一定會讓鏡城的百姓有好日子,從那以後碧霄山莊則專門負責江湖上的事物,碧霄山莊和清國皇室的聯繫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好,鋪墊都講完了,說說你為什麼要騙我。”鳥兒冷冷的道,將那個騙字咬的極重。
  
  真是個沒有耐心的傢伙,尹定疆揉了揉她的腦袋,手自然而然的去解她的嫁衣。
  
  鳥兒警覺的按住他的手道,“你要幹嘛?”
  
  “你不累嗎?”尹定疆說的一本正經,“好歹是洞房花燭夜,就算不洞房躺著總可以吧?”
  
  “你真的沒想洞房?”鳥兒懷疑的看著他。
  
  “別忘了,我傷還沒好俐落,這一天我已經受不住了,”尹定疆眯著眼睛笑的十分和煦,聲音輕柔的不可思議,“你這麼不相信我,還真是讓人傷心呢……”
  
  鳥兒的手就這樣頓住,再不敢動。
  
  尹定疆放開她,脫了外袍逕自鑽進被窩,拍了拍旁邊異常溫柔的笑道,“你是自己躺下呢?還是我來幫你呢?”
  
  鳥兒看著那危險的笑容很想仰天長嘯,請問,她有選擇嗎?
  
  誰能告訴她,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7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3 AM 編輯

第59章

  鳥兒拿了枕頭放在兩人中間躺下,惡狠狠的對著尹定疆警告道,“要是敢動手動腳,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尹定疆笑嘻嘻的探過頭來在她唇上一啄又飛快的離開十分的好脾氣道,“好,都聽你的。”
  
  “你!”鳥兒氣結,雖然她知道她的警告可能不管用,但是卻沒想到他竟然這樣不把她放在眼裡!
  
  “呐,我可是聽你的也沒動手也沒動腳啊。”尹定疆無辜的說道,“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遇上他,哪天她不生氣才怪!鳥兒抓狂,“嘴也不准動!”
  
  “這可就難為我了。”尹定疆笑得很開心,“不動嘴我要怎麼跟你解釋這些事情?”
  鳥兒終於忍不住撲過去掐他的脖子,她怎麼忘了,鬥嘴的話她從來都不可能鬥的過這個無賴,可是她卻忘了更重要的一點,即使動手,她也是那個手下敗將。
  
  尹定疆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湊在她耳邊笑道,“原來鳥兒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麼?”
  
  鳥兒手腳被制,明知不敵,可是實在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張口就把尹定疆的脖子咬住。
  
  尹定疆輕笑一聲,伸手撫上她的胸口輕輕一捏,鳥兒一驚,口不由就松了,尹定疆趁機逃開,撫著脖子笑道,“下口真重,你這是準備謀殺親夫麼?”
  
  “親夫個頭!”鳥兒氣的渾身發抖,忽的坐起來朝他狠狠擊出一掌,“你這個流氓!!”
  
  這一掌下手極重,尹定疆急急側頭,鳥兒緊接著一掌掃向他的面門,尹定疆眼疾手快的抓住,將她反身扭住按進懷裡道歉,“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錯了,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天都快亮了,一早還要見爹娘呢。”
  
  鳥兒狠狠的瞪著他,仿佛要將他吞下肚一般。
  
  “或者……”尹定疆笑眯眯的伸手撫上她的衣襟,作勢要脫,“我們先洞房,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也行。”
  
  “我聽你解釋,聽你解釋。”鳥兒嚇的大叫,“解釋完再洞房!解釋完再洞房!”
  
  “哦?”尹定疆眼中笑意更濃,“那我一定要儘量長話短說。”
  
  鳥兒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尹定疆終於放開她。
  
  躺下的時候鳥兒忽然想到,好像不是她不聽他解釋吧?明明是他先挑釁的,為什麼最後被制的人是她呢?
  
  好在尹定疆真的沒有再亂動,乖乖在她旁邊躺下,只除了放在她腰上的那只爪子。鳥兒恨恨的盯著,但也只能是盯著而已。
  
  “有什麼不妥嗎?”尹定疆看著她冒火的眼神,笑的十分親和。
  
  “沒有!”鳥兒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尹定疆歎了口氣開始解釋,“三年前,碧疏櫻也就是舅舅發現商場中有些異動,但是查的時候卻沒有查出有任何不妥,舅舅以為是偶然,於是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兩年前舅媽和舅舅鬧彆扭出走了,舅舅情急之下只留了一張字條便追了出去,當時湊巧我在,於是就以碧疆的身份暫時幫他打理山莊,可能是因為碧霄山莊莫名其妙的異動的緣故,有人暗中調查我的身份,雖說商人之間情報也很重要,但是對方似乎過於急切而且探究的也不太尋常,以至於露出了破綻,如果不是這樣,我想我們可能到現在都發現不了敵人的存在。”
  
  “因為舅舅在江湖和商界中都很有名,反而讓人容易摸清,而碧疆因為背景神秘,他們什麼都摸不到,所以也不能輕舉妄動,於是就決定讓我繼續以碧疆的身份打理碧霄山莊,不過對方似乎很狡猾,錯過一次之後就一直很安分,我們一直查不到對方的行蹤與目的。至於你,完全是自己撞上來的。”尹定疆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不禁笑起來。
  
  鳥兒不由一囧,想起與他的種種,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尹定疆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窘迫樣子,又沒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現在想來若不是你那樣鍥而不捨的來惹我,我們也不會有今天,鳥兒,我真的很慶倖。”
  
  鳥兒捂著被他親過的地方,本來想發作,但是看見他認真的眼神時不由頓住,他的話更是一擊粉碎了她的心防,雖然努力的掩蓋著,但是那心底那絲絲的甜意根本就騙不了人。
  
  “自你從地牢逃出去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你,但是一直等了三個月你都沒有出現。”尹定疆接著道。
  
  鳥兒有些意外看著他,“難道你那個時候就對我……”
  
  尹定疆一頓,臉上竟然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鳥兒心中一動,湊到他面前壞壞的笑道:“你竟然還會害羞?”
  
  尹定疆微微一笑開始解自己的衣服,“看來夜太深了,鳥兒累了,眼都有些花了呢。”
  
  “別,別!”鳥兒急忙制止,“是我眼花,不,我眼沒花,是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什麼都沒看見,您接著說!接著說……”
  
  尹定疆正要再開口,鳥兒忽然皺眉道,“不對啊,那你還關我進天牢?而且還追殺我,要不是那恐怖的追殺,我怎麼可能嚇得幾個月不敢出門?”
  
  尹定疆看著她笑起來,也許她自己也沒注意到,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選擇相信他了,所以她只是疑惑,而不是像一開始那樣咄咄逼人的胡思亂想。
  
  鳥兒被他笑的脊背發涼,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警惕的捂著胸口繃緊了神經。

  尹定疆輕笑一聲將她摟緊懷裡道,“你真的以為碧霄山莊的地牢那麼容易讓人逃脫?真的有那麼好的飯菜?”
  
  這倒也是,她剛進去不久天機子就在她隔壁住下了,雖然他說要餓她三天,實際上她幾乎天天大魚大肉的在天機子那裡蹭飯。一想到他竟然為她費了這麼多心思,她就很沒出息的覺得美滋滋的。話說,剛剛不是只有一隻爪子在她腰上嗎?為什麼現在他整個人都纏上來了……
  
  “至於說下令追殺你的……”尹定疆的表情嚴肅起來,“我想另有其人。”
  
  “是誰?”鳥兒正努力推拒的手頓住,抬頭看他,“誰要殺我?”
  
  “不清楚,”尹定疆道,“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不好妄下定論。”
  
  “聽你的語氣,大概知道是誰想殺我了?”鳥兒急切的問道。
  
  “好了,好了,等查清楚了再告訴你,”尹定疆將她推拒的手抓住,把她整個人又拉近懷裡,
  
  “這個不是今晚要討論的內容。天色已經很晚了……”
  
  “你想幹什麼?”鳥兒警覺的捂住胸口。
  
  “跟你解釋清楚啊?”尹定疆說的一本正經。
  
  鬼才相信,鳥兒撇嘴。
  
  “火刺鳥的行蹤在江湖上也是個謎,只知道老巢在輝洲。”尹定疆說道,“你三個月沒有出現,我就想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正好小四要學藥草,所以我就帶他去了輝洲的無名穀。卻不想在崖邊遇到了你。”尹定疆提起這件事不由皺起眉頭。
  
  “你難道不是為了找我才帶小四去的?”鳥兒得意的勾起嘴角捅捅他笑道。
  
  尹定疆幾不可察的頓了一下,卻被鳥兒捕捉到了,鳥兒壞笑著繼續戳他,“果然啊,果然,原來你那麼想我啊——”
  
  “是啊,我現在也很想你呢……”尹定疆微笑著慢慢靠近,鳥兒急急的推著他大叫,“不帶這樣的,就准你欺負我,我連句話都不能說嗎?”
  
  “嗯,不能說……”尹定疆柔軟才唇刷著她的臉頰,溫柔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乖乖聽我說就好,否則……”後面的省略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鳥兒一動不動的躺著,只覺得欲哭無淚,這個人到底有多無賴,多不講理,多霸道啊!
  
  “那個時候我不能裝碧疆,所以就只好隨便起了個名字,那個可以說完全是意外,”尹定疆道,
  
  “不過後來確實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也就是說,‘薑銀’是因為我而存在的?”鳥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說的什麼話,”尹定疆不滿道,“應該說我就是因為你而存在的。”
  
  “……”這是在吃自己的醋麼?鳥兒實在是沒法理解這個人的想法。
  
  “那麼,為什麼要騙我成婚?”
  
  尹定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表情十分的無奈,這讓鳥兒有些稀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還不是我娘,”尹定疆似乎對他娘很頭疼,“你也知道那個時候你身中寒毒時日不多,而且根本就沒有求生的欲望,就算師公研製出解藥,但是你那種不在乎自己的心性恐怕也熬不過來。”
  
  鳥兒到現在想起他熬的那三天三夜還覺得心有餘悸,確實,如果是當時的她,一定會輕易的死去,覺得從此就解脫了。
  
  “當時就想著如果一個人有了牽絆,定然會變的堅強。所以小四才跟你說了那樣的話。”
  鳥兒想起那個早晨,那個少年牽著她的手說,“做我的家人吧,我會保護你。”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目光,亮的耀眼。
  
  “這件事情被尹定遠告訴了我娘,”尹定疆又歎了口氣,咬牙道,“我的悲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我娘點子多,歪點子更多,說什麼女子最重要的牽絆便是丈夫,於是就策劃了那場騙局。”說道這裡,尹定疆急忙補充道,“我真的沒有想騙你,我是被逼的,你來碧霄山莊之前我都被看的緊緊的。”
  
  鳥兒又想起那晚,他們從洞晴湖回來時他被抓住時的表情,現在想來,確實有些不對勁,抓了薑銀逼她嫁給碧疆,真虧的他娘能想出來。
  
  “那麼,這一場呢?”鳥兒想起這一路自己一個傻乎乎的因為要嫁個別人而傷心欲絕,而他就坐在一旁熱鬧,火氣又騰的冒了起來,“雖然一開始你昏迷著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醒來以後就什麼都知道了吧?看我一個掙扎很好玩兒嗎?”
  
  “呐,上次成婚我不小心漏了餡兒,結果你反應那麼激烈,”尹定疆理直氣壯的道,“這次我如果不忍著,你一定會離開的,哪裡還能娶到你!”
  
  “難道這是我的錯?”鳥兒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個人還可以再無理一些嗎?
  
  “難道不是嗎?”尹定疆睜大眼睛,比她還要不可思議,“不是你惹上我,不是你那麼可愛,不是你讓我愛上你的嗎?難道這是我的錯?”
  
  “你!”鳥兒又羞又氣,根本沒法說話。尹定疆嘿嘿一笑低頭吻下來,喃喃道,“鳥兒,時候不早了……”
  
  “喂!”鳥兒急忙阻止,“還沒說完呢,我還有好多不明白的!”
  
  “今天就解釋到這裡,”尹定疆笑道,“你這腦袋要讓你完全明白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喂!”鳥兒不放棄的掙扎。
  
  “是你說的,‘解釋完就洞房’,乖啊,要說話算話。”尹定疆抱著她輕哄。
  
  “你又沒有解釋完!”鳥兒怒。
  
  “怎麼沒有?今天的解釋完了。”
  
  在被奪去呼吸的時候鳥兒想,她這輩子真的是栽在這個男人手上了……
  
  紅燭搖曳,擋不住這一室的春光……(一下省略一千字)



第60章

  熊熊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空,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娘親焦急的向她跑過來,然後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定格,時間忽然變慢,她清楚的看見一把尖刀穿過娘的胸膛,停在她的眼前,鮮血順著刀鋒彙聚成流然後在刀尖處滴下。
  
  娘慢慢的倒下去,她瞪大了眼睛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腳下全是粘膩的鮮紅,明晃晃的刀鋒上映著火光和一副副猙獰淒慘的面孔。
  
  模糊的黑影一步步走近,鋒利的刀鋒近在眼前,想要逃開卻邁不動腳,想要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誰來救救她!
  
  忽然有人將她抱起,交到一個寬厚的懷中,“舞兒就交給你了,請讓她好好活下去。”
  
  爹爹……她只看見一個渾身浴血的影子,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覺背上一痛,失去了知覺……
  
  她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渾身是要凍裂的疼痛,娘在她面前倒下和爹渾身是血的樣子浮現在腦海裡,心中洶湧而出的除了恐懼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支持她活下去的東西,明明覺得很重要,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好孩子,不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報仇,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回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回想,將她心中什麼重要的東西剝離,她討厭這個聲音,拼命的想要逃離,可是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開。
  
  “玄風訣交出來!”一個兇惡的聲音傳來,劍尖反射著寒光穿透了恆叔的胸膛,深深的晃疼了她的眼:“不——”
  
  “鳥兒!鳥兒醒醒!”隱隱傳來焦急的聲音,鳥兒慢慢睜開眼睛,光亮有些刺眼,熟悉的俊顏出現在面前……
  
  尹定疆見她醒來,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溫柔的說道,“做噩夢了麼?”
  
  鳥兒定定的看著他半晌,忽然將他緊緊抱住,從清源鎮以來這個夢魘每晚都會出現,她以為她已經快要習慣了,可是每次的感覺都如此真實,心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可又抓不住。剩下的只有讓人顫抖的恐懼。
  
  “好了,好了,沒事了……”尹定疆回抱住她,溫柔的安撫著,“有我在。”
  
  寬厚的胸膛和令人安心的低語讓鳥兒漸漸平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被尹定疆抱在懷裡,有些尷尬的推推他,“我沒事了……放我下來。”
  
  尹定疆溫柔的吻吻她的額頭,“乖,不要逞強,等不抖了再放你下來。”說著拿起一塊白帕擦拭她的臉頰。
  
  鳥兒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他的懷抱向來令她安心,身體終於徹底的放鬆下來。然而她忘了,在這個人面前,她就是一隻小羊,一旦放鬆就會落入虎口。
  
  鳥兒抓住他伸向她胸口的手眯起眼睛,“想幹什麼?”
  
  尹定疆學著她的樣子眯起眼睛道,“你說呢?”說完也不待鳥兒反應便霸道的壓下來。手上的白帕早就扔在一旁,火熱的手掌從裡衣下面鑽進來,在小腹處不安分的摩挲,引起鳥兒的一陣戰慄。
  
  “天已經亮了!”鳥兒抓著他向上遊移的手,掙扎著說道。
  
  “你也知道天亮了?”尹定疆放開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要怎麼補償我的洞房花燭夜?”

  洞房花燭夜……
  
  鳥兒回想了一下,昨晚解釋中他是狠狠的調戲了她一番,後來他耍賴說解釋完了,然後要洞房,不過她只記得他吻著她的唇,熟悉的氣息和真相揭開後的安心讓她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完全放鬆,濃濃的疲乏和困意湧上來,之後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你沒有洞房?”鳥兒天真的眨眨眼。
  
  尹定疆怒極反笑,“別裝傻,總之你要好好的補償我。”
  
  “為什麼是我補償?”鳥兒實在是見不得他這樣囂張,冷哼道,“洞房花燭我一沒趕你出去,二沒缺席,你自己不行為什麼要我補償?”
  
  “我自己不行?”尹定疆危險的眯起眼睛,“難道你讓我對一個睡的死死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下手?”
  
  “哈哈!”這句話徹底的把鳥兒逗笑了,“意思是毫無反抗之力你就不會動手了?我倒不知道少爺您竟然這麼君子。”
  
  “也是呢,”尹定疆忽然微笑起來,“我倒是忘了我本就不是什麼君子。多謝鳥兒提醒。”說著一把拉開了她的裡衣,鳥兒一驚來沒來得及阻止上身就只剩下一個大紅的肚兜。
  
  和溫潤的語氣相反,他的動作很快還微微帶著些野蠻,鳥兒還來不及反抗胸前的一點就被他含在嘴裡,隔著一層薄薄的肚兜輾轉吮吸。一隻手則覆在另一個上面輕輕的揉捏著。電擊一般的感覺迅速蔓延至全身,力氣在一瞬間被抽離,唯一能做的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夾雜著吐出一聲嬌媚的低吟。
  
  鳥兒被自己柔媚的聲音嚇了一跳,尹定疆停下動作抬起頭來看她,眼睛裡全是笑意,鳥兒只覺羞的無地自容,咬著下唇別開眼不敢看他。
  
  “鳥兒,看著我。”尹定疆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就用這個表情來挑逗我。”
  
  “你!”鳥兒羞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咬著下唇狠狠的瞪他。卻不知這樣的媚眼如絲只能讓人更加失去理智。
  
  “這可是你勾引我的。”尹定疆俯□來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細碎的吻沿著白玉般的脖頸而下在精緻的鎖骨邊徘徊。
  
  火熱的觸感和低沉的呢喃終於讓鳥兒的意識迷離,伸手想要推拒卻是抱住他的頭,指尖穿過他順滑的黑髮,然後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喘息著低吟:“定疆……”
  
  尹定疆渾身一震,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裡吐出竟然是這樣美妙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探頭吻吻她的鼻尖輕聲道,“叫我的名字。”
  
  暗啞的嗓音仿古老的咒語,鳥兒情不自禁的再度開口,“定疆……”
  
  尹定疆眼神一暗,忽然伸手扯去了鳥兒的肚兜。
  
  胸前的涼風忽的讓鳥兒清醒,急忙捂住胸前道,“尹定疆,今早還要給王爺和王妃奉茶。”
  
  尹定疆頓了一下,接著又欺身上來。鳥兒正要再開口,忽聽屋外傳來一聲怒喝,“尹定疆你給我適可而止!今天早上要是敢遲到小瀾會讓你好看的!”
  
  鳥兒一驚,一把推開尹定疆趕忙起身收拾穿衣,就算是平常人家,新婦起的比婆婆還晚就太不像話了。
  
  尹定疆被推到一邊,看著門的方向恨恨的咬牙,“臭老頭子!”
  
  鳥兒急急的一邊梳頭一邊念叨,“喂,你倒是快起床啊!”
  
  尹定疆看著她的樣子忽然嘿嘿一笑,翻身下床向她走過來。
  
  “笑什麼笑,還不趕緊穿衣。”鳥兒見他依然一副悠閒的樣子,急得眼中冒火,要是真的去遲了給公婆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
  
  尹定疆嘴角的笑意越大,接過她手中的檀木梳笑道,“這麼緊張,我還以為你會不習慣,想不到鳥兒已經有了為人婦的自覺了呢?”
  
  鳥兒一愣,心底忽然升起諸多感慨,竟然真的嫁人了呢?抬頭看著那張異常俊美的臉,一種叫做幸福的情緒瞬間溢滿胸腔,真實的反而讓她覺得虛幻。
  
  溫柔的吻落在眉心,鳥兒閉上眼睛感受著這真實的幸福……
  
  兩人收拾妥當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出門前鳥兒還不停的催促著對著鏡子整冠的尹定疆,一個大男人,這麼臭美!
  
  尹定疆終於整理好轉過身來,鳥兒卻不由愣了一下,他平日裡總是隨意的挽著一個髮髻,頭髮任意的披散,她一直以為那悠然閒適的裝扮是最適合他的,昨晚她見過他帶冠的樣子,整齊束起的長髮讓他精緻的五官完全凸顯出來,帶著令人沉迷的妖冶,那時她就知道了,這個人是百變的妖精,無論怎樣打扮都別有風情,雖然已經有了覺悟,但是看見他一襲華亮的淡紫長袍,墨發束於紫玉冠中高貴優雅向她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很沒出息的失了神。
  
  “走吧。”尹定疆走過來牽起她的手。鳥兒回過神來,急忙拉著他往外跑,“要遲到了!”
  
  “不必著急。”尹定疆拽住她笑道,“娘才愛睡懶覺呢,連著這麼些日子操勞,她今天不會起很早的。”
  
  “可是……剛剛王爺……”鳥兒想起剛剛屋外的怒喝,應該是王爺沒錯吧,這嘯王府敢那樣吼世子的也只有王爺和王妃了,鳥兒忽然開口,“小瀾應該是嘯瀾夫人吧?難道你比較怕王妃?”
  
  “什麼‘王妃’,小心娘生氣。”尹定疆親昵的刮刮她的鼻子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剛剛王爺……嗯……爹說,要是遲到了……娘,娘會給你好看。”鳥兒結結巴巴的說著,爹娘這樣的稱呼已經十年沒有喊過,而且對方還未曾謀面,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鳥兒想著越來越忐忑,剛剛還急著的步伐忽然就放慢了。
  
  “嗯,是有點怕她,”尹定疆提起他娘就皺眉,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娘挺可怕的。”
  
  鳥兒一聽,更加緊張了,拽著尹定疆的袖子問道,“王……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太緊張了。”尹定疆看她像個孩子似著急的樣子忍不住彈了彈她的腦門道,“你應該見過了吧,碧霄山莊我拔毒的時候。”
  
  鳥兒立刻傻在當場,從知道自己要當世子妃開始她就一直在想要怎樣和世子交涉,昨天晚上知道真相之後一放鬆就睡著了,今天早上又一直急匆匆的收拾,生怕給王妃留下壞印象,直到出門前都沒有來得及想王妃是誰,尹定疆他娘啊,她何止是見過,她還氣得她扇了她一巴掌,壞印象已經沒法挽回了吧……
  
  想到這裡,鳥兒的眉頭不由皺成一團。
  
  尹定疆好笑的看著她備受打擊的樣子,攬攬她的肩膀道,“別擔心,娘雖然是王妃,但是貪玩兒的像個孩子,一點都不嚴厲。”
  
  很嚴厲的好吧,鳥兒下意識的摸摸臉頰,那一巴掌好痛的,雖然確實是她該打。
  
  不知道王妃會不會相信她已經變勇敢了,雖然從她的言語間知道她不會反對自己和尹定疆,但是鳥兒還是忍不住想要獲得她的認可。
  
  “喲!好巧。”尹定遠從旁邊的小路上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尹定疆一番勾著嘴角笑道,“挺精神的嘛,昨晚睡的不錯?”
  
  鳥兒本來是應該害羞一下的,但尹定遠的語氣與其說是揶揄,不如說是怨憤,鳥兒正在猜他是什麼意思,他忽然轉頭看她,然後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鳥兒,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尹定疆看著他笑的和煦,“你在期盼著什麼?”
  
  “沒什麼……”尹定遠無力的擺擺手往前走去,鳥兒看著他失落的背影半晌,歪著腦袋想,不是她自戀吧,他剛剛的行為……好像是喜歡她吧……
  
  “想什麼呢?走吧。”尹定疆忽然黑了臉跟著往前走去。
  
  鳥兒急忙跟上,“怎麼了?”
  
  “沒事!”尹定疆看著前方淡淡的道。
  
  鳥兒不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前面有兩個人,一個是剛剛過去的尹定遠,一個是早上救她於水火的嘯王爺,也就是她現在的公公大人。
  
  “輸了吧?”嘯王爺對著尹定遠笑的很開心,“你說你明明比小四認識他還早,怎麼還不瞭解他呢,他要是能被輕易趕出洞房,我和你嬸嬸還用得著這麼無趣?”估計是看見尹定遠過於失落,嘯王爺又安慰道,“算了算了,一千兩就當你這個做哥哥的給小四零花錢了。”
  
  “……”果然是她自戀了……鳥兒尷尬的想。
  
  “舞兒,疆兒。”嘯王爺扭頭向鳥兒和尹定疆看過來,沒有隔閡的自然語氣讓鳥兒心下一暖,躬身行禮。
  
  “娘呢?”尹定疆淡淡的問道。
  
  “哦,還在睡。”嘯王爺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是要奉茶嗎?”尹定疆的臉微微發沉。
  
  “你娘說困,我就替她一道了。”嘯王爺看向鳥兒笑道,“行吧,舞兒?”
  
  “……”她能說不行嗎?
  
  “嘿嘿!”尹定遠忽然開心起來,“三叔,你是不是早早的被三嬸攆出來,所以心裡不平衡去欺負小疆了?”
  
  嘯王爺繃著臉嚴肅道,“瞎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欺負疆兒呢?”
  
  尹定遠看著尹定疆黑黑的臉笑的異常開懷,“欲求不滿的感覺如何?”
  
  “不知道,沒有嘗試過。”尹定疆笑自然,“我倒是不介意你告訴我。”說著轉頭看向嘯王爺眯起眼睛,“或者爹您告訴我?”
  
  “咳!”嘯王爺咳了一下道,“我也沒嘗試過,還是讓遠兒告訴你吧。我還要準備一下,你們先去大廳吧。”
  
  “哎!”尹定遠看著那快步離開的背影咬牙,“逃的倒是快!”
  
  “早,哥。”酷酷的少年從身後走來。鳥兒正要質問他為什麼把她給跳過了,就見他眼睛忽然發亮,徑直走到尹定遠面前伸手酷酷的道,“銀子。”
  
  尹定遠這一早玩兒變臉似的,剛剛還開心的臉瞬間又垮下去,“知道啦知道啦,一文錢都不會少你的。”
  
  “怎麼樣?打賭好玩兒嗎?”尹定疆和煦的聲音中夾雜著危險的氣息。
  
  尹定遠和小四忽然頓住,小四慢慢扭頭看著他道,“你怎麼知道?”
  
  鳥兒同情的看著他,他好像還不知道他爹已經把秘密給洩露了吧?
  
  “你說呢?”尹定疆依然笑眼彎彎,只是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兩人不約而同的拔腿飛奔,“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鳥兒看著他們的背影,望著那絢爛的朝陽,不由笑起來,她的未來,似乎像這朝陽一樣光明亮溫暖呢……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8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5 AM 編輯

第61章

  站在宮門口,看著西斜的殘陽,鳥兒長長的噓了口氣,成親後的第一天肯定不會輕鬆,可是這一天也與她想像的差的太遠了些。
  
  在她的想像中是一大早就要起床給王爺王妃奉茶,之後去宮裡拜見皇上皇后以及眾位皇親,走路吃飯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注意禮節,對於她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考驗。可是事實上的考驗要大的多,先是一大早在被窩裡被尹定疆調戲了一番,奉茶的時候反而是婆婆打著呵欠姍姍來遲,吃飯的時候更是把食不言寢不語的禮節拋的遠遠的,到了宮裡就皇上和皇后還比較接近她想像中的樣子,和藹中也帶著威嚴,其他人嘛……鳥兒頭疼的撫著額歎了口氣,尹一諾那小娃娃一個勁兒的跟在她身後叫娘子,眼看著尹定疆的笑容和煦的都要發光了,其他人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完全不去阻止,害她在一旁提心吊膽嚇的要死。
  
  終於熬到了傍晚出宮,鳥兒才算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一天算是過去了吧,連日來的疲憊,加上每晚的噩夢,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上了車不久便昏昏欲睡。
  
  鳥兒是被癢醒的,睜開眼睛只看見昏黃的燭光,她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胸口有什麼涼涼的東西遊移,鳥兒低頭一看,困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她胸前不著寸縷,一隻大手正在上面肆意妄為。
  
  “醒了?”那只手的主人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還無比自然的問道。
  
  鳥兒迅速的打開他的手翻身坐起,拉了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盯著他怒道,“不是說不對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動手嗎?是不是太無恥了些?”
  
  “真是好人沒好報啊,”尹定疆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只是在給你上藥而已。”
  
  上藥?鳥兒低頭,拉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經他這麼一說,從左肩蜿蜒到右胸的猙獰傷疤上貌似還確實有些涼涼的,不確定的伸手摸了一下,手指觸到滑膩的藥膏。
  
  ……是誤會他了麼?鳥兒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算上藥也不能趁她睡著了脫她的衣服啊?這樣還是脫不了趁機占她便宜的嫌疑。想到了這一點,鳥兒有了些底氣,準備與他理論。
  
  “那……”鳥兒一抬頭鼻尖就擦過一片柔軟,溫潤的氣息拂過面頰,尹定疆撐著一隻胳膊附在她耳邊輕笑,“你該不會以為你能逃的掉吧?”
  
  鳥兒一驚,本能的向後閃躲,看來未出口的話已經沒有必要說了,這個人壓根就沒打算當君子。她兩手各拽著被子的一頭,稍有不慎就會面臨春光乍洩的危險,是以行動極為不便,閃躲不成反而向後倒去。
  
  尹定疆伸手一撈便將她撈進懷裡順勢將她壓在身下,吻了吻她的唇勾著嘴角壞笑,“鳥兒,放棄吧,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
  
  他這囂張樣子實在讓鳥兒心中難平,滿臉通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心想反正難逃一劫,索性跟他拼了,總不能老是讓他吃得死死的。想到這裡,一咬牙不再管被子,朝著他的腹部一拳擊出。尹定疆沒料到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手,被擊了個措手不及,動作不由一滯,鳥兒瞄準這個機會急忙從他身下掙脫,尹定疆很快就緩過勁兒來,眼疾手快的向鳥兒一抓,卻只抓住被子的一角,本就虛裹在鳥兒身上的被子就這樣被扯下來,一瞬間春色無邊。
  
  雖說下了決心,但是鳥兒並沒有想過會這樣赤果果給他看,反應過來之後驚慌失措的背過身子。尹定疆此刻就是一頭餓狼,哪裡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立刻就欺身上來,從背後將她環住,雙手握住她的胸前重重一捏,鳥兒驚喘一聲羞的臉上要滴出血來。尹定疆含著她通紅的耳垂壞笑,“看來不讓你長點記性還真是學不乖。”
  
  鳥兒要再掙扎,卻被他有力的手臂環的緊緊的,火熱的呼吸夾雜著細碎的吻從她的肩頭一直往下,酥麻的感覺從後背蔓延向四肢百骸,鳥兒只覺得渾身發軟,抓著他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尹定疆雙手在她的腰間來回摩挲,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湊在她耳邊輕哄,“鳥兒,叫我的名字。”
  
  鳥兒只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沖到了喉間,緊緊的咬著下唇搖頭。
  
  “真是不乖!”尹定疆抬手撫摸著她圓潤的肩膀,又俯身吻上她的後背,然後一直往下到腰間,懲罰似的咬了一下。
  
  “嗯……”一聲輕吟從鳥兒口中溢出,尹定疆忽然輕笑一聲,在他剛剛吻過的地方輕咬。
  
  鳥兒急促的喘息著徹底的軟下去,軟軟的叫道,“不要了……放開我……”
  
  尹定疆不但沒放,反而加重的力道,鳥兒只覺得十分難受,忍不住求饒,“定疆……我不要了……定疆……”
  
  尹定疆終於放過她,趴在她耳邊壞笑,“這麼敏感,早聽話不就好了?”
  
  鳥兒現在根本沒有反抗的心思,只覺得他放開之後反而更加難受,睜著一雙水霧迷離的眼睛看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尹定疆不由喉頭一緊,扳過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唇,比往日更野蠻的掠奪讓鳥兒更加意亂情迷。直到□一涼才忽的驚醒,本能的掙扎,“不要!”
  
  “乖,別怕,相信我。”尹定疆啞著嗓子吻吻她的額頭,膝蓋趁機頂入她的兩腿之間。從未被碰觸過的地方被一個火熱頂住,鳥兒哪裡還能鎮定,直嚇的搖頭後退。
  
  尹定疆豈能由她退縮,一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撈起,就成了她跨坐在他腿上,鳥兒只覺得下面的火熱與自己更加貼合,掙扎間的摩擦帶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從脊背上升起,鳥兒不由呻吟一聲摟緊他的脖子不敢再動。
  
  尹定疆仿佛存心要看她窘迫一般壞笑著惡意的動了幾下,摩擦帶出鳥兒的一陣戰慄,即使咬著下唇也阻止不了那嬌媚的呻吟,鳥兒羞得靠在他的肩頭不敢看他,尹定疆卻不放過她,又惡意的動了幾下,鳥兒驚喘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拱起身子。
  
  尹定疆俯首含住鳥兒的胸前,舌頭調皮的翻卷,鳥兒抱緊他的頭難耐的蜷起腳趾。
  
  “鳥兒,稍微忍耐一下。”尹定疆忽然壓著嗓子說道。
  
  鳥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覺下身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鳥兒幾乎要掉下淚來,本能的想要退開,
  “疼!”
  
  尹定疆緊緊將她抱住不容她退縮,喘息著吻著她的唇角輕哄,“乖,忍耐一下,一會兒就好。”
  
  “不要,我不要!”鳥兒疼的厲害,本能的推拒著,細微的動作帶起□的劇痛,鳥兒的聲音都帶了哽咽。
  
  尹定疆額角青經暴跳,呼吸也愈發沉重,可是看著鳥兒的樣子又心疼不已,啞著嗓子哄,“鳥兒乖,別亂動,不然會更痛的。”
  
  鳥兒疼的要命,尹定疆卻不放開她,氣得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尹定疆咬著牙沒出聲,鳥兒卻覺得自己體內那炙熱的東西在膨脹,撐的自己更疼,嚇的立刻鬆口。
  
  “叫你聽話你不聽話,”尹定疆喘著粗氣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鳥兒又疼又氣,委屈的想哭,尹定疆卻動起來。鳥兒倒抽一口氣叫道,“停下,停下。”
  
  “好。”尹定疆應道,一手伸向他們結合的地方,輕輕的揉捏著。
  
  “你騙人!”鳥兒氣的想咬他卻又不敢咬,忽覺疼痛中夾雜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傳來,她自己竟不由自主的迎合著尹定疆扭動了一下。
  
  “鳥兒……”尹定疆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動作,長長的松了口氣,再無顧忌的動了起來。
  
  “疼……”鳥兒叫道。
  
  “馬上就不疼了。”尹定疆吻著她的鎖骨輕哄。
  
  疼痛感確實在減輕,但卻沒有完全消退,鳥兒難受的推拒,“輕點,輕點……”
  
  “好。”尹定疆依然應的爽快。
  
  “嗚嗚……你這個大騙子……”
  
  “叫我的名字。”尹定疆放她下來,覆在她身上誘哄。
  
  “不!”鳥兒還在疼,咽不下這口氣。
  
  “乖,叫。”尹定疆緩緩的動著,繼續誘哄。
  
  鳥兒別過頭不理他,尹定疆吻吻她的唇角湊在她的耳邊笑道,“鳥兒,你會後悔的。”
  
  鳥兒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反應尹定疆就在她身體裡快速的動了起來,在巨大的歡愉中疼痛似乎已經顯的微不足道。
  
  只是,過了一會兒……
  
  “定疆……定疆……”鳥兒喘息著哀求,“不要了,我不要了……”
  
  “已經晚了……”
  
  “……”剩下的話似乎被吞進了另一個人的嘴裡。
  
  不知過了多久……
  
  “慢點……慢點……我不行了……”
  
  “好……”
  
  “你騙人……”
  
  “叫我名字……”
  
  “定疆……”這次學乖了。
  
  可是為什麼速度更快,力氣更大了?
  
  “嗚嗚……你果然是個大騙子……”



第62章

  鳥兒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到了中午,身後緊貼著的溫熱肌膚讓她想起昨夜的瘋狂不由紅了臉。
  
  “醒了?”慵懶的聲音響在耳邊,鳥兒羞的不敢睜眼。
  
  “原來還沒醒啊?”尹定疆仿佛偷腥的貓一般感歎著,一隻手在她腰間不安分的遊移,鳥兒嚇的急忙睜開眼睛翻身,“醒了!”
  
  這一動只覺得渾身酸痛,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疼嗎?”尹定疆關切的問道,語氣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鳥兒卻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搖了搖頭。尹定疆看著胸前的小腦袋,好笑的同時覺得異常滿足,情不自禁的將她擁住。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享受著這靜謐而溫馨的時光。鳥兒從來不知道兩個人不需要一句話,只是簡單的相擁就可以讓人如此幸福。
  
  眼看著日影西斜,尹定疆把她從被窩裡挖起來抱著往房後走去。
  
  鳥兒身上只隨意蓋了一件裡衣,疑惑的問道,“要去幹嘛?”
  
  “沐浴啊!”尹定疆笑道。
  
  鳥兒看了看房門,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從昨晚開始房門就沒有打開過吧?現在沐浴的話……
  
  “難道一直有人在嗎?”鳥兒忐忑的問道,一般人家不太可能,但是皇家不是普通的人家,像皇上晚上睡覺的時候也總有太監宮女在一旁守著,王府該不會也是這樣吧?想到昨天晚上事情被人聽了去,鳥兒只覺得頭皮發麻。
  
  “你不知道嗎?”尹定疆驚訝道,“一直有丫鬟在屋中守著啊。”
  
  “不是吧……”鳥兒驚慌的看看四周,她以後要怎麼抬頭做人啊?!皇家的規矩還真是變態。
  
  尹定疆看著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你還真的相信啊,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火刺鳥,一個普通丫鬟在屋裡你能感覺不到嗎?還是……”尹定疆邪邪一笑俯首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昨晚太過意亂情迷了呢?”
  
  “你!”鳥兒氣憤的瞪他一眼,剛剛消褪的紅暈瞬間又爬上臉頰,尹定疆看她這個可愛樣子,不由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鳥兒正要發作,尹定疆就抱著她進了後面的小屋。鳥兒的視線立刻就被吸引過去,不是要洗澡嗎?為什麼沒有浴桶?那個長長方方瓷做的容器是個什麼東西?況且連水也沒有,難道要乾洗嗎?
  
  尹定疆放下她,走到瓷做的容器面前解釋道,“這個叫做浴缸,我娘和君淩博兩個人搞出來的。”說著不知道擰了什麼東西,兩股水從浴缸壁上流了出來。鳥兒才注意到那裡有兩根竹管。
  
  “這兩根竹管一根通熱水,一根通涼水,想要怎樣的水溫自己調就可以。”尹定疆一邊解釋一邊給她做示範。
  
  鳥兒驚奇的和著流進來的熱水和涼水,想起她見過的那個婦人只覺得不可思議,照理說作為一個王妃應該高貴典雅吧,她卻會在她面前兇悍的發火;或者作為清國的嘯瀾夫人應該是成熟穩重吧,她卻懶散的不像話,再或者說作為四個孩子的母親應該和藹可親吧,她卻歪點子一堆,倒是比孩子還呀調皮搗蛋。說實話,在這之前她真的沒辦法把她跟清國傳奇一般的女子嘯瀾夫人聯繫起來,不過能做出這樣奇妙的東西,應該就是位奇女子了吧?
  
  尹定疆看著她驚奇的樣子笑道,“是不是很方便?你最好先做做心理準備,家裡有一堆你在外面沒有見過的東西。”
  
  水漸漸滿了,尹定疆關掉兩支竹管的龍頭對著鳥兒道,“好了,可以洗了。”
  
  鳥兒覺得很新奇,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跨進去,完全忘了尹定疆這個危險的存在。等她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抱著她坐在浴缸裡了。
  
  “不是我先洗嗎?”鳥兒驚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傢伙昨晚折騰的她夠嗆,要再來一次她可招架不住。
  
  “放心吧,”尹定疆微笑,“這浴缸裝兩個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誰跟你說這個問題啊!”鳥兒警惕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她那點小心思在尹定疆面前壓根就不算心思,尹定疆和煦的笑道,“論腦力,論體力,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呢?”
  
  鳥兒暗中的動作被迫停下,望著房梁長長的歎了口氣,難道她剩下的半輩子要永遠要做一隻待宰的羔羊嗎?
  
  傍晚時分,兩人終於沐浴完畢,尹定疆倒是還有分寸,雖然揩了幾把油,但是真沒把她怎麼樣,她終於算是平安的逃離的狼口。
  
  小橙已經把屋子收拾好,給鳥兒備好了衣服等著給她梳頭,鳥兒疑惑道,“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嗎?”
  
  尹定疆說道,“詞兒說今天會回來,想必晚上要給她接風,你還沒有見過她吧?”
  
  尹定疆嘴裡的詞兒便是嘯王爺的二女兒尹定詞,家中排行老三,話說不管是以前認識還是成婚的時候才認識的,鳥兒已經把王府包括皇宮裡的人都認了個七七八八,尤其是嘯王府的人,就是剩下尹定詞一個人她沒有見過了,說不好奇是假的,不過還真有點怯,尹家的人都沒個正形,尹定疆就不說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尹定柔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小四那張嘴氣死人不償命,總算嘯王爺雖然懶散些,但勉強也算有點王爺的樣子,嘯瀾夫人就不必說了,鳥兒直覺她就是王府裡沒有正形的源頭,一般的娘會給兒子搗蛋嗎?
  
  這唯一一位未曾謀面的郡主會是什麼樣子呢?鳥兒實在是不敢想像。
  
  不過鳥兒還是精心打扮了,雖然在王爺夫婦,柔兒和小四那裡她已經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了,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想在這個不知道啥樣的小姑面前掙扎一把。只是她不知道,在尹家人面前,鳥兒的任何掙扎都是徒勞。
  
  於是,不管做了多少心理準備,在踏入大廳的那一刻,鳥兒看著桌邊那個少女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雖然在嬴縣的時候她蒙著面紗,但是那一身勝雪白衣,那一雙似淡然又好像深邃的雙眸,那翩然的身姿,絕對是她調戲的那個女子不錯!鳥兒只祈求她千萬不要是尹定詞啊!
  
  鳥兒躲在尹定疆身後指著她悄聲問道,“那個……就是……詞兒……嗎……”
  
  尹定疆扭頭疑惑的看她,學著她的樣子悄聲道,“你這是什麼反應,你希望她是呢還是希望她不是?”
  
  “我希望她不是……”鳥兒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清楚的閃爍著自己期望的答案,可惜,她的目光再火熱也燒不掉白衣少女就是尹定詞的事實。
  
  “真不巧,她就是三妹尹定詞。”尹定疆聳聳肩道,“怎麼?你們認識?”
  
  “呃……不認識……”鳥兒只覺得額角突突的跳,她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尹定詞記性不好,把她徹底的給忘了,或者壓根就認不出她來,畢竟當時她是女扮男裝嘛,而且就算是女裝,她現在畢竟是世子妃了,氣質也和往日不同,雙重保險,應該沒有問題了吧?鳥兒想著,稍稍的松了口氣。
  
  “你們怎麼認識的?”尹定疆繼續好奇的問道。
  
  “都說了我們不認識嘛,幹嘛這麼問。”鳥兒底氣不足的說道。
  
  “想騙我?”尹定疆睨著她笑,“你還早了一百年。”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那副囂張的樣子還是讓鳥兒悲憤了,“我就不認識怎麼了?!”。
  
  “難不成,你瞞著我做了什麼壞事?”尹定疆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並不打算放過她。
  
  “……”這句話戳中了鳥兒的痛處,面對著咄咄逼人的尹定疆窘迫的不知道該如何敷衍。
  
  就在此時,尹定詞看見了她,站起來向她行禮,“嫂嫂好,我是定詞。”
  
  “詞兒好。”鳥兒急忙回禮,因為逃過一劫而長長松了口氣。
  
  “定詞有要事在身,沒有趕上嫂嫂的大婚,還請嫂嫂原諒。”尹定詞誠懇的表示歉意。
  
  “沒關係,你的事情比較重要。”鳥兒回道,心下戚然,通情達理,言談得體,舉止優雅,多好的孩子啊。她就這麼把家裡最正常的一個人給得罪了……
  
  “看來已經聊熟了嘛。”葉瀾從門口進來,身後跟著嘯王爺。
  
  “趁著這幾天在家,好好聯絡一下感情。舞兒可是跟小四和柔兒他們都混的很熟了。”嘯王爺笑道,“家裡就剩你一個人沒有見過舞兒了吧?”
  
  嗯嗯,一定會的,鳥兒暗中點頭,比起尹定柔和小四來,她覺得尹定詞更可愛一些。
  
  “我們早就見過了啊?”尹定詞扭頭看著鳥兒道,“嫂嫂不會不記得了吧?”
  
  “已經見過了?”嘯王爺疑惑的問她,“什麼時候?”尹定疆和葉瀾也豎起耳朵聽著。
  
  鳥兒渾身一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是吧,難道除了那一次還有哪次見過她不知道嗎?姑奶奶,拜託,除了那次哪次都行。
  
  可是老天向來不遂鳥兒的願。只聽尹定詞輕啟朱唇,吐字如珠,“有事路過嬴縣的時候嫂嫂剛好在那裡逗留,似乎很閑,就順便調戲了我一下。”
  
  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啊,要不要說的那麼雲淡風輕,調戲能是順便的事嗎?
  
  眾人發亮的視線瞬間聚集到鳥兒身上讓她渾身發涼,“哈……哈,我怎麼可能調戲你,”鳥兒垂死掙扎,“詞兒你想必是認錯人了。”
  
  “不會認錯,”尹定詞指著自己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家裡人都知道,小四嘴毒,我眼毒,即使嫂嫂女扮男裝我也不會認錯。”
  
  尹定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眯著眼睛望她,鳥兒暗叫不妙。
  
  “嫂嫂調戲小姑,不賴嘛。”少年特有的聲音,酷酷的語氣中不掩幸災樂禍。鳥兒扭頭瞪了一眼那個裝模作樣的少年。
  
  “哈哈,鳥兒你真不錯,有潛力。”尹定柔從門外進來,走到尹定詞旁邊滿是興味的問道,“呐,她是怎麼調戲你的?”
  
  鳥兒心中充滿了逃跑的念頭,蒼天啊,大地啊,她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肆意妄為了,饒過她這一次吧!
  
  “嗯……”尹定詞想了想道,“很普通的戲碼,要說有點特別的話就是連碰都沒碰到我。”
  
  “唉……”尹定柔扭頭看著鳥兒失望道,“真是……唉!太不濟了。”
  
  “不要這麼說嘛,”葉瀾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之後看著鳥兒安慰道,“沒事,名師出高徒,有娘在,你下次一定可以調戲成功。”
  
  “您還是別靠近她,”尹定疆立刻出聲抗議,“我娘子我自己來培養就好。”
  
  “臭小子,怎麼跟你娘說話呢?”嘯王爺見愛妻被頂撞,立刻就不依了,“你有你娘功力深厚嗎?況且,你確定要教你老婆調戲女人?”
  
  “……”
  
  “……”
  
  大廳裡亂作一團,鳥兒看著尹定詞嘴角淡淡的笑意眼角抽搐。
  
  不動聲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也許她才是這個家裡嘴恐怖的一個也說不定。
  
  蒼天啊,大地啊,她是不是失足掉進妖怪窩啦!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9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6 AM 編輯

第63章

  總的來說,鳥兒在這個妖怪窩裡生活的很歡樂,除了尹定疆的無恥,尹定柔的使壞,小四的毒舌,尹定詞不動聲色的挑撥離間以及娘親大人間歇性搗蛋之外……呃……其實她也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生活的很歡樂……
  
  有時候鳥兒會想,她能在這裡生活的好好的,她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吧?
  
  鳥兒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圓滿,如果沒有每天的夢魘的話。
  
  那夢境確實是她小時候沈家堡被滅門時的情景,可是十年來在她的記憶裡一直很模糊,可能是太慘痛的緣故,她連想起都很抗拒,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夢境越來越清晰,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能看清那些持刀人的臉。總覺得心裡少了什麼,但是又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僅半個月的時間鳥兒就消瘦下來,尹定疆看在眼裡心疼不已,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找大夫看也只是睡眠不足引發的勞累和疲憊。
  
  這一天鳥兒覺得昏昏欲睡沒什麼精神,可是又不能睡覺,只覺得難受的慌,只好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吹冷風。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冬天,鳥兒望著樹上稀稀落落的幾片樹葉覺得無聊,府裡的人全都有事外出了,本來尹定疆想帶她一起去的,可是見她身體不好只囑咐她在家好好休息,可是他哪裡知道她的夢魘已經越來越嚴重,已經嚴重到一睡著就做夢的地步。
  
  一開始只是每晚做夢,尹定疆幾乎整晚整晚的陪著他,看著他發青的眼底鳥兒有些心疼,所以到後來就一直瞞著他。
  
  可能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即使吹著冷風也忍不住瞌睡,可是鳥兒又實在是害怕夢裡那血腥的景象,於是就想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個夢境是他們從境城來時在清源鎮醉酒之後開始出現的,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她不太清楚原因,但她肯定的知道這個夢和他們一直在找的玄風訣有著莫大的關聯。
  
  鳥兒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她當初是被恆叔救出來的,如果她身上有玄風訣的話恆叔是不是應該知道些什麼?鳥兒努力回想著恆叔生前有沒有對她說過什麼有深意的話。
  
  背上忽然一暖,緊接著被拉入一個寬厚的懷抱。鳥兒任由自己靠近他的懷裡滿足的歎息。
  
  “身體不好還吹冷風,當心著涼。”尹定疆不滿的說著,手上卻將披風給她裹緊。
  
  鳥兒轉過身回抱住他,使勁吸著鼻子,他身上的味道令她安心。尹定疆心疼的看著她難看的臉色歎氣。
  
  “哥——”小四的聲音遠遠傳來,只是略帶著些狼狽,鳥兒好奇的循聲望去,只見小四皺著眉頭向這邊走來,身後還緊緊的跟著一個華麗的身影亦步亦趨。
  
  那人正是極其喜歡熱鬧和華服,說話卻總不超過五個字的天機子。
  
  尹定疆微微一笑叫道,“師公!”
  
  小四在他面前停下,急急的道,“哥你不是讓師公給鳥兒看病嗎?我給你把人帶到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就要離開,卻被天機子一把拎住後領,面無表情的道,“等我!”
  小四愁的五官都要皺在一起了。
  
  “怎麼回事啊?”鳥兒看著小四實在是好奇,能讓他這般鬱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天機子喜歡熱鬧,必要的時候會抓個人去製造熱鬧,”懶懶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絲幸災樂禍。
  
  鳥兒扭頭看向來人,修長的身材比尹定疆要壯實一些,銀質的半面具上刻著些簡單的花紋,邊上還嵌著些細碎的寶石,十分精緻。
  
  這個人鳥兒有印象,被侯府追殺的時候遠遠見過,那個時候他好像制著尹定柔來著,尹定疆說他是他未來的姐夫,也就是說他是尹定柔的未婚夫。就能把尹定柔制住這一點來說,這個人就不容小覷,鳥兒暗自在心中下了結論。
  
  “回來了?”尹定疆招呼道。
  
  “嗯,”那人應了一聲,對著鳥兒道,“千舞是吧,我是君淩博,沒趕上你們的大婚真遺憾。聽說尹定疆可能會被趕出洞房,一場好戲沒看著啊!”很遺憾很遺憾的語氣。
  
  “沒關係,以後會有機會的。”鳥兒禮貌的回道。剛說完就覺一道目光投過來,和煦的讓她脊背發涼。壞了,啥都沒考慮就順口接了……
  
  君淩博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果然有趣。”
  
  尹定疆把視線轉向君淩博,“你很閑是不是?”
  
  “還好,”君淩博聳聳肩,一點壓力都沒有,鳥兒更加意識到這不是個一般男人。
  
  “臉色很不好啊,哪裡不舒服嗎?”君淩博看著鳥兒問道。
  
  “嗯,每天都在做噩夢,”尹定疆低頭看著她憂慮的開口,“大夫也查不出來是怎麼回事,所以請了師公來。”
  
  “哦,那你先照顧她,我在書房等你。”說罷君淩博向鳥兒點點頭算是招呼,轉身離開。

  手腕冷不丁被抓住,鳥兒嚇了一跳,定下神來才發現是天機子在給自己把脈,小四被拎在他的另一隻手裡無力的垂著手臂仿佛一隻待宰的羔羊。
  
  “抓人製造熱鬧?”鳥兒空著的一隻手指指小四小聲問尹定疆,這天機子做什麼事能讓小四這樣受打擊啊?
  
  “師公喜歡熱鬧嘛,如果沒有熱鬧就抓個人去找人製造麻煩唄。”尹定疆笑道,“剛剛那個君淩博小時候可沒被少抓,我親眼見過一次他被師公冷不丁的扔進兩幫混戰的人群中,那場面……”尹定疆無奈的搖頭。
  
  不會吧?鳥兒抬頭看看那面無表情的老人,又是一個老妖怪麼?
  
  “不過自從小四出生後,君淩博就解脫了。”尹定疆繼續笑道,“師公對小四可是情有獨鍾。”
  
  “為什麼?”鳥兒疑惑。
  
  尹定疆道,“他可是一個很好的麻煩製造體。”
  
  確實,小四那目空一切的欠抽態度,再加上那張毒死人不償命的嘴,不惹麻煩才是奇跡,不過,看著落在老妖怪手裡耷拉雙手兩眼無神的望著地面,完全放棄了掙扎的小四,鳥兒還是投去同情的一瞥。
  
  一會兒,他會被扔到哪裡呢?
  
  就在鳥兒開心的想著怎樣說服尹定疆帶著她去看熱鬧的時候,答案出現了。天機子抓著小四後領的手突然鬆開,小四驚訝的抬頭看他卻見一向面無表情的天機子眉頭微皺,心下一驚,看向鳥兒。
  
  “怎麼了?”尹定疆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心慌,抱著鳥兒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
  
  鳥兒也被他們搞的緊張起來。
  
  “坐。”天機子指指鳥兒,又指指床。
  
  鳥兒走到床邊坐下,尹定疆和小四不安的跟在天機子身後。
  
  天機子伸出一隻手掌貼在鳥兒背上,半晌睜開眼睛道,“狀況。”
  
  “一睡覺就會夢見十年前沈家被滅門時的情景,”鳥兒答道,手微微有些抖,“很大的火,很多黑衣人,很清楚的看見爹娘和大家在眼前倒下去,滿地都是血……”
  
  尹定疆默默的包住她的雙手,鳥兒覺得安心了些,準備繼續說的時候卻被天機子打斷,“仇家是誰?”
  
  “仇家?”鳥兒想著,忽然頭痛欲裂,抱著腦袋叫起來。
  
  “鳥兒!你怎麼了?”尹定疆急忙抱住她,看著天機子叫道,“師公!”
  
  天機子伸手在鳥兒肩上點了兩下,鳥兒漸漸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剛剛似乎抓住了什麼,想要回想時頭又痛了起來。
  
  “鳥兒到底怎麼了?”尹定疆焦急的問道。
  
  天機子示意他安靜,扶著鳥兒躺下對她道,“放鬆。”
  
  鳥兒聽他的話放鬆身體,睡意幾乎立刻就湧了上來,天機子在她頭上紮了幾針,見鳥兒沉沉入睡才帶著尹定疆和小四向外走去。
  
  出了門天機子嚴肅的開口,“催眠術。”
  
  “催眠術!”尹定疆和小四異口同聲道。



第64章

  嘯王府的書房內,尹嘯天一家齊聚,氣氛有些嚴肅。
  
  “催眠術?”葉瀾沉思道,“為什麼這樣認為?”
  
  天機子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報仇。”
  
  僅憑這兩個字大家自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尹定疆解釋道,“沈家是在鳥兒八歲的時候被滅的門,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她的眼前,照理說八歲的年紀已經記事了,眼見著家人全都死在面前一般人會有什麼感覺?”
  
  尹定柔想了想道,“絕望悲傷……”
  
  “一定要殺了那些黑衣人報仇。”小四打斷尹定柔的話,酷酷的語氣中帶著冷意。
  
  “對。”尹定疆道,“遇到這樣的情況任何人都會有恨意吧,何況她才八歲,仇恨應該更沒有辦法控制才對,可是鳥兒似乎只有悲傷以及眾人離去之後的孤獨之感,非但沒有恨意,反而一提及仇人報仇之類的字眼她就頭疼欲裂。”
  
  “從未想過沈家堡為何被滅門這確實有些超出常理,”葉瀾沉吟道,“而她又很清楚的記得沈家堡的事情,所以,證明她只是仇恨這種感情被封印起來了。”
  
  “能做到這種情況的的確只有催眠術。”尹嘯天道,“不過既然對方使用催眠術為什麼不乾脆把她那時的記憶都封印起來而只封印了仇恨這種感情呢?”
  
  “到底是誰給她進行了催眠?為什麼要催眠呢?”尹定疆皺眉思索。
  
  “敵人和親人兩種可能都有,”尹定詞淡淡的開口,“被滅門無非就是兩種原因,一種是仇殺,一種是奪寶,如果現在江湖上嫂嫂有玄風訣的傳言是真的,那麼敵人留下她一個卻只是將她的恨意封印起來的做法就可以理解。”
  
  “也就是說他們把沈家的人全部都殺了以後也沒有找到玄風訣,所以打算在鳥兒身上找線索,”小四沉吟道,“而任何記憶都可能會很重要,所以沒有消除她的記憶。”
  
  “也不排斥另外一種可能。”尹定詞接著道,“親人為了保護她而想讓她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畢竟她當時太過年幼,仇恨太容易讓人迷失。”
  
  “那麼……到底是哪種可能呢?”尹定柔皺眉。
  
  “說起催眠……”尹嘯天沉吟道,“我記得有一次路過臨洲的時候曾有傳聞說當地李家擅長催眠術,能讓人做任何催眠者想做的事情,眾人談起來都十分懼怕。當時我有事在身,沒來得及探查,後來就聽說只是個謠傳,加之之後確實沒有再出任何問題,所以也就沒有太在意。”
  
  “不管怎樣先查一下,”尹定疆道,“現在不能放過蛛絲馬跡。”
  
  “舞兒現在狀況如何?”葉瀾問道,“看她的情況是不是催眠術要被解開的樣子?”
  
  “鳥兒說這種情況是在來虞城的那晚開始出現的。”尹定疆說道,“而前一天在清源鎮確實出了些事情,現在想來,可能不只是喝醉酒那麼簡單。我再去問問鳥兒當時的具體情況。”
  
  “難道沈家被滅門和現在那股蠢蠢欲動的勢力也有關係?”葉瀾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即皺起眉頭,“不,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利用她來擾亂我們,結果碰巧觸動了什麼催眠的關鍵。”
  
  一時間一家人全都凝眉沉思卻沒有一點頭緒。
  
  半晌尹定柔開口道,“現在先想想鳥兒怎麼辦?如果這樣放任不管的話催眠術會自行解開嗎?她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會對她的身體不好吧?”
  
  “嗯。”天機子道,“要解開。”
  
  “師公會解嗎?”尹定疆問道。
  
  “不會。”天機子說話永遠短小精悍,“師弟會。”
  
  “師公還有師弟啊?”尹定柔大驚小怪道,“我都不知道。”
  
  “我也沒有聽說過……”尹嘯天也有點驚訝,他拜師快三十年了,竟然不知道師公還有個師弟。
  
  “死了。”天機子又丟下一個炸彈。
  
  尹嘯天一家集體默了。
  
  尹定柔鬱悶道,“師公您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不要這麼賣關子?那您的師弟已經去世了,鳥兒的催眠怎麼解?”
  
  “弟子。”
  
  “是誰?在哪裡?”尹定疆問道。
  
  “不知道。”面對眾人閃亮的眼睛,天機子依然面不改色。
  
  “請問您的師弟叫什麼……”尹定柔虛弱的問道,“別告訴我們您不知道。”若他不是天機子,她早就沖上去揪他衣領了。
  
  “地丸子。”天機子眼中泛出一絲笑意,不知是在笑眾人的反應還是在笑這個名字,又或者兩者都有。
  
  尹嘯天一家子又默了。
  
  尹定柔和小四的眼角抽啊抽,尹定柔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這個名字真有趣。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不,”尹嘯天嚴肅道,“地丸子很有名,我小的時候地丸子在江湖上很出名,基本上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步了。”
  
  “聞風喪膽?”尹定疆疑惑。
  
  “恩,他的行事風格可不像他的名號那樣有趣,”尹嘯天接著解釋道,“是個殺人如麻的惡魔。不過沒幾年就聽說被人殺死了,那時我尚且是個少年,你們這一輩的年輕人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尹嘯天看著天機子道,“只是沒想到竟然是您的師弟。”
  
  天機子點點頭。
  
  “那他生前住在哪裡?”尹定疆問道,“也許去那裡能找到些線索。”
  
  “湖州花穀。”天機子道。
  
  “那我收拾一下儘快出發,”尹定疆看著尹嘯天和葉瀾道,“其他事情就交給爹娘了。”
  
  “恩,放心去吧。”葉瀾說道。
  
  —— ———— —— —— 分割線 —— —— —— —— ——
  
  鳥兒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昏黃,床前的蠟燭已經燃去大半,看樣子是半夜,久違的一場好覺讓她精神大好,只是尹定疆規規矩矩的躺在旁邊讓她有些詫異,往常他可是把她抱的緊緊的,難道月亮打西邊出來了?這個傢伙竟然沒有騷擾她,
  
  月亮自然沒有從西邊出來,剛剛似乎還睡的很沉的尹定疆幾乎立刻就察覺到她醒了,直接就翻身過來將她壓住,手不規矩的鑽進她衣服裡,在她耳邊吹起,“睡飽了?”
  
  低沉的呢喃讓鳥兒心中一驚,翻身準備離他遠些。尹定疆哪裡可能放過她,手臂一緊,她就動彈不得,“鳥兒……”
  
  鳥兒停止掙扎,他似乎已經清醒了,而且語氣很嚴肅,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跟她說吧。
  
  “沒什麼,睡吧……”尹定疆想了想,她難得好好休息,明天再說也不遲。
  
  “你什麼意思?”鳥兒鬱悶道,“明明就有事,不能這樣人家胃口的!”
  
  “乖,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再跟你說。”尹定疆抱著她輕哄。
  
  “從今天早上到現在,我已經睡好了,”鳥兒精神確實不錯,不依道,“你這樣吊著我我才睡不著。”
  
  尹定疆有些頭疼,他一直在考慮她被催眠的事情,所以一醒來迷迷糊糊的就準備跟她說,現在看來是真的睡不成了。
  
  “好吧,”尹定疆理了理頭緒嚴肅的開口,“你最近這個樣子是因為之前中了催眠術的關係。”
  
  “催眠術?”鳥兒有些驚訝,“臨洲李家的催眠術?”
  
  這回輪到尹定疆驚訝了,“臨洲李家?臨洲李家會催眠術?你怎麼知道?”
  
  “臨洲李家會催眠術是秘密嗎?”鳥兒看他的樣子不由疑惑道,“我以為大家都知道。”
  
  “我敢肯定的說,這件事情現在幾乎沒有人知道,”尹定疆嚴肅的說道,“你怎麼知道的?還跟誰說過?”
  
  “也沒有人提起過,也沒有人問過,所以也就從來沒有跟人說過,至於這麼知道的…… ”鳥兒皺起眉頭,“這件事情我好像一直都知道呀,也不曾記得誰特地跟我說過。”
  
  “你再想想?”尹定疆急切的道,這也許會是很重要的線索也說不定。
  
  鳥兒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依然沒有結果,看著尹定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被催眠?”
  
  尹定疆抱緊她道,“現在還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催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沈家被滅以後不久你就被催眠了。”
  
  鳥兒不解,就聽尹定疆繼續解釋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滅沈家的是什麼人?從未想過報仇?”
  
  鳥兒一想報仇什麼的事情頭忽然痛起來,尹定疆說的有道理,她竟然從未想過報仇,最近睡夢中那些慘烈的情景浮現在眼前,胸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卻又被緊緊束縛著,只讓她頭痛欲裂,忍不住抱著頭叫出聲來。
  
  “鳥兒!鳥兒……你什麼都不要想!”尹定疆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激烈,將她抱緊。可是鳥兒除了頭疼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一個勁兒的抱著頭呻吟。尹定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吻住她,雙手在她後背輕輕的安撫,“別想,什麼都別想……”
  
  鳥兒在他溫柔的吻中大腦變的空白,總算是安靜下來,尹定疆心疼的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再開口,雖然只封印了仇恨這種感情,但是一提起這樣的字眼她不可能不想的。
  
  鳥兒也不想再聽,沒有任何原因,只是本能的排斥。但是她也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她必須去面對,於是勉強著自己等尹定疆再開口。
  
  尹定疆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心疼不已,“不說了,咱不說這件事情了。”
  
  “可是……”鳥兒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可是又不由的擔憂。
  
  “沒事,這件事情我會去查,”尹定疆安撫道,“其他的等你催眠解開了再說。”
  
  “好。”鳥兒往他懷裡鑽了鑽。
  
  尹定疆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寵溺的撫著她的長髮道,“那你還記不記得來虞城前一天在清源鎮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源鎮?鳥兒立刻想起那天早上他們□相見的情景,臉不由一熱。
  
  尹定疆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和遊移的目光心下不由一熱,伸手扯開了她的衣服。
  
  鳥兒一驚,看著他道,“你要幹嘛?”
  
  “我看你想不起來,幫幫忙。”尹定疆手下不停,唇也落在她的胸口。
  
  鳥兒只覺渾身一顫,急忙叫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尹定疆停下動作,等她開口。鳥兒卻沒了聲息,她是只是著急隨口說的,此刻叫她想她還真的想不起來。
  
  尹定疆見她說不出來,準備繼續,鳥兒急忙叫起來,“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喝了酒!”
  
  “這個我知道。”尹定疆的動作雖然停了下來,但是依然很危險。
  
  “那天真的很奇怪!”鳥兒道,“我的酒量不算差,但是那天我卻不記得我喝酒就醉了!”
  
  尹定疆總算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起身在她身邊躺好道,“還有呢?”
  
  情急之中想起來的怪異之處忽然將一切都連了起來,鳥兒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天你去了水洛霞的房間,連日來我因為要嫁給別人而且還瞞著你的事情覺得很難過,客棧送水的夥計進來見我臉色不好,說是店中有一種清酒能解乏,正好我心情不好,一時衝動就要了一壇。”
  
  “一壇?”尹定疆疑惑,他可沒看見罎子。
  
  “確實要了一壇。”鳥兒接著道,“我記得那夥計說要一壇的話要去酒窖拿,先給我送了一壺,可是之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尹定疆看著頭頂的紗帳不知道在想什麼,鳥兒小心翼翼的防著,生怕他再撲上來,可能因為她精神不太好的緣故,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她了,這一下爆發出來她還真怕自己會吃不消。
  
  可是她千防萬防,在尹定疆面前那都是無謂的掙扎,她正處在高度戒備狀態的時候忽覺一陣天旋地轉,停下來的時候自己正趴在尹定疆身上。
  
  “你幹嘛!”鳥兒驚慌道,“我該說的都說了。”
  
  “鳥兒,你怎麼還這麼天真……”尹定疆很無奈的教育她,“你覺得我會放過到手的東西嗎?”
  
  “……”除了無語之外,鳥兒還有什麼好說的?
  
  尹定疆見她不說話,滿意的笑道,“這才對嘛,要識時務。”說罷不待鳥兒反應就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唔唔……”所有的抗議都被吞下,夜色正濃,春風肆虐……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19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8 AM 編輯

第65章

  尹定疆沒來得及出發,一場大雪改變了計畫。倒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而是因這場雪而發起的茶會。冬天是個無聊的季節,不能踏青無處賞花,唯一能讓人開心的也就是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下的格外痛快,定國侯女尋若依廣發請帖邀虞城有名的公子小姐參加賞雪茶會。作為世子和世子妃自然也被邀請在列。
  
  尹定疆看著手中的請帖笑道,“終於沉不住氣了麼?”
  
  世子妃大婚之後皇上說侯家姐妹也到了婚配的年齡,虞城才俊眾多,讓她們留下來為自己物色,是以,尋家姐妹沒有跟著定國侯回澤城。
  
  “當人質還這麼不安分,她們腦子沒問題吧?”鳥兒把請帖扔在一旁,繼續埋頭讀書。
  
  尹家商量事情基本上喜歡全家出動,她現在也是尹家的一份子,自然也有參與,說是參與,她頂多算是旁聽。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知識涉獵之廣,思慮之周密統統讓她咋舌。尤其是她的婆婆葉瀾,讓她深刻的認識到了巾幗不讓鬚眉的含義,嘯瀾夫人果然名不虛傳。就連她一直以為喜歡裝模作樣的毛孩子小四分析起事情來也是頭頭是道,讓她這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江湖人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喜歡這樣的氣氛,一家人毫無隔閡,其樂融融的分析情況商討對策同敵人鬥智鬥勇。這也是她第一次深切的認識到計謀的力量,所以從來討厭讀書的她開始努力的學習,希望有一天她不再只是旁聽,只有這樣,她才配的上是尹家人,才能理直氣壯的站在尹定疆身邊。
  
  不過也托他們的福,雖然只是旁聽,該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不少。侯府本來是想趁著疆世子大婚製造混亂趁機栽贓忠良,安插間諜的,但是反被尹家人擺了一道,不但大婚沒有鬧出混亂,還因為澤城不安分的動作露了馬腳,以至於兩個女兒被扣在虞城做人質,短時間內他們應該安分一點才對,真是想不通尋家兩姐妹想幹嘛。
  
  “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大好的機會。”尹定疆在她身邊坐下,“也許我們不用千里迢迢去臨洲李家了。”
  
  “這跟我中催眠術有什麼關係?”鳥兒疑惑。
  
  “這也許是弄清給你催眠的人是誰的好機會。”尹定疆道,“你想想,無論敵友,給你催眠定然有他的理由,若知道你的催眠快要解開了,肯定不會放任不理吧?是敵人自然不必說,他自己會送上門來,若是友人,他們也會幫著我們找,畢竟他們想要玄風訣,這可是一個重大的線索,有他們幫忙速度更快一些,你也能少受些苦。”
  
  “你果然聰明。”鳥兒恍然大悟,開心道,“這樣事情也許能早一點解決。”
  
  “看把你高興的,”尹定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嚴肅的道,“這其中可是有大風險的,尤其是第二種可能,他們也許會假意幫忙一直到你催眠解開,可是到時你將面臨險境。”
  
  “我不怕”鳥兒埋在他懷中笑道,“因為有你在嘛。”
  
  尹定疆心中一熱,低頭吻吻她的發頂,輕笑道,“恩,有我在。”
  
  賞雪茶會就設在定國侯在虞城的宅邸,茶會當日依舊飄著雪花,飄飄灑灑的倒是頗有一番意境。
  侯府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車,虞城年輕一輩的王宮貴胄差不多都到齊了。茶會開始之前不論男子還是女子,全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寒暄著,談論最多的還是不久以前在大婚的疆世子和世子妃。
  
  嘯王爺一家很少在虞城,是以嘯王爺和嘯瀾夫人雖然威名遠播,但是年輕一輩中卻很少有人見過他們,更別說什麼疆世子柔郡主的了。
  
  因此大婚時看到疆世子不由大為吃驚,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在紅葉宴上挑釁冷修傑和章紋等人的姜公子。多少女子為那一舞而遺落芳心至今念念不忘,卻不想人家貴為世子而且就這樣成了婚。
  
  “唉!真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的上那樣的風姿。”王家小姐歎道,語氣中滿是遺憾。
  
  “聽說不過是個江湖女子而已。”李家小姐笑道,語氣中含著嘲諷,“不是迫不得已就是關係利用還能有什麼?”
  
  不管事實如何,人們總願意把事情往自己喜歡的方向想,所以李家小姐的話立刻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有人還做了更有力的補充:“疆世子體弱,哪有機會認識什麼江湖人士,想來肯定有什麼隱情吧。”
  
  “只是那樣的風華絕代的世子就這樣落在了粗野的江湖人手裡,真是讓人不甘呐。”
  
  “哈哈,世子妃可不一定好過哦!”王家小姐幸災樂禍道,“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世子妃在王府的生活一定很好玩。你說她一怒之下會不會將王府拆了?”
  
  眾女子仿佛已經看見世子妃不懂禮節在王府處處碰壁挨駡的淒慘模樣,開心的笑起來。
  屋內,尋若雲看著三三兩兩聚集的人群勾著嘴角嘲諷的笑,“我一定要讓尹家人為扣押我們而付出代價!現在尹傲天一定以為我們是傻瓜,真想看看他落在被自己認為是傻瓜的人手裡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尋若依溫婉的點點頭,望著窗外不說話,尋若雲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茫茫的白雪之間一個藍色的修長身影靠在樹邊,黑色的長髮垂下,鬢邊幾縷髮絲飄飛,狹長的鳳眸望著遠方,似乎在看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周遭的喧囂與他格格不入,他就站在那裡,仿佛一幅不入世的水墨畫。
  
  “姐!”尋若雲的語氣嚴肅起來,“我知道冷修傑這樣的男人讓人心動,但是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等一切到手,他自然也是你的。你可千萬別感情用事壞了計畫!”
  
  尋若依終於扭頭看著尋若雲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是想得到一切的貪心還是比你天下的野心,她有點分不清。半晌,尋若依幾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溫婉的道,“知道了……”
  
  “疆世子,世子妃到——”隨著門衛的喝唱,庭中眾人全都向門口望去。
  
  飛舞的白雪中,一雙紅影靠近,兩人均披一身紅色的貂絨大領披風,女子的整個身體都被包在其中,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長髮只用一個精緻的發簪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髻上錯落點綴著幾朵橘黃色的小珠,整個臉嵌在黑色的貂絨大領中嘟著紅唇似有什麼不滿,男子寵溺的看著她不知在說什麼,明明是一張雌雄莫辯的臉,那紅色的披風卻不顯一絲女氣,只見他一手拉拉女子的披風,另一隻手上的傘又往她那邊挪了挪。女子不滿的將傘往這邊推,他和煦的笑起來,不知說了什麼,女子縮了縮脖子乖乖往前走。漸漸走近,近到眾人能看清她眼中滿滿的幸福,即使她正不滿的撇著嘴……
  
  靠在樹邊的人狹長的鳳眸忽然有了焦距,只是片刻又緩緩合上了眼瞼,仿佛有什麼刺痛了他的眼……
  
  當事情超出自己猜測的範圍時總是更容易讓人憤怒。在這裡叫做嫉妒可能更合適一些。於是鳥兒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與人結了仇。
  
  “這是怎麼了?”軟軟糯糯的聲音輕鬆的調侃,“一下子變得這麼安靜,難道有什麼妖怪出現了嗎?”
  
  一個女子轉身向著身後笑道,“水姐姐還是那麼愛開玩笑,是世子妃啦。”
  
  是在說她是妖怪嗎?鳥兒暗中歎了口氣,這水洛霞明嘲暗諷的本事越發見長,耍嘴皮子還真是讓人頭疼,要是能動手就好了。
  
  “各位好。”鳥兒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世子妃好。”一個黃衣女子親熱的上前扭頭看了水洛霞一眼笑道,“水姐姐真是的,竟然說世子妃是妖怪。”
  
  她已經聽懂啦用不著再解釋一遍,鳥兒很無奈,正要開口卻聽水洛霞笑駡,“你們這群小妮子,還真是誰都敢調侃,還不趕緊道歉。”
  
  “水姐姐你才是想多了,”那女子笑道,“今天是茶會,只是年輕人的聚會而已,又沒有什麼身份上的差別,再說,作為世子妃可不會小肚雞腸到連個玩笑都斤斤計較。”
  
  這一唱一和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被罵了還得端著笑臉承了,世子妃不好當啊!
  
  鳥兒正要開口,忽然一陣雪球鋪天蓋地的砸過來,眾女被砸的哇哇大叫,抱頭鼠竄。
  
  水洛霞飛身而起,一個雪球淩厲的劃過空中直直的飛向屋頂。
  
  雪球停了下來,眾人驚訝的抬頭看向屋頂,不由愣住,只見一個披著白色披風的女子坐在上面,墨色的長髮隨風飄飛,整張臉嵌在雪白的貂毛中更襯的肌膚瑩白如玉,一隻手上拿著一塊布,上面還沾著雪塊,似乎是兜了一兜雪球一齊扔下來的。另一隻手上懶懶的上下擲著一個雪球,正是水洛霞扔出的那一個。
  
  “水二小姐,看見沒?這才是看見妖怪的反應。”女子看著水洛霞開心的笑起來,一時間如豔麗的冬花與寒雪中綻放,令人驚豔不已,“雖然是玩笑,但是也應該形容的恰當一點嘛……”
  
  水洛霞臉上的不快一閃而過,笑道,“是洛霞逾矩了,不該胡亂玩笑。”
  
  被砸的眾女子反應過來,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侯府!”
  
  女子扔掉手中的雪球懶懶的站起來跳下屋頂,正落在黃衣女子面前,“玩笑而已嘛,今天是茶會,只是年輕人的聚會而已,又沒有什麼身份上的差別,再說,作為虞城的小姐該不會小肚雞腸到連個玩笑都斤斤計較吧。”



第66章

  女子扔掉手中的雪球懶懶的站起來跳下屋頂,正落在黃衣女子面前,“玩笑而已嘛,今天是茶會,只是年輕人的聚會而已,又沒有什麼身份上的差別,再說,作為虞城的小姐該不會小肚雞腸到連個玩笑都斤斤計較吧。”
  
  “你!”黃衣女子一滯,卻說不出話來。
  
  不少人已經認出她是紅葉宴上的女子葉柔來,畢竟除了當時除了薑銀以外,她和小四的風頭也不小。
  
  在這裡的人沒幾個傻瓜,既然薑銀是疆世子,她當時又姓葉,再加上那和尹定疆神似的五官,眾人基本上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熱鬧?”尋若雲從廊上走過來笑道,“遠遠的就聽見你們的嬉鬧了。”
  
  “沒什麼,打雪仗來著。”尹定柔看著她笑道。
  
  “打雪仗?”尋若雲有些驚訝,隨即雀躍道,“我也要加入,我也要加入,總是詩詞歌賦的也不好玩。柔郡主果然是個妙人!”
  
  “過獎了過獎了。”尹定柔謙虛的笑道。
  
  鳥兒心中雀躍,打雪仗好啊,雖然來之前婆婆給做足了功課,她昨晚複習詩詞歌賦到很晚,但是怎麼著也還是打雪仗比較應手啊。一定打的她們落花流水,哭爹喊娘,鳥兒越想越開心。
  可惜鳥兒的幻想被一個溫婉的聲音打破了……
  
  尋若依對著尋若雲不贊同的道,“雲兒你還是少開玩笑,我們和柔郡主都有些功夫底子,虞城裡的千金們打雪仗哪裡受的住?”
  
  鳥兒聽見不少女子松了口氣,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她想打雪仗啊!!
  
  尹定疆見她嘟嘴,忍不住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惹來眾女一陣眼刀,當然,這刀子是射向鳥兒的。鳥兒哀怨的想,這是不公平,不就是長的好看點嗎?呃……好吧,好看的不是一點點……但也不能這樣容貌歧視呀!
  
  “時候不早了,請大家移駕吧。”尋若依笑道,“我已經備好了清茶。”
  
  回廊上擺滿了小幾和暖爐,庭中幾棵樹,幾個花壇,圍著一個小小的舞臺,在愈發洋灑的風雪中倒是很有意境,總算不枉賞雪茶會的名頭。
  
  尹定疆和鳥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就是想清靜清靜,可是麻煩這種東西再僻靜的角落也躲不過。何況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今天的重點,根本就沒有什麼享受清閒的權利。
  
  “我可以坐這裡吧?”水洛霞走到尹定疆看著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當然,”尹定疆笑道,“水姑娘請。”
  
  “火姐姐,我坐你身邊吧。”俏皮的聲音落下時尋若雲已經挨著鳥兒坐下了。
  
  “不過說起來火姐姐的人生真是傳奇,”尋若雲天真的道,“明明不久之前還是碧公子的未婚妻,現在一轉眼就成了世子妃。”說罷隔著鳥兒對尹定疆說道,“疆世子,當初我也是世子妃的候選人之一哦!”
  
  “我聽說了。”尹定疆笑的和煦,“尋二小姐落選真是令人慶倖,否則本世子恐怕要折壽了。”
  
  “疆世子你什麼意思嘛。”尋若雲嘟著嘴不依道。
  
  “我體弱,需要靜養。”尹定疆笑道,“若是尋二小姐天天在我耳邊這樣喋喋不休,我想我肯定活不長。”
  
  “好啦,別亂開玩笑。”鳥兒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駡,“虧得人家尋二小姐經得起玩笑,要不然跟你翻臉了看你怎麼辦!”鳥兒說著扭頭看向尋若雲笑道,“他這個人總是沒正形,你別跟他計較啊。”
  
  “哪裡的話。”尋若雲笑的沒有剛才活潑了,“既然疆世子不喜歡我,那我還是離遠一點好了,免得疆世子英年早逝到時怪罪到我頭上,我侯府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說罷起身離開,明顯的小孩子脾氣。
  
  “哎!雲兒!”鳥兒急忙叫道,轉身不滿的看了尹定疆一眼道,“真是的,幹嘛開那麼過分的玩笑。”說罷起身追去。
  
  席間只剩下水洛霞和尹定疆兩人默默的飲茶,半晌,終是水洛霞先沉不住氣問道,“支走她們卻不說話,疆世子意圖何在?”
  
  尹定疆扭頭看她,謙和的笑道,“我以為水姑娘有話要問我。”
  
  “我哪裡敢過問疆世子的事情。”水洛霞把疆世子三個字咬的極重,“想不到疆世子竟然身兼三個角色,碧疆,姜銀,尹定疆不知哪個是真?”
  
  尹定疆眯起眼睛讓人看不清裡面的神色,“我就頂著這張臉做了疆世子,你懷疑姜銀就是尹定疆這無可厚非,只是不知道為何你會認定碧疆也是我呢?難道你一早就知道尹定疆和碧疆是同一個人?”
  
  水洛霞心下暗驚,為自己的不小心而懊惱,表面上只能冷笑道,“碧疆總是帶個面具,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你們身材又相似。如果姜銀是影星樓的人的話,以影星樓和碧霄山莊的關係,他是碧疆這個猜測很難讓人接受嗎?”
  
  尹定疆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忽然一笑贊道,“水姑娘果然聰慧過人。”
  
  “公子過獎了,”水洛霞也堆起假笑,“既然要合作,那麼至少要表明誠意,公子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呢?”
  
  “尹定疆和薑銀。”尹定疆痛快的說道。
  
  “那碧疆……”水洛霞不由皺起眉頭。
  
  “連姑娘這樣的人稍微想一下都能想到尹定疆和碧疆是同一個人,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豈不是太笨了些?”尹定疆笑的意味深長,“敵人可是狡猾的很呐……”
  
  “你覺得尋家兩姐妹怎麼樣?”水洛霞總覺得尹定疆今天話中有話,心下有些不安。
  
  “一個太文靜,一個太聒噪,”尹定疆溫和的說道,“都很討厭呐。”
  
  水洛霞見他裝傻,害怕過於心急露了馬腳也不好再追問,於是開始談正事,“正如你所說,定國侯來找過我。”
  
  “嗯,然後呢。”尹定疆端著茶杯啜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尋藍珂很謹慎,還沒有完全相信我。除了問我要銀子以外,我只瞭解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想必還不如你們知道的多。”水洛霞看著對面尋若依旁邊的冷修傑道,“你有沒有想過冷家也被利用了,依尋若依和冷修傑的關係,我想冷修傑會知道的更多一些吧?”
  
  “想是想過,”尹定疆笑道,“可是之前做生意的時候和冷修傑有些過節,他又和尋若依訂了婚,恐怕不會這麼容易相信我。”
  
  “要不要我幫忙?”水洛霞問道。
  
  “嗯?”尹定疆扭頭看她,眼中滿是笑意,“這樣冒險可不是姑娘的行事風格,我以為你會規規矩矩的協助我,然後明哲保身。”
  
  水洛霞一頓,臉頰飛上兩片紅暈,目光遊移不敢看他,“為了公子的事,洛霞在所不辭。”
  
  “多謝姑娘一片心意,即使沒有冷修傑,我想依水姑娘的聰明才智我也可以勝券在握。”尹定疆笑的溫和,“不過現在尹某倒是有一事相詢。”
  
  “什麼事?”水洛霞問道。
  
  “姑娘是臨洲人,”尹定疆問道,“可知道臨洲擅催眠的李家?”
  
  “擅催眠的李家?”水洛霞疑惑道,“小時候倒是聽過李家擅催眠的謠傳,只不過是謠傳罷了,要說李家能叫得出的人物也只有三十多年前江湖上風靡一時的玄風公子李少恆了吧?公子打聽這個幹什麼?”
  
  “鳥兒中了催眠術。”尹定疆眼中浮上一層憂色。
  
  “催眠術!”水洛霞十分驚訝,急切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尹定疆皺著眉頭道,“似乎忘記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現在每天晚上噩
  夢連連,根本就睡不好。請了天機子診斷,說是中了催眠術。”
  
  “那現在要怎麼辦?”水洛霞皺眉。
  
  “所以才問姑娘李家的事情。”尹定疆道,“哪怕有一點線索也是好的。”
  
  “看來此事事不宜遲,我回去之後立刻寫信回家詢問相關的資訊。”水洛霞說道。
  
  “有勞姑娘了。”尹定疆抱拳,很是感激。
  
  兩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水洛霞起身離開。尹定疆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精光閃爍。
  
  “雲兒!雲兒!”鳥兒一路追著尋若雲到了前庭的時候終於被人攔下。鳥兒看著那一堆花花綠綠覺得頭隱隱作疼。
  
  “哎呀,這是誰惹我們雲兒生氣了?”帶頭的正是之前的黃衣女子,鳥兒剛剛就覺得她面熟,此刻忽然想起來,她就是在紅葉宴挑釁被尹定柔罵了的宰相家的三小姐。和她在一起的也正是剛剛聚在一起的幾個。
  
  “雲兒……”鳥兒看著尋若雲有些無措。
  
  “我去幫一下姐姐,你們先聊。”尋若雲氣呼呼的撂下一句話就走了,鳥兒望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想,年紀小真是好,任性也可以做為一種武器。
  
  眾女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這些女人嘴裡說著什麼茶會上沒有身份的差別,那也只能針對鳥兒這個麻雀飛進鳳凰窩沾光的,對於出身便是鳳凰的尹定柔來說,她們還真不敢怎麼樣。所以被雪球砸了之後這氣無處可撒,又咽不下去,正好就算在鳥兒頭上。
  
  “這不是世子妃嗎?怎麼沒和疆世子在一起?”謝三小姐熱情的靠近。
  鳥兒面色一黯,憂傷道,“大家正在吟詩,我出來透透氣。”
  
  “原來世子妃不會吟詩啊?”其中一個女子驚訝的開口,其餘眾人掩嘴竊笑。雖然因為她從來了之後就沒怎麼和別人說話,而且疆世子和柔郡主又似乎一直護著她的樣子,大家也摸不清她的脾氣,所以一開始還有些小心,但是鳥兒極度不安的表現卻漸漸消除了她們心中的不安,於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捉弄她一番。
  
  一個女子關切的開口,“嘯王爺自不必說,嘯瀾夫人才高八斗,世子妃交流起來會不會困難啊?很辛苦吧?”
  
  鳥兒窘得滿臉通紅,有些手足無措,“不,不辛苦,雖然不會吟詩,但我有力氣,王妃人很好。”
  
  眾人相視一笑,更加確定她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笨女人。
  
  “聽說世子妃出身江湖?”謝三小姐崇拜的看著她,“江湖大俠刀光劍影,快意恩仇,一定很有趣吧!”
  
  “也,也算不上出身江湖啦。”鳥兒撓著頭憨憨的笑,“阿爹是碧霄山莊的門衛,我就跟著二狗子去後山看過大家練武。”
  
  藏在樹後的尹定柔心中暗笑,這碧霄山莊的真是沒人了,莊主當門衛,不知道舅舅知道了會是什麼感想。
  
  “那你會武功嗎?”有人問道。
  
  “嘿嘿,不太會,”鳥兒笑道,“就會瞎比劃兩下。”
  
  “唉,王妃人再好,沒有共同語言一定很寂寞吧?”謝三小姐突然善解人意歎道,“是不是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
  
  鳥兒表情一黯,感激的看著她,“謝謝。”
  
  謝三小姐握住她的手笑道,“難得出來玩,就痛痛快快的放開了玩。”說著對身後的人訓道,
  
  “你們幾個,別亂看笑話,世子妃一個人這樣嫁到嘯王府已經夠辛苦了。”
  剛剛的一番融洽談話似乎已讓眾人摒棄前嫌,有人不好意思的道歉,“我們只是無聊,沒有惡意的,世子妃您別見怪啊。”
  
  “剛剛對不起了。”
  
  “……”
  
  鳥兒感動的淚花閃閃,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沒事,淳樸憨厚的像只笨羔羊,讓人十分有宰割的欲望。
  
  “嗯……”謝三小姐沉吟半晌忽然興奮的道,“我們來玩打雪仗吧!”
  
  “好啊好啊。”立刻有人高興的附和,“剛剛若雲提議的時候就想玩呢,不過有男子力氣大,我們恐怕招架不了,就我們幾個的話應該沒有問題吧。”
  
  “要玩就玩的有趣些,我有一個新花樣。”謝三小姐狡黠的道。
  
  “什麼新花樣?”鳥兒好奇的問道。
  
  “被打中五次的人要被堆成雪人,怎麼樣?”謝三小姐興奮的道。
  
  “啊,一定很好玩。”眾女高興道。
  
  “好啊,好啊。”鳥兒跟著附和,心中暗歎,想打個雪仗還得動這麼多彎彎腸子,真是費勁,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學壞了……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21 PM

第67章

  幾人都團了雪球抱在懷裡,謝家三小姐一喊開始,果不其然幾乎所有的雪球都朝著鳥兒飛過來。鳥兒一臉驚恐嚇的慌忙閃避,六七個球竟然都險險的讓她閃過了。
  
  眾女心中一驚,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鳥兒仍然一臉憨厚的模樣,不得不讓人認為那只是個巧合。
  
  幾人對視一眼,又抓起一個球一齊扔過去。
  
  “啊啊,你們真壞,都扔我。”鳥兒一邊閃躲一邊開心的哇哇大叫,“不過,只打雪仗不堆雪人還是有點不盡興啊!”
  
  話音落時謝家三小姐忽然被幾個雪球劈劈啪啪的砸中,惹來她一陣尖叫。
  
  “好了,現在是堆雪人時間。”鳥兒拍拍手笑眼彎彎,哪裡還有憨厚的模樣。
  
  謝家三小姐終於反應過來,怒道,“你騙我們!”
  
  “我什麼時候騙你們了?”鳥兒聳聳肩,微笑道,“要說騙的話還是是你們比較厲害啊。”
  
  “你!”謝三小姐氣的說不出話來。
  
  鳥兒對著其他人招呼道,“按照規矩,過來堆雪人啦。”
  
  “堆雪人要打中五次才行!”一個女子叫道,“敏敏只被打中一次而已。”說著又向鳥兒擲出一個雪球,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一時間雪球又朝著鳥兒飛過來。
  
  鳥兒輕鬆躲開,口中歎道,“你們這些人還真是不講理。”
  
  眾女只見幾個雪球淩厲的劃空而過,緊接著就聽到謝家三小姐的大叫聲,然後痛苦的蹲□子。
  
  “敏敏,你怎麼了?”眾女見狀趕緊圍上去查看。
  
  “你竟敢……”謝敏抬頭看著她咬牙。
  
  鳥兒笑著伸手一把將她拽起,指著她胸口,肚子和兩腿上的雪印子笑道,“各位小姐識數吧?”
  
  雪球砸出了雪印子,可見她力道之大,此刻她雖然笑著,但眼中寒光閃爍,眾人不敢再隨便言語,臉上已經帶了絲憂色。謝三小姐恨恨的表情裡也帶了懼意。
  
  鳥兒見她們都沒了氣焰,也不想樹敵,自己好歹是個世子妃,總要留點餘地。於是放開謝三小姐笑道,“時間不早了,疆世子可能等急了,今天就玩兒到這裡吧。”說罷轉身往回走,眾女見她離開,不由悄悄松了口氣。
  
  這廂鳥兒也長長的舒了口氣,本來不想鬧事的,但是這幾個女人有點欠教訓,她也不想總是給柔兒他們添麻煩,趁機立立威也好,以後不能讓她們這麼看扁她,她難堪倒是無所謂,但不能丟她家少爺的面子是不是?
  
  鳥兒呵著凍的通紅的手轉過回廊的時候卻不由頓住,一個修長的身影靠在牆邊,剪裁得體的深藍色長袍,整齊束起的墨色長髮,狹長的鳳眸望著她,仿佛一直在這裡等她一般。
  
  鳥兒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看見這個人的時候胸口疼痛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現在只留下那麼一道不痛不癢的傷疤證明他曾今那麼刻骨銘心的在她心裡存在過。
  
  鳥兒向他點點頭算是招呼,繼續向前走去,經過他身邊時,冷修傑忽然開口,“舞兒……”
  
  鳥兒停住腳步,扭頭看他,“嗯?”眼中不見一絲波瀾。
  
  冷修傑看著她,她的眼睛清澈而純淨,清晰的印著他的影子,卻單單只是印著而已,只要一移開視線,那裡面的他就會消失不見。猶自記得她以前看他時那似乎要印在骨子裡的深邃,可那時的他卻像現在的她一樣看她。原來這種感覺這麼痛,仿佛千萬把刀刺過來一般錐心刺骨。
  
  “沒事我先回去了,”鳥兒見他遲遲不開口,笑道,“尹定疆恐怕已經等急了。”
  
  冷修傑見她要離開,急忙開口,“你……”
  
  “嗯?”鳥兒望著他。
  
  “你過的……好嗎?”冷修傑看著她認真的問道。
  
  “嗯,很好。”鳥兒不由笑起來,“尹定疆對我很好。”
  
  也許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提起尹定疆時她的表情溫柔如水,渾身上下都透著幸福的味道。
  
  冷修傑只覺得胸口刺痛,不由苦笑,他是知道的,從看見他們從門口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過的很好,因為她那種表情他從未見過,不是張牙舞爪勉強自己的沈千舞,而是溫順乖巧偶爾調皮的火刺鳥,那種幸福的表情他未曾給過她……
  
  “舞兒,我是真心愛過你的。”冷修傑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卻掩不住那能將人淹沒的憂傷。
  
  鳥兒一頓,扭頭望著庭中的雪花輕聲道,“嗯,我知道。”
  
  冷修傑臉上的笑容終於褪去,他幽幽的望著她,她說她知道,他的愛留給她的不過只是“知道”而已。
  
  鳥兒轉過身來看著他的表情,暗中歎了口氣,也許他們之間應該有個徹底的了結。
  
  “我很慶倖我愛過你。”鳥兒說道。
  
  冷修傑忽然看向她,眼中閃過驚喜。
  
  “如果不是愛上你,恆叔走的時候我想我一定已經跟著他離開這個世界了。”鳥兒緩緩的說道,“如果那時我離開這個世界,以後就不可能再遇上尹定疆。”
  
  “謝謝你,給過我活下去的勇氣;謝謝你,將我送到了他的身邊,”鳥兒微笑起來,“如果之前的痛苦都是為了換取現在呆在他身邊的幸福,我要感謝上蒼,那些痛苦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皇家的生活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冷修傑忽然激動的開口,“之後的一切或許會更加痛苦。”
  
  “我知道。”鳥兒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會賭上我的一切,只要能在他的身邊!”
  
  她的語氣如此堅決,像一把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臟,冷修傑覺得什麼卡在喉嚨裡,眼睛發澀。
  
  “我想,沒有什麼比他不在身邊更讓人痛苦的事情了。”鳥兒微笑。
  
  冷修傑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忽然大笑起來。鳥兒轉身,抬腳向前走去。
  
  冷修傑終於笑夠了,仰著頭望著庭中飄飛的雪花淡淡的道,“如果,如果當初我不曾傷害你……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如果,”鳥兒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說道,“冷修傑,忘了我吧,遇到下個好女孩的時候,不要再傷害她了。”
  
  冷修傑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鳥兒知道她的話於他來說很殘忍,他對她的感情,她愛他的時候患得患失看不清楚,如今無所謂的時候似乎有些明白了,可是明白又如何?即使她當初明白他是在利用尋若依而冷落她,她也沒有那個胸襟看著別人躺在他懷裡。
  
  就算愛她又如何?這註定使一段要錯過的感情,乾脆一點斬斷就好。鳥兒加快腳步,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尹定疆,想他陰險的笑臉,想他寬厚的懷抱,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十分想。
  
  轉過回廊忽然被人拉住,什麼都沒看清就被拉著一路飛奔,熟悉的溫度讓她心中溢得滿滿的。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尹定疆終於停下,鳥兒觸不及防的被拉入那個她萬分想念的懷抱,他的唇壓下來,輾轉繾綣,帶著無盡的情意。
  
  鳥兒摟著他的脖子熱情的回應,只要唇舌交纏才能緩解此刻她心中的想念。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氣喘吁吁的鬆開,鳥兒窩在他懷裡抱緊他道,“定疆,怎麼辦?即使抱著你我也好想你!”
  
  “鳥兒,”尹定疆把她的手放在胸口道,“怎麼辦,我好開心!”
  
  手上傳來的快速的心跳聲同樣敲擊著她的心臟,鳥兒埋在他懷中道,“定疆,我們回家好不好?”
  
  難得的盛情邀請,他怎麼會拒絕,尹定疆忍不住低頭吻吻她的臉頰,抱起她向外走去……



第68章

  尹定疆這幾天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孩子一樣把鳥兒粘的緊緊的,搖身一變從霸道的無賴變成了純真的孩童。
  
  君淩博從院門口進來,看著那個端著盤子幾乎要飄起來的背影疑惑的撓撓頭。
  
  “博哥。”小四從拐角轉過來,跟他打招呼。
  
  君淩博拽住他指著不遠處的尹定疆問道,“我沒有眼花吧?那個尹小子是不是要跳起來啦?”
  
  “嗯,沒有看錯。”小四看著那個背影無奈的撫額,“有時候真的會蹦蹦跳跳。”
  
  君淩博在腦中想像了一下尹定疆蹦蹦跳跳走路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小子吃錯藥了嗎?”
  
  “不知道,”小四皺著眉頭也很疑惑,“賞雪茶會回來就一直那個樣子。”
  
  君淩博摸摸下巴,忽而了然一笑嗯了一聲往書房走去。
  
  小四急忙拽住他,“你知道為什麼了?”
  
  君淩博揉揉小四的腦袋賊賊的笑,“小孩子不要亂想。”說罷也不等小四反應就消失在拐角。
  
  只留小四一個人眉頭皺成一團莫名其妙的喃喃,“誰亂想了?”
  
  “鳥兒,點心來了!”尹定疆興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鳥兒放下手中的書無奈的歎了口氣,早知道她就不說那些話了。
  
  尹定疆把點心放在桌上,幫鳥兒捏著肩道,“讀書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你去拿點心的時候我就在休息好吧?”鳥兒鬱悶道,“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讓我好好看書啊?”
  
  “哦。”尹定疆不情願的走到桌子一邊但還是緊緊挨著鳥兒坐下。
  
  鳥兒冷冷的瞅了他一眼,抬著下巴指指對面。尹定疆目光閃閃的看著她搖頭。鳥兒不滿的皺眉,尹定疆癟癟嘴不情願的起身挪過去。
  
  一刻鐘之後……
  
  “鳥兒……”
  
  “鳥兒——”
  
  “鳥兒?”
  
  “鳥兒!”
  
  鳥兒一把將書拍在桌上,看著對面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尹定疆笑嘻嘻的湊過來,從背後將她環住,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低聲歎道,“鳥兒,我真的好開心……”
  
  鳥兒的心因為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而軟下來,她真的沒想到僅僅是那些話就能讓他開心成這個樣子,幾乎就要變人格了。
  
  鳥兒歎了口氣,順勢靠在他的懷中,人生得這樣一個愛人,應該沒有任何遺憾了吧……
  
  “喲,尹小子!”門忽然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邁進來。
  
  鳥兒急忙坐直,順便將尹定疆推到一邊,能這樣叫尹定疆的也就是君淩博了。之前鳥兒就覺得君淩博不是一般人,時間久了更發現此人了不得,據說武功出神入化,嘯王爺都不是他的對手,學識很淵博,雖不及嘯瀾夫人,但是腦中很多奇奇怪怪的思想,總能做出很多好東西來。
  
  還有另外一樣,尹定疆都不是他的對手,就像現在……
  
  “進門為什麼不敲門?”尹定疆不悅道。
  
  “為什麼要敲門?”君淩博理直氣壯的著,逕自走到桌邊坐下。
  
  “活了這麼大年紀連禮儀都不懂嗎?”尹定疆恨恨的瞪他。
  
  “禮儀那都是用在外人身上的,跟兄弟講什麼禮儀?”君淩博不屑道,“你要認真的話,你們家的禮儀可是最差勁的,哪有資格說我?”
  
  “你還有理了?”尹定疆氣道,“別人就沒有個隱私嗎?”
  
  “有幾個人大白天親熱啊?”君淩博奇怪道,“再說了,真的親熱的話人家會鎖門的。”
  
  尹定疆臉很奇妙的紅了,雖然鳥兒聽了這樣的話也很害羞,但是更讓她訝異的是尹定疆竟然會害羞。
  
  “你呀,注意點隱私!”君淩博教育道。
  
  尹定疆氣得咬牙,卻無話可說。
  
  看,論臉皮和混亂邏輯,尹定疆都不是他的對手。
  
  “呐,正事。”君淩博從懷中掏出一張請帖扔過來,“剛剛尋家的人送來的,我正好從書房過來,就順便捎給你了。”
  
  尹定疆拿起請帖,表情嚴肅起來。
  
  “說什麼?”君淩博問道。
  
  “上次茶會我推說鳥兒身體不適很早離開,這兩個人說是關心世子妃的身體,邀請她一起去珂山泡溫泉。”尹定疆說道。
  
  “動作挺快的嘛。”君淩博依然一副懶散的樣子,眼睛卻精光閃爍,“我還想上次茶會得知鳥兒被催眠後行動突然終止,她們重新制定計劃會需要一段時間。看來他們十有八九已經找到了能催眠的人。”
  
  “能這麼快安排行動,恐怕他們和鳥兒被催眠有關係。”尹定疆皺眉,“通知大家做準備吧,我想這次一定能查出不少東西。”
  
  “嗯,知道了,”君淩博應了,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轉身看著尹定疆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讓舞兒涉險,但是如果太過偏激的話大家都會危險。”說到這裡的時候扭頭看向鳥兒,“你是要成為他的弱點還是他的助力,自己也要斟酌,不能光聽他的,男人在愛情面前也會失去理智。”
  
  “你說什麼呢。”尹定疆不滿道。
  
  鳥兒心中一震,霎時豁然開朗,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想變強,變得能配得上尹定疆,卻從沒想過他愛上她的時候她就必須要變強,否則就算他越是護她,她就越是他的累贅和弱點。
  
  “謝謝博大哥,我知道怎麼做了。”鳥兒真誠的感謝他。
  
  “鳥兒,你別聽他的。”尹定疆皺眉。
  
  “博大哥您慢走。”鳥兒沒理他,逕自送君淩博出門。
  
  君淩博滿意的點點頭離開。
  
  “鳥兒,你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吧?”尹定疆急道,“我有把握護你周全,你要……”
  
  “世子大人!”鳥兒張臂把他抱住,笑嘻嘻的道,“您好歹也相信一下世子妃嘛……”
  
  “可是……”尹定疆對她的撒嬌有些沒轍。
  
  “沒有可是。”鳥兒踮起腳尖在他唇上一吻,埋在他懷中說道,“你這樣對我,我很開心,就是為了你我也不會去主動涉險,但是,我不要我們之間的感情成為你的弱點。定疆,請相信我。”
  
  尹定疆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還能再說什麼,即使他的感情不贊同,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她說的是對的。得妻如此,他真的是此生無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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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府後院,尋若依的房間裡,尋若雲靜靜聽了一下覺得四周無人,拉著尋若依上了床。
  
  放下紗帳,尋若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尋若依不屑的笑道,“把感情看的這麼重的男人竟然還跟我們爭天下,真是笑話!”
  
  “雲兒,不要太輕敵。”尋若依囑咐道,“尹家的男人雖然重情,但本事確實無話可說,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就算再有本事,沒有野心,下不了狠手他就成不了什麼氣候!”尋若雲嘲諷道,“我才不怕他們!”
  
  尋若依見勸她不動,也就不再說什麼,將那張紙遞給她道,“總之,就按計劃行事,先將尹定疆處理了。”
  
  珂山離虞城有一天的路程,所幸天氣已經放晴,積雪差不多都化了,路還算好走,鳥兒他們一早出發,傍晚的時候就到了目的地。
  
  尋家姐妹早就定好了客棧,尋若雲將小孩子脾氣演繹的淋漓盡致,似乎早就忘了那日茶會的不快,一路上親熱的和鳥兒說笑,兩人嘻嘻哈哈鬧的十分開心。一到客棧尋若雲立刻就拉著鳥兒往房間走去,“火姐姐,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尋若依叫了一聲沒叫住。
  
  “真是不好意思。”尋若依對著尹定疆無奈道,“雲兒調皮,還請世子多多包涵。”
  
  “侯小姐哪裡的話。”尹定疆笑道,“鳥兒她這世子妃做的不易,難得有個朋友,我也很替她高興。”
  
  尋若依溫婉的笑道,“世子如此為世子妃著想,世子妃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尹定疆微微一笑道,“那我先回房準備一下,我看鳥兒玩的開心,就先不打擾她了。”
  
  尋若依應了,看著尹定疆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心中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果真如水洛霞所說,他還是拋下公務陪著沈千舞來了,雖然他是他們的阻礙,但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愛真的讓她很羨慕……
  
  尋若依想起冷修傑,眼神黯了下來,最近他似乎很忙,即使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心不在焉,她心中的越來越不安,有時候她甚至有一種他知道一切的錯覺。尋若依甩甩頭把腦中奇怪的想法甩掉,抬頭看著樓上,事情的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她要極度謹慎。
  
  尹定疆關上房門,坐在桌邊倒了壺茶默默啜飲,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在等什麼人。
  
  半晌,角落裡終於傳來一聲歎息,一個黑衣女子從櫃子後面走出來無奈道,“世子還真是能沉得住氣。您不知道火刺鳥現在很危險嗎?”
  
  尹定疆抬頭看著來人笑道,“有水姑娘的情報,尹某自然放心。”
  
  “多謝疆世子誇讚。”水洛霞笑道,“李家的消息我已經打聽到了,好像確實有擅催眠這一說,據說運用的好的人可以不著痕跡的永久催眠,讓被催眠者幹任何催眠者想幹的事情。不過這種能力也是雙刃劍,雖然能隨意操控於人,但也因此遭到眾人懼怕,有人就想要將李家殺盡,斷了這種能力。不過當時李家家主似乎覺察到了這一點,於是將能力掩藏,李家終於躲過了這殺身之禍。”
  
  “這就是為什麼一開始有傳,而後又說是謠傳,最終事情還是不了了之的原因?”尹定疆摸摸下巴沉吟道,“這些看起來簡單,但是能敏銳的察覺危機,完美的做出對策,看來當時這李家的家主也不是一般人呐。”
  
  “你又如何能肯定這不是謠傳?”尹定疆問道。
  
  “世子請看這個。”水洛霞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繩綁著的玉墜在尹定疆眼前搖晃,“請仔細盯著看。”
  
  尹定疆依言盯著來回擺動的玉墜,不一會兒眼神開始沒有焦距。
  
  水洛霞輕聲念道,“火刺鳥並不是你真正愛著女人,你娶她不過是為了利用她來引出敵人,剷除想要反叛的賊人而已。你真正愛著的人是水洛霞,你只相信她……”
  
  尹定疆的眼神已經徹底沒有了焦距,水洛霞兩掌一擊,尹定疆立刻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22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19 AM 編輯

第69章

  澤城侯府書房
  
  尋藍珂朝著角落的方向開口,“李有唯的催眠術最少只可以撐三個月,我們的風險是不是太大了些?如果能找到李少恆留下的玄風訣永久催眠,我想多花些時間也無妨。”
  
  “小侯爺,”角落裡忽然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那裡是一片燭光的陰影,別說是臉,就連身材也看不清,如果不是有人說話恐怕都很難注意到那一團黑影。
  
  “找到玄風訣是最保險也是最省事的做法,但是你不要忘了,玄風訣唯一的線索在尹家人手裡,而且沈千舞的催眠已經快要解開了,如果我們不先下手的話,她的催眠會在半個月內徹底解開,那個時候我們的風險會更大。”
  
  尋藍珂氣得大罵,“李有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他催個眠,沒讓沈千舞和薑銀同床,倒是把她的催眠給解了。”
  
  “不能這麼說。”清冷的聲音說道,“他的催眠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我們不知道沈千舞被催眠了而已,同是催眠,所以應該是過程中觸動了什麼而讓沈千舞的催眠開始解了吧?不過也幸虧這樣,我們才找到了更新的線索。”
  
  “這到也是,”尋藍珂皺眉,“可是現在我們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小侯爺怎麼這麼沒信心?”清冷的聲音笑道,“如果很快找到玄風訣,三個月的時間足矣,就算沒有玄風訣,以我們目前的準備也是有勝算的。”
  
  “那就勞公子費心了……”尋藍珂朝著角落作揖,語氣顯然輕鬆了不少。
  
  “那小侯爺就等在下的好消息吧。”清冷的話音落時,燭臺上的燭光閃了幾下,尋藍珂看向角落時,那裡的陰影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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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殘毒未清的鳥兒來說,泡溫泉真的是一大快事,暖暖的熱氣順著肌膚一點點滲進身體裡,渾身懶洋洋的讓人忍不住舒服的歎氣。
  
  尋若雲把玩著手裡的小沙漏,靠近鳥兒身邊道,“鳥兒姐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幹嘛這麼急啊,”鳥兒正泡的舒服,很不想起來。
  
  “溫泉泡太久會頭暈的。”尋若依起身走到一旁去穿衣,“況且我們出來這麼久了,恐怕世子會著急。”
  
  “不用管他,”鳥兒揮一揮手道,“他有很多公務要忙,才顧不上我。再泡一會兒嘛……”
  
  “走啦走啦。”尋若雲也跟著起身,“你不走我們可丟下你一個人咯?”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晚點再回去也行。”鳥兒道,“順便告訴世子一聲,要他不要太擔心。”
  
  尋家兩姐妹自然不會同意,可是無論尋家兩姐妹怎麼勸,鳥兒就是賴在溫泉裡不肯起來。
  
  “好啦好啦,”尋若雲親自過來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有點生氣道,“你還是別掙扎了,我們明明一起出來的,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回去。”
  
  鳥兒亦一把扯開她的手皺眉,“抓疼我了,你這麼急幹嘛?難道我誤了什麼事嗎?”
  
  尋若雲動作一頓,隨即佯怒道,“我這個人耐心不好,勸你這麼長時間你都一意孤行,我當然會生氣。”
  
  鳥兒沒有忽略她那一瞬間的動作,想了想走到衣服旁邊邊穿邊道,“好啦好啦,我回去就是。”
  
  鳥兒留意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尋若依悄悄的松了口氣。
  
  快到客棧的時候,尋若雲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下,鳥兒正看見尹定疆從客棧門口拐出來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裡。
  
  “尹定疆?”鳥兒疑惑道,“都這個時候了,他要去哪裡啊?”
  
  “世子嗎?”尋若依也往前面望瞭望道,“一定是有什麼事吧,世子妃可以先到我們屋裡稍作休息。”
  
  “你們先回去吧。”車一停下鳥兒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來朝尹定疆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尹定疆並未走遠,鳥兒很快就追上了他,“尹定疆!”
  
  “嗯?”尹定疆回過頭來好奇道,“鳥兒,你怎麼來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鳥兒道,“你要去哪裡?”
  
  “我得到一些消息,正準備去看看”尹定疆道,“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去吧。”說罷往前走去,鳥兒隨後跟上。
  
  眼看著天已經黑下來,尹定疆帶著她到了一個偏僻的石洞中,鳥兒疑惑道,“來這裡幹什麼?”
  
  “這裡也許可以徹底解開你的催眠。”尹定疆仔細聽了聽,扭頭看著她笑道。
  
  “你找到李家人了?”鳥兒驚喜道。
  
  “嗯,水洛霞傳了消息過來,”尹定疆說道,“一併告訴了我解法。”
  
  “太好了,怎麼解?”鳥兒興奮的道。
  
  “你先在這裡坐下來,”尹定疆指了指身旁一塊比較平整的岩石說道,“然後仔細聽
  裡面的水滴聲……”



第70章

  “烈火熊熊,慘叫震天,好多的黑衣人……”尹定疆緩緩的說著,鳥兒覺得昏昏欲睡,一些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
  
  “好孩子,不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報仇,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回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她努力的抗拒著,不要!她不要忘記,她不能忘記!鳥兒拼命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影……
  
  “玄風訣交出來!”兇惡的聲音傳來,劍尖反射著的寒光穿透了眼前人的胸膛,也照亮了他的臉……
  
  恆叔!胸腔中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翻湧著,渾身忍不住顫抖,那種幾近絕望的恨意讓她有啖人肉飲人血的欲望。
  
  鳥兒睜開眼睛,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氣,尹定疆急切的問道,“可想起什麼了嗎?”
  
  鳥兒一把將他推開,雙眼血紅的盯著他聲如寒冰,“我要報仇!”
  
  “你的催眠解開了?”尹定疆問道,語氣裡是掩不住的興奮。鳥兒握緊拳頭,強忍著把這個冒牌貨大卸八塊的欲望點了點頭,“世子,我要替我家人報仇。”
  
  “你知道仇家是誰?”‘尹定疆’問道。
  
  “不知道,”鳥兒冷冷的道,“先去找玄冰二怪。”說罷往外走去。
  
  “等等!”‘尹定疆’急忙拽住她的袖子。
  
  “不要碰我!”鳥兒狠狠的甩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中充滿了厭惡之色。
  
  ‘尹定疆’一愣,隨即遲疑道,“鳥兒,你怎麼了?”難道他哪裡露了馬腳?
  
  鳥兒見他滿臉的不安,隨即緩了語氣道,“對不起,世子,我心裡不太好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尹定疆’暗自松了口氣道,“其實沈家的事情我也一直再查,有些線索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什麼線索?”鳥兒立刻站住。
  
  “你先不要著急,慢慢聽我說。”‘尹定疆’拉著鳥兒在平整的岩石上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繩綁著的玉墜,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可是那塊玉不知什麼緣由卻在發光,‘尹定疆’拿著它在鳥兒眼前搖晃,“仔細看著這個。”
  
  鳥兒依言認真的盯著來回擺動的玉墜,不一會兒眼神開始失去焦距。
  
  ‘尹定疆’緩緩說道,“玄冰二怪當年是尹嘯天的手下,皇家早就覬覦玄風訣,而李少恆把玄風訣託付給了沈家,沈家就是因此而慘遭滅門。只要找到恆叔留下的玄風訣,一切都清楚了。”
  
  鳥兒的眼神恍惚,‘尹定疆’不由勾起嘴角兩掌一擊,只覺頰上一陣掌風掃過,緊接著身體就不由自主的朝後跌去。
  
  這掌風自然不是冒牌貨的,李有唯跌落在地的時候還不清楚哪裡出了問題。
  
  掌風掃過的地方後知後覺的痛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迎面而來的人影壓在身下,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我叫你裝我家少爺!我叫你裝我家少爺!”鳥兒一拳一拳的打著,還是無法發洩心中的恨意。
  
  “鳥兒!”李有唯含糊不清的叫著,垂死掙扎。
  
  “閉上你的臭嘴!”鳥兒愈發生氣,“鳥兒也是你能叫的!”
  
  “住手……住……”李有唯拼命的掙扎,抓著機會想問個究竟,“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鳥兒打累了,氣喘吁吁的停下,站起來狠狠踹了他一腳道,“差遠了,你怎麼裝也裝不成他的!首先耍流氓這一點你就先比不過他!”那傢伙怎麼可能走了一路不對她動手動腳?
  
  “啊?”李有唯的臉已經腫了起來,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啊什麼啊!”鳥兒看著那張被她揍得變形的尹定疆的臉心中的火又騰的冒起來,俯身一把撕下他的人皮面具補上一腳道,“我從來不叫他世子!要裝之前先把最基本得東西調查清楚!”
  
  鳥兒點了他的穴道,將他的外衣撕成條結結實實的捆了恨恨的道,“你也知道我的催眠被解開了,趁我還冷靜的時候乖乖給我招,否則你就等著死在這荒郊野外吧!”
  
  李有唯被揭穿了反而底氣足起來,“死?笑話!我全都招了才是死路一條!我就不信你捨得讓我死!”
  
  “你這副嘴臉還真是欠揍!”鳥兒氣的一拳揍下去,惹來李有唯一聲哀嚎。
  
  “你給我等著!”鳥兒恨恨撂下這句話就走出洞外。
  
  不一會兒洞外傳來幾聲鳥叫聲,婉轉啼鶯煞是好聽,李有唯在洞內看不真切,不知鳥兒要耍什麼花樣,自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忍不住心中忐忑。
  
  不一會兒鳥兒舉著火把進來,身後跟著幾個黑衣人,她的臉在搖曳的火光下笑的有些滲人,只聽她陰測測的說道,“聽著,他覺得自己死不了,那就叫他生不如死。”
  
  “是!”身後的黑衣人齊刷刷的答道,聲音不大,卻讓人心肝懼顫。
  
  “你為什麼沒有中了我的催眠術?”李有唯大概是嚇破了膽,忽然想起了這個導致他落得如此下場的問題。若是催眠成功,事情大概不是這個樣子吧?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鳥兒不想再理他,徑直往外走去。
  
  “難道是李少恆?”李有唯忽然想到,激動的說道,“李少恆把玄風訣教給了你?所以你能抵抗我的催眠?”
  
  鳥兒根本沒有心思理他,濃濃的恨意竄向她的四肢百骸幾乎要將她吞沒,可是不行,她必須保持冷靜,否則就會中了對方的圈套。
  
  鳥兒細細的分析著,李有唯給她催眠把箭頭指向了皇家,想必是想挑撥離間,她現在要做的是將計就計。鳥兒仔細的想了想,若是她真的中了催眠,相信皇家就是她的仇人,那麼她此刻應該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去見尹定疆,然後暗中收集證據,再找機會下手。
  
  鳥兒深吸幾口氣,拍拍臉頰,確定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才往回走。
  
  回到客棧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尋家姐妹在客棧門口焦急的踱步張望,看見鳥兒回來急忙跑了過來。
  
  “火姐姐!你跑哪裡去了!”尋若雲急切的道,“都要急死我們了。”
  
  “世子妃,你沒有碰到疆世子嗎?”尋若依道,“他回來的時候不見你,就跑出去找你了。”
  
  鳥兒忽的看向她,眼中的冷意讓尋若依不由後退一步,“世,世子妃?”
  
  “沒事,我先回房了。”鳥兒勉強壓下情緒,穿過兩人往房間走去。
  
  “火姐姐!”尋若雲不放心的跟了上來,“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要管我!”鳥兒煩躁的扭頭,皺眉道,“讓我一個人呢靜一靜。”
  
  尋若雲一頓,尋若依上前拉住她道,“雲兒,我們也回房吧。”
  
  尋若雲乖乖的點了頭,鳥兒沒再理她們,徑直回了房。
  
  床上的紗帳放著,鳥兒咬著下唇沖了進去,尹定疆似乎早以等在那裡,張開雙臂將她抱住,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疼惜的吻著她的額頭。
  
  熟悉的懷抱輕柔的吻讓她努力築起的堅強一瞬間崩塌,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鳥兒抱著他哭的萬分委屈,“定疆,我想起來了,我要報仇……”
  
  “好,我會幫你。”尹定疆吻著她的發頂輕聲道。
  
  “嗯。”鳥兒忍不住要哭出聲來,卻被尹定疆急忙吻住,待她稍稍冷靜的時候他才放開她輕聲道,“隔牆有耳,忍耐一下。”
  
  鳥兒抽噎著點點頭,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流下來,尹定疆的心都要被化掉了,只能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定疆,對不起,我沒忍住把那個假貨給揍了——”鳥兒哽咽著說道。
  
  尹定疆一愣,隨即捧著她的臉輕笑,“傻瓜……”
  
  “計畫被我打亂了,怎麼辦……”鳥兒睜著一雙淚眼望著他,尹定疆心中揉成一團,歎息道,“不要多想,一切有我。”
  
  “真的沒有關係嗎?”鳥兒擔心的看著他。
  
  “計畫從來都趕不上變化,出乎意料的事情本來就很多。”尹定疆不滿的道,“你相信我就好。”
  
  “嗯。”鳥兒將頭埋進他懷裡哽咽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說什麼傻話,”尹定疆扶她躺下,在她耳邊呢喃,“給我添麻煩是你的權利。”
  
  鳥兒臉上一紅,抓住他不安分的手道,“你幹嘛?”
  
  她的眼中還噙著淚,雙頰粉紅,嘴還因為傷心微微的嘟著,尹定疆心頭一熱,覆在她身上笑道,“安慰你。”
  
  “你確定你不是在安慰你自己?”鳥兒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鼻音,不滿的道。
  
  “嗯,也可以這麼說。”尹定疆親吻著她的鼻尖道,“你打亂了計畫,我要又要費一番腦筋,所以要提前犒勞一下自己。”
  
  “你!”鳥兒氣結,“是誰說給你添麻煩是我的權利?”
  
  “我說的啊。”尹定疆笑道,“有了權利相對的是不是應該盡點義務?有義務‘安慰’我的就只有你一個哦,感到榮幸吧……”
  
  “尹——”鳥兒的話被尹定疆含在嘴裡,他含著她的唇道,“小心點,隔牆有耳……”
  
  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離開,火熱的氣息從他口中噴到她口中,仿佛喉嚨都要燒起來,又仿佛帶著醉人的甜膩,鳥兒覺得一陣眩暈……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22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20 AM 編輯

第71章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起身了。”尹定疆不舍的吻吻鳥兒的鼻尖起身。
  
  “嗯。”鳥兒還是有點害羞的不敢看他。
  
  尹定疆壞心眼的在她腰間捏了一把,然後在她叫出聲來之前將她的唇聲音含住,鳥兒又羞又氣,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乖乖等著。”尹定疆終於放開她,輕笑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鳥兒想起正事,急忙道,“那個人給我催眠,將矛頭指向了皇家。”
  
  “嗯?”尹定疆疑惑的看她。
  
  “我是說,那個假冒你的人給我催眠,說玄冰二怪是爹爹的手下,尹家早就覬覦玄風訣,沈家是尹家人滅的。”
  
  “你不是說……”尹定疆遲疑道,“你忍不住把那個人給揍了嗎?”
  
  “我之前有忍耐啊。”鳥兒嘟嘴不滿道,“人家雖然沒你聰明,但是又不笨,要揍也要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和計畫之後才揍啊!”
  
  尹定疆看著她不說話,鳥兒疑惑的看他問道,“怎麼了?”
  
  尹定疆忽然一把將她撈起抱在懷中,鳥兒一驚,將被子擁在胸前,正要問他幹嘛,只聽他在她耳邊輕歎,“鳥兒,突然覺得怎麼也愛不夠你,怎麼辦?”
  
  “你,你說什麼?”鳥兒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說話也結巴起來。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還這麼害羞。”尹定疆輕笑著刮刮她的鼻子歎道,“讓你受委屈了。”
  
  “不,不委屈。”鳥兒不好意思道,“比起爹娘和你們來,還差很多。”
  
  “你用不著著急,鳥兒。”尹定疆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我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這些東西都是稀鬆平常的,而你不一樣,你隨心所欲慣了,這樣的忍耐一定很難過吧?沒法忍耐的時候就不必忍,一切有我。”
  
  “嗯。”鳥兒感動的埋在他懷中,她真的要被他寵壞了。
  
  “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尹定疆說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水洛霞也給我催了眠,說我只是在利用你,真正愛的人是她。以後在人前會對你冷淡些……”
  
  “你說什麼?”鳥兒皺眉,“你真正愛的人是水洛霞?”
  
  她倒是會抓重點,尹定疆好笑道,“都說了是催眠嘛,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那如果博哥沒有告訴我們不被催眠的方法,你是不是從今以後就不愛我了?”鳥兒慌亂的問道,一想到沒有他的人生,只覺得一陣害怕。
  
  “傻丫頭,想什麼呢?”尹定疆將她摟在懷裡認真的說道,“不會發生那種事情,催眠最基本的條件,一個是可能會讓你看什麼搖晃的東西,另外一個就是很信任對方。對於水洛霞我從來沒有信任過,怎麼可能被她催眠。退一萬步說,若君淩博沒有告訴我不被催眠的方法,我會用其他的方法,不會冒這麼大的險。”
  
  “那你要假裝愛她,會不會跟她很親昵?”鳥兒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由皺起眉頭。
  
  尹定疆撫著她的臉頰取笑道,“夫君我還什麼都沒做呢,你就跟個怨婦似的吃醋吃成這樣,若真的見了我和水洛霞,你可怎麼辦?”
  
  鳥兒忽然不吱聲了,她很清楚他的心意,她也很清楚這是任務需要,所以,無論多不願意,她都要忍耐,可是,他剛剛說她不必忍耐的,於是她不滿道,“不行,我不許!”
  
  “嘴巴嘟的都可以掛油瓶了,”尹定疆寵溺的吻吻她的唇笑的開懷,“放心,我不會跟她很親昵的。”
  
  “就算我聰明的不明顯,你也用不著這樣騙我!”鳥兒憤憤的將他推開,裹著被子背對著他躺下,表示不接受他的花言巧語,要假裝很愛她,怎麼可能不親昵?
  
  “好吧,”尹定疆站起來長長的歎道,“既然鳥兒這麼體貼,這麼相信我,不用替身也無妨。”
  
  “替身?”鳥兒忽的一下翻身坐起,唇直接觸到一片溫潤柔軟,看著尹定疆笑眯眯的眼睛,鳥兒只覺得無奈,為什麼她總是鬥不過他呢?
  
  尹定疆抱住她狠狠的吻了一番,半晌才喘著粗氣放開她不滿的道,“總是這麼急躁,都說讓你好好把話聽完嘛……”
  
  “什麼替身?”鳥兒望著他目光閃閃。
  
  尹定疆拉起被子兜頭將蓋住,“拜託你不要再引誘我了好不好?我還要去辦正事。”
  
  鳥兒拉下被子,氣結道,“誰引誘你了?”
  
  “你看你,剛說了不要引誘我,你又來了。”尹定疆飛快的站起來走到窗邊,壞壞的笑,“不聽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懲罰才行,等我回來。”說罷輕輕的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鳥兒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懲罰兩個字他說的別有意味。
  
  隔壁,尋家兩姐妹密切的注意著客棧門口的動靜。
  
  “聽說她在江湖上肆意妄為,沒想到還挺能忍的。”尋若雲嘲諷的笑道,“只是很不高明就是了。”
  
  “仇恨的力量總是不可估量的。”尋若依說道,“也許她真的能瞞過尹定疆。”
  
  “瞞過瞞不過對於我們都沒有影響,”尋若雲望著客棧門口笑起來,“若是瞞過她也是要去找玄風訣的,若是瞞不過,尹定疆也會利用她去找玄風訣。我們只要跟著她就好。”
  
  尋若依循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尹定疆和水洛霞兩人悠然的走進來,臉上全然沒有焦急的神色。
  
  “看來水洛霞成功了。”尋若依說道。
  
  “嗯,成功了。”尋若雲高興的附和,“這催眠術真是不可思議,等找到玄風訣天下就掌握在我手中了!”
  
  尋若依見她這個樣子不禁皺起眉頭,“雲兒,我總有些不安的感覺,還是小心些為妙。”
  
  “姐姐你不要那麼膽小嘛,”尋若雲不贊同的說道,“做大事的人總是瞻前顧後怎麼行,或者說……”尋若雲冷下臉來,“你是不捨得利用冷修傑?”
  
  “雲兒!”尋若依不由有些生氣。
  
  “姐姐,你可想好了。”尋若雲道,“事已至此,如果你再這樣優柔寡斷,我們侯府就全毀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說罷氣衝衝的出了門。
  
  尋若依叫了幾聲都沒有叫住,只是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窗外已經上了樓梯的尹定疆,總覺得事情順利的太過詭異。
  
  鳥兒剛剛收拾好不久,尹定疆和水洛霞兩個人就回來了,鳥兒終於明白了尹定疆說的替身的意思,一樣的長相,一樣的舉止,神韻幾乎都一摸一樣,可是鳥兒一眼就認出他不是尹定疆。
  
  “你回來了”尹定疆關切的說道,“以後出去跟我說一聲,不然我會擔心。”
  
  鳥兒將目光移向他身旁的水洛霞,“水姑娘為什麼會在這裡?”
  
  “哦,”尹定疆說道,“剛剛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水姑娘也住在這裡,所以就一起回來了。”
  
  “世子妃。”水洛霞對著鳥兒行禮。
  
  鳥兒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尹定疆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道,“我和水姑娘還有些事情要商量,你早些休息。”說罷就和水洛霞出了門。
  
  鳥兒長長的吐了口氣倒在床上,果然很冷淡啊……還好是替身,要是真人即使知道那是演戲她也會受不了的。



第72章

  之後水洛霞不僅一直跟他們同行,回去的時候還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嘯王府,因為在聖殿的時候她救過皇上以及太子他們,所以還算是貴客。
  
  尹定疆更是,第一天就把好吃的好穿的都往她那裡送,接下來的幾天呢更不必說,簡直就是她剛嫁進王府時的待遇,她終於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讓人嫉妒的女人,這樣的體貼的丈夫真是讓人痛恨!
  
  鳥兒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就算知道對水洛霞好是別有目的,但心裡還是會鬧彆扭。幾次忍不住端著世子妃的架子去找水洛霞麻煩,奈何卻被尹虎擋了回來,哦,尹虎就是尹定疆的替身。
  
  看著他拿尹定疆的一張臉溫柔如水的看著水洛霞鳥兒就有些受不了,果然她是越來越貪心了麼,一開始還想只是替身太好了,可是還沒幾天,她就連那張臉做出的表情也不願意讓水洛霞看到。
  
  過了幾天,鳥兒最終決定眼不見為淨,乾脆躲進房裡不再到處晃蕩,可是水洛霞反而找上了門來。
  
  這一天,小橙氣衝衝的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道,“水洛霞真是欺人太甚!”
  
  “怎麼了?”鳥兒懶懶的靠在窗邊問道,“不是讓你去端我的紅棗銀耳蓮子羹嗎?關水洛霞什麼事?”
  
  “夫人您不知道!”小橙忽的站起來蹬蹬幾步走到鳥兒身邊快速的說道,“我去的時候湯還沒有燉好,我就在那裡等了一會兒,誰知剛出鍋我端上準備回來正碰見水洛霞過去,說什麼她正好想吃紅棗銀耳蓮子羹,她身後的丫鬟小果就過來奪。我不鬆手,說她想吃可以讓廚房燉,她卻說她等不及,立刻就想吃。”
  
  “於是你就給她了?”鳥兒的語氣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的上溫和。
  
  小橙正在氣頭上,也沒有注意到鳥兒的不正常,繼續說道,“怎麼可能?雖然那丫鬟也會功夫,但是比我可差遠了,可是那水洛霞卻暗中偷襲,我眼見著搶不過,就想,即使倒了也不讓她吃,所以就打算把羹摔了,可誰想……”小橙說到這裡懊惱的直跺腳。
  
  “怎麼了?”鳥兒依然懶懶的問道。
  
  小橙終於注意到鳥兒的不對勁,急忙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我問你‘可誰想’怎麼了?”鳥兒笑言彎彎的看著她。
  
  看著和少爺幾乎一摸一樣的笑容,小橙不禁繃緊了神經小心翼翼的回道,“在羹掉在地上之前水洛霞接住了。”
  
  “所以羹還是落在她手裡了?”鳥兒的語氣很輕,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鋒利異常,小橙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很好!”鳥兒站起來對著小橙道,“走吧。”
  
  此刻的鳥兒看起來溫婉賢淑,可是小橙卻覺得比那個張牙舞爪的夫人要恐怖的多。
  
  走到門口正碰見尹定疆進得門來,鳥兒目不斜視,淡淡的說了句,“隨後道水洛霞這裡來。”
  
  “啊?”尹定疆疑惑。
  
  鳥兒扭頭淡淡的望著他,笑得和煦,一字一句道,“世子大人,過一刻鐘請您到水洛霞園子裡來。”說罷往外走去。
  
  尹定疆看著她的背影失笑的搖搖頭,真的是越來越有氣勢了,被那雙眼睛望著的時候他還小小的緊張了一下,不過……
  
  尹定疆的眼神忽然冷下來,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看來是水洛霞欺負到她頭上來了。之前雖然她一直去水洛霞那裡鬧,但都是因為吃醋,因為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所以底氣不足總是吃癟,每次看她回來在他懷裡撒潑打滾氣鼓鼓的樣子他倒是覺得萬分可愛。不過,他喜歡看她吃醋不代表他會容忍他的女人被人欺負。
  
  火刺鳥的戰鬥力應該也不容小覷吧?尹定疆想了想剛剛鳥兒的樣子,興味十足的跟了出去。
  
  鳥兒看起來很悠然,不過腳步卻很快,所以等走到水洛霞園子的時候,水洛霞才剛剛盛了一小盅紅棗蓮子羹,還沒有吃。
  
  “世子妃怎麼來了?”水洛霞連假笑都懶得端了,只是站起來應付一下就繼續坐下準備開吃。
  
  “自然是聽誰水姑娘這裡有好吃的,所以過來瞧瞧咯。”鳥兒笑著走到她面前坐下。
  
  “世子昨天聽說我家姑娘喜歡紅棗蓮子羹,所以特地囑咐廚房做的。”水洛霞的丫鬟小果說道,語氣裡掩不了炫耀的意味。
  
  “是嗎?”鳥兒一點也不惱,故作驚訝的笑道,“原來姑娘喜歡紅棗銀耳蓮子羹啊,你怎麼不跟我說,我也很喜歡這個呢?每天都喝,以後讓廚房每天做的時候給捎帶著給姑娘也做一份。”
  
  “不必了,”水洛霞道,“偶爾吃一吃就好。”
  
  “真的不用嗎?”鳥兒熱情的道。
  
  “真的不用,”水洛霞道,“多謝世子妃美意。”
  
  “好吧,”鳥兒笑道,“那我就不勉強了。”說著指著桌上的羹道,“那你快點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水洛霞狐疑的看著她,又想了想他平日的所為,覺得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於是客套道,“世子妃要不要來一點?”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鳥兒依舊是笑,“我已經吃過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水洛霞客套了一下,低頭準備開吃,誰知剛剛低頭,就聽到一聲大大的阿嚏聲伴隨著一陣風迎面而來,水洛霞急忙閃開,還是免不了面上濺了幾滴唾沫星子,厭惡的抬頭卻清晰的看見一大口唾沫正慢慢的從紅棗銀耳蓮子羹的面上沉下去。
  
  “哎呀哎呀,這幾天有點小感冒,”鳥兒急忙拿起勺子在羹裡攪了攪狀似查看,“應該沒事吧?”
  
  小橙在一旁看著肚子抽痛,夫人還真是……
  
  水洛霞厭惡的看著她道,“我已經吃好了。”
  
  “吃好了?”鳥兒疑惑的看她,“你還沒吃啊?”
  
  “世子妃不是愛吃嗎?”水洛霞道,“就送給世子妃好了。”
  
  “真的?”鳥兒驚喜的將羹端起來道,“真的?那我就拿走了啊!”
  
  “要拿走什麼?”尹定疆從門口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鳥兒,你怎麼三天兩頭來鬧事?”
  
  “我哪有?”鳥兒氣呼呼的道,“是水姑娘說要讓給我的!不信你問小橙?”
  
  “小橙是你的丫鬟,我能問出什麼來?”尹定疆不滿的道。
  
  “那你問小果!”鳥兒惡狠狠的扭頭盯著小果。
  
  小果被那兇惡的眼神嚇的後退一步,說話也有些結巴,“是,是姑娘,送,送給世子妃的。”那樣子倒像是被威脅的。
  
  尹定疆搖搖頭,從鳥兒手裡結果蓮子羹放在桌上道,“你每天都讓廚房做紅棗銀耳蓮子羹,我今天路過廚房的時候張大廚說你已經把今天的份拿走了。你還有什麼說的?”
  
  “我吃過就不能再吃嗎?”鳥兒生氣。
  
  “沒事的,”水洛霞急忙笑道,“反正我也沒什麼胃口,世子妃喜歡就讓她拿去好了。”
  
  “不行!”尹定疆堅決道,“洛霞不用老是讓著她,你沒胃口為什麼還讓廚房做?你現在就吃,我倒要看看她想怎麼樣?”
  
  “你!”鳥兒氣的不輕,“你為什麼老是向著她!我才是世子妃!”
  
  “怎麼?”尹定疆冷笑,“露出馬腳了?還說你不是故意找她麻煩?”
  
  “是,我就是找她麻煩怎麼了?”鳥兒氣呼呼的沖到桌邊要端羹,卻被尹定疆阻止,尹定疆也動了怒,扭頭對著水洛霞道,“洛霞,你現在就給我吃!”
  
  “可是……”水洛霞為難的看著他,臉色難看。
  
  “吃!”尹定疆氣得不輕,“你難道是跟我過去不嗎?”
  
  小果見狀,急忙上前解釋,“可是這羹……”
  
  “你給我閉嘴!”尹定疆正在氣頭上,對水洛霞都凶了起來,何況是個丫鬟,“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小果嚇的一個哆嗦,乖乖閉嘴,尹定疆對著小橙道,“你去!給洛霞盛湯!今天非治治你們這對囂張的主僕!”
  
  “小橙,別去!”鳥兒喝道,“湯都不給她喝,還盛?我的丫鬟是給亂七八糟的人盛湯的嗎?”
  
  “你說的什麼話?!”尹定疆怒氣更盛,“小橙,你給我去!不僅要盛,還要喂,否則你就給我滾回碧霄山莊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能怎麼樣?”
  
  “我去,我去!”小橙嚇的都要哭了,委屈的走到桌邊給水洛霞盛了湯,還拿勺舀了遞到她嘴邊。
  
  水洛霞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尹定疆見她遲遲不張嘴,冷著臉道,“洛霞,難道你是不相信我能護了你?”
  
  尹定疆生氣的樣子實在是可怕,她又一句話也說不上,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鳥兒氣呼呼的不說話,尹定疆定定的盯著她,大有她不喝他就不走的架勢。水洛霞強忍著噁心的感覺抿了一小口,尹定疆才緩和了語氣道,“好,都喝了。”
  
  水洛霞的臉都青了,“我已經喝過了,你看你就……”
  
  “我讓你喝你就喝!”尹定疆根本就不聽她說話,怒道,“難道你也要氣我嗎?”
  
  水洛霞青著一張臉端起銀盅,一口氣喝下,鳥兒見碗已見底,冷哼一聲氣呼呼的甩袖離開,小橙急忙跟上。
  
  尹定疆道,“我去說說她,稍後就來。”說罷也追了出去。
  
  水洛霞則急忙走到窗邊一陣猛吐……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23 PM

第73章

  尹定疆一進門就看見某人撲在床上打滾,小橙在一旁也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尹定疆好笑的走到床邊將鳥兒撈進懷裡笑道,“解氣了嗎?”
  
  鳥兒憋住笑點點頭,然後想到水洛霞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尹定疆摟著顫成一團的某人無奈的歎息,“你還真是容易滿足,我還沒解氣呢?”
  
  “啊?”鳥兒疑惑的抬頭看他。
  
  “敢騙我就要付出代價,”尹定疆笑道,“敢欺負鳥兒更是罪加一等。”
  
  鳥兒看著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心底對水洛霞生出深深的同情。
  
  那件事情引發的後果就是隔天鳥兒就打包行李揚言要回碧霄山莊,因為正值年關,王府裡每個人都忙的不可開交,王爺王妃成天不見蹤影,尹定柔和小四也各自有事,尹定疆還在“氣頭上”,不趕她就不錯了,當然不可能挽留,於是鳥兒回碧霄山莊這件事情就輕易的定了下來,倒是水洛霞,在鳥兒提出要回娘家的當天也提出到了年關,家裡的生意需要打理,要回臨洲一路巡查商鋪,正好能與鳥兒一路同行。尹定疆雖然不舍,但還是體貼的安排起了行程。
  
  臨行前一夜,鳥兒清點著行禮,一陣長籲短歎,尹定疆放下公文走過來,從身後抱住她笑嘻嘻的道,“怎麼?是不是覺得以後沒有我的日子會很難熬?”
  
  鳥兒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道,“沒你的日子會很開心好吧?至少我可以安安靜靜的做些事情。”
  
  “沒良心的傢伙!”尹定疆不滿的低頭咬住她的脖頸。
  
  鳥兒怕癢的一縮,然後又長長的歎了口氣,“你說水洛霞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些?”
  
  “嗯。”尹定疆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應了一聲。
  
  “是吧!”鳥兒忽然有些憤慨,“就算她打定主意要監視我,但是就不能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嗎?或者喬裝改扮,暗中跟蹤也行啊?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要結伴而行,她是料定我不能把她怎麼樣嗎?”說道這裡鳥兒愈加氣憤,“在王府是有你護著她,你不在可就不好說了!”
  
  尹定疆低聲辯解,“我哪有護著她?”
  
  “是,是沒有!”鳥兒陰陽怪氣的說著,忽然把他推開,“好歹你現在……愛,愛……的人也是她是不是?我在王府天天找她麻煩,您不該稍微表示一下擔憂嗎?”說完鳥兒更加鬱悶,心裡清楚不過都是演戲,可心中還是很不爽。
  
  尹定疆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她笑,鳥兒皺眉,“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尹定疆忽然俯身將她抱起,開心的道,“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你放我下來!”鳥兒先是一驚,隨即怒道,“誰吃醋啦!”
  
  “好好,沒有吃醋。”尹定疆親親她的臉頰道,“不管是演戲還是真的,我都不需要擔心她是不是?就算她以為我愛的人是她,但是以她真正的本事來說,我根本不需要擔心,而且她以為我再利用你,她這樣做,我應該表現的放心才對。至於我真正的心意……”尹定疆俯首啄了啄她的鼻尖道,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吧?”
  
  “是是。”鳥兒別過頭陰陽怪氣的道,“水洛霞很有本事,根本不需要擔心,不像我,老是拖你後腿……”
  
  “鳥兒!”尹定疆對於她亂抓重點的行為表示無奈。
  
  “哼!”鳥兒冷哼。
  
  “鳥兒……”尹定疆坐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認真的道,“你真的不需要擔心,雖然時間不長,但是你從娘那裡應該學了不少東西吧?”
  
  “……”被一語戳中心事的鳥兒垮下肩來,喃喃道,“我怎麼能不擔心,水洛霞什麼
  都會,我就在武功上還勉強能勝她,要是論計謀論手段,我根本不行……”
  
  “你這麼思前想後的還真是讓人不習慣。”尹定疆笑道,“你只是不喜歡罷了,我很肯定的告訴你,她連你的一個小指都夠不上。”
  
  “為什麼這麼說?”鳥兒心中有些期待,難道她有什麼自己所不知的才能?
  
  “你看你把完美如我都吃得死死的,她卻連根寒毛都碰不到,你說她是不是連你一根小指都比不上?”尹定疆得意洋洋的說道。
  
  鳥兒鬱悶的道,“世子大人,我知道您很完美,可是這和實力扯不上任何關係好吧?況且……”鳥兒感受著唇上的溫潤歎息,這到底是誰把誰吃的死死的啊?
  
  “誰說這跟實力沒有關係的?”尹定疆不贊同的說道,“完美如我看上的女人自然也是完美的。”
  
  “知道了知道了……”鳥兒都懶得歎氣了,這個人耍起小孩子脾氣時的邏輯毫無道理可言。
  
  “怎麼?不相信我?”尹定疆表示不滿。
  
  “相信,相信!”鳥兒懶洋洋的說道。
  
  “看來光相信還不行啊,”尹定疆壞笑著壓下來,“要讓你有自信才行……”
  
  “喂,你幹什麼?”鳥兒驚叫。
  
  “給你添點自信啊,讓你知道我有多完美,這樣才不會輕易被人拐去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在呼吸困難的時候,鳥兒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好像是他在擔心吧?為什麼會認為她會被人拐跑呢?
  
  第二天一大早“尹定疆”就跟著水洛霞身後又是安頓又是囑咐護衛,生怕會有哪裡讓她不舒服。可是直到日上三竿,已經找不到任何可安排的事情了,那個提出要走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
  
  “要不要去催一催?”好脾氣的水洛霞都等的不耐煩了。
  
  尹定疆卻笑著搖搖頭,道,“反正什麼時候走都可以,正好我們可以多聊一會兒。”
  
  水洛霞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卻想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而那個遲遲沒露面的人,此刻扶著發酸的腰坐在梳妝鏡前瞪眼。
  
  尹定疆悠然的整理著衣襟笑道,“不要這樣嘛,反正都已經遲了,就讓他們多等等唄!”
  
  鳥兒依然瞪著他不說話。
  
  “不要這樣嘛,”尹定疆已經整理完,走過來替下小橙拿著木梳幫鳥兒挽髻,“馬上就要分開了,我不是捨不得你嗎?”
  
  捨不得才怪,鳥兒恨得咬牙,她的腰都快斷了。
  
  “好了,”尹定疆將發簪插進挽好的髮髻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遞給她。
  
  “這是什麼?”鳥兒疑惑。
  
  “這是師公研製的寒毒解藥。”尹定疆道,“你身上雖然只餘了殘毒,但是總是個隱患,一直想著解,但是又不忍你受苦,於是一直在等師公改進解藥,昨天終於成功了。這個解藥,每天兩粒,月餘就可以徹底把寒毒清了。”
  
  這個人,為她用心到如此地步,鳥兒心中酸甜,忽然慶倖自己沒有輕易的死去。
  
  日上三竿的時候,鳥兒院中終於傳話出來說要出發,從車上等到屋裡的水洛霞都忍不住臉色發黑,尹虎,也就是尹定疆的替身倒依然是一幅溫柔和煦的表情,什麼話都沒有說。
  
  中午時分,隊伍終於出發,水洛霞望著“尹定疆”依依不捨,鳥兒卻望著後院的方向,心中忽的升起一股酸意,一大早光顧著鬧彆扭,都沒有好好跟尹定疆道別。行程才剛剛開始,她的思念卻已開始氾濫。
  
  虞城一個普通院子的門口,一輛馬車也整裝待發。
  
  “架子倒是不小,竟然讓人等到現在。”白髮老婦凝眉思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
  
  “她不是那種會耍心眼的人,”對面的藍衣公子淡淡的說道,“應該只是任性吧。”
  
  “也是,她現在應該堅信這尹家滅了沈家滿門,周圍的人無一可信,應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冷老太太說道,“也許是我多心了……”
  
  冷修傑仿佛看見她強裝微笑逞強的樣子,不由握緊了拳頭。
  
  冷老太看著他忽然暗下來的眼神,嚴肅的道,“傑兒,事到如今,你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次的計畫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明白嗎?”
  
  “傑兒明白。”冷修傑望著冷老太太微微一笑,那眼神仿若出鞘的寶劍,異常淩厲,剛剛的悲傷仿若錯覺……



第74章

  由於鳥兒耽擱了行程,所以晚上時候隊伍只到達了清風鎮,因為緊鄰虞城的緣故,清風鎮比一般的城鎮要繁華的多,加上有利的地理位置,來往商人不在少數。
  
  這裡最大的酒樓翠微樓就是薑銀開的,於是水洛霞決定就在翠微樓落腳,至於為什麼不是鳥兒決定,是因為水洛霞拿著一塊玉牌說王爺讓路過的時候順便幫他查一下商鋪的賬務。
  
  所以說,不論什麼時候鳥兒都不喜歡水洛霞,送給她就送給她了唄,還說什麼幫忙查看賬務這麼含蓄,她又不是傻子聽不明白,哪有隨便把自己的商鋪隨便給別人查帳務的?
  
  “他什麼時候給你的?”鳥兒盯著那塊刻著“銀”字的玉牌還是忍不住問了,那玉牌翠綠翠綠的煞是好看,話說她當他的小廝那麼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玉牌。看不出來他挺大方的嘛,鳥兒想著,只覺得肚子裡的氣一股一股的繞著,十分不順暢。
  
  水洛霞笑道,“這個好像和世子妃沒有關係吧?”
  
  “笑話!”鳥兒不由笑了,“我家的家產,為什麼和我沒有關係?”
  
  “你家的家產?”水洛霞仿佛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一笑跳下車道,“世子妃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裡可不要再遲了。”說罷往裡走去。
  
  “看看那是什麼態度!”鳥兒扭頭怒氣衝衝問身旁的小橙,“她是嘲笑我了吧!”
  
  “少奶奶,”小橙道,因為小橙是從碧霄山莊一直跟過來的,所以一直習慣叫尹定疆少爺,叫鳥兒少奶奶。
  
  “我說少奶奶,”小橙歎道,“您忘了王妃教您的了嗎?敵不動我不動,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呢?竟然被一塊小小的翠玉打敗了……”
  
  “可是!”鳥兒肚子裡的氣從胸腔直沖上來,只覺得火冒三丈,“你家少爺竟然給水洛霞玉牌耶!”
  
  “好了好了,”小橙無奈的道,“吃醋中的女人沒有什麼理智可言,這也算情有可原,誰叫您愛少爺呢?”
  
  “誰愛他!”鳥兒氣得直揉頭髮,“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鬟?沒看見你主子我被人看扁了嗎?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一個東西忽然從發間上掉了下來,鳥兒定睛一看,不禁讚歎,那是一直簪子,火紅的簪身晶瑩剔透,紅色並不均勻,很明顯是天然形成的玉石,可是匠師巧妙的雕琢成變化無端的流雲,真的如晚霞一般,美麗異常,竟然讓鳥兒一時間忘了生氣。
  
  “好漂亮的簪子!”鳥兒驚歎。
  
  “少奶奶,您不是不知道吧?”小橙見她這個樣子驚訝之餘有些無奈,這個遲鈍的少奶奶喲。
  
  “啊?”鳥兒疑惑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啊!”鳥兒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是尹定疆給她梳的發,因為起晚了她只顧著著急,梳好了頭她也沒顧上看,現在細細想來他似乎確實往她頭上插了什麼東西。
  
  小橙伸手接過簪子邊給她戴邊道,“我說少奶奶,那塊翠玉比您這支火流雲可是連零頭都夠不上,您可別在這裡亂吃乾醋了。”
  
  “火流雲?”鳥兒疑惑。
  
  “這可是稀世火玉雕琢而成的,”小橙看著鳥兒那明顯只是覺得漂亮的眼神恨鐵不成鋼道,“世上可只有這一塊!”
  
  “只有一塊?”鳥兒驚訝道,“那得值多少錢?”
  
  小橙覺得胸悶,長歎道,“少奶奶啊,這能用錢來衡量嗎?世上僅有的火玉,加上一流大師的雕琢,無價啊無價!”
  
  “可是,”鳥兒忽然想道,“水洛霞拿的那塊玉又不僅僅是塊玉!那是信物啊,那豈不是代表凡是‘姜銀’的商鋪都歸她了!”鳥兒皺眉,“據我所知,他不是這麼大方的人啊?難道真的愛上她了?!”鳥兒十分嚴肅的思考。
  
  一般的反應不應該是感動嗎,眼中擒點淚水都不誇張啊,小橙長歎,“少奶奶啊,那翠玉您若想要,不勞少爺費神,小橙也能給你弄回一大包來,至於那些商鋪,能頂得上您頭上那十座城池嗎?”真是的,非得讓她說的這麼直白把情調破壞掉嗎?
  
  “十座城池?”鳥兒這才回過神來,驚訝的道,“這簪子值十座城池?”
  
  “我都是往少了說!”小橙沒好氣的道,“十座像虞城這樣的城池還差不多!”
  
  鳥兒倒抽一口氣急忙將簪子拿下,“壓力好大,我還是仔細的收起來吧。”
  
  “別!”小橙急忙阻止,“少爺給您,您自然要好好帶著。”
  
  “小橙!”鳥兒道,“我要是把十個虞城給弄丟了,你家少爺會捏死我的。”
  
  “少奶奶,明明很有情調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到了您這裡就變得讓人這麼無語呢?”小橙好笑又好氣,“放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火玉是清國皇室所有,沒有人敢偷,就算真的丟了少爺也不會捏死你,而是捏死那個拿著它的人。”
  
  “全世界都知道?”鳥兒挑了挑眉,忽然勾起嘴角,“那水洛霞看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嘿嘿……”
  
  “不對啊!”鳥兒忽然想到,“我這一路不是都戴著嗎?她都沒有說什麼,難道她不識貨?”
  
  “您是在說笑話嗎?”小橙不屑的道,“我很客觀的說,水洛霞在這方面連男人也沒幾個能比的上。”
  
  “臭丫頭!有你這麼貶低主子的嗎?”鳥兒恨恨的說了一句隨即疑惑道,“那為什麼她沒變臉色?”
  
  “這支簪子插在發間沒有露出來,”小橙道,“估計少爺知道水洛霞一定會拿著翠玉向您炫耀,也知道您一定會生氣,所以才把這支火流雲插在您的發間。”
  
  “萬一我要是看不到呢?”鳥兒皺眉。
  
  “怎麼會看不到,”小橙道,“您一生氣就揉頭髮,水洛霞惹您生氣的時候您一揉頭髮自然會掉下來的。”
  
  “難道……”鳥兒遲疑道,“他也算准了我們會在翠微樓落腳?”
  
  “這個應該不用算吧,”小橙道,“咱們日上三竿才出發,傍晚的時候也只能到這裡了啊?”
  
  “哈哈!我知道了!”鳥兒忽然大笑,“他是讓我氣她的,還有什麼比自以為擁有珍貴無比的寶物一瞬間如破爛一般被比下去,而且還是被我這種人比下去更讓人難受呢?”說道這裡還裝模作樣的搖頭感歎,“尹定疆真是太惡毒了。”
  
  這種人……小橙相當無語,有這麼貶低自己的人嗎?
  
  “碧小姐!”水洛霞的丫鬟小果忽然挑開車簾道,“請您快點下車,夥計還要安頓馬匹。”說罷不耐煩的對著還在等候的人道,“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沒看見我家小姐在巡查嗎?還
  不去幹活?真是的,同為商家小姐,差距可真是大!”
  
  碧小姐?鳥兒覺得十分好笑,這可真是囂張,剛出虞城世子妃就變成了碧小姐,真不知水洛霞那異于常人的自信從何而來。
  
  小橙麻利的將火流雲插在鳥兒頭上十分顯眼的地方,其實火流雲插在哪裡都夠顯眼的。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鳥兒掀開車簾的時候小果已經強行把車邊的人趕回去了,本來鳥兒也覺得沒必要和這麼傻丫鬟計較,而且一想到一會兒水洛霞的精彩變臉,心中更是雀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
  
  小橙看著鳥兒的背影無奈的搖頭,只為了氣她?恐怕少奶奶還沒有見過少爺真正的手段,她能獲得少爺如此信任除了忠心之外就是腦子轉的快,可是跟了少爺這麼些年,現在她也僅僅只能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才能摸透少爺的想法而已,有時候想想,那精准的預料,周密的安排,有時候真是令人害怕。
  
  對於傷害他珍視的人的人,少爺是絕對不會手軟的,簡單的讓她生氣?少爺可沒那麼仁慈。水洛霞,那塊翠玉恐怕會是她的噩夢。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23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22 AM 編輯

第75章

  可以看出,酒樓的生意很好,光一樓的大廳就有七八個夥計來回穿梭,一派繁忙的景象,鳥兒進去的時候正看見看見一個老者急匆匆的從樓上下來對著水洛霞行禮。
  
  鳥兒走近,只見水洛霞拿著那翠玉牌給老者看了一下道,“趙掌櫃,今年的賬務由我來查,請把清風鎮得管事們都叫來,一併把帳本也都送過來吧。”
  
  “全部都叫來?”趙掌櫃遲疑道。
  
  “怎麼?”水洛霞反問,“有什麼不方便嗎?”
  
  “不是。”趙掌櫃道,“少爺說您只會在這裡停留一晚,這麼多賬務……”
  
  “趙掌櫃的多慮了,”鳥兒笑著插嘴,“水姑娘可不比一般人,這點小帳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趙掌櫃扭頭看見鳥兒,急忙躬身行禮,“老朽見過世子妃。”
  
  “不必多禮。”鳥兒點頭。
  
  水洛霞輕笑一聲看著鳥兒道,“商鋪的事情洛霞自會安排,不勞世子妃費……”她的眼光落在鳥兒頭上忽然變了臉色,“你為什麼會有火玉?”
  
  “火玉?”鳥兒故作疑惑的看著她,能讓定力深厚的水洛霞如此焦躁,這火流雲果然不是俗物。
  
  “你頭上那支簪子……”水洛霞竟然忍不住伸手來拿。
  
  “你幹什麼?”小橙急忙擋在鳥兒面前不滿的皺眉。小果驚訝的看著水洛霞。
  
  “小橙,不不得對水姑娘無禮。”鳥兒對著小橙斥道,然後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對水洛霞笑道,“我這火流雲怎麼了嗎?”
  
  “沒什麼,”水洛霞勉強恢復了往常的神色,對著趙掌櫃道,“我先回房收拾一下,管事們到了以後叫我。”只是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是禁不住瞟向鳥兒的發間。
  
  “是,老朽這就安排。”掌櫃老頭抱拳行禮,然後叫了兩個夥計過來嘀嘀咕咕的安排著什麼。
  
  水洛霞幾乎是急切的轉身離開。鳥兒看著她的背影很憤慨,這個人真是一點都不坦誠,生氣就應該有生氣的樣子嘛,裝的無所謂似的,真是不好玩。
  
  “看見沒?少奶奶,”小橙道,“您真應該向人家多學學。”
  
  “嘶——”鳥兒不滿的呲牙,“你到底是誰家的丫頭!”
  
  “世子妃,請隨老朽來。”趙掌櫃似乎已經吩咐完畢,恭敬在前面帶路。
  
  “趙掌櫃不是還有事嗎?”鳥兒道,“找個夥計帶路就行。”
  
  “不礙事,”趙掌櫃笑道,“理應老朽親自伺候才對。”
  
  鳥兒看著前面給水洛霞帶路的夥計,又看了看趙掌櫃,覺得有些疑惑,但是又不好多問,只得跟著趙掌櫃上樓。
  
  鳥兒的房間就在水洛霞的對面,加上兩邊的房門都開著,因此彼此能夠看見對面的情景,鳥兒笑的十分開心,不是因為她的房間明顯比水洛霞高檔,也不是因為她這邊是掌櫃親自安排,對面卻只是個勤快的小夥計,而是因為水洛霞強忍的發黑的臉色。
  
  “趙掌櫃,”水洛霞走過來道,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架勢,“請在一個時辰之內將管事們召集起來。”
  
  趙掌櫃對著鳥兒行了一禮才對著水洛霞道,“老朽已經差人去辦了,半個時辰便可召集起來,請姑娘放心。”
  
  水洛霞被這一堵,臉色更加難看。
  
  “水姑娘別這麼心急嘛。”鳥兒急忙安慰,“這一路勞頓,先喘口氣再說。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們明日午時再出發,反正時間比較寬裕。”
  
  “不牢世子妃費神。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明日可別再遲了。”水洛霞笑的很勉強,也許連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冷意。
  
  鳥兒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竟然能把她逼到無法保持冷靜的程度了呢,自己真是了不起。
  
  “說的什麼話,”鳥兒道,“要是水姑娘實在忙不過來,不是還有我呢麼?”
  
  水洛霞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蔑了勾了勾嘴角轉身關門。
  
  鳥兒只覺得想笑。
  
  “一切都安頓好了,請世子妃稍作休息。”趙掌櫃道,“有什麼吩咐再叫老朽。”
  
  “趙掌櫃辛苦了。”鳥兒道,“剩下的交給小橙就行,您去忙吧。”
  
  “是,老朽告退。”趙掌櫃行禮退下。
  
  “小橙,”趙掌櫃出去以後,鳥兒看著關上的門強忍笑意,“這不是我的錯覺吧?我怎麼覺得好像趙掌櫃對我要比水洛霞恭敬許多。”
  
  小橙看她那得意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您什麼時候能學會沉得住氣呢?”
  
  鳥兒瞪了她一眼,小橙乖乖答道,“當然很恭敬啦,那塊翠玉的權利是不小,但終歸是僕,您那塊火玉才是主啊!”
  
  “這麼神奇?”鳥兒驚訝,“沒想到趙掌櫃這麼識貨,竟然一眼就能認出是火玉。”
  
  “少爺什麼人物,他手下的人能差得了嗎?”小橙道,“要是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他怎麼能當上掌櫃?”
  
  “不對呀?”鳥兒奇怪道,“這不是薑銀的鋪子嗎?他認我為主豈不是說明他知道姜銀就是尹定疆?”
  
  “親信,親信懂不懂?”小橙道,“您還真以為少爺就光以一個‘薑銀’的身份短短一年就能擠進鏡城十大豪商?”
  
  鳥兒忽然沉默,哀怨的看著小橙。
  
  “怎,怎麼了?”小橙被盯得很不自在,“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也是尹定疆的親信吧?”鳥兒幽幽的道,“而我什麼都不是……”
  
  小橙對她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表示無語,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您當然不是親信,您是愛人。少爺的親信,也就是您的親信。”
  
  “可是,你們瞭解他比我還多。”鳥兒沉重的道,“你看你,他的心思你都能猜得中,配合這麼默契,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好我的少奶奶。”小橙道,“我們跟了少爺多少年了,您才認識多久?而且您瞭解的少爺我們永遠不可能瞭解,而我們瞭解的少爺您很快就能全部摸清了,您有空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好好準備一下,給那個自負的女人狠狠一擊。”
  
  “也是!”鳥兒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站起來陰陰的笑,“既然都是我的人,那麼,要怎麼玩呢……”
  
  “您不用勞心,”小橙將鳥兒拽到梳粧檯邊坐下,“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
  
  “為什麼?”鳥兒疑惑,“難道大晚上的要跟她去比美?比武行不行?”
  
  小橙忍不住發笑,“行啦,您就別開玩笑了。”
  
  “我就說嘛,他怎麼那麼大方。”鳥兒從頭上拿下發簪開心的笑,“原來全都是給我的……”
  
  “是誰剛剛亂吃醋?”小橙看著她的樣子不禁調侃道,“只要您有這火流雲,掌櫃的就只認您為主,水洛霞拿著翠玉也不過就是能對對帳本而已。”說道這裡,小橙不禁感歎,“少爺真是疼您啊,怕您辛苦,連對賬的人都準備好了呢。”
  
  鳥兒想像著水洛霞辛辛苦苦對完帳本,最後卻被送到她這裡來驗收的情景,不禁又開始同情她,原本以為是自己的東西,結果卻發現不過是為他人在做嫁衣裳,可以想像,對於水洛霞這樣一個強勢的女子來說,這還真是一件挺殘忍的事情。
  
  “哎……”小橙歎氣,“水洛霞那麼聰明一個女人,咋偏偏不長眼睛來惹少爺呢?”
  
  鳥兒點點頭,表示同感。尹定疆那個傢伙真的是太壞了!



第76章

  “全都到齊了嗎?”水洛霞走到桌邊坐下。
  
  “回水姑娘,已經都到齊了。”趙掌櫃答道。
  
  “好,那麼開始吧。”水洛霞拿起桌上的帳本道,“先從清風布莊開始,劉管事,今年情況如何?”
  
  “姑娘,少夫人還未到。”趙掌櫃提醒。
  
  水洛霞不由皺眉,語氣有些不善,“我查帳管她什麼事?”
  
  尹定疆並沒有跟趙掌櫃提過他和鳥兒以及水洛霞之間的糾葛,但能坐到這個位置趙掌櫃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一開始他還在疑惑為什麼一向專情的世子會把商鋪送給別的女人,但從水洛霞進來之後一系列的表現以及世子妃頭上的火流雲他基本上已經清楚了疆世子要幹什麼,覺得水洛霞愚蠢的同時又為她的自以為是覺得可悲。但是不論如何他還是要配合,畢竟疆世子是要給她一個教訓不是。
  
  “無論如何,少夫人她……”
  
  “趙掌櫃,不礙事。”鳥兒笑嘻嘻的推門進來,“水姑娘是生意人,一下子這麼多鋪子心急也是在所難免。”
  
  眾人看著水洛霞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輕蔑,無論男人女人,貪心的時候總是讓人討厭。水洛霞看著眾人的眼神竟然無法辯解。
  
  “見過少夫人。”趙掌櫃躬身,眾管事見狀也急忙行禮。
  
  鳥兒笑了笑,穿過眾人走到水洛霞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才微笑著開口道,“都免禮吧。”
  水洛霞扭頭湊到鳥兒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諷刺道,“這可是‘薑銀’的鋪子,你如此招搖,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鳥兒輕笑著回道,“放心,能如水姑娘這般見識廣博識得火玉的人沒有幾個,管事們不過是眼色好,跟著趙掌櫃行事罷了。”
  
  水洛霞的臉色變幻莫測,半晌忽然笑道,“你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
  
  鳥兒皺眉想了想疑惑道,“我怎麼覺得這是我的臺詞呢?”
  
  水洛霞沒再理她,拿起桌上清風布莊的帳本道,“劉管事。”
  
  “是,”劉管事上前開始彙報,水洛霞一邊聽一邊翻看著帳本,鳥兒聽了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有人在推她,鳥兒迷迷糊糊看著水洛霞疑惑道,“已經完了嗎?”
  
  “少夫人,要是熬不住還是早些回去睡吧。”水洛霞勾著嘴角笑的鄙夷。
  
  “啊?”鳥兒還不太清醒,掃視了一下,發現趙掌櫃和眾管事已經不在了,“已經都看完了?”
  
  “怎麼可能,就算我再能幹一個時辰也不可能把八個鋪子全瞭解完。”水洛霞勾著嘴角嗤笑,“倒是你,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那其他人呢?”鳥兒問道。
  
  “暫時休息一下。一會兒繼續。”
  
  “開商鋪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鳥兒感歎一聲站起來道,“我實在是困了,這裡就拜託你了。”
  
  “談不上拜託,”水洛霞冷笑,“並不是端著架子就是主人,占著地方就以為那是自己的位置。”
  
  鳥兒歪著頭疑惑的看她,“你在說什麼啊?不是主人能端架子嗎?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能占地方嗎?邏輯是不是有點問題啊?”鳥兒嘟囔,“這帳是不是應該我親自查呢?突然間對水姑娘的能力產生懷疑了呢。”
  
  “少奶奶您說什麼呢?”小橙不滿道,“其他的您可以儘管懷疑,但是這商鋪的賬務您完全可以相信水姑娘的能力。”
  
  水洛霞皺起了眉頭,小果沖著小橙怒道,“你什麼意思!”
  
  小橙沒理她,而是對著水洛霞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水姑娘。明早少奶奶再過來驗收結果。”說罷不等水洛霞回答就扶著鳥兒往外走。
  
  水洛霞深吸一口氣,沖著她的背影道,“你也就只能在這裡得意了。”
  
  “是嗎?”鳥兒轉過身來笑眼彎彎的看著她道,“那麼,我等著看水姑娘得意的時候了。”
  水洛霞看著她的笑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日出東方的時候,水洛霞突然明白了那笑臉的含義。通宵一夜將所有帳本批註整理完畢的時候,安睡一夜的鳥兒神采奕奕的推門進來,趙掌櫃捧著她辛苦一夜的成果呈給了鳥兒。
  
  “到底是怎麼回事。”水洛霞實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從昨天到現在,唯一讓她忍耐的理由就是至少實權在她的手裡,可是看現在的情形……她有些不敢想。
  
  “有什麼問題嗎?”趙掌櫃反問。
  
  “帳本為什麼給她看?”水洛霞冷聲問道,“我才是掌管商鋪的人?”
  
  “水姑娘是不是弄錯了什麼?”趙掌櫃疑惑道,“您是掌管商鋪的人不錯,我們都會聽您的指揮好好配合,但是再有權力也不過是僕,這一切不應該讓主子過目嗎?”
  
  “呵呵……”鳥兒忽然笑起來,“只是讓你幫我打理商鋪而已,”鳥兒慢慢走到水洛霞身邊湊在她耳邊輕笑,“你該不會以為讓你掌管商鋪就是把鋪子送給你吧……”
  
  水洛霞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一把推開鳥兒往外走去。
  
  鳥兒看著她的背影提醒,“抓緊時間梳洗一下,馬上就要出發了,可不要遲了。”
  
  小橙看著水洛霞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你說少爺會怎麼解釋翠玉的事情?”
  
  隊伍再次出發的時候,情況已經完全反了過來,鳥兒說說笑笑玩的開心,水洛霞卻一直沉默不語,似乎給尹定疆傳了書信,想也知道是問了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對於尹定疆會怎樣解釋鳥兒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那個人的點子多的是,水洛霞即使是被騙了也只有乖乖相信的份。
  
  因為開始耽誤了半天行程的緣故,之後兩天的行程都沒有達到預定下榻的地點,奇怪的是落腳的都是姜銀的商鋪,想到第二天水洛霞氣的發青的臉色,鳥兒不禁要懷疑那半天的行程是不是尹定疆故意耽擱的。
  
  第二天她們到了琉璃城,有了第一天的事情,水洛霞自然不肯再幫她查帳。
  
  鳥兒坐在琉璃閣的帳房裡看著一眾管事,又看了看旁邊一副看好戲樣子的水洛霞有些鬱悶,這下可真的是要丟臉了,雖然她已經在婆婆那裡學會了看帳本,但是速度真是不敢恭維,要一夜把這些看完真的會要了她的小命。
  
  “怎麼了?”水洛霞冷笑,“年終在這裡下榻不是要巡查帳務嗎?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少奶奶,您哪裡不舒服嗎?”小橙緊張道,“是不是下午風吹著了?”
  
  “不礙事。”鳥兒扶著額頭道,“管事們都已經招來了,還是快點查帳吧。”說是這樣說,但是看著手中的帳本鳥兒覺得頭真的疼起來了。
  
  小橙拿過鳥兒手中的帳本翻了翻道,“王管事,黃虎字畫是怎麼回事?記錄上不是當了三千兩嗎?為什麼總帳時是兩千五百兩?”
  
  “這……”王管事緊張的擦著額頭上的汗。
  
  鳥兒驚訝的看著小橙,小橙對著她笑道,“少奶奶,您不舒服還是先去休息吧,這點小事小橙來就可以。”
  
  “哦,好。”鳥兒趁機起身,“那就辛苦小橙了,我會給大家準備夜宵。”
  
  逃出來的鳥兒想著水洛霞明明都已經發青卻強裝無所謂的臉色實在是心情大好,沒想到小橙竟然如此深藏不漏,尹定疆連這些都給她安排好了。
  
  想到尹定疆,鳥兒覺得心裡漲的滿滿的,可有覺得空空的,漲的滿滿的是因為那裡面住著一個人,覺得空空的是因為那個人不在身邊。
  
  開了窗幾步躍上房頂,望著滿天的繁星拼命的壓抑著氾濫的思念,尹定疆在幹什麼?他是不是也如她一般這樣望著天上的明月,他有沒有想她?肯定是想的吧?鳥兒想著他無賴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思念這般痛苦,又這般幸福……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清冽的聲音響在耳邊,鳥兒嚇了一跳,扭頭看著來人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6:51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24 AM 編輯

第77章

  琉璃閣的普通客房裡,一位白髮老婦看著對面的英俊的男子道,“明天就會路過湖州邊界,告訴尋藍珂密切注意沈千舞的動靜。”
  
  “您認為沈千舞會去沈家堡嗎?”冷修傑問道。
  
  “李有唯失蹤了,尋若雲和尋若依又肯定沈千舞那天很反常,證明沈千舞的催眠在那天肯定已經被解開了,”冷老太太說道,“她現在懷疑著尹家,身邊再無可信之人,如果她想找事實的真相的話一定會回沈家堡,畢竟所有的線索都在那裡。”
  
  “然後呢,”冷修傑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漠然道,“奶奶準備怎麼做?”
  
  “沒用的人自然要殺掉,”冷老太太說道。
  
  “她還不到沒用的時候吧,”冷修傑忽然睜開眼睛,勾著嘴角淡淡的笑,“尹定疆有多寶貝她可不是秘密,雖然現在愛上了水洛霞,但那不過是暫時,多備一條路也不是壞事。”
  
  “怎麼?聽到我說要殺她,慌張了?”冷老太太冷笑,“你騙的了別人,可是騙不了我。”
  
  “您在說什麼?”冷修傑笑的嘲諷,“您不是一向交我慮事要周全嗎?況且李有唯失蹤,並不排除對方將計就計的可能,奶奶還是不要小看尹家為妙。”
  
  “怎麼?”冷老太太嗤笑,“你認為沈千舞那樣子是裝出來的?虧你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她那為所欲為的性子沒有尹家的策劃能這樣忍耐?”
  
  “是奶奶把事情想簡單了吧?”冷修傑淡淡的道,“在仇恨這樣黑暗的世界中,人會以驚人的速度蛻變,依我小時候的暴躁性子,現在不也變成這樣了嗎?”
  
  “你!”冷老太太皺眉,“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奶奶您想多了,”冷修傑道,“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只不過我這個例子正好很生動。總之,不要小看尹家,我跟他們交過手,知道他們有多不簡單。”
  
  “不簡單?”冷老太太眯著眼睛笑的森寒,“再不簡單面對煌國的壓力他也得慌上一慌。”
  
  “煌國?”冷修傑皺起眉頭,“奶奶又瞞著我做了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冷老太太冷哼。
  
  “總之,先不要輕舉妄動,”冷修傑冷聲道,“不管拿不拿到玄風訣,沈千舞暫時都要留著。”
  
  “冷修傑!”冷老太太怒喝,“我本不想傷你,但事已至此,不狠心恐怕你總會優柔寡斷成不了大事。我就清楚的告訴你!即使沒有尹定疆,你和沈千舞也不會有好結果。”
  冷修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當年滅沈家的人並不是要搶奪玄風訣的江湖組織,”冷老太太緩緩開口,冷修傑仿佛預感到了什麼,眼中僅存的笑意消散。
  
  “你想的沒錯,”冷老太太看著他的眼睛冷冷的道,“當年滅沈家堡滿門的,正是我們冷雲堡,指腹為婚也好,故意留下活口也好,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尋找玄風訣的蓄謀而已。”
  
  “為什麼那麼做……”冷修傑輕輕的開口,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胸中似有什麼重物壓得他喘不過起來。
  
  “因為殺了他們全家也不可能找到玄風訣,年紀大的人留下只會想著報仇,而一個八歲的孩子正好記事卻又不懂事,不是很完美的計畫嗎?”
  
  “不要說了。”冷修傑說道。
  
  “可惜的是,有人提前給她催了眠,”冷老太太繼續道,“我們的計畫到現在都沒能實現。”
  
  “我叫你不要說了!”冷修傑提聲怒喝。
  
  “傑兒,清醒一點吧,”冷老太太語重心長道,“除了拋棄一切完成複國大業,你沒有任何可以做的!這就是你的宿命,你好好想想吧……”說罷起身離開。
  
  冷修傑望著被關上的房門愣愣的發呆,半晌忽然不可遏制的笑起來,笑的顫成一團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原來他給她的痛苦還不只背叛與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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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屋頂上那一襲火紅的身影,冷修傑縱身一躍,“在想什麼?這麼開心。”
  
  “你怎麼在這裡?”鳥兒看著來人十分驚訝。
  
  冷修傑不說話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仿佛要把她的樣子刻在自己眼中一樣。鳥兒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這裡挺冷的,我先回房了。”
  
  “還真是沒良心,就這麼對待好久不見的人嗎?”冷修傑笑道,“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能為什麼,”鳥兒沒好氣的答道,“年底了,還不是巡鋪子查帳。”
  
  “嗯,比以前聰明多了。”冷修傑微笑。
  
  “本來就很聰明好吧。”鳥兒不服的嘟囔。
  
  “明明剛剛還問我怎麼會在這裡的。”冷修傑勾著嘴角揶揄道。
  
  “我……”鳥兒被噎,想了想辯解道,“誰讓你突然出現的,如果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試試,你不會那樣問?”
  
  “不會。”冷修傑突然一本正經的道,“我會很開心的說‘終於見到你了’”
  
  “哈,哈,”鳥兒乾笑著移開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道,“你還真是與常人不同。”
  
  冷修傑沒有說話,氣氛有點怪異,四周靜默的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鳥兒想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忽然發現,和這個人竟然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撕心裂肺的痛都像別人的事情一樣,只是一個讓她的心隨著波動的跌宕起伏的留在她記憶中的故事罷了。雖然並不遺憾,但卻有一點悲傷……
  
  “呵呵……”冷修傑突然笑起來,“忽然變的這麼文靜還真是讓人不習慣,以前明明是一個瘋丫頭。”
  
  “誰是瘋丫頭!”鳥兒皺眉,“我說你今天為什麼總是找我茬?”
  
  “不是找你茬,”冷修傑笑的有些苦,“是你真的變了很多,以前帳本連碰都不會碰一下,現在似乎都會看了。”
  
  “你……”鳥兒皺著眉探究的看他。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可沒有跟蹤你,”冷修傑不滿道,“只是碰巧看見你從帳房出來罷了,那麼多管事在裡面,尹定疆又不在,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也事實擺在面前也只能勉強接受了。”
  
  “你這個傢伙!”鳥兒瞪他,“我查帳就那麼不能讓人接受嗎?”
  
  “累嗎?”冷修傑忽然正了臉色認真的問道,“嫁入皇家,面對那麼多的勾心鬥角,為了他改變那麼多,累嗎?”
  
  “累,很累。”鳥兒迎上他的眼睛同樣認真的回道,“在家時連十幾歲的毛孩子都比我聰明,在外時周圍都是攻於心計的人,說句話都得想半天,以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過這樣的生活。”
  
  “舞兒……”冷修傑的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你……”
  
  “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以前我會覺得這個爾虞我詐,危機重重的世界是個很可怕地方,永遠不清楚對面的人和善的面孔下是怎樣的心;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掉入怎樣的陷阱。”鳥兒忽然笑起來,“可是,意外的很開心,也許是因為不再是獨自一人。”
  “十幾歲的孩子會為了保護我而努力變強。”小四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說,做我的家人吧,我會保護你。
  
  “因為是最笨的一個反而最受寵,會在我獨自一人時躲在暗處保護我,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出來幫我。”葉柔用雪球將那些官家千金砸的哇哇大叫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害怕的時候,懦弱的時候也會有人罵我,打我。”婆婆扇她的那巴掌似乎還火辣辣的疼,“邁出一步之後才發現原來我也可以這麼勇敢。”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就走在我的身旁,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如果對面有包藏禍心的人走過,他反而會讓他做出精彩的表演,”鳥兒想起水洛霞變幻的臉色,不由咧嘴笑起來,“如果下一步是陷阱,那麼踩下去的時候卻會跳出來一個驚喜。”不論是稀世珍寶火流雲還是突然會查帳的小橙,他就這樣安排好了一切,擔驚受怕也好,無奈憤怒也好,最後都會變成開心感動,然後化作幸福滿滿的填入胸腔……“這個可怕的地方就這樣變成了驚喜不斷的美麗世界。”
  
  “原來那個世界這麼美,”冷修傑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輕笑,“為什麼我眼前一片黑暗……”
  
  “你說什麼?”鳥兒疑惑。
  
  “沒什麼,”冷修傑低頭看她,“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謝我?”鳥兒覺得冷修傑很不對勁。
  
  “不知道,”冷修傑聳聳肩,“可能是因為你活的幸福吧。”
  
  “你不是發燒了吧?”鳥兒嗤笑,“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冷修傑微笑。
  
  鳥兒轉身的瞬間,大雪飄飛。
  
  “啊,下雪了!”鳥兒驚訝的扭頭看向冷修傑,卻撞進了滿眸的悲傷。
  
  “嗯,下雪了。”冷修傑眨眨眼,眼中滿是狡黠,剛剛的悲傷仿若是因為大片大片飄落的雪花遮擋而產生的錯覺,“你看你要離開我老天都替我悲傷了。”
  
  “冷修傑,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鳥兒認真的說道,“人生是可以重新開始的。”說罷轉身跳下屋頂。
  
  冷修傑望著鳥兒消失的方向,那被壓抑的悲傷氾濫成災,最終彙聚成淚水湧出眼眶……
  
  鳥兒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樣一個冬日的夜晚,曾經狠心對她的男人在紛揚的大雪中像孩子一樣哭泣,北風吹過,低低的抽泣中似乎夾雜著一聲呢喃,“人生可以重新開始,那麼宿命該如何抗拒呢……”
  
  因為走的慌張,鳥兒從屋頂跳下的地方並不是正對著她自己的房間,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面房間裡熟悉的聲音不由讓她頓住腳步。
  
  “霞兒你到底在想什麼?”醇厚的聲音美酒般醉人,這聲音,即使燒成灰她也識得,霞兒?鳥兒氣得咬牙。
  
  “那火流雲是母妃自作主張送給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柔兒小四他們都喜歡鳥兒。”
  
  “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夠好?為什麼你家人不喜歡我?”水洛霞的聲音帶著委屈。
  
  “也許是她更可愛一些?”尹定疆的聲音帶著笑意。窗外正在咬牙的某人,因為這句話稍稍松了鬆口。
  
  “尹定疆!”水洛霞氣道,“人家都被這樣欺負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吧,不要叫我尹定疆,”世子大人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悅。鳥兒暗自點頭,尹定疆只有她和家人才能叫。
  
  “那我叫你什麼?”水洛霞顯然會錯了意,“難不成要叫你少爺?”
  
  “你敢叫試試。”尹定疆似笑非笑的道,鳥兒聽出了其中的威脅意味。對於他來說,她叫他少爺比尹定疆更受用,不過她已經很久沒有那樣叫過他了。
  
  “知道啦,疆世子。”水洛霞拉長了聲音撒嬌。
  
  “這還差不多。”尹定疆輕笑。
  
  “真沒見過你這麼斤斤計較的男人。”水洛霞不滿的道,委屈的事情好像已經忘了,鳥兒佩服尹定疆轉移話題能力的同時不禁對水洛霞有些懷疑,為什麼覺得她和尹定疆在一起的時候有些白癡呢?尹定疆的怒意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她竟然聽不出來?
  
  鳥兒自然不知道她是因為完全瞭解了尹定疆的本性所以才能聽的出來,在別人看來那不過是玩笑罷了,再退一步說,水洛霞對催眠和自己都太過自信,加之對尹定疆動了真情而變的盲目罷了。總之,結論就是,水洛霞此刻確實是個白癡。
  
  “今晚要留在這裡嗎?”水洛霞說道,語氣軟綿綿的,充滿了邀請之意。
  
  “什麼!”鳥兒忍不住瞪眼。
  
  “誰?!”水洛霞警覺的往窗邊跑來,鳥兒急忙一個倒掛金鉤翻進了自己的房間。
  
  尹定疆!竟然出現在別的女人的房間裡,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鳥兒將拳頭捏的嘎嘎作響,她火刺鳥不發威,他還真當她是小麻雀呢!



第78章

  鳥兒進屋不過就一個轉身坐到床上的功夫,就感覺到有人從視窗翻了進來,腳尖輕點,迅捷的躍到視窗,運氣到掌全力擊出。
  
  來人急忙側身,堪堪閃過手掌,卻還是被掌風掃到,後退一步正撞上床邊的櫃子,發出了一聲巨響。
  
  鳥兒緊接著曲臂出肘,卻被那人抬手擋住,並且順勢抓住她的小臂一扭,她就乖乖的跌到人家懷裡。
  
  “你……”接下來的話被火熱的氣息吞沒,思念仿佛找到了出口,就那樣不受控制的從四肢百骸傾瀉而出,鳥兒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世子!世子!”水洛霞在隔壁喊了兩聲,似乎也翻出窗外掠過鳥兒的窗前不知道朝哪裡追了過去。
  
  “幸虧我反應快,”尹定疆終於放開鳥兒輕笑,“否則就要被發現了。”
  
  “所以?”鳥兒清醒過來,咬了咬下唇道,“你只是為了阻止我……”
  
  “是啊,兩隻手都忙著。”尹定疆看了看抓著她的兩隻手,“一放開你肯定又不老實了。”
  鳥兒氣急,抬起一腳狠狠的踢向他的的腿。如此近的距離,鳥兒出腳的速度又快,這一擊尹定疆並沒有避開,吃痛的跳腳。鳥兒趁機推開他氣呼呼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想到這樣想念,心跳的不能自已的只有她一個,實在是氣不過。
  
  “下手真狠,”尹定疆抬著一隻腳蹦到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呲牙,“你是要謀殺親夫麼?”
  
  “不好意思,小女子沒有親夫。”鳥兒眯著眼睛假笑,“何來謀殺親夫之說。”
  
  “不過兩日不見,長進了嘛,”尹定疆也學著她的樣子眯起眼睛,“竟然學會了睜著眼睛說瞎話。”
  
  “多謝世子誇獎,那也比世子大人強啊,”鳥兒嘴巴咧的更開,“不過兩日不見,進女人房間進的那麼熟練。”
  
  “世子妃娘娘,”尹定疆忍不住笑出聲來,“請問您是在吃醋嗎?”
  
  “世子大人,您是在挑釁嗎?”鳥兒的語氣中已經隱隱透出殺氣。
  
  尹定疆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眼中的溫柔一絲絲的溢出,鳥兒有些透不過氣來,沒好氣的別過頭道,“世子大人還是趕緊去找水姑娘吧,這大冷天的在外面找人,您不心疼嗎?”
  
  “鳥兒,我好想你……”尹定疆忽然深情的開口。
  
  鳥兒不由愣住,不知為何眼睛開始發酸,她實在是討厭極了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只不過一句話,她硬心築起的心牆就這樣轟然倒塌。為什麼她總是被他輕易的玩弄於鼓掌之間?她實在是不甘心。
  
  “你給我出去!出去!”鳥兒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拽著他的胳膊往外推。
  
  “鳥兒?”尹定疆對她的反應十分不解,“你怎麼了?”
  
  “去找你的水洛霞!”鳥兒冷冷的道,“今晚不是還要在她那裡過夜嗎?”
  
  “鳥兒!”尹定疆皺眉,轉身想要抱她。
  
  “你敢碰我試試看!”鳥兒睜大眼睛瞪著他。
  
  尹定疆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看的出來她是認真的,尹定疆忽然有些無措,“鳥兒,你到底怎麼了?”
  
  鳥兒依然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把他往外推,眼看著已經到了門口,尹定疆急忙道,“鳥兒,我錯了!我不該逗你的,我真的是來找你的!只是不巧正好碰見了水洛霞而已。”
  
  鳥兒的動作不由一頓,尹定疆繼續道,“鳥兒,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說到最後竟像個害怕被趕走的孩子一樣慌亂著。
  
  鳥兒的心再也硬不起來,想哭又想笑,她這輩子真的是栽在這個人手裡了……
  
  “你走了兩天,我好想你。”尹定疆開口,見鳥兒瞪他,委屈的道,“所以收到水洛霞的信就急忙跑了過來,本來想一下馬就去找你的,卻沒想到那水洛霞正好在那路邊的小樹林裡發瘋……就,就被攔了下來……”
  
  “收到水洛霞的信跑來的?”鳥兒斜眼看他。
  
  “我還有其他藉口來這裡嗎?”尹定疆不滿的道。
  
  鳥兒一滯,默默的轉身走到床邊坐下,緩了語氣道,“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我可以坐下來嗎?”尹定疆小心翼翼問道。
  
  鳥兒沒說話,尹定疆嘿嘿一笑緊挨她坐下來,鳥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挪開。
  
  尹定疆笑嘻嘻的湊上來,“可以抱你嗎?”
  
  鳥兒眉頭一擰,瞪他一眼就要起身,尹定疆急忙拽住她,“知道了,知道了,我會乖乖的。”見鳥兒不再有動作尹定疆才放鬆下來,答道,“已經解釋清楚了,說那火流雲是娘給你的,我並不知道。”
  
  “就是為這個來的?”鳥兒問道。
  
  “當然不是,”尹定疆笑道,“因為想你了嘛……”見鳥兒唬著臉,尹定疆訕訕的收起笑臉,他實在是想不通鳥兒的反常,就算是吃醋,反應也太大了些吧?他自然不知道鳥兒實在是不甘心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怎麼說呢,也不是尷尬,也不是緊張,也不是溫馨,仿佛只要對方還在,就這樣坐著不說話鬧彆扭卻也極自然,總之挺怪異的。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尹定疆忽然開口。
  
  鳥兒一驚,“現在?”
  
  “嗯,”尹定疆依依不捨的看著她,“最近發生了件大事,要抓緊處理。”
  
  “什麼事?”鳥兒皺眉,語氣中透著焦急,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匆忙。
  
  “煌國那邊傳來消息說他們失蹤十八年的長皇子在清國。”尹定疆看著鳥兒輕聲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鳥兒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她真的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分開,這個時候思念戰勝了不甘,沒頭沒腦的撲進他懷裡,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火熱的氣息吞沒她的唇舌,鳥兒急切的回吻著,誠實的放任思念將自己淹沒,這個時候語言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有漸漸粗重的喘息,微微難耐的呻吟……
  
  半個時辰過後……
  
  鳥兒瞪著滿足歎息的某人咬牙,“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哎——”尹定疆幽幽的歎息,“時候再不早,也不能讓娘子獨守空房啊。”
  
  “煌國失蹤的長皇子在清國?”鳥兒笑眯眯的湊近他光滑的胸膛親吻著,絲絲殺氣從唇邊溢出。
  尹定疆小心翼翼的往後躲了躲,訕訕的笑道,“那些事情……跟娘子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嘛……”
  
  “尹定疆!”鳥兒張口就咬了下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尹定疆嚇得急忙後退,“我真的不能呆很久。”
  
  鳥兒一聽又停下了動作,尹定疆將她摟緊懷裡道,“本來想安排好一切就悄悄和你同行的,但是煌國忽然傳來消息,說失蹤了十八年的皇子在清國。此事若處理不妥可能會挑起戰亂。”
  
  “到底是怎麼回事?”鳥兒蹙眉。
  
  “十八年前煌國國君帶著兩歲的皇子出宮遊玩的時候突遇刺客,刺客不敵,最後抓了皇子做人質逃脫。”尹定疆解釋道。
  
  鳥兒驚訝的道,“沒想到煌國還出過這樣的大事。”
  
  “嗯,”尹定疆點頭,“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畢竟事關皇家的顏面,最重要的是當時煌國剛剛經歷政變不久,政權還未穩固,因為擔心有人鑽空子,所以煌國國君司徒銳當時也只是秘密尋找。”
  
  “找到了屍體?”鳥兒問道。
  
  “我們鳥兒變聰明了嘛。”尹定疆寵溺的刮刮她的鼻尖。
  
  “廢話,若不是找到了屍體,這麼多年煌國政權已經穩固,煌國國君怎麼可能不繼續找皇子,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當時找到的皇子的屍體,讓煌國國君放棄了。”鳥兒不滿道,“我又不是笨蛋,跟著爹娘久了,當然能猜到這些。”
  
  “嗯,”尹定疆笑了笑道,“當時確實是在一個山間小林找到一個孩子屍體,因為野獸的啃咬已經血肉模糊,只餘一些殘留衣物與配飾證明是長皇子的。”
  
  “這十八年的舊賬又翻起來,難道長皇子沒有死?”鳥兒問道,“跟我們清國有什麼關係?”
  
  “並不能確定他沒有死,不過確實是和我們清國扯上了關係。”尹定疆笑,“你這次走後不久煌國來了使臣,說在清國發現了長皇子的線索。”
  
  “什麼線索?”鳥兒皺眉。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7:06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25 AM 編輯

第79章

  “什麼線索?”鳥兒皺眉。
  
  “煌國來清國遊玩的王爺無意中在當鋪發現了長皇子當年的貼身玉佩,暗中調查發現是不久前清國宮中的人當的。”
  
  “也就是說十八年前的那場刺殺有可能是清國所為?長皇子也可能是清國所殺?”鳥兒有些焦急,“會不會是定國侯挑撥離間的陰謀?若現在和煌國打起來,內憂外患,事情就糟糕了……”鳥兒越想越害怕,急忙拉起尹定疆將衣服胡亂的往他身上套,邊套邊道,“你快點回去處理事情,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用你管了。”
  
  “喂,喂,”尹定疆推拒著,無奈道,“兩國交戰又不是江湖恩怨,說打就打。煌國國君又不傻,打起來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再說了,就算要打,也要把事情查清楚再說吧。”
  
  “那就趕緊去查。”鳥兒急道,“現在定國侯蠢蠢欲動,這件事情恐怕和他們脫不了干係,我們要更加小心。”
  
  “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尹定疆抓住鳥兒的手將她攬進懷裡笑道,“要說起來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確實未免太過巧合,所以我就是來和你說這件事情的。”
  
  “什麼事?”鳥兒問道。
  
  “你也知道尋家造反這件事情恐怕還有幕後主使。”尹定疆道,“對方十分狡猾,雖然隱隱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卻從未抓到過蛛絲馬跡。”
  
  “嗯,這個我知道。”鳥兒點頭。
  
  “這次我們雖然是將計就計,但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並不排除對方計中計的可能。”尹定疆問道,“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鳥兒想了想,“沒什麼啊,除了趕路就是查帳。”
  
  “有沒有遇到什麼熟人?或者跟小橙以外的人聊起過什麼?”尹定疆又問。
  鳥兒不禁皺起眉頭,“沒有啊,我也沒什麼熟……”鳥兒忽然想起剛剛在屋頂碰見的冷修傑。
  
  “怎麼了?”尹定疆疑惑。
  
  “剛剛……”鳥兒遲疑道,“剛剛……在屋頂的時候遇見,遇見……”
  
  “屋頂?”尹定疆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遇見了誰?”
  
  “……冷……修傑……”
  
  “跟你說了什麼?”尹定疆的語氣忽然變的嚴肅。
  
  “沒什麼,你不要誤會。”鳥兒急忙解釋,“只是隨便聊了聊。”
  
  “隨便聊了什麼?”尹定疆的語氣近乎質問。
  
  鳥兒有些生氣,“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我心裡有誰你不知道嗎?”
  
  尹定疆搖頭歎息,“真是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我當然相信你,除了我之外,你能看上其他男人?我只是單純的在問你,你們隨便聊了什麼。”
  
  “還真是大言不慚,”鳥兒不屑的撇撇嘴,忽然反應過來,語氣有些驚慌:“不會吧!我從小在冷雲堡長大,冷家應該只是單純的商人,不可能和定國侯扯上關係,不可能……不可能……”
  尹定疆看她這個樣子心不由沉下來,“聊了什麼?”
  
  鳥兒見他神色不善,吞吞吐吐的道,“他問我過的好不好……我就說過的很好……你,你和家人……都,都對我很好……”見尹定疆蹙起眉頭,鳥兒急忙道,“不會吧,冷修傑跟定國侯沒有關係吧?”雖然那個人對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是冷雲堡畢竟也是她生長了十年的地方,還有冷老太,雖然她一直不願意親近,但若真的出了事,她多少有些放不下。
  
  “但願如此,”尹定疆看著她表情,歎了口氣安慰道,“不過,若對方知道你我相互猜忌只是假裝的話,恐怕你會有危險。”
  
  “那該怎麼辦?”鳥兒愧疚道,“都怪我……”
  
  “沒有關係,我們正好要改變計畫,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情的。”尹定疆道,“現在表面上我們還維持現狀,不過明日路過琉城的的時候你不要去沈家堡找玄風訣了。”
  
  “那什麼時候去?”鳥兒問道,“沒有玄風訣的話之後的計畫如何進行。”
  
  “假設他們設了計中計,那麼目的定然是玄風訣,”尹定疆道,“拿到旋風覺的時候恐怕你會有危險,所以就暫時這樣,直接去碧霄山莊,也可以迷惑一下他們的視線。我會儘快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那玄風訣怎麼辦?”鳥兒道,“雖然記憶很模糊,但沈家堡是玄風訣唯一的線索。”
  
  “已經決定不再找玄風訣了。”尹定疆道。
  
  “為什麼?”鳥兒疑惑,“不是很重要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尹定疆道,“你也知道,玄風訣是一種催眠術。據李有唯說,李家擅催眠,但都是單人進行,且時效短暫。但李少恆是李家的天才,其自創的玄風訣可以不著痕跡的永久催眠,而且可以多人同時進行。當年李家的擅催眠的消息傳出險些遭滅門,還好當時的李家家主行事果斷,把傳出的訊息說成是謠言李家才逃過一劫。李少恆當年名震江湖,別人以為他是武功造詣深,實際上他用的多半就是玄風訣。”
  
  “這跟尋找玄風訣有什麼關係?”鳥兒疑惑。
  
  “你可知為何李少恆要隱姓埋名在沈家堡做管家?”
  
  “為什麼?”
  
  “催眠術本身就是一種可怕的術,而李少恆的玄風訣可以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進行多人而且是永久的催眠,不管是出自與懼怕還是利用,李少恆的日子都不好過。然後在一次分家設計的追殺中他就失蹤了。”
  
  鳥兒腦中忽然閃現出一些畫面,“我想起來了,爹爹確實撿回過一個人,醒來後不吃不喝的樣子,爹爹就常常抱著我去看他,他抱著我的時候才會說些話。”鳥兒回憶了一下道,“後來他做了沈家的管家,幾個月後來他的話漸漸多起來,我常常窩在他懷中聽他和爹爹聊天,那個人就是恆叔!”
  
  “想來你知道李家擅催眠的事情就是那個時候聽來的,”尹定疆道,“因為年紀小,所以記下的東西就以為是常識。”
  
  鳥兒點頭表示認同。
  
  “我想,玄風訣很可能已經消失了。”尹定疆繼續道。
  
  “為什麼這麼說?”鳥兒疑惑。
  
  “如果玄風訣還在的話即使恆叔不願意用它也不會眼睜睜的讓你們一家人死去,”尹定疆道,
  
  “而他對你的催眠雖然經過了十年,但是不也解了嗎?說明他用的不是玄風訣。”
  
  “恆叔為什麼……”鳥兒的疑惑只是一瞬間,馬上她就明白了李少恆這麼做的理由,在它還是一個秘密的時候就引起這麼多的廝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候,江湖朝堂,恐怕這個世界上擁有野心的人會廝殺爭奪,那個時候恐怕會掀起血雨腥風。
  
  “那我們該如何做?”鳥兒道,“對方恐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在沒有得到玄風訣之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我想應該能拖到碧霄山莊。”尹定疆說道,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鳥兒,你一定要小心。”
  
  鳥兒也被他弄的緊張起來,尹定疆確實沒有逗留很久,又吩咐了一些細節之後就離開了。水洛霞那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交代的,反正第二天上路的時候見她黑著一張臉出來。
  
  夜探沈家堡的計畫取消,鳥兒輕鬆了不少,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跟著隊伍回碧霄山莊。可是正如尹定疆所說,對方不是等閒之輩,他們的計畫似乎失敗了……
  
  過了沈家堡的第二天晚上,隊伍錯過了宿頭在一座避風的山后安營紮寨。條件不如客棧,鳥兒和水洛霞以及小果和小橙擠在一個帳篷裡。半夜時分鳥兒被推醒,小橙比著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外面,鳥兒屏息凝神,心下暗驚,四周似乎埋伏了不少高手,若單打獨鬥可能不是她的對手,但是這數量有些讓人擔憂。
  
  水洛霞也睜開了眼睛,眼中泛著冷芒。
  
  對方已經不再掩藏氣息,他們的隊伍中也都是尹定疆精挑細選的高手,小果都醒了他們沒有不察覺的道理。兩方人馬就這樣靜靜的對峙著,沒有任何的言語動作卻能感覺到其中的劍拔弩張,每個人都清楚,這一觸即發的爭鬥將把他們推向生死一線。
  
  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伴隨著一道白光打破了這僵局,幾乎在水洛霞出手的同時鳥兒足尖輕點側躍丈餘。
  
  一陣陣的勁風夾雜著“噌噌”的響聲,鳥兒剛剛躺著的帳篷以及方圓幾尺已經釘滿了暗器。帳篷倒在燭火上燃燒起來,雙方的人馬瞬間廝殺在一起。
  
  鳥兒立在一棵樹上看著身旁的水洛霞微笑,“水姑娘可真是狠毒,竟然想借刀殺人。”
  
  “是你想多了,”水洛霞還笑,“敵暗我明,先出手雖然兇險,但是卻能從暗器的來路摸清對方埋伏的情況。”說道這裡水洛霞斜眼看著鳥兒嗤笑,“鼎鼎大名的火刺鳥要是連這點危機都逃不開才叫笑話。”
  
  鳥兒看著火光映照下暗器上泛著的藍光,不由心生寒意,那些暗器全都淬了毒,對方不僅人數眾多,而且下手極其狠辣。
  
  眨眼間已經有不少人倒了下去,有己方的,也有對方的。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鳥兒覺得陣陣反胃,喉頭堵得厲害。
  
  “少夫人小心!”小橙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把扇子擋下飛來的暗器。
  
  鳥兒忽然轉身一扭流焰一般向前竄去,左右幾道黑影跟著護在左右。
  
  他們的目標是她,鳥兒清楚的很,除了玄風訣,她是尹定疆,不,是尹家的弱點,不論如何,她絕對不能落在對方的手裡,刀劍相碰的鳴金之聲夾雜著暗衛的悶哼,不斷的有人停下來掉下去……
  
  鳥兒的眼睛澀的發疼,卻沒有掉下淚來,在決定呆在尹定疆身邊,背上世子妃的頭銜時她就已經有了背負這一切的覺悟,她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們白白死去。



第80章

  依鳥兒的輕功,沒多久就將身邊的人幾乎都甩掉了,只除了一個人。
  
  “不愧是淩波仙子,果然輕功卓絕”鳥兒被側邊飛來的暗器一阻,縱身躍上旁邊一棵樹枝,看著對面的水洛霞微笑。
  
  “火刺鳥的肆意妄為才是名不虛傳。”水洛霞笑的溫婉,“竟然能拋下那些誓死護衛的人一個人離開。”
  
  “誓死護衛?”鳥兒好笑道,“水姑娘真是會開玩笑,剛剛我們還同在敵人的包圍之下,可現在你不也對我揮刀相向了嗎?我雖不會打算盤看帳本,但是是誓死護衛還是監視我還是能分的清的。”
  
  “你是說自己這個世子妃其實名不副實嗎?”水洛霞笑的很開心。
  
  鳥兒的笑容立刻隱去,“水姑娘該不會認為真的能攔得住我吧?”
  
  “洛霞也就是輕功還拿得上檯面,自然不會妄自菲薄。”水洛霞俏皮的笑,“但是拼死一戰的話應該能拖到援軍趕來吧。”
  
  “看來我的時間還蠻緊的。”鳥兒說著,抽出腰間的短劍向水洛霞刺去。水洛霞不敢大意,專心應戰。
  
  水洛霞雖然略戰下風,卻也纏的緊,似乎已經有人從剛剛的方向追了過來,鳥兒心下有些焦急,想了想虛晃一招露了個隱秘的破綻,水洛霞自然不會放過,一掌擊向她胸口,鳥兒強忍胸口的悶痛和湧上喉頭的腥甜一手順勢抓住了水洛霞的小臂往進一拉,另一隻手則全力擊出。

  水洛霞以為鳥兒是因為焦躁,卻沒想到她竟然會用自己來做誘餌,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地上,五臟六腑似乎絞在一起只覺得疼痛難當,眼前也漸漸模糊。
  
  鳥兒捂著胸口深吸一口氣準備離開,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看來皇家果然不一樣,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向不喜動腦害怕麻煩的舞兒竟然有了這樣的謀略。”
  
  鳥兒呆呆的看著對面,覺得自己在做夢,“奶奶……”
  
  “舞兒!你還好吧!”冷老太拄著拐杖一臉焦急。
  
  “您為什麼會在這裡?”鳥兒似乎預感到什麼,卻本能的排斥著。
  
  “還不是因為你嗎?”冷老太太快步走過來,“你要是乖乖跟著回去奶奶也不必費這麼大的心思?大冷天的在這荒郊野外,我這把老骨頭都要凍散了。”
  
  “為什麼,為什麼……”鳥兒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感受,明明覺得真相呼之欲出可是腦袋裡卻一片空白。
  
  “為什麼?”冷老太太慢慢走近,“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們還是回去慢慢談吧。”話音落時已經一掌擊在鳥兒胸口,意識漸漸遠去……
  
  虞城嘯王府
  
  “你說什麼!”尹定疆忽的站起來,看著來報的暗衛語氣焦急,“他們怎麼會如此貿然的行動!”
  
  此刻葉瀾要比他冷靜許多,對著暗衛問道,“飛鷹,你說帶走鳥兒的那人著了便服,可有看清容貌?”
  
  飛鷹抱拳,“是一名老婦。”
  
  “老婦?”尹定柔插嘴,“是江湖高人嗎?”
  
  “武功雖不差但也不高,”飛鷹回道,“只是身邊高手眾多,在屬下的記憶中江湖上並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你一向眼力過人,應該能畫出她的容貌吧?”葉瀾問道。
  
  “是!”飛鷹應了,起身走到桌旁畫起來。
  
  “冷老太太?”尹定疆皺起眉頭,隨即一驚,“糟了!鳥兒有危險!”
  
  “在沒有拿到玄風訣之前,他們應該不會對鳥兒怎麼樣吧?”尹定柔安慰道。
  
  “不,”尹定疆眉頭蹙的越緊,“他們知道了我們的計畫。”
  
  “什麼?!”尹定柔也有些吃驚。
  
  “若他們不知我們的計策,他們會對鳥兒好言相哄來騙得玄風訣,就算鳥兒不交出玄風訣他們也還可能會好好待她,以便利用她來對付我們,但是現在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演戲,無論鳥兒交不交出玄風訣,恐怕都會拿她來威脅我們。”尹定疆語氣焦急。
  
  “雖然不會殺她,但是為了讓我們焦急,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折磨她……”尹定柔接著說道,臉色微變。
  
  “想不到冷雲堡真的跟定國侯有關係。”葉瀾說道。
  
  “冷雲堡應該就是定國侯身後的主使。”尹定疆冷冷的道。
  
  “為什麼這麼說?”葉瀾疑惑。
  
  “直覺而已,”尹定疆沉吟,“他們行事指向都傳達著這樣的資訊,可是卻找不到他們的動機,為何一介商人要謀權篡位。”
  
  葉瀾看著那幅畫像沉吟,“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見過?”尹定柔道,“您難道和冷雲堡做過生意?”
  
  “不,只是覺得很面熟。”葉瀾答道,“但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鳥兒要怎麼辦?”尹定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實在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貿然的動手,這並不是很好的時機,為什麼這麼急不可耐?”
  
  “急不可耐?”葉瀾恍然道,“對,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什麼原因?”尹定柔問道。
  
  “時間,”葉瀾道,“他們沒有時間。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著急,但是在發現鳥兒沒去沈家堡之後他們立刻就出手證明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耗。”
  
  “是催眠。”尹定疆忽然想到,“是催眠,不管是李有唯還是水洛霞,他們的催眠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們必須在有效的催眠時間內找到玄風訣。”
  
  “可是你不是說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沒有被催眠嗎?”尹定柔道,“這樣是不是自相矛盾了?”
  
  “冷修傑……”尹定疆斂眉沉思,如果對方是冷修傑的話,確實還可以賭一種可能……
  
  “他們不論做什麼都不要阻止。”尹定疆說道。
  
  尹定柔疑惑。“為什麼”
  
  “既然他們著急,就讓他們快速的接近目的地。”葉瀾道,“然後,我們就在那裡決勝負。”
  
  “好,就這樣做。”尹定疆道,“我和柔兒先行一步,爹和娘去調動兵馬,最好不引起騷動。”他一定會救出鳥兒!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7:07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2 11:26 AM 編輯

第81章

  “舞兒,到奶奶這裡來。”冷老太太拉著冷修傑親昵的叫她。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步一步的靠近。
  
  “好孩子……”冷老太太將一把匕首塞進她的手裡,指著冷修傑笑的冰冷“來,殺了他。”說著抓著她的手刺向冷修傑的心臟。
  
  不,不要,鳥兒嚇的說不出話來,手也不聽使喚,匕首整個沒入他的胸口,鮮血汩汩流出,在地上蔓延開來,眾多的黑衣人,男人女人的哭喊聲,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不,不要!”鳥兒猛然驚醒,額頭上全是汗水。
  
  “舞兒,你醒了?”慈祥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冷老太太擔心的撫上她的額頭。
  
  鳥兒只覺得脊背發涼,不自覺的向後閃躲,冷老太太愣了一下隨即憐憫道,“好孩子,已經逃出來了,奶奶再也不會讓人利用你。”
  
  她的話有些奇怪,鳥兒不由心生疑慮,如果冷家真的和定國侯有關係的話,冷修傑應該已經知道他們是在演戲吧?但是冷老太太的語氣分明是還不知道。
  
  冷老太太見鳥兒沉思,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鳥兒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說道,“只是剛剛做了噩夢。”
  
  “沒事就好,”冷老太太放下心來。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一點燭火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隱約可以看見一些石床石凳,鳥兒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哪裡?”鳥兒問道,“奶奶為什麼會在這裡?您,您……”
  
  “我真的跟定國侯有關係?”冷老太太忽然冷笑,“鳥兒,你再仔細看看,你真的不知道這是哪裡嗎?”
  
  鳥兒疑惑的打量四周,這是一個暗室,腦中自然的閃過這個念頭
  
  “老夫人,外面的人都已經走了。”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男子進來稟報。
  
  “也應該走了,畢竟這裡的格局奇異,他們呆久了也沒有什麼好處,聰明的話倒不如去外面等。”冷老太太對著鳥兒笑道,“我們也去外面吧,你的傷也該好好處理一下了。”
  
  推開一個暗門,冷老太太扶著鳥兒往出走,看著眼前的一切,鳥兒終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她小的時候爹爹常常抱著她在這裡處理堡中事務,這裡是爹爹的書房。
  
  冷老太太對著一個女子說道,“阿欣,把這裡收拾一下,我想我們會暫時在這裡住一陣子。”然後扭頭對鳥兒道,“這段時間就讓她來照顧你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他們已經去拿藥了。”
  
  “為什麼,”鳥兒看著要離開的冷老太太問道,“奶奶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知道我家的暗室?真的和定國侯有關係嗎?”
  
  “舞兒……”冷老太太的神情黯淡,“你還是先養傷吧,等傷好了,奶奶會告訴你的……”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鳥兒堅定的道,“奶奶認為我這樣能安心養傷嗎?”
  
  “舞兒,聽話!”冷老太太板起臉。
  
  “我一定要知道!”鳥兒毫不退讓。
  
  兩人對峙半晌,冷老太太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好吧,奶奶告訴你。”說到這里拉起鳥兒的手又歎了口氣,“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報仇?”鳥兒疑惑。
  
  “對,報仇!”冷老太太的語氣有些激動,“十年前,尹家滅了沈家滿門,此仇怎能不報!”
  
  “您知道!”鳥兒驚訝道。
  
  “怎麼?你也知道?”冷老太太同樣驚訝,“你查到了?”
  
  “嗯,”鳥兒點點頭,“在嘯王府那麼久,偶爾聽到的。只是……您怎麼會知道?”
  
  “當然知道!”冷老太太道,“奶奶和你爹不僅僅是親家,二十年前深堡主曾救過我一命,若沒有沈家怎麼會有現在的冷雲堡。當年得知沈家堡被滅門的時候我就誓報此仇,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暗中查訪,三年前終於查得事情的真相。可是尹家……”冷老太太沉痛的說不下去,抹了一把淚才道,“奶奶無奈只有和定國侯聯手了……”
  
  “您為什麼不告訴我?”鳥兒難過道。
  
  冷老太太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對方是尹家,奶奶怎麼忍心,你還這麼年輕,大好的年華怎麼能浪費的報仇上,原想著反正我已經老了,大不了和尹家同歸於盡,那時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雖然你會難過,但是有傑兒在,奶奶相信你一定能好起來。”
  
  “奶奶……”鳥兒抱著她哽咽,“您怎麼這麼傻……”
  
  “老太太……”阿欣忽然開口,語氣中難掩興奮,“這裡!”
  
  鳥兒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地上確實有一塊青石與別處有些不同,腦中似有什麼閃過。
  
  “咳!”冷老太太皺起眉頭,“那裡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像什麼話,還不快點打掃!”
  
  阿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看著冷老太太強硬的語氣只好低頭說是。
  
  冷老太太看著鳥兒若有所思的眼神道,“在想什麼?”
  
  “沒什麼,”鳥兒回過神來道,“奶奶您接著說。”
  
  “得知尹定疆開始接近你我就急忙派了傑兒來。”冷老太太道,“可是之前傑兒傷你太深,你總是拒絕他,你又真的被尹定疆迷的神魂顛倒,奶奶實在沒辦法,你是沈家唯一的後,就算拼上我這條老命也絕對不能讓你出現任何差池,所以只好親自來了。”
  
  “奶奶!”鳥兒抱緊冷老太太,忍不住渾身顫抖,她也想相信她,可是尹定疆和冷老太太之間只有一個真實……
  
  淚水落下來,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寒心。
  
  “奶奶!”門忽然被推開,冷修傑闖了進來,看見鳥兒時不由愣住。
  
  鳥兒看著他,不禁捏緊了拳頭,從之前冷老太太的表現來看她還不知道真相,但是冷修傑知道,在客棧屋頂的時候她都告訴他了,若她不交出玄風訣,那麼她的利用價值就只有一個……
  
  “你怎麼來了?”冷老太太皺起眉頭,“舞兒受了傷,要休息了,我們出去說。”
  
  鳥兒發現自從她“死去”以後,她就再沒能看清過冷修傑眼裡的情緒,要麼平靜無波,要麼複雜多變,就像現在,那些變幻莫測的感情她一個都分辨不出來。就那麼轉身走了。
  
  鳥兒無力的躺下,手心裡全是汗水,必須在冷老太太知道這件事情之前逃走,無論如何,不能成為尹定疆的弱點。
  
  隔壁
  
  “不是有事要先行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冷修傑淡淡的問道。
  
  “我們時間不多,你現在行事周密謹慎,不騙你事情怎麼能成功。”冷老太太說道,“比起跟蹤,我覺得誘騙更快捷一些,畢竟她現在已經學會了謀劃事情,我們光等待的話,我想她為了逃過尹家的眼睛恐怕會繞很多圈子,倒不如我們直接幫她找。”
  
  冷修傑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昏黃的燭光若有所思。
  
  “放心,在見到尹定疆之前我是不會動她的,畢竟她是一顆再好不過的棋子。”冷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長。
  
  冷修傑沒有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冷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開口,“如果完全按照我的計畫,也許她可以留下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冷修傑的腳步微頓,然後輕笑,“既然這樣,這件事情就全部交給奶奶了,我明日便啟程先行。”



第82章

  鳥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又想,他們帶她來沈家堡的目的除了躲避尹家的追兵以外恐怕就是玄風訣了,只是有一點她比較奇怪,皇家的暗衛怎麼會那麼快撤走,照阿欣的說法,她昏迷了三天,雖說不出原因來,但是她總覺得尹定疆不應該這麼輕易的罷手才對,幾乎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有了什麼計畫。
  
  這個時候鳥兒真是討厭自己的笨,如果是柔兒或者小四,恐怕已經立刻想到他們想幹什麼了。不管怎樣,她一定要想辦法逃跑。
  
  “沒必要想著逃跑。”清冽的聲音淡淡的語氣。
  
  鳥兒一驚,猛的坐起來,冷修傑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床前,負責監視她的阿欣趴在桌上一無所覺的樣子。
  
  “奶奶什麼都不知道,”冷修傑淡淡的道,“想辦法去聖靈山吧,到了那裡你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為什麼,”鳥兒有些激動的問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你一直跟定國侯有關係嗎?”
  
  冷修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轉身向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鳥兒忽然開口,“你也一直是在利用我不是嗎?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冷修傑頓住腳步,半晌淡漠的說道,“信不信由你。”說罷消失在門外。
  
  鳥兒呆呆的看著門口,腦中一片混亂。
  
  在沈家堡呆了四天,冷老太太好像確實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冷修傑也再沒有露過面,鳥兒並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心中很忐忑,暗中尋找著離開的辦法,無奈被監視的很緊,她根本沒有什麼可趁之機。
  
  這天她又在堡中轉了很久回房,走到屋子中間時忽然覺得腳下有點不對勁,抬腳發現那塊顏色不同的青磚有點鬆動,鳥兒的眼前有些恍惚。
  
  當初換這塊青磚的時候她就在旁邊,下人剛把舊磚挖出來換上新磚就不知有什麼事情出去了,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進來站在那不穩的青磚上搖搖晃晃的玩的開心。
  
  “舞兒,”爹爹進來故意唬著臉,“又淘氣!”
  
  她張開雙臂笑的開心,“爹爹,把這些都換了吧。”
  
  “這些都好好的為什麼要換?”爹爹寵溺的捏著她的鼻子。
  
  “那這塊為什麼要換?”她好奇的問。
  
  “還不是因為你淘氣,把它都燒黑了,那麼難看當然要換。”爹爹似乎心有餘悸的訓斥她,“以後不准一個人偷偷溜進書房,知道了嗎?”
  
  燒黑,燒黑……一些影像忽然浮現在鳥兒的腦海。
  
  那天她午睡晚了,醒來時已經不見了爹爹的蹤影,於是偷偷的溜進書房。正看見恆叔坐在火盆前燒著什麼。
  
  爹爹說,“不會後悔嗎?畢竟是你這些年來的心血。”
  
  “雖然可惜,但是並不後悔,”恆叔笑道,“玄風訣雖然神奇但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留在世上也只是給人帶來災難罷了,早點毀了也好。”
  
  “那絢香的材料你找了那麼久,又煉了那麼久才成,我看著都有點不舍,”爹爹說道,“書燒了就燒了,就像你說的,玄風訣是挺危險的,但是絢香可以留著吧,還可以留作他用。”
  
  “不行,”恆叔說道,“這絢香只能用在玄風訣上,其他還真沒什麼用處,現在常常會想,要是我不這麼聰明就好了,雖然生在李家,但至少還能正常的生活。”
  
  “好啦,好啦,”爹爹笑,“你現在的生活不正常嗎?”
  
  “呵呵,是我說錯話了。”恆叔大笑,“我們出去走走吧。”然後把什麼扔進了火盆裡。
  
  爹爹和恆叔離開以後,她跑了出來,看見火盆裡的火焰五顏六色的十分漂亮,於是就拿了旁邊的撥火棍來回撥弄,結果不小心把盆裡的火焰撥了出來,周圍並沒有什麼可燃的東西,可是那火焰就在地上蹭蹭的燒著,她嚇得大叫,聞聲趕來的爹爹和恆叔急忙撲滅了火,但是那塊青磚卻被燒的漆黑,所以爹爹才不得不換了那塊磚。
  
  鳥兒躺在床上理著思緒,看來玄風訣不只是跟口訣之類的有關係,還要輔以藥物或者香料,只是恐怕已經在她小時候就完全被毀了。
  
  那日阿欣的表情顯然是誤會了什麼,所以才趁她不在的時候動了這塊磚,可惜這塊磚是跟玄風訣有關,但只是見證了它的消失而已。
  
  鳥兒的心情有些煩躁,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還是想不到離開的辦法,尹定疆現在肯定很擔心,她總是在拖後腿……
  
  忽然想起那日冷修傑的話,且不說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什麼是聖靈山呢?雖然聖靈山確實是有些靈氣,後來她和尹定疆聊起的時候才知道聖靈山是清國的龍脈所在……
  
  等等!龍脈?鳥兒忽然抓住了些什麼,也許,定國侯並不打算攻打虞城,而是想把澤城做為都城,想到這裡,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幾乎可以肯定,定國侯一定會這麼做,一來澤城緊鄰聖靈山,以龍脈守護為噱頭,在此登基在輿論方面于他完全有力,二來,尹家在虞城根基極深,要想撼動絕對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相反,澤城是定國侯的根基,他在此建國也是相當有利的,他們本身是在謀反,目的是建國,只要成立國都便是成功,當然不會顧及尹家,尹家卻不能放任澤城不管,所以註定會是一場以守為攻的戰略。
  
  想清楚之後道理很簡單,但是鳥兒不得不佩服這樣的想法,幾乎把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排除掉了。
  想通了這一層,鳥兒的心放下了不少,隨即想起冷修傑的話,為什麼要去聖靈山而不是澤城呢?不論如何,有著龍脈這一層關係,即使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去那裡一定是有道理的。

  冷修傑沒有騙她……
  
  鳥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覺得稍微輕鬆了一點,到底沒辦法將在冷雲堡的十年徹底抹去,那種徹底的背叛真的讓她害怕。
  
  —— —— —— —— 分割線 —— —— —— —— ——
  
  通往境城的一條小道上,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前行。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爆竹聲。
  
  阿欣挑開車簾子向外望瞭望道,“姑娘,老太太,馬上就要到境城了。”
  
  “真的嗎?”鳥兒開心的湊過去望向遠處。
  
  “舞兒,你是不是太開心了些?”冷老太太看著她,眼中精光閃爍,仿佛能看到她的心裡去。鳥兒心中暗驚,面上卻笑著撒嬌,“從沈家堡到現在為了躲避尹家的眼線一直喬裝改扮繞彎路,連過年都在荒郊野外,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人家當然開心。至少正月十五可以吃些好的,這些天吃乾糧都吃膩了。”
  
  冷老太太慈愛的笑,“你呀!不過還是要再忍一忍。尹家人萬分狡猾,碧霄山莊又跟他們交情匪淺,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難道我們不入境城?”鳥兒疑惑道,“我得去碧霄山莊拿恆叔送我的玉佛呀!奶奶您不是急著要玄風訣嗎?有了玉佛一切都有答案了。”
  
  “那玄風訣真的被刻在玉佛上嗎?”提起玄風訣,冷老太太立刻來了興致。
  
  “嗯,我記得小時候恆叔覺得玄風訣會帶來災禍確實把它燒掉了,”鳥兒道,“那之後不久,恆叔便送了我一尊小玉佛,那上面刻著玄風訣。”
  
  “你那時連字都不識,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冷老太太問道,眼中的神色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質疑。
  
  鳥兒徐徐一笑道,“當然不記得,這些都是根據我的記憶而推想的罷了,玄風訣雖然危險,但畢竟是恆叔半生的心血,徹底毀掉自然會覺得不舍,正巧家父擅細字,便將它刻在了一尊小玉佛上。如若不然,奶奶認為恆叔為什麼要將那麼貴重的玉佛送給一個小孩子呢?”
  
  見冷老太太沉默,鳥兒接著說道,“雖然當時還不識字,但因長年和爹爹在書房的關係,還是能知道那些是字的。而且正因為年紀尚小才得意看清上面的東西,若放著一般成人,那蠅頭細字想必是看不到的。我想這也是恆叔將它給我的用意。”
  
  “這一招真是巧妙,”冷老太太笑道,“不需隻言片語,唯一的線索便是你的記憶……”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
  
  “那接下來怎麼做?”鳥兒問道,“我被認作碧莊主的女兒時將那玉佛放在了碧霄山莊,如今必須回去才行。”
  
  冷老太太挑開車簾望了一下越來越近的境城城門,開口道,“先繞行,玉佛的事情讓阿欣去辦。”
  
  鳥兒一驚,臉色微變,“奶奶!碧霄山莊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輕易來去?您是不相信我嗎?!”
  
  “怎麼會,只是對方狡猾,我們一定要十二分的小心才行。”冷老太太微笑,只是那笑意微微發冷。
  
  鳥兒的心也冷了下來,難道已經被看破了嗎?
  
  “舞兒乖,再忍一忍。”冷老太太安撫了一下她,扭頭對車夫吩咐道,“將車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於是,在快接近境城的時候,一行人棄車步行,走上了一條羊腸小徑。雖是熱鬧的節日,但依然脫不了冬日的蕭條,在這樣偏僻的小道上,冷老太太都緊繃著神經,敏銳的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鳥兒小心的扶著她前行,忍不住問道,“奶奶是不是太小心了些?這裡應該沒有問題,您放鬆一下吧。”
  
  “舞兒,”冷老太太不贊同道,“你是沒見識過尹家人的手段,要和他們鬥,我們得時刻小心。”
  
  “可是境城附近這麼多小路,他們不可能每條都埋伏吧?”鳥兒道,“何況這條路偏得連只鬼影子……”
  
  幾道黑影在眼前穿梭。
  
  “……都……看,不,到……”鳥兒呆呆的說完,然後呆呆的看著面前一字排開的黑衣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冷老太太迅速的出手,卻是捏住鳥兒的下巴,鳥兒不妨,被迫張開嘴,然後就感覺到一顆什麼東西掉進了咽喉,下巴一抬。
  
  鳥兒被嗆的急咳,驚愕的看著冷老太太,“奶奶……”
  
  “你給她吃了什麼?!”對面的打頭的一人驚道。
  
  “軟筋散而已,”冷老太太笑道,“玄風訣還沒有下落,怎麼能殺了她。倒是小侯爺親自出馬,我老太太真是面子不小啊。”
  
  聽說是軟筋散,鳥兒稍稍放下心來,然後開始猜測眼前的狀況,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內訌嗎?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7:08 PM

第83章

  “既然人已經抓到了,冷老太太應該通知本侯才是,”尋藍珂說道,“若是半路被尹家截去了,您的一番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玄風訣還未到手,怎有顏面去見小侯爺,”冷老太太笑道。
  
  “您說的哪裡話,”尋克利輕笑,“抓到沈千舞已是大功一件。這就隨本侯回去,本侯重重有賞。”
  
  冷老太太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論功行賞還是等任務完成之後吧。”
  
  尋克利笑的十分輕柔,“您的意思是不跟本侯回去了?”
  
  “怎麼會。”冷老太太同樣眯起眼睛,語氣有些銳利,“待找到玄風訣,老太太定會向小侯爺討賞。”
  
  尋克利的聲音陡然冷了起來:“是沒有找到呢還是不想交出?難不成冷家還想控制我尋家嗎?”
  
  “是小侯爺想多了。”冷老太太道,“老嫗一介商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有了玄風訣,任何想法都是可能的。”尋克利說著,抬手揮了揮,對面的黑衣人就攻了上來。
  身後不知何時也同樣冒出一群個黑衣人來,頭上綁著紅巾,與對面過來的人交起手來。冷老太太一手拎著鳥兒,一手與防著攻上來的黑衣人,不一會兒便氣喘吁吁。
  
  鳥兒此刻真的是一點都不好過,冷老太太時不時拿她擋攻擊,倒是尋藍珂害怕傷到她反而手下留情,真的是諷刺之極。
  
  過了一會兒,尋藍珂似乎耐心告罄,露了個破綻,趁著冷老太太攻擊的他的時候一腳踢在鳥兒的腹部,力道之大終於讓鳥兒掙脫了冷老太太的手飛了出去,然後撞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幹上,腹部的絞痛加上背部的衝擊,鳥兒幾乎要暈厥過去。
  
  雙方似乎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打的那叫一個難捨難分,竟無人能分心來管她,怪不得冷老太太會給她喂藥,這樣的場面,如果她功力還在的話,估計早就逃跑了。
  
  鳥兒吃力的扶著樹幹想要站起來,誰知一動就覺得腹部像是要撕裂開來一樣,鳥兒疼的只吸氣,該死的尋藍珂,這一腳若踢在要害,估計她早就沒命了。
  
  “姑娘,先吃下這粒藥丸。”樹後悄然伸出一隻手來,手中捏著一粒藥丸,聽聲音是個女子,而且還是鳥兒熟悉的人。
  
  “宛青!?”鳥兒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往後看!”宛青制止她,悄聲道,“先吃下這粒藥丸,傷勢會好一點,然後沿著你身後這條路往下走,遠世子的隊伍就在那裡,到時候就安全了。”
  
  “嗯。”鳥兒敏銳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不著痕跡的將藥丸塞進嘴裡,不一會兒腹部的疼痛稍緩,移動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謝謝你,宛青。”鳥兒說道,“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沒關係,”宛青道,“還是你先走,以你現在的傷勢,被追上了可就麻煩了,我斷後至少可以稍微擋一下。”
  
  “會不會很危險?”鳥兒皺眉。
  
  “放心,遠世子就快到了,不會有什麼危險。”宛青笑道。
  
  鳥兒總覺得宛青的語氣有些怪異,可是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就趁現在!”宛青快速說道。
  
  鳥兒迅速的起身往身後跑去,那一瞬間,一個與她一摸一樣的身影擦肩而過,耳邊響過一陣低語:“姑娘,不要辜負宛青的一片苦心。”
  
  因衝力的關係,鳥兒趔趄了幾步才停下,焦急的返回樹後,此時她和宛青已經完全調換了位置,“宛青!你在做什麼!”
  
  “姑娘,你怎麼還不走?”宛青的聲音略帶焦急。
  
  “要走一起走!”鳥兒眉頭緊皺,“不是說尹定遠很快就到了嗎?”
  
  “姑娘,你快走吧,”宛青道,“對方不是簡單角色,沒有人代替你留下是不行的,我也就易容術還能派上些用場,反正我就是個無用之人,姑娘,要以大局為重!”
  
  “不,我絕對不能這樣離開。”鳥兒終於明白為什麼宛青的語氣怪異,現在的她恐怕是在一心求死。
  
  “姑娘,不要意氣用事啊,”宛青急道,“否則我們兩個誰都走不了了。”
  
  “你說對了,”旁邊傳來一聲輕笑,幾個黑衣人圍了上來,“你們誰都走不了。”
  
  “糟了!”宛青掙扎一下,聲音已經變的和鳥兒無二,“宛青,你快走!”
  
  “你在說什麼?!”鳥兒有點抓狂。
  
  “既然分辨不了,就兩個都抓起來。”尋藍珂一揮手,剛剛還打做一團的人就都圍了上來。
  
  因為她而起內訌,又因為她而團結一致,今天遇到的諷刺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鳥兒無奈的想。
  眼看著兩人就要被抓住的時候,一隻羽箭夾雜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穿透了兩個黑衣人的手掌,擦過鳥兒和宛青的胳膊飛過。
  
  “一群大男人欺負兩個弱女子,侯府的人未免太過不堪了吧?”懶懶的聲音傳來,尹定遠將弓遞給身後的屬下,慢慢的走過來。
  
  “原來是遠世子,”尋藍珂的臉色有些難看,“大過節的竟然在這荒郊野外散步,遠世子的興趣還真是奇特。”
  
  “再奇特也比不上小侯爺呀,”尹定遠掃了一眼周圍或死或傷的兩隊狼狽的人馬笑道,“元宵節的節目竟然是比賽殺人嗎?”
  
  連冷老太太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小侯爺繼續玩,遠某就不打擾了。”尹定遠抱拳行禮,然後對著樹下的兩人道,“弟妹,雖然你貪玩但也不要隨便湊熱鬧,小疆知道了會吃醋的。”
  
  尋藍珂和冷老太太都警惕的注意著尹定遠的動作,鳥兒心中苦笑,她何嘗看不懂他給的暗示,若她武功還在,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但此刻她身中軟筋散還受了重傷,真的是連個平常人都不如。
  
  不論如何要先把宛青送出去,她的話,在沒有找到玄風訣之前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鳥兒正想動作,卻見宛青忽然轉身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拖住她的腰身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她拋向尹定遠的方向。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尋藍珂反應過來之際,怒不可遏的喝道,“抓住她!”與此同時舉劍刺向宛青。
  
  鳥兒還在空中,清楚的看著尹定遠和幾個黑衣人從不同的方向沖過來,無奈她的手腳都不聽使喚,只能聽天由命。
  
  腰間一緊,便被人提住,鳥兒眼睜睜的看著尹定遠與她擦身而過,飛向宛青的方向。
  
  世子的護衛軍和定國侯的黑衣人全都追了過來,但是鳥兒的視線卻定格在不遠處胸前氤氳開大片血跡宛青和麵無表情站在她身旁的尹定遠身上……
  
  “宛青!!!”遠遠的,似乎傳來一陣困獸般的嘶吼……
  
  似躺在一葉扁舟上微微搖曳,一陣微風拂過,鼻間充斥著淡雅的香氣,稍稍有些寒意,卻很舒服,鳥兒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一樹紅梅爭相怒放。
  
  “醒了?”清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鳥兒慢慢的扭過頭去,只見一襲月白衣袍的冷修傑躺在身旁的搖椅上似是閉目養神,看起來比往日要輕鬆許多。
  
  “為什麼怎麼做?”鳥兒問。
  
  冷修傑睜眼,仰望著那一樹紅梅微笑,“是不是很美?”
  
  那純淨的微笑讓鳥兒有些發怔,她已經快要忘記,這個人以前是非常喜歡這樣笑的。
  
  “藍天紅梅,佳人在側,真的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冷修傑調笑,“這個時候要是能奏一曲就更圓滿了。”
  
  鳥兒忍不住反駁,“不是說沒有更美好的了嗎?還要奏什麼曲子?如果有了曲子恐怕又想要更多吧?做人不要太貪心。”
  
  “是啊!”冷修傑輕笑,扭頭專注的看著她,“我果然還是太貪心了,盡做些不切實際的夢,這樣我就應該知足了。”
  
  此刻他的眼中清澈明淨,滿溢著幸福,這樣被盯著的鳥兒不覺得窘迫反而升出一種不安,不由沒好氣的開口道,“你的琴技不是不錯嗎?拿來彈便是,這有什麼不切實際的。”
  
  冷修傑眼中的笑意擴散開來,語氣中微微帶著耍賴的意味,“光有曲子沒有舞怎麼成?”
  
  “你不要得寸進尺!”鳥兒佯怒,“難不成你讓我一個重傷之人給你跳舞?”
  
  “我這一生唯一的願望都無法實現了嗎?”冷修傑失望的說道。
  
  “那曲子也別奏了。”鳥兒閉上眼睛。
  
  “好,好,”冷修傑急忙起身,“我去取琴。”
  
  支好琴架,冷修傑席地而坐,錚的一聲,琴音如春水點破屋簷一般蕩漾開來,清新亮麗中帶著些纏綿悱惻,鳥兒站起身來,抬手折下一支梅,以梅為劍舞了起來。
  
  琴音一頓,隨即越發明快起來。
  
  鳥兒本就不會跳舞,再加上傷還未好,她的動作可以說是不倫不類。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因為他突然改變的不安;或許是因為他笑意背後深掩的悲傷,或許是真的相信了這是他這一生唯一的願望……
  
  看著他開心的笑臉,鳥兒最終什麼都問不出。
  
  一陣風刮過,優美的琴音,飄飛的花瓣,舞不成舞的舞蹈,唯美卻又殘缺,像是一場殘忍的訣別……



第84章

  眨眼到了二月,影星門總舵,尹定疆看著下面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問道,“還沒查到鳥兒的消息嗎?”
  
  女子看著他快速消瘦下去的臉頰有些不忍。
  
  “既然已經查到是冷修傑所為你就應該稍稍安心些了,”葉瀾伸手摸了摸尹定疆的額頭,歎了口氣道,“不是說如果是冷修傑的話可以賭他不會傷害鳥兒嗎?他既然將鳥兒擄走,而冷雲堡的人也同樣在找,就證明你賭對了。”
  
  “孩兒也明白,”尹定疆的語氣帶著沙啞,“可是,總是心中難安。”
  
  “放心吧,他既然這樣做了,就證明想要保護她,相信明日之後一切都會有結果的。”葉瀾安慰道,“你已經好久沒有睡了,明日一舉關係重大,無論如何去睡一覺。”
  
  “我睡不著……”
  
  “為了鳥兒你也必須睡,乖,聽話。”葉瀾輕輕的抱抱他,強行拉他起來,扭頭對著兩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兩人道,“柔兒和小四也去。”
  
  小四難得乖巧的走到他哥身邊跟著往外走去。
  
  尹定柔走到葉瀾身邊時歎了口氣道,“還有另外一個該怎麼辦?”
  
  葉瀾想到那日尹定遠抱著渾身是血的宛青驚慌的沖進來的情景不由又歎了口氣,小疆很少失態尹定遠何嘗不是?那樣的他恐怕連他父母也沒有見過。之後那個一向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人突然間沉默不語,消瘦的速度不亞於小疆。
  
  “我過一會兒去看看,”葉瀾拍拍尹定柔的手道,“那孩子從某些方面來說恐怕比小疆還要冷靜,我相信他會振作的。”
  
  尹定柔眼睛有些發紅,“一個一個,都是這個樣子……”
  
  “過了明日就好了……”葉瀾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的藍天,明日一切都將結束,她的孩子們該好好的生活了……
  
  定國侯府
  
  “玄風訣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尋克利眉頭緊皺。
  
  “沒有玄風訣也一樣,不過就是費些事罷了。”一向高傲的尋若雲表情也變的嚴肅起來,“這些日子我們的努力可不是擺設,是吧,姐姐。”
  
  尋若依想著這些天冷修傑的表現,心中莫名升出幾絲不安。
  
  尋藍珂忽然一拍桌子恨恨的罵道,“還不是因為冷家,要不然玄風訣早就到手了!”
  
  “珂兒,冷靜點。”尋克利道,“無論如何,目前冷家還是我們的助力,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了,明日的計畫一定要萬無一失。”
  
  “放心吧,爹,”尋藍珂勾著嘴角笑的猙獰,“明日成功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滅了冷雲堡!”
  
  不知名的小院
  
  鳥兒正在絕食抗爭。
  
  在這座小院中呆了將近半個月,那日之後冷修傑再也沒有出現過,除了身邊一個照顧她的啞女,她什麼人都接觸不到。
  
  而且那啞女似乎受了冷修傑的命令,每當軟筋散的藥效快過的時候就會繼續給她喂,而且是明目張膽毫不避諱。鳥兒每次眼睜睜的吞藥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實在是想不通對方明明做著卑鄙的事情,為何卻能擺出一副光明磊落的表情。
  
  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鳥兒實在是受不了了,摔了盤子沖著啞女吼:“叫冷修傑來見我,否則我就不吃飯!”
  
  “原來在你心裡我這麼重要。”清冽的聲音帶著笑意。
  
  鳥兒恨恨的盯著來人,“你什麼意思!”
  
  冷修傑在她身邊坐下來,鳥兒要躲卻被他手疾眼快的抓住,“就一會兒,舞兒,讓我靠一會兒。”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下巴上竟然有著青青的胡渣,臉色也不是很好,鳥兒無法拒絕。冷修傑靠在她的肩膀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著了……
  
  明明是一副溫馨的畫卷,可是空氣中卻莫名的彌漫著一股悲傷的味道,鳥兒討厭這種感覺,卻不知該如何打破。
  
  “對不起……”冷修傑忽然開口。
  
  鳥兒覺得這一聲對不起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一直以來的一切,對不起。”冷修傑接著說道,“我不會再傷害你,可是也不能因為你而傷害奶奶。”
  
  他的用意她早就猜到了,所以即使他將她軟禁了她也沒辦法恨他。
  
  “今天一起吃飯吧?”冷修傑拉著鳥兒站起來,說是詢問,卻對著啞女吩咐道,“弄幾道好菜,今晚我們一起吃。”
  
  飯桌上的冷修傑有點興奮,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一個勁兒的笑,鳥兒隱約察覺到什麼,終於放下碗直直的盯著他問道,“冷修傑,我答應你不會離開這裡,但是你給我說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冷修傑的笑容忽然僵住,鳥兒莫名的後悔了一下,但是已經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於是堅定的盯著他。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冷修傑放下碗筷。鳥兒忽覺頸上一痛,陷入黑暗之前隱約聽見一聲呢喃:“我保證,過了明日你就可以回到他身邊了……”
  
  除此之外,似乎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滴在她的臉上,灼灼的痛。
  
  明日,成王敗寇,一切都在明日見分曉……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1 07:09 PM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1-8-13 07:31 PM 編輯

第85章

  正月十六是一年一度皇家朝拜的日子,每年這一天皇上會派皇室成員以及朝中大臣來聖靈山進香朝拜。
  
  聖殿之前並排擺著四個大香爐,清國太子、遠世子、羽世子以及柔郡主四人燃香祭拜,重臣跟著下跪,眾人同時口念頌文,氣氛莊嚴而肅穆,讓空靈的聖靈山更顯神聖不可侵犯。
  然而,總有那麼些不懂氣氛的人,很沒形象的殺了出來。
  
  大臣們看著周圍突然冒出來的士兵表情略顯驚慌,首輔張大人怒斥,“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朝拜上造次!”
  
  尋克利一身錦袍從士兵身後走出來,他的身後跟著同樣盛裝的尋家姐妹,尋若雲邁著高貴端莊的步伐向前兩步,氣勢十足的喝道,“到底是誰在造次!聖靈山乃真龍子孫祭拜之地,豈容爾等宵小放肆!”
  
  “宵小?!”首輔張大人疑惑道,“你們是誰?何出此言!”
  
  尋若雲沒有說話,高貴冷豔的命令身後的士兵,“給我把他們抓起來!藍珂太子、若依公主和本宮要進行朝拜大典,一切等朝拜之後再行處置!”
  
  她的話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眾位大臣不由驚慌,謀權篡位竟如此的明目張膽!
  
  “大膽逆賊……”禮部尚書劉大人怒喝,然而他還沒喝完,就被一陣輕笑打斷,像是開了個頭,笑聲越來越大,眾人疑惑的看向笑的人。
  
  尹定柔見眾人看她,捂著肚子強忍笑意,卻忍的渾身發顫,笑不可抑的喘息著對眾人道,“對,對不起,實在……實在……是,忍……忍不住了,啊哈哈哈……”
  
  她笑的那麼開心,不禁讓眾人也覺得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一場鬧劇。
  
  “你笑什麼!”尋若雲看著尹定柔怒道,“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尹定柔一聽笑的更加厲害了,都忍不住彎下腰去,“拜,拜託了……‘若,若雲公主’……您,您別說話了……好不好?啊……我要笑死了……哈哈……”
  
  尋若雲怒不可遏,“帶上來!”
  
  兩個士兵押著水洛霞走上前來。尋若雲抽出其中一個士兵的劍架在水洛霞脖子上得意的眯起眼睛,“要想她活命的話,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水洛霞恨恨的掙了掙,對著尹定疆叫道,“不要管我!”
  
  尋藍珂冷著臉揮了揮手命令道,“上!”
  
  士兵們圍了上來,卻是將尋家兄妹三人押下。
  
  “放肆!”尋克利臉色一變,喝道。
  
  “反了你們了!”尋若雲不由驚慌失措,“竟敢抓我!”
  
  “不是‘本宮’了嗎?”尹定柔慢慢走到水洛霞身邊將她拉過來,扭頭對著尋若雲笑,“你知道這世上有哪兩種人可以穿上龍袍嗎?”
  
  眼看著水洛霞走到了尹定疆身旁,尋若雲恨恨的瞪著她。
  
  尹定柔也不指望她回答,接著說道,“一種便是真龍天子,另一種嘛……”尹定柔捏了捏尋若雲的臉頰道,“便是扮演真龍天子的戲子。”
  
  “戲子終歸是戲子,一切不過是為博得眾人一笑的鬧劇罷了,”尹定柔抬眼掃了一下尋家三兄妹歪了歪頭道,“你們做……還算不錯!”
  
  “你!”尋若雲氣的臉色發青,“你這個卑鄙小人,到底做了什麼!”
  
  “嘖嘖……”尹定柔搖頭輕歎,“放心吧,那都是清國養的士兵,我們可不會隨便處置,等將你們收剿了會把他們重新收編。”
  
  “哼!”尋若雲怒極反笑,“誰收剿誰還說不定呢!”說罷竟然掙開了士兵,迅速的拉了什麼,一支信號帶著尖銳的聲響竄入空中。
  
  尹定柔挑挑眉,“哦?還有後著?也是,就這樣落幕未免無趣。”
  
  一群赤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聖殿中湧出,數量之多竟然將護衛的士兵全部都包圍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水洛霞覺得那些赤衣人出現的時候尹定疆的眼神似有似無的掃向她。
  
  尹定柔看著隨後出現的冷修傑時,對著押著尋家三兄妹的士兵擺了擺頭,讓至一邊,“我們這些餘興就暫時退場吧,真正的好戲才要開始了!”
  
  “哼,餘興!?”尋若雲冷笑,“不好意思,這場真正的好戲正是我們主導的!”
  
  尹定柔用不可救藥的眼神看了看她,歪頭問她旁邊的尋藍珂和尋若依,“難不成你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尋藍珂心中有些忐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雖然至今為止他們所做的一切,他們應該會有所察覺,但是除了幾位大臣有點驚慌之外,尹家的人反應似乎太平淡了些,而且自己的士兵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被調換了,忽然覺得對方有些深不可測。
  
  尋若依一直沉默,在冷修傑身邊呆了這麼久,很多事情她不可能沒有察覺,這場較量中尋家充其量是個小丑的角色,正式的檯面估計都上不了,只是家人不聽勸,她能做的只能是陪著他們一起。
  
  “冷修傑!上!”尋若雲恨恨的喊道。
  
  冷修傑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朝著尹定疆沖了過去,身後的赤衣人也跟著攻了上來,廝殺聲頓起,場面瞬間變的混亂。守在尹定柔身邊的幾個侍衛忽然改變方向攻了上來,尹定柔不由吃了一驚,來不及反應胸前就狠狠挨了一掌,與此同時押著尋家三兄妹的士兵也遭到了攻擊。
  
  “怎麼樣?這就是小看我們的代價。”被救下的尋若雲剛剛還有些不安的心堅定下來。
  
  尹定柔捂著胸口,看著圍上來的侍衛喘息道,“這樣的對手還有些意思……不過,這些應該不是你們安排的吧?”說著一躍而起,迅速出手,雖然動作比平時稍緩,但對付這兩個人還算綽綽有餘。
  
  尋若雲疑惑的看向尋藍珂,但見尋藍珂也是一副疑惑的樣子,看起來調換侍衛的事情並不知情。
  
  “也許是公子安排的吧。”尋藍珂這樣說。
  
  “公子思慮周密,定然是他安排的。”尋若雲語氣異常堅定,以至於給人一種似乎是想要說服自己的味道。
  
  尹定疆和冷修傑交手幾招之後便飛身往尹定遠的方向趕過去,那些上前阻攔的赤衣人幾乎瞬間即被撂倒。
  
  正在和尋藍珂打鬥的尹定遠因為尹定疆的更加輕鬆了些,疑惑的問道,“幹嘛過來?這裡我應付得來。”
  
  “那人不值得我動手,”尹定疆看著身後緊跟而來的冷修傑道,“就交給你了。”
  
  “臭小子!”尹定遠沒好氣的說道,“還以為你是來幫我的!”雖這樣說著,但還是向冷修傑迎了上去,過了幾招忽然笑道,“侯府什麼時候成戲班子了,怎麼都是些戲子。”
  
  “你說什麼!”在旁邊和尋若依兩人共戰尹定柔的尋若雲怒道,說著就要加入尹定遠的戰圈。
  
  “哎哎!我讓你走了嗎?”尹定柔順勢將尋若依揮過來的胳膊推至尋若雲面前阻住她的去路,
  
  “你走了我會很無聊,若不想你姐姐有什麼不測的話還是乖乖在這裡給我解悶。”
  
  “好,”尋若雲怒極反笑,“我會讓你這輩子都沒有無聊的機會!”說罷全力向尹定柔攻去。尹定柔的笑容漸漸隱去,雖然那樣說,但尋家兩姐妹也不算等閒之輩,加之之前受了傷,若不是尋若依有些分心注意旁邊,她現在恐怕一刻鐘都支持不了。
  
  “小看哥哥是會吃虧的。”從出現到現在就一直沉默的尋若依看了看對付尋藍珂的尹定疆忽然開口,顯然已經確認旁邊的冷修傑是假的將心收了回來,尹定柔暗叫不妙。
  
  “姐,幹嘛跟她說這些。”尋若雲笑道,“在她看到尹定疆倒下之前,我們慢慢玩。對,下手再輕一些,讓她有餘力欣賞一下哥哥的秘技。”說著攻勢大大緩了下來。
  
  “秘技?”尹定柔一笑,擱開尋若依的飛腿停了下來,“要不咱們停下來好好欣賞一下?”
  尋家姐妹一愣,沒想到她會提出這荒唐的提議。
  
  “呐,反正在尹定疆倒下之前你們也不會讓我死,”尹定柔聳聳肩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專心欣賞。”
  
  “好!”尋若雲擊掌道,“雖然不合常理,但是比起看你受傷掙扎,看你痛苦絕望的表情應該更有趣一些。”說著飛身上了旁邊的青石。
  
  尋若依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尋若雲已經離開,看了尹定柔一眼,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也往她的方向飛過去。尹定柔暗自松了口氣,剛剛受傷而凝滯的胸口針紮般刺痛,差一點就堅持不下去了。
  
  尹定柔還沒來得及離開,便覺一道異常淩厲的劍氣刮了過來,臂上一痛,儼然已被劃了一道口子。但是劍氣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接二連三的刮了過來,雖然能看到,但卻無法躲開,眼看著就要被刺中要害,她卻動彈不得,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恐懼,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瀕臨死亡的恐懼……不知為何,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鳥兒,尹定疆曾經跟她說過鳥兒的過去,那時的她無數次掙扎在死亡線上,每次面臨的都是這樣的恐懼嗎?
  
  眼前白影一閃,她被護入一個寬厚的懷中飛了出去,她不禁緊緊環住。尹定疆將她抱到尋家姐妹所在的青石旁並沒有立刻放開她,而是撫著她的頭輕聲道,“尹定柔,不要怕。”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尹定柔感覺的出,他也在害怕,強迫自己迅速鎮定下來,抬頭看著他笑駡,“臭小子,叫姐!”
  
  “你這個樣子我還真是叫不出口。”尹定疆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道,“先把這個吃了。不然博哥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殺人的。”
  
  尹定柔伸手接藥丸的手忽然一頓,然後恨恨的將藥丸扔進嘴裡用力的咀嚼,眼中不由擒了淚水。

  尹定疆揉著她的腦袋取笑她,“你這樣子好傻。”
  
  “你才傻!”尹定柔罵,沒好氣的說道,“快點回來!”
  
  “是,姐。”尹定疆難得調皮,說罷轉身飛向尋藍珂的方向。
  
  尹定柔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尹定疆背後暈染的大片紅色眼睛有些澀。
  
  “尹定疆果然有兩下子!”尋若雲看著發呆的尹定柔心情大好,“如果不是你拖後腿的話他說不定還能多撐一會兒。”
  
  尹定柔似笑非笑的瞟她一眼淡淡的道,“拖後腿?弟弟救姐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死了才叫真正的拖後腿。況且,能多撐一會兒的是誰還真是不好說,反正不是尹定疆。”
  
  尋若雲好笑的道,“還真是大言不慚,哥哥的虛無是誰都無法破解的!”
  
  正準備開口的尹定柔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見尋藍珂舞劍的速度忽然加快,快到肉眼幾乎都看不見,於此相反,一般無法看見的劍氣倒是像有實體一般清晰的顯現出來,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個白色的氣罩,像是一層絕對防禦,不,也是一層絕對的攻擊,他的周圍五丈之內,竟無人能近,她剛剛想必也是被那流瀉出來的劍氣所傷。那劍氣不僅密集,而且銳利。
  
  尋若雲看著只能閃避的尹定疆得意的笑,“能撐這麼久,這尹定疆的身手真不錯,死了的話還真有點可惜。”
  
  “放心吧,那種可惜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旁邊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
  
  尹定柔扭頭看著仿佛突然出現的尹定遠道,“你倒是挺悠閒的嘛。”
  
  “嗯,多虧了尋藍珂,”尹定遠摸著下巴看著尋若雲道,“想不到你哥還有點用處,直接把他丟進那劍氣圈就解決了,真省了我不少力氣。咦,這真是個好點子。”尹定遠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朝著下面喊道,“眾人聽令!那劍氣圈很好用,把叛軍都扔進去!”
  
  “是!”下面有人中氣十足的回答,然後戰場開始往尋藍珂身旁聚集。
  
  尋若雲氣的臉色發青,忽然笑道,“你不要忘了,能扔進去的可不只是我們的人。”
  
  “是嗎?”尹定遠笑的開懷,指著下面道,“可是那東西認人耶,躺下的都是你們的人”
  
  尋若雲不可置信的看過去,不禁臉色大變。
  
  只見被逼入劍氣圈的侯府士兵全都重傷躺倒,而皇家侍衛卻全都被反拋了回去。
  
  尹定柔不禁皺眉,“小疆都受傷了,你還給他找麻煩!”
  
  尹定遠道,“反正他躲來躲去也沒勁,正好給他送去一些盾牌,我哪裡有給他找麻煩。”
  
  “你不說他把那些人擋回來要費多大勁兒。”尹定柔有點擔心,覺得胸口的淤血似乎已經散去,忽然跳了下去,“我去幫他。”
  
  “好吧,閑著也是閑著,我也去幫忙。”尹定遠要跳下去之前扭頭看著尋家兩姐妹微笑,“十六歲起我就沒見過小疆動武喘過氣,即使對方是江湖十大高手。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們惹上了什麼人,今天會徹底看清楚的,恐懼即將開始,即使絕望也要堅持到最後哦!”
  
  “姐!”尋若雲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進入劍氣圈得尹定疆驚聲叫道。
  
  尋若依也變了臉色,“你不是說什麼公子有安排嗎?到底有什麼安排!”
  
  “不知道,他只說該出現的時候自會出現!”看著尋藍珂已然慢下來的劍速,尋若雲有些驚慌,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怎麼做到的!”
  
  “迅速後退!”尹定遠忽然高叫。
  
  一時間穿著銀色鎧甲的皇家侍衛以尋藍珂為中心飛速後躍,仿佛銀花綻放一般壯觀美麗,緊接著那高速飛舞著的劍氣迅速的四散開來,甚至帶著尖銳的鳴叫,來不及逃開的赤衣人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倒下。
  
  劍氣消失以後,聖殿前一片寂靜,正中間面無表情的尹定疆負手而立,他的旁邊赫然躺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尋藍珂,以他們為中心三丈之內一片赤紅,有躺著的赤衣人還有鮮血染紅的泥土,最週邊愣著的,是身穿銀甲的皇家侍衛……
  
  尹定遠傻傻的看著正中間的人喃喃,“雖然知道他厲害,但這也太誇張了吧……”
  
  “哥——”尋若雲反應過來,驚慌的高叫著沖了過去,尹定疆淡淡的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小疆,你沒事吧!”尹定柔急忙迎上去,“你的臉色不太好。”
  
  尹定疆扯著嘴角笑道,“還好……”說著腳下卻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尹定柔看著他已然被鮮血濕透的後背皺起眉頭,“先處理一下傷口,正主還沒來你就成了這樣怎麼行。”
  
  尹定疆點頭應了,虛弱的閉上眼睛,侍衛急忙抬過擔架為他處理起傷口來,還好,除了因為尹定柔受的那處傷再無其他,只是失血過多有些讓人擔心。
  
  聖殿裡忽然又湧出一支隊伍,數量跟前面的赤衣人不可同日而語,領頭的人一身勁裝蒙著面。
  
  “公子!”尋若雲忽然叫起來,“您一定要替我大哥報仇!”
  
  公子?尋若依渾身一震,呆呆的看著來人。清國太子掃了眼一片狼藉的戰場和己方已然狼狽的侍衛笑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時機把握的真不錯。”



第86章

  尹定疆拉好衣服坐起來,看著對面的蒙面人輕輕的咧嘴,“公子?”
  
  蒙面人扯下面巾輕笑,“果然瞞不了你。”
  
  “冷修傑!!”尋若雲驚訝的瞪大眼睛。
  
  尋若依腳下一軟,攤倒在地,尋若雲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怎麼會是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修傑沒有理她,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軟倒在地的尋若依,尋若依回望他,眼中是無盡的悲傷。
  
  “怎麼不會是他?”尹定遠語氣調侃,“若不是他,你們真的以為侯府能撐到現在?”
  
  “冷修傑!”尋若雲忽然想到了什麼,恨恨的道,“你在利用我們?!”
  
  “利用?”冷修傑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難道侯府不是在利用我冷家?你敢說如果建國成功第一個要滅的不是我冷雲堡?”
  
  尋若雲語結,冷修傑擺了擺手,身後的三人走到尋家三兄妹身旁一人架起一個往週邊走去。
  
  終於意識到一切大勢已去,侯府不過是冷修傑對抗朝廷的敢死隊而已,尋若雲猙獰的喊道,“冷修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尋若依始終沒有說話,只是癡癡的望著他,尋若雲的聲音忽然被遠處傳來的嘶喊聲淹沒,冷修傑看著已經在他對面站定的尹定疆笑道,“看來你們的援軍是趕不過來了。”
  
  尹定疆微笑,“彼此彼此。”
  
  冷修傑環顧四周,“那麼,你我的勝負便是這場戰爭的勝負。”
  
  尹定疆笑而不語。水洛霞湊到他身邊擔憂道,“我們的兵力比對方少些,況且還要保護官員,形式于我們有些不利……”
  
  “既然如此,”尹定遠不知何時閃到她身旁,捏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指尖泛著藍光的細針微笑,
  
  “水姑娘何必再給我們添亂?難不成你希望冷家勝?”
  
  水洛霞忽的變了臉色,“我想遠世子誤會了,這是用來對付冷家的。”
  
  “不好意思,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尹定遠手上用力,水洛霞不由松了手,幾根銀針掉在地上,“這些針明明指向小疆的要害。”
  
  “遠世子!”水洛霞焦急道,“形式如此危急,我們怎可先起內訌?”
  
  “放心吧,”尹定遠笑,“形式雖算不上好,卻也並不危急,旗鼓相當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他話音一落,只見剛剛那些弱不禁風的官員脫下外袍搖身一變竟然都是身著勁裝的武林高手。
  
  “你們瞞著我?”水洛霞心中暗驚,不可思議的看向尹定疆,“為什麼?不是說好互相坦誠的嗎?”
  
  尹定疆緩緩的扭過頭來,眼中寒光迸射,輕扯嘴角道,“你有那個資格嗎?”
  
  水洛霞不禁愣住,半晌呆呆的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尹定疆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說清楚一點,”水洛霞的情緒有些激動,“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為什麼會知道?”
  
  “也好,讓你輸的明白些,”尹定疆看著他微微一笑,“上次聖殿招妃,你打著救駕的名義實際上是在勘察地形不是嗎?”尹定疆環顧一下四周的敵人說道,“否則這些人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從暗道上得這聖靈山?”
  
  水洛霞楞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眼神卻漸漸暗下來,等笑夠了,她自嘲的呢喃,“果真是從一開始呢……催眠術是什麼時候失效的?”
  
  “從來沒有中過,”尹定疆別過頭看向冷修傑,“催眠術這種東西,只要不相信對方,是中不了的。”
  
  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如此強大,她一直以來的心機在他面前不過是兒戲罷了,想到這裡,水洛霞忽然失去了力氣。
  
  “哈哈哈……”冷修傑撫掌大笑,“果然是個不錯的對手,如果不是命運的捉弄,也許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尹定疆問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們不妨推心置腹一下,我實在是很好奇,定國侯造反可以說的通,你一介商人卻是為何?”
  
  “不知道我的身世就知道我要造反了嗎?”冷修傑覺得好笑,“竟然把最重要的一環漏掉,真不知該說你們厲害還是不厲害。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就告訴你,我娘是羌國的渺渺公主。”
  
  “羌國?”尹定疆恍然道,“於是,不是造反而是複國嗎?”為什麼要在定國侯的地盤上造反,為什麼打算另建一個國家,一切都更加順理成章,“不過……”渺渺公主有孩子嗎?尹定疆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
  
  冷修傑忽然毫無預兆的攻了上來,尹定疆不敢輕敵,專心迎戰,聖殿前立刻廝殺聲起,轉眼變成了修羅場。
  
  影星樓
  
  葉瀾看著對面的紫衣人不滿道,“煌國國君竟然在我國內戰的時候跑來,你說你是何居心。”

  對面的人雖已是中年,但卻生的眉目如畫,渾然天成的貴氣昭示著他不凡的身份,此人正是煌國國君司徒銳。
  
  “我都把煌國的御前親衛派出去了,你還想怎樣?”司徒銳的語氣有些無奈,不過可以看得出見到葉瀾他很開心。
  
  “怎麼樣?當皇上很累吧?”葉瀾調侃他,“你不會是打著找兒子的幌子出來玩兒的吧?”
  
  “這倒不是。”說到皇長子,司徒銳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只是一種感覺,覺得他還活著,希望我能親自找到他。”
  
  “哎,不知道他活的好不好。”葉瀾也不禁感歎,“已經二十歲了吧……”
  司徒銳有些傷感,“若他過的不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他才好。”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桌上,
  
  “這是什麼?”
  
  “那天綁架我兒媳的人,”葉瀾的目光也落在那副畫上,“總覺得有些眼熟。”
  
  “你也覺得眼熟?”司徒銳驚訝的抬頭。
  
  “你也……”葉瀾對上他的目光,腦中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柳媽!”司徒銳和葉瀾異口同聲的說道。
  
  “柳媽變成了冷老太太……那麼冷修傑……”葉瀾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表情十分焦急,沖著外面叫道,“來人呐!”
  
  一黑一白兩個老頭走了進來,“夫人。”
  
  “老黑,你馬上去通知王爺,去聖靈山,一定要阻止小疆和冷修傑。”葉瀾快速的吩咐道,“老白趕緊備兩匹馬,我們要去聖靈山。”
  
  一定要趕上啊!葉瀾看著已經迫不及待的飛奔而去的司徒銳心中祈禱。
  
  尹定疆和冷修傑硬碰了一掌,同時躍上聖殿前得兩座華表,冷冷的對峙著。
  
  半晌,冷修傑忽然開口,“為什麼不問我她在哪裡?”
  
  “我們的問題解決了,她自然會好好的回來,”尹定疆認真的道,“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她回來時給她一個擁抱。”
  
  “這麼自信能贏我?”冷修傑笑得有些苦。
  
  “不是自信,”尹定疆的表情很嚴肅,“而是一種責任,我不能拋下她一個人。”
  
  “看來我們都有必須要勝的理由呢。”冷修傑微微一笑,毫無預兆的提劍攻了上來,尹定疆足尖輕點飛身迎戰,兩劍相交發出尖銳的鳴金之聲,異常刺耳,兩人均覺得虎口發麻,尹定疆清晰的感覺到後背傷口撕裂,鮮血在後背上蔓延。
  
  兩人同時發力將對方震退一步,冷修傑喘息著調侃,“真累,其實想想死也沒什麼不好,依你的劍法可能連痛苦都沒有就失去知覺了,比起活著要承受的這些麻煩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這句話明顯不像往常的冷修傑,尹定疆察覺到不對,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覺一道銳利的劍氣直襲胸口,條件反射的舉劍直刺,對上冷修傑的眼睛卻是一驚,那眼裡的感情複雜卻又清晰,尹定疆能夠輕易的讀懂那種一心尋死的無奈與傷感,或許還有一絲將要解脫的輕鬆。
  
  尹定疆想要收劍已然來不及,劍鋒一偏直直的刺進了他的肩膀,而那襲向自己的劍尖卻輕靈一轉擦著他的胳膊劃過。
  
  “你!”尹定疆看著閉眼微笑的冷修傑心中百味陳雜。
  
  “尹定疆!”空中忽然傳來讓尹定疆朝思暮想的聲音,冷修傑猛然睜開眼睛,兩人循聲望去俱是一驚,只見鳥兒一身紅衣立於聖殿之頂,身旁站著一個白髮老婦,手中握著一把匕首赫然架在鳥兒脖子上。
  
  “奶奶!”冷修傑臉色大變,“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冷老太太笑的猙獰,“傑兒,你若成功她便還有一線生機,你若失敗,那麼她就同我們一起陪葬!”
  
  “你放開我!”鳥兒氣憤的掙扎,卻被冷老太太扭緊,“你最好乖乖的,這匕首上的毒可是見血封喉,我年紀大了手不穩,誤傷了可別怪我!”
  
  冷修傑冷冷的看著冷老太太,手早已緊握成拳。
  
  “尹定疆,”冷老太太看著尹定疆笑,“你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尹定疆面無表情的看著冷修傑,冷修傑慢慢的舉起了劍……
  
  “不要!”鳥兒忽然大叫。
  
  “鳥兒!”尹定疆緊張的望向屋頂,“不要亂來!”
  
  冷修傑看著那更加貼近的匕首,緊了緊手中的劍。
  
  “如果我現在就死了,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鳥兒忽然一笑,扭頭看向冷老太太,對幾乎貼在頸上的匕首視而不見。
  
  反倒是冷老太太不由松了鬆手,以防劃到她。
  
  “我知道你不怕死,”冷老太太從容應對,望著下麵的尹定疆笑道,“恐怕他不會這麼想。”
  
  鳥兒望向尹定疆,兩人目光相撞,貪婪的癡纏在一起,久久不舍分開。不知過了多久,鳥兒釋然一笑,扭頭看著冷老太太道,“他是不願讓我死,但我也不願做他的累贅。”她歪了歪頭調皮道,“你說,我們要不要賭一把?用我的命來換你的所有,我覺得這賭局應該還是蠻值的。”
  
  尹定疆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慌亂的叫道,“鳥兒!”
  
  鳥兒閉上眼睛把脖子往前一送,冷老太太未來得及反應,匕首已然在她脖頸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冷老太太一驚急忙鬆手,鳥兒趁機一掙,便從聖殿頂上跌落下來!
  
  “不——”
  
  “鳥兒——”
  
  冷修傑和尹定疆不約而同的飛奔過來,尹定疆接住鳥兒,看著她頸間黑色的血痕,總覺得像是在做夢,這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冷修傑想要探一探她的鼻息,手卻顫抖的無法接近。
  
  喧囂的戰場上,這一角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兩人一動不動的站著,卻沒有一人敢靠近你。那種死氣要比殺氣更可怕,冷老太太的腿竟然像定住一般無法移動。
作者: cve1130    時間: 2011-8-13 07:35 PM

第87章【尾聲】

  尹定疆慢慢走到聖殿前得玉台旁輕輕把鳥兒放下,抬頭望向聖殿頂上的冷老太太。
  
  冷老太太看著那雙血紅的眼睛,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恐懼。
  
  就在她眨眼的瞬間,尹定疆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銳利的劍氣甚至帶著刺耳的鳴叫以不容閃避的速度襲來。“叮”的一聲,緊接著是冷老太太的慘叫。
  
  冷老太太捂著被切斷的臂膀,看著擋在她身前的冷修傑虛弱的叫道,“傑兒……”
  
  “這是最後一次救您。”冷修傑沒有回頭,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地上斷成兩截的劍和右手裂開的虎口平靜的說道。
  
  尹定疆仿佛已經沒有了意識,提著手中的半截斷劍直刺他身後的冷老太太,對於阻礙他的冷修傑也毫不留情,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生氣,速度卻快的不像人類。雖說兩人之前算是旗鼓相當,但此刻的尹定疆被絕望淹沒,拼命的揮劍才能稍減他心中的痛楚,這個時候的他恐怕沒有誰能近的了身,更何況此時的冷修傑還是赤手空拳。
  
  冷修傑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尹定疆的斷劍直指他的心臟……
  
  “小疆!住手!”尹嘯天焦急的趕過來。
  
  且不說尹定疆根本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估計也沒法收手。劍映著天空的一道閃電劃入肩頭,雷聲轟鳴,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下……
  
  聖殿前突然闖進一支精銳的隊伍,冷家的軍隊立刻潰不成軍,這場戰鬥終於落下了帷幕。
  
  “爹……”尹定疆木然的看著尹嘯天,這場莫名其妙的冬雨徹骨的凍人,他的眼中滿是痛楚。
  
  “你不能殺他。”尹嘯天看見他的表情一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尹定疆眼中終於有了光亮,可是清醒過來的他神經一瞬間崩潰,腿下一軟,眼前發黑。
  
  尹嘯天急忙扶住他,目光銳利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待看見躺在聖殿前玉臺上的鳥兒時,眼神一凜,飛身躍去,已經結束戰鬥的尹定柔和尹定遠早已焦急的奔了過去。
  
  尹定疆也想跟上,可是腳卻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動彈不得,氣也喘不上來。然後他看見尹嘯天將她抱起飛快的離去。
  
  尹定柔開心的笑著朝他飛奔過來。她還有救,這個念頭讓尹定疆緩過氣來,卻依然腿軟。
  
  “爹帶她去找師公了,會沒事的。”尹定柔已經到了他面前開心的喊著。
  
  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一回事,尹定疆覺得自己像是剛剛經過一番垂死掙扎,終於活過來一般松了一口氣但是力氣也已經耗盡,差點栽倒在地。
  
  尹定柔趕忙扶住他,疑惑的看著不遠處的冷修傑。
  
  雨漸漸小了下來,冷修傑呆呆的看著護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修兒?你沒事吧?”司徒銳顧不上自己肩頭的傷,緊張的打量著冷修傑。
  
  “小心!”尹定柔忽然瞪大眼睛飛身而起,一掌劈向冷修傑身後的冷老太太,雖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是直覺告訴她她需要保護眼前的人。
  
  冷老太太悶哼一聲跌了出去,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冷修傑只覺背後一痛,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手中的金簪喃喃道,“為什麼……”
  
  “為什麼?哈哈……”冷老太太忽然仰天大笑,滿頭的白髮被雨水打濕,口中的鮮血也被沖刷下來,弄得滿身血跡,看起來猙獰可怖,她竭斯底裡的喊道,“當然是為公主報仇!”
  
  “娘?”冷修傑疑惑。
  
  “渺渺公主根本沒有孩子!”遠處傳來葉瀾的聲音,場上眾人都循聲望過去。只見葉瀾狂奔下馬,險些摔倒,被隨後趕來的小四扶住。
  
  “押著她。”司徒銳對著尹定柔吩咐道,隨即摟著表情茫然的冷修傑跳下屋頂。
  
  尹定柔乖乖跑去把冷家老太太押住,提著衣領跳下去。到了她娘面前才反應過來對方又不是皇上又不是她爹娘,她為什麼會這麼聽話?
  
  尹定疆也已經冷靜下來,飛身落在葉瀾身旁,聰明如他想到之前煌國皇長子的事情立刻就猜到了冷修傑的身份,心中忽然不是滋味。一國皇子竟然認賊作父這麼多年在他國做叛賊,冷修傑知道真相之後該是怎樣的心情?
  
  “柳媽,你好狠毒。”葉瀾心中氣憤,看著冷老太太,也就是柳媽怒道:“放出煌國皇長子在清國消息的人也是你吧?”
  
  “是,是我!”柳媽恨恨的道,“本想即使複國無法成功,但是清國殺了煌國的皇子,看你們兩軍交戰,生靈塗炭,以慰我家主子在天之靈!”
  
  “奶奶……你說什麼……”冷修傑覺得自己已然麻木到不能再麻木的心似乎被什麼狠狠的刺了一下,痛得痙攣,“我娘不是渺渺公主嗎……”
  
  “修兒……”司徒銳看著冷修傑的表情心疼不已,同時萬分慶倖自己親自來了,否則現在的他悲慘如斯,該如何承受這樣的打擊?
  
  “呸!”柳媽罵道,“不過是賊人之子,若不是為了報仇,怎麼會讓你褻瀆我家主子這麼多年!”
  
  “夠了!”葉瀾氣的大吼:“你為了一己私欲毀了他這麼多年還有理了!來人呐,把她給我押下去!”
  
  冷修傑像一尊雕像一般失神的站在那裡,看上去脆弱之極,仿佛一碰就會粉身碎骨。
  
  “嘯瀾夫人,”司徒銳緩緩的開口,聽不出喜怒卻沒來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朕有個不情之請。”
  
  朕!尹定柔驚訝的瞪大眼睛,其他人也大吃一驚,雖知這人來頭不小,卻也沒想到竟然是煌國的一國之君。
  
  “請講。”葉瀾擔憂的看著冷修傑。
  
  “柳媽雖是清國叛軍之首,但也是擄走吾兒的賊人,”司徒銳道,“無論如何請把她交給煌國來處置。”
  
  “這……”葉瀾有些為難,“這個我做不了主,還請您同我國皇上協商,葉瀾會儘量幫您的。”

  司徒銳扯了下嘴角道,“是我衝動了,這事情找夫人確實不妥。”
  
  “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葉瀾歎了口氣,心想真的幸虧司徒銳親自來了,否則冷修傑會多麼淒慘。
  
  “嗯,她傷害我兒子的,我會加倍討回來的……”司徒銳拉住冷修傑的手憐惜道,“孩子,還有父皇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冷修傑終於望向他,良久,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失去的都回來了,為什麼是這種表情?”無論什麼沉重的話題都如此平淡的語氣,除了尹定詞再無他人。
  
  “詞兒!”尹定柔看著慢慢走近的尹定詞難得嚴肅,“你那邊也結束了嗎?”
  
  “嗯,我說錯了嗎?”尹定詞歪了歪頭依然一副平緩的語氣,“欺騙自己多年的仇人繩之于法了,爹娘也找到了,為什麼還這麼難過?為什麼幸福和痛苦擺在面前的時候人總是對幸福視而不見?”
  
  “毛孩子懂什麼?”葉瀾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感情要那麼容易駕馭每個人都可以幸福了。”
  
  倒是冷修傑的表情變了變,雖然有些奇怪卻輕鬆了不少。
  
  “可是我怎麼看他都是賺到了,哦,未婚妻沒了!”尹定詞的語氣稍微起伏了一下,然後對著司徒銳道,“你們煌國的美女確實沒清國多,這對男人來說確實是件痛苦的事情,要不您就在清國挑一個回去好了。”
  
  “你這孩子,扯什麼呢?”葉瀾有些哭笑不得。
  
  司徒銳好笑道,“還真是葉瀾的孩子,你有親事主了嗎?”
  
  “您是看中我了嗎?”不愧是尹定詞,終身大事也能如此語氣平平,“也不是不能考慮,能和我哥鬥成旗鼓相當已是不易,樣貌屬上乘,雖然性格有些扭曲,但也可以理解。”
  
  冷修傑嘴角不由抽搐,悲痛的情緒實在無法維持,把他說成什麼了?他是色鬼麼?沒有美女就會痛苦,再說她以為她在挑東西麼?還一項一項的評價,他性格扭曲?
  
  “哈哈……”司徒銳大笑起來,“好!這孩子我喜歡!不知道你娘舍不捨得你來我們煌國。”
  
  “詞兒!”葉瀾不贊同的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好了,好了。”司徒銳道,“我鬧著玩兒的,光我喜歡可不算,還得我們修兒喜歡才行。”

  尹定詞一聽,灼灼的盯著冷修傑問道,“你不喜歡?”
  
  很奇怪,明明是平平的語氣,卻能聽出她的不甘心,冷修傑心想,憑啥你隨便挑我,卻不准我挑你?於是沒有都沒說靜靜的別過頭去。
  
  這可能是尹定詞第一次碰壁,本來只是玩笑,但是看他這個樣子心中忽然升出一絲怒意。

  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氣氛已經變得輕鬆起來。
  
  虞城城門
  
  “這次回去估計再難有機會出來了吧?”葉瀾對著司徒銳笑道。
  
  “沒機會出來才好,”尹嘯天怪裡怪氣的說道,“作為一國國君到處亂跑,成何體統。”
  
  “喂喂,不至於吧。”雖然尹嘯天沒有絲毫敬意,但這反而讓司徒銳覺得開心,他看著葉瀾笑道,“朕倒是不知道清國的嘯王爺這麼小心眼,不過是讓夫人陪了朕幾天,渾身都散發著酸味。”
  
  “哼!”尹嘯天不滿道,“我家小瀾天下無雙,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桃花!”葉瀾哭笑不得的捅捅他,對司徒銳無奈道,“讓你見笑了。”
  
  司徒銳輕笑一聲環顧四周,終於知道為什麼尹家的小子們一開始就躲的遠遠的了,一大把年紀還肉麻兮兮的,真是讓人受不了。
  
  “時間不早了,朕也該走了。”司徒銳笑了笑,扭頭對著身後道,“修兒,來和大家告別。”

  冷修傑,不,現在已經是司徒修了,司徒修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對著眾人抱拳道,“給眾位添麻煩了,司徒修就此告辭。”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尹嘯天拍拍他的肩膀道,“雖然比不上我,但你父皇挺不錯的。”
  司徒修默,尹定詞的自戀果然是遺傳的嗎?
  
  “當初說過,如果立場不對立,我們應該可以做朋友。”尹定疆伸出一隻手來。
  
  司徒修笑了笑,伸手同他擊掌,“嗯,後會有期。”
  
  煌國的御駕漸漸走遠,城門中卻忽的沖出一匹馬來,上面赫然坐著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即使看不清面貌,但那淡然的風姿除了尹定詞還能是誰?
  
  “詞兒!你要去哪裡?”葉瀾叫道。
  
  “清國已經玩兒遍了,去煌國玩幾天!”尹定詞拋下這句話便跑遠了。
  
  “詞兒鮮少這麼有活力啊。”尹定柔望著她離開的方向開心的笑。
  
  “怎麼?司徒修有那麼好看嗎?”伴隨著低沉的聲音,一個熟悉的氣息落在她身旁,君淩博道,
  
  “事情都結束了,我們的大事也該辦一辦了吧?”
  
  “誰要嫁給你了?”尹定柔白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你爹娘都答應了,容不得你反抗。”君淩博強勢的摟住她笑的像只狐狸。
  
  “爹,娘!”尹定柔不可思議的看著準備偷溜的尹嘯天和葉瀾,“你們……”
  
  “嘿嘿……”尹嘯天訕訕的笑,“你看,你都已經二十歲了,也該嫁人了。”
  
  “是啊是啊,”葉瀾賠笑,“君淩博年紀也不小了,再等下去也不好……”
  
  “我為什麼要嫁他?”尹定柔氣憤道,“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忍心讓女兒嫁個一個老男人!”
  
  “老男人?”君淩博危險的眯起眼睛,尹定柔暗叫一聲糟,只覺的天旋地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扛在了肩上。
  
  “爹,娘……救我!”尹定柔向嘯王爺夫婦求救。
  
  可是那對無良的夫婦卻捂著胸口一幅得救的樣子,很慶倖的看著她被扛走了。
  
  尹嘯天忽然道,“還剩一個。”
  
  “啊?”葉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還剩一個?”
  
  身邊的小四無端的覺得脊背發涼,看著他爹酷酷的皺眉,“你想幹什麼?”
  
  尹嘯天笑得像個大灰狼,“小四,你十三了吧……”
  
  “幹嘛?”小四警惕的看著他。
  
  “該去書院讀書了呢?”尹嘯天笑眼彎彎,像是要逼良為娼的老鴇。
  
  “不要,我不去!”小四叫道,“娘都教我了!我才不要別人教!”
  
  臭小子,霸佔你娘也要有個度!老子記恨你很久了!尹嘯天暗中咬牙,面上卻笑嘻嘻的道,“這可由不得你哦……我勸你在還沒受苦之前乖乖給我去上學。”如果把最後兩個字改成“接客”他就真的是老鴇了。
  
  “不要,我說不要就不要!”小四轉身就跑,尹嘯天一揮手,不知什麼打中他的小腿,小四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尹嘯天對著身後的兩個人道,“好好給小少爺準備一下,過兩天就該開學了。”說罷,低頭對著愛妻道,“麻煩都沒了,我們去遊山玩水好不好?”
  
  葉瀾默,敢情你急切的把女兒嫁出去,把兒子踢到書院,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麼……
  
  嘯王府
  
  “尹定疆,尹定疆!”嘯王府的走廊上,鳥兒焦急的奔跑著。
  
  前方的尹定疆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鳥兒追不上,氣憤的叫道,“你再不應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哦?”尹定疆轉過頭來,面色不善,“是嗎?”
  
  “嘿嘿,當然不是了。”鳥兒急忙跑兩步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討好的笑,“不會的,怎麼會?最喜歡你了。”
  
  “放開,我還沒有原諒你。”尹定疆說道,可是這個語氣實在是沒有威懾力……
  
  鳥兒覺得有戲,趕緊再接再厲,乾脆埋進他懷裡撒嬌,“我不是沒事嗎?你就原諒我嘛。”
  
  “沒事?!”尹定疆又生起氣來,“若不是你身上的寒毒正巧和那煙雨相克,你以為你現在能好好的!誰叫你不顧後果的去做事情?你要我以後怎麼辦!”說道這裡,他仍覺得心有餘悸。
  
  鳥兒感覺到他的顫抖,想起那天醒來時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的樣子,憔悴,恐懼,這些全都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溫暖。
  
  尹定疆說罷甩開她的手要走,鳥兒急忙又抓住,“你到底要生氣到什麼時候嘛?明明我醒來的時候抱著我哭,轉眼就不理人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尹定疆一滯,底氣不足道,“我什麼時候哭了?”
  
  “你還否認!”鳥兒抓住他的把柄,可不會輕易的放過他,“我脖子可是濕了一大片!”
  
  尹定疆臉色變幻了一會兒,忽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鳥兒一個猛衝跳到他背上耍起無賴來,

  “喲,少爺,害羞了?”
  
  “你!”尹定疆沒好氣的扭頭,“你給我……”
  
  “不,就不!”鳥兒打斷他的話,探頭咬住他的唇,靈舌伸進他口中肆虐,手也不安分的從他的衣襟神進去。
  
  尹定疆果然頓住腳步,一開始還強撐著,沒過一會兒就氣喘吁吁。
  
  “該死!”尹定疆伸手將她拉下來,一把把她按在牆上,“這可是你自找的!”說罷唇就不由分說的壓下來,比以往更加狂野。手也開始反擊,鳥兒胸前被揉,竟然不經意的呻吟出聲。
  
  尹定疆暗罵一聲,抱起她快步往房間走去。鳥兒窩在他懷中偷笑,果然還是美人計最管用。

  美人計是管用,但是她忘了,對方是尹定疆,即使中計也不會吃虧。所以這件事情的後果是,她整整三天沒下床……

  -正文完-



番外.尹定疆之碧疆篇

  第一次見她是在富貴酒樓,當時他正和境城的幾位豪商開商業聯會。

  「碧疆!」窗口忽然傳來一個情脆的女聲,語氣不善。

  「什麼人!」對面境城玉石鋪的張老闆站起來要再說什麼,他抬手阻止,他從未得罪過人,而且一般女子對他討好都

來不及,這麼氣沖沖的對他說話還真是讓他有點好奇。

  緩緩扭過頭就看見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坐在窗戶上,容貌秀麗,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尤其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他覺得

有趣。於是他開口問道,「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要打敗你!」她撐著窗稜跳下來,叉著腰霸氣十足的宣佈。

  「哦?」還真是單刀直入,他笑,「怎麼打敗?」

  她抽了劍出來,遙遙的指著他道,「明日午時,落霞峰見!」說罷轉身準備就要離開。

  「姑娘請留步!」他出聲答道,「在下不會劍法。」

  「使刀也行。」她豪爽的揮手。

  「可是……在下刀法也不會。」他並不想多事,他已經夠忙了。

  「那你會什麼?」她很不耐煩。

  「什麼也不會。」他笑瞇瞇的答道,她的脾氣似乎不好,其實看別人暴跳如雷的表情一直是他的樂趣。

  誰知,她只是斜眼睨他,「會呼吸嗎?」

  他一愕,然後笑答,「這個倒是會。」

  「那就行。」她說完就瀟灑的跳下窗戶走了,倒是讓他一個人站在那裡,感覺有點傻。

  「碧公子……」王老闆有些擔心。

  「沒事。」反應過來之後覺得有些好笑,忽然改變了想法,天天處理這些事情實在是無聊,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第二天他去了落霞峰,遠遠的看著她一身紅衣站在樹下等他,周圍滿滿的圍了一圈人,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他其

實是想看她一直等不到他會怎樣,卻不想她並不會很無聊,因為很快就有人上去挑釁,似乎結了什麼梁子,她二話不說直

接揮劍,雖然他早己猜到她是個凡事只知動手的武夫,但親眼看到難免覺得無趣。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闖出幾個人,拜他們家強大的信息網所賜,即使不是多有名的人物,但他也全都能叫得上

名號。

  「火剌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荒山老叟揮著鐵拐衝上去,其他幾個人也各自拿著兵器攻擊,但是那女子卻絲毫不

懼。

  難道是他想錯了?其實她是藝高人膽大?他駐足觀戰,可是事實上並非他想的那樣,她的武功確實不錯,但是同時對

上四個人並不佔上風,甚至可以說若不是因為她毫不在乎性命的大開大合的打法反而壓制著對方,她必輸無疑。

  她的年紀並不大,到底是什麼樣師父,竟然較她這樣的打法,抑或她勇氣超凡?他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也僅僅是一絲

疑惑而己,他並不是個好奇的人。

  他並沒有逗留很久,只是個消遣而己,正事還有很多。

  後來他才知道,除了勇氣之外,她還十分能鬧騰,有時候是臥室屋頂上少掉的瓦片,或者他必經之路上莫名其妙出現

的毛色奇怪的小貓小狗,甚至路邊的衝出來的瘋婆婆,真的是花樣百出,看著她每次都鎩羽而歸的表情他漸漸開始期待接

生活中偶爾出現的小樂趣。

  那天去臨洲與翡翠閣的劉掌櫃商談並購的事情,臨洲一些富商聽說他來就約了見面,雖然不喜歡,但是這些基本的應

酬往往能使事情事半功倍,他也就應了。地點就選在臨洲最大的青樓賽雲閣。

  對於青樓他並不陌生,境城的淡月樓可是開的有聲有色,怎麼說也是全國青樓之首。加上經常輾轉各地,談生意時最

常去的地方也是青樓,如何應付這樣的場合於他來說真是得心應手。當然,他要真的碰姑娘,他娘估計會讓他爹劈了他,

所以每次也就是聽聽曲子,裝裝樣子。

  但是當看見那個身披粉紗的女子進來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有些開心又莫名的有點生氣,她還真是什麼都敢幹



  「過來坐。」他對她招手。

  「素聞碧公子從來不喜姑娘作陪,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啊!」一個老闆在旁調侃。

  他只能笑笑,然後看著她故作嬌柔的往過走,差點被口中的一口茶給嗆住,那種「楚楚動人」的樣子真是不適合她。

  「公子……」上來就拿酒杯往他唇邊湊,她實在是沒什麼心機。不過……這衣服……她還真是有勇氣,看著那些男人

瞄在她身上的目光,莫名的,心中有些不快。

  紅蓮穿的衣服也是這樣嗎?小衫只到腰間,裡面若隱若現不說,那蠻腰可是全部都暴露在外,那些瞄過來的目光可真

是礙眼。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覆了上去,本意是遮擋,但真正觸到的時候手掌上溫熱滑膩卻讓他心猛然一跳,她

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立到又遞上一杯酒來,只是眼中的怒意有些明顯,他的心情又突然好了起來。

  「美酒當前,只碧某一人品嚐似乎不太像話」他笑道,不待她說話就將酒杯送到她唇邊灌下去。

  她被強行灌酒,怒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嬌羞的靠在他肩頭媚著嗓子道,「公子真壞!」

  這一聲尾音百轉千回激起了他一身雞皮疙瘩,覺得還是張牙舞爪的她比較可愛。她的酒量挺不錯的,只是這一杯一杯

的灌下去,不久就雙頰泛紅。

  「碧疆!來!再干!」她一手一隻杯子豪爽的碰了一下,一隻遞給他,然後仰頭將另一手的酒灌下,完了還撇著嘴嘟

囔,「怎麼還不醉……」

  他失笑,本性已經開始暴露了,所幸她的意識還算清醒,聲音並不大。

  「碧某不剩酒力,先去休息了。」他起身,再久恐怕就要讓人起疑了。

  「啊,小舞還要喝!」她拽住他的袖子嘴上說的嬌羞,動作卻已然是一副江湖兒女的豪爽樣。

  「我們回房裡喝。」他彎腰一把將她抱起,在周圍人暖昧的目光中往外走去,本有些不自然的他在看見她偷偷瞪他想

怒又不能怒的時候又不由勾起嘴角。

  雖然對青樓他不陌生,這姑娘的房間他還真是第一次進,估計他算是貴客,這房間還算雅致。她不安分的在他懷中掙

了幾下,下了地。

  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溫香軟玉離手,還真是有些悵然若失。他失笑,看來得逼逼酒氣了,他竟然也醉了。

  「公子,小舞還沒有盡興嘛……」她撒著嬌扭著腰靠上來,卻因為動作生硬閃了一下直直的向他跌過來。

  「小心!」他張開雙臂將她抱了個滿懷,然後兩人又一同跌向他身後的大床,躺在床上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怪不得說

這裡是溫柔鄉,這張大床真是軟,舒服得他有點不想起來,於是就這樣愣愣的環抱著懷中的躺著。

  「唔……」她醉眼迷離的抬頭看他,下巴上一個溫潤若軟刷過,他胸腔猛然一震,看著近在咫尺的瑩白肌膚,然後…

…低頭……

  「喂!」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捂著額頭憤怒的瞪他,掙扎著要起來,「臭流氓!」

  看來酒的後勁兒上來了,她已經完全醉了。

  渾身發熱,意識脫離掌控,有多久沒有醉過了呢?明明沒喝多少酒……他無奈的閉上眼睛,手臂用力,將已經快要掙

脫的她又按進懷中,「你不是來伺候本公子的嗎?不要亂動。」心情奇異的好。

  愚者千慮亦有一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前人的智慧不可小看。在聽到那個興奮的聲音的時候他深刻的意識到了這個

道理。

  「喲!老兄!」熟悉的女音伴隨著破水的聲音,他心中暗叫一聲糟。待帶抬頭看見她渾身濕透猶如赤裸的樣子時不由

條件反射的遮了臉……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內心如此君子,以至於本是她來抓他,結果是她自己尖叫著跑掉了。他

低頭看看赤裸的下身,再看看落荒而逃的她的背影,心中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如果地上有個縫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

的鑽進去,他這輩子真是沒有這樣尷尬過。

  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自然很快就被抓住了,見面之前不是沒有猶豫,恐怕尷尬的不只是他一個,若她以後再也不來找

他怎麼辦?想到從此見不到她,心底升起強烈的失落之感,於是決定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的腦子轉的飛快,想了又想覺得避而不見的話可能會更尷尬,乾脆裝作自然的樣子好了。直到見了面他才暗罵自己

失策,她哪裡是一般的女子,尷尬的只有他一個而己,而她,則赤裸裸的盯著他的……咳……下面……

  那目光如此的不加掩飾,以至於他有一種赤身行走的錯覺,故作自然的背過身去,話不經大腦的問了出來,「說吧,

你要怎麼負責?」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逕自懊惱著,這一晚他真是要把他一世英名全都毀了。

  「負責的話就免了吧!」她訕訕的笑,頓了一下,似乎有覺得不妥,接著說道,「我是為你好,你難道沒看出來我一

臉的短命相?你看你風華正茂,前進似錦,我怎麼能讓你年紀輕輕的就守寡……」

  他猛然扭頭看她,他承認那問話確實沒經大腦,但是她的回答卻讓他怒意上湧,難道他如此讓她避之不及?那她為什

麼要來招惹他?

  也許是他的表情有些嚇人,她怯怯的說道,「不是守寡,是續絃……」

  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女人真如傳言一般肆意妄為,偷看男人洗澡的事情哪個女子能做出來?將他渾身上下都看了個

遍,竟然還說不負責?或者說她經常這樣看男人,已經習慣了?否則一個女人就算再肆意妄為,怎靛如此輕鬆的說出這樣

的話來?他越想越氣,冷冷的說道,「扔進牢房,三天不准吃飯。」

  「喂,你好歹也是碧霄山莊的人,怎麼著也不能虐待俘虜啊!」她在身後扯著嗓子乾嚎,他心不受控制的瞬間軟下來

,幾乎要扭頭下令放了她。好在他還是有理智的,最後讓喜歡熱鬧的師公去牢房裡湊了熱鬧,好吃好喝的養了幾天,委婉

的把她放走了。

  這是他生平最後悔的一件事情,雖然他一開始不願意承認,但是在聽到有人追殺她的時候他的心小小的觸動了一下,

忍了又忍還是派人去調查了一下,以前只知道她是火剌鳥,並沒有深入的調查她,一來他一開始並未打算和她深交,二來

他覺得生活中還是偶爾冒一些意外才比較有趣。

  然而,除了火剌鳥的老巢在輝洲,其他什麼都沒有查出來。知道這個結果時他很驚訝,但是更多的卻是被背叛的憤怒

,他坐在書房裡發了一下午呆,回想遇見她的種種,忍不住苦笑,他幾乎要忘了,她本來就是有目的才接近他的。

  之後的幾個月他都沒有見到她,明明痛恨,卻又期盼見面,他覺得自己要瘋了。收拾行裝去了輝洲的無名谷,商界有

些勢力蠢蠢欲動,他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是應該好好冷靜一下了。

  很多事情不得不說是命中注定,本來想要忘掉她,可是卻偏偏的遇見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渾身是血,沒

有一絲生氣,明明她每次出現的時候都那麼生龍活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為自己感情築起的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就在那一瞬間轟然崩塌,柔兒看著他疑惑道,

  「怎麼了?趕緊救人啊!說不定還活著。」

  「好!」他反應過來,飛身躍上岩石,她渾身冰冷,貼著他的胸口幾乎覺得心臟也要被凍住了。

  「好冷!」柔兒握了握她的手遺憾的道,忽然又驚叫起來,「哇,不會是詐屍吧?快扔了!快扔了,她在喘氣兒!」

  他一驚,急忙低頭探脈,雖然極其微弱又紊亂不堪,但是確實還活著!大大鬆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

汗。她身上有很奇怪的寒毒,己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如果照此下去,她沒有幾日可活。

  他十分慶幸自己跟著師公學了醫術,也十分慶幸此刻正在藥草遍佈的無名谷,熬了兩夜終於研製出能緩解她寒毒的藥

物。她的臉上漸漸出了血色之後,他開始認真的想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能背負著這沒有明日的生命笑的那樣燦爛。

  「幹嘛這樣盯著人家?」柔兒疑惑的看他,「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嗯,遲早要吃了她。」他笑,「我是那麼好惹的嗎?你見過哪個惹了我的人能全身而退?」既然閻王都讓步了,他

沒有不收下她的道理……火刺鳥,招惹我的代價便是你的下半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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